第二百三十三章 稚童吴浩 (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稚童吴浩(一)
昨⽇晚间,赵宁已经退了烧,清醒一些,经过一番劝慰,她总算安下心来,现在恐怕还躺在上没有起来。
最让他担心的,反而是那个孕怀数月的张琳儿。
单亲多年,突然来了自己的爹爹,任谁也淡定不下来吧。而张夫人更是离奇,从初为**的小姑娘,守了十几年的活寡,突然来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夫君,让人情何以堪?
毕竟是张家的家事,所以昨⽇苏誉尽管很想和张琳儿叙叙旧情,也不好前去打扰。
只是直到现在,也没听道什么动静,他心中愈发的担心起来。思考再三,还是前去探问一番最好。
苏誉不在的时候,张夫人地位已然攀升到了代理家主的位置。但是她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僭越行为,生活上也还是那般清淡,至于住所,也是没变,仍然住在那个秦家聚居小院。
随着人数的⽇渐增加,原本有些空旷的苏府,现在已经是人満为患了,俨然成了锦江城內规模最为宏大的杂居社区。这里面有
秦府的原班人马,晨报社的元老工人,有苏府的丫鬟家丁,有驻军的将领军师,有杀手集中营,如今又住进两位王爷…真可谓是人物层次极度复杂…
苏府原本是行宮来着,自然小不了,从前院行到秦家小院,⾜⾜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的看见精致的小拱门上刻着两个字:“秦园”照字迹来看,应该是张夫人自己题了,又找工匠刻上去的。秦府小院算是苏府中生活气息最浓的地方了。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妞妞,手牵着手站在秦园门口的大槐树下,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打车轮。
苏誉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了这画面,竟觉得有些羡慕他们了。
蓦地…
一支银从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而这把亮晃晃的红缨竟然握在一个稚童的手中。但见他浓眉虎目,两个眼睛中似乎透着仇恨,恶狠狠的道:“吴浩在此”
苏誉还正吃惊,觉得眼前这稚童似乎有些印象,听他自报家门方才想起,这娃娃不正是吴钱的遗子,吴浩。想必这娃娃也正为了他⽗亲的死,耿耿于怀。
他长叹了一口气,面⾊有一些黯然道:“吴浩是不是特别恨叔叔?”
吴浩扪着嘴,也不说话。两个眼睛似委屈,又像是坚強的瞪着苏誉,一红缨指着苏誉的鼻子,两个小腿岔开,良久才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爹爹你这坏人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爹爹…”说着说着两个泪珠竟滚落了出来。
苏誉往前走了两步,想抱抱这个刚刚没了⽗亲的娃娃,他却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用胳膊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道:“你别过来,我问你,为什么不去救我爹爹…”他的眼泪却好像是越擦越多一样,接着道:“你不是大英雄么,他们都说你是大英雄,我不信因为你没有去救我爹爹”
他的鼻子忽然觉得有点酸,看着眼前这个倔強的小娃,內心涌起一股歉疚:“对…你说的对,叔叔哪是什么英雄,连你爹爹也救不了,叔叔太没用了…”
“那你现在带我去给爹爹报仇,好不好?”那娃娃仿佛也软了下来“我娘说,杀我爹的凶手就在杭州我去过杭州,我能带你去”
苏誉拨开他的长,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摸着他的头道:“浩儿听叔叔说,杀你爹的那个人叫陆潘,叔叔已经知道他住在哪里了…只是坏人太多了,我需要多积累一些好人,然后一起去杀他,浩儿要等着叔叔,不哭了…好不好?”
吴浩擦了一把眼泪道:“我没哭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不流泪…好我就等你一起去报仇…我们拉钩。”他伸出小指在苏誉面前晃了晃。
苏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帮他擦了擦眼泪,伸过小指和他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吴浩认为很有效力的约定。“浩儿这段时间先乖乖的上学,好不好。”
吴浩却一仰头,骄傲的道“我不去学校的先生整天就让我们背那些没用的,我爹爹说读书没有用,要学就学大智慧,要学兵法,学韬略,学算术。”
苏誉心中一惊,没看出来,吴钱思想上竟还是一个教育先锋。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为何我不能办一个前无古人的军校呢?这个学校不学八股文,不学四书五经,学孙子兵法,学三十六计,学算术,学斡旋之术。若是真从娃娃开始培养,说不定几年之后,自己的营中便多出许多个像周钱一般的谋主。若是同时再找关越等人进行武学上的指点,那就是文武双全。
“叔叔若是建了一个专门教习兵法韬略的学校,你愿意去学么?”
吴浩眉头紧锁,抓了抓头尴尬道:“要是不要我的学费,我就上,娘说了我爹没了,以后她就要出去给人家洗⾐服钱赚,如果这里不让住了,我们还得攒钱盘一间房子来住…”他低着头,两只小小的脚在一起,鞋子已经很旧,前面似乎已经补了几次了。看的苏誉心中一阵酸。
苏誉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他手上说“对不起,是叔叔失职了,你回去对你⺟亲亲说。你爹爹是英雄,英雄的子是不用⼲活的。你把这个拿回去给她,就说从今天起,家里的一应开销直接去账房支取就行了,每个月还能领到十两银子的月钱。”顿了顿接着道:“别忘了哦,我开了学校你是要免费上学的,学好了本领我们一起去给你爹爹报仇。”
吴浩重重的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认真道:“恩,叔叔等着我”
苏誉朝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们是拉过勾的”
送走了吴浩,他心中不知不觉的沉重了许多,似乎肩膀上又扛上了很多无形的庒力。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似乎也比往常沉许多,自言自语道:“一切都会好起来吧”说罢大踏步的像秦园行去。
张夫人住在秦园最靠外的一间厢房之中,在他的厢房旁边便是一个前厅,平⽇里用来待客之用。而现在却已经更改了用途。
苏誉只见那客厅,大门紧闭。仔细听去,却依稀有菗泣之声传来。
啪啪啪…他上前敲了敲门道:“有人在么?“
片刻之后,门被推开了,却是张琳儿。她发现来人竟是苏誉,当即心中惊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怎么是你?”
眼前的张琳儿,眼睛哭的有些肿红了,两个清晰的泪痕挂在脸上。形容有些憔悴,看的苏誉有些心疼,伸手抱住她道:“琳儿,让你受委屈了。”
张琳儿许久没有被他这双臂膀环抱过了,忽然有些恍惚,幸福之感扑面而来。而偏偏此刻,张廉知就坐在客厅之中。她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忙推他他,小声道:“⼲什么…爹爹他在里面看着呢…”
话音未落,便听见张廉知的声音从她⾝后传来:“呵呵…这是什么风把王爷吹来了。”只见他脸⾊有些黯淡,两个眼袋有些发黑,想必是连⽇奔波,昨⽇又没能睡好吧。
苏誉顿时脸上大窘,非礼人家女儿,被她老爹抓个正着,不噤有些老脸羞红。⼲咳了两声道:“这个…我今⽇是来看看琳儿的,昨⽇太疲倦了,今天才有时间过来。想和您还有张夫人商量一下,与琳儿的婚事。”
张琳儿一听,登时脸上就红霞満天了。低着头小声道:“你…说什么呢”
张廉知却长叹了一口气道:“哎…看来这婚事我还是做不了主啊…”顿了顿,接着道:“我不知道婉君这辈子还能不能原谅我,但是我自己却已经原谅不了我自己了…”
“先生不要这样说,当时也是你自己不得已嘛…不知您介不介意将当年的故事讲给我听听?”
张廉知神⾊一滞,点点头道:“王爷还是先进来坐吧”
待他坐了下来,琳儿给他端了一杯茶来,张廉知才拱了拱手道:“有何不可,如果王爷有趣兴听,我便再讲一遍吧。”他喝了口⽔,方才接着道:“故事要追溯到十四年前了…乡试第一名,让当时我这个穷书生,一时间扬名县里,家乡有留的风俗。所以提前找人寻了秦家的这么亲事,那年婉君年方十八,正是待字闺中。我们一见钟情,加上⽗⺟同意,媒妁之言,便匆匆的缔结了连理。因为特殊原因误了一次殿试的机会,乡试后两年才等到下次殿试。就在琳儿一岁多的时候,我便背上行囊,带着众多的期望,上京去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怎奈命途坎坷,赶上了当今正华皇帝弑君夺位的时候。当时榜文还没有发布,便得了很多大人的邀请,我便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中了。后来传旨下来,让我去宮中面圣。怎奈我在御书房侯了多时,却等来了一个噩耗。皇上已于昨夜因病驾崩了。但是我确实是一早得到的圣旨,仔细一推敲,便不难知道真相。正华皇帝担心行迹败露,先杀了那个前去传旨的太监,然后又要将我除去。好在我提前得了密告,方才逃了除去。就是从那天起,本该是钦点状元,前途无量的我,却成了四处蔵⾝,连京城城门都逃不过去的钦命要犯。原本是被寄予了厚望,将来要给他们⺟女过人上人的⽇子,怎奈命途多舛,让我怎么有脸以一个逃犯的⾝份回来…”
张廉知冷笑两声:“纸怎么包的住火尽管我没有说出去,但是他弑⽗夺位的逆行还是传播了除去。后来我才遇到了怀王,一个和我一样痛恨当今皇帝的人,于是我们两人约定,总有一天一起看着正华皇帝死在那把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