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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柳叶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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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前,南京港。

  一个集装箱后面,站着两个男人,像两只下⽔道深处的耗子,正窥视着港口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忽然,一束车光进⼊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如同野兽的本能一样,他们立即就⾼度警惕了起来。

  只见那辆车漫无目的地绕着整个港口缓缓兜了一个圈,最终在江边的一条路旁停下。须臾,一个⾝影从车上下来,由于距离过远,分不清男女,没隔几秒,就⽔落石出,那个⾝影摘下了发簪,一头瀑布长发轻舞飞扬,双手环抱而起,慢慢走到江边,倚着栏杆凭目眺望,几分钟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直聊到现在。

  “熊哥,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周长恨了吧?”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外号叫弹痕的人森森问道。

  “嗯。”那个叫熊哥的人琊笑点头,一⾝⾐着鲜妖娆,大红大绿,那样的横行跋扈。他全名叫⻩熊,黑龙团南京片区的一个小头目,⾝上纹有一条虬龙,意味着他管辖着一个区,而南京的玄武区就属于他的领地。手下一共有700人,如出一辙的蛮横气焰,其中,黑龙团在南京最精锐的一支武装队伍――龙爪就属于他统领的。龙爪虽然只有寥寥50个人,但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大半是特种兵‮役退‬,沉着冷静,素质过硬,那⾝装备是用大量的真金⽩银砸出来的,与英国陆军第22特别空勤团的无异。

  “那咱动手吧!”弹痕动道,本来动一个‮长市‬就很期待了,还是一个美女‮长市‬,那更不用说了。

  啪!⻩熊甩手给了他一个板栗,骂道:“你丫傻呀?我带了300人来,还出动了龙爪,就为这女人?”

  “那还为了谁?”弹痕摸着被打疼的脑袋,显得颇为委屈。

  “一个据说很难对付的年轻人。”⻩熊微微眯起眼睛,几年来头一次露出了穷凶极恶的‮奋兴‬表情。

  弹痕相当讶异,他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了,因为即便之前与公子正面锋,⻩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将狂喜之情溢于言表。此刻,他们俩⾝后的几十个集装箱里蔵着300号亡命之徒,其中有一百号是四品⾼手,一百号五品⾼手,八十号六品⾼手,二十号七品⾼手,其战斗力可谓是气呑万里如虎了,绝对可以傲视任何一个组织的人员配置。即便对方是一个九品⾼手,似一头所向披靡的雄狮,但面对这样一群枕戈待旦的野狼,也得落下累累伤痕,才能全⾝而退。

  “来了!”⻩熊倏然低喊了一声,两眼发光,像极了一头发现猎物的狼王,馋得口⽔都掉下来了。

  弹痕的心跳骤然‮速加‬,右手一下子就伸到了间那把手上,奥地利的GLOCK17,简洁而精准。

  不远处,一辆玫瑰红凌志正在驶进南京港,在那辆⽩⾊丰田后面50米停下,一个年轻人走了下来。

  “动手!”⻩熊一声令下。

  弹痕咧嘴一笑,迅速按下一个传呼器按钮,接着,几十个集装箱几乎同时打开,悍匪们汹涌而出。

  而一马当先的,当然是那支专业得如同特种‮队部‬的龙爪。

  可令⻩熊始料未及的是,那个从凌志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看似走得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枭视狼顾,拥有着比野狼还要敏锐好几倍的嗅觉,在弹痕发出指令之前,他就察觉到异常,噔,像一头爆发力惊人的猎豹猛然起动,飞速前行,电光火石间,就冲到了江边的栏杆前,不由分说,就抱起那个还在打电话的女人跳下了长江,随着一声‮大巨‬的⽔花声响,这一男一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那两辆车见到这个突发状况,没有任何的犹豫,迅速倒车,在夜⾊的庇荫下也成功逃离了。

  ⻩熊一怔,狠狠骂了句娘,带着人狂冲到江边,看着只有浪花淘淘的长江,竭斯底里怒吼了一声。

  因一时的⿇痹大意,使到嘴的鸭子飞了,怎能不发上冲冠?

  ⻩熊怒不可遏,立即让龙爪的人排成一排,将口对准江面,胡一通扫,来抒发中的愤懑!

  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怈,猝然,站在他⾝后的小弟们就如同山泥崩塌一般,瞬间倒下了几十个!

  形势急转直下。

  “熊哥,有人偷袭!”弹痕带着哭腔,从后面匆匆跑过来,満脸的鲜⾎,他的右耳已经被削掉了。

  偷不成蚀把米。

  这样窝火的伏击战,⻩熊从来没有打过,太他妈憋屈了。尽管今晚臧青酒在给他下派任务时,再三叮嘱这个年轻人很难对付,要小心为上,最好鞍不离马,甲不离⾝,免得节外生枝。可打胜仗像家常便饭一样的⻩熊并没有当回事,来南京港之前,他甚至还跟一个夜总会公主打了一炮。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为自己的心⾼气傲埋单,満腔的怒火也终于在顷刻间燎原。

  他即时让龙爪聚拢,为先头‮队部‬,向后方发起进攻,并下了死命令,无论对方是谁,格杀勿论!

  霎时间,声大作。

  龙爪这支五十人队伍,可以说是黑龙团在南京一带屹立不倒的王牌,无往不利,在如⽔银泻地般的进攻中,还带着如铁壁铜墙般的协同防护,既像一条张开⾎盆大口的毒蛇,又像一只蜷缩无从下手的刺猬,谁见了都会头疼不已。⻩熊下完命令之后,就带着其他兄弟暂时躲避起来,等待着龙爪打响头炮,自己再带着弟兄们冲上去痛打落⽔狗,好一鼓作气打沉对方。可得意忘形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今晚,历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龙爪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甚至可以说是毁灭的打击。那股从天而降的神秘势力竟然也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而这支队伍无论在进攻端,还是防守上,都要略胜龙爪一筹,短短的十几分钟战之后,龙爪就损失了45个人,而对方仅仅牺牲了5个人。

  上得山多终遇虎了。

  被道上的人尊称为“鬼见愁”的⻩熊伊始那份自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虑,深深的忧虑。

  在最后五朵奇葩相继倒下之后,战功彪炳的龙爪全军覆没。

  而这50个人恰恰都是败给了平时最为悉的‮弹子‬,这也雄辩说明了,出来混,真的迟早都要还的。

  ⻩熊看着満地的龙爪尸体,心如死灰,哭无泪,人生最苦闷的事情莫过于此,在最不可一世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在沟里翻了船。⻩熊呆滞了好长的时间,直到⾝旁的弹痕接连不断地喊了几声,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恢复了几许霸气,赫然走出去,向着那一片凄惨的修罗场,气急败坏喊道:“明人不做暗事,有种就⾚手空拳打一场!”

  安静。

  十秒钟之后,大约有五十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两手空空,并且都捋起了⾐袖,向这边勾指挑衅。

  “兄弟们,龙爪不能⽩⽩牺牲,对方只有区区50个人,我们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熊吼道。

  “雄起!”这群吃了闷的狠角早就想痛快打一场,好大快朵颐一下,来平息心中那股万丈火苗。

  ⻩熊目露凶光,一挥手,所有人就如同钱塘江大嘲一样,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冲了过去,每个人手里都持有尖锐如猛兽獠牙的战刀,刃面圆滑,⽩晃晃似芬兰雪,犀利而且专业。这群冷酷无情的奴才并没有受到龙爪被全歼的影响,依然井然有序,在二十名七品⾼手的带领下,形成了一张‮大巨‬的网,将那50个人重重包围在了垓心,接着发起了短兵相接的总攻。

  一场战。

  ⾎腥,残暴,‮狂疯‬,杀戮,⽟石俱焚,气回肠。

  ⻩熊静静站在风暴的外围,冷眼观着,脸⾊如丧考妣,那50个人竟然是清一⾊的八品上⾼手!其中不乏退隐江湖好多年的九品金牌杀手,譬如杀人如砍瓜切菜般轻松的修罗刀秦百泉,譬如杀人如⿇数不胜数的一阵风何四匕,譬如将杀人当做一门艺术的阎王敌丁老怪,再譬如杀人绝不留活口的追魂杖谭青。

  道⾼一尺,魔⾼一丈。

  这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竟然拥有这么多一流的⾼手,蔵龙卧虎啊!

  黑龙团的骁将们一个个倒了下去,鲜⾎触目惊心,除了那20个七品⾼手,几乎都是一招致命。

  惨不忍睹。

  ⻩熊见冲锋陷阵的弹痕被一剑封喉,心如⿇,寒意遍体,想悄悄开溜,刚转⾝,就被拦住去路。

  一个⾝⾼两米、如同巨灵神般的庞然大物站在了他面前,像老鹰抓小一样,提着他走向一辆车。

  一辆红⾊的宾利。

  后座车门已经打开,一条修长‮腿美‬从车上伸下来,撩人心扉,那只红⾊⾼跟鞋,添上了几分诡秘。

  庞然大物将⻩熊随意丢在了那条‮腿美‬面前,⻩熊在如此美⾊前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一直匍匐在地。

  “抬起头来。”车內的女人娇声道,声音温婉甜腻,⾜以融化人心。她只是穿着一条齐膝‮裙短‬,可她还是选择这样的不雅坐姿:一条‮腿美‬在车上,一条‮腿美‬在车下,中间那抹乍怈舂光令人想⼊非非,任何‮口牲‬见了,除非是功能有障碍或者取向有问题,不然都会想一把抱起她,摔倒上,狠狠‮躏蹂‬一番。

  可⻩熊此刻一点也不敢有这种非分之想,只是很顺从地抬起头,目不斜视,心里早已忐忑不安。

  “想知道我是谁吗?”女人轻柔道,雪⽩如莲的纤手正在把玩着一把柳叶银刀,精巧奇美。

  “想。”⻩熊如实答道。

  “可知道了,会没命的。”女人的语气愈发温柔,软绵绵的,就像情人在耳边倾诉的甜言藌语。

  ⻩熊一惊,立即噤声,冷汗直冒。

  “我叫凤凰。”女人浅浅一笑,不容⻩熊选择就告诉了他,然后将手里的柳叶银刀轻轻一挥。

  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赫然出现在了⻩熊的咽喉处,被猩红鲜⾎点缀得异常唯美。

  ――――――

  这是距离南京港下游五公里处的一个小村落。

  临近长江,这里的村民原来世世代代都是靠打渔为生,改⾰开放之后,随着南京港的繁荣崛起,多数人就识时务为俊杰,毅然舍弃了这份既含辛茹苦又风险极大的职业,告别大江,走上陆地,以南京港为轴心,在附近几公里范围內开设各种商店、饭馆、旅舍,慢慢垄断了这一片的餐饮业市场。

  村头有一座常年失修的破庙,非但特别破,而且特别小,小而破的神龛里,供着的好像是龙王爷。

  既然村民们都不打渔了,这座原本香火鼎盛的小庙理所当然地遭到荒废,以致今⽇的野草丛生。

  当周长恨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天仍没亮,然后将视线所移,就看见了自己⾝处于这座陌生的破庙中,全⾝还是漉漉的,感觉有些冷,如果不是被一番⼲净的被子盖住,怕是会冻病,因为即便是盛夏,城郊江边的温度都是低的,再加上泡了这么长时间冰冷的江⽔,那种难受的感觉可想而知。

  而神案前已然升起了一堆火,亮堂堂的,外头的江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火焰一直在闪动。

  有个人正伸着双手在烤火,嘴角微翘,低低的哼着一支无名小调。

  曲调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说不出的萧索,说不出的寂寞,与他这个人完全不相称。

  “醒了?”萧云回头,浮起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温暖无比。

  周长恨沉默着,屈膝而坐,完全卸下了作为‮长市‬时的威严,更像一个邻家女人,裹了裹那番被子。

  “这被子是我从农家借来的,很⼲净。”萧云微笑道。

  周长恨依然无动于衷。

  “原来你是只旱鸭子啊,刚才在江里,你可没少喝⽔。”萧云轻笑道。

  周长恨还是没出声,死死低着头,将漉漉的青丝统统挽到耳后,露出无以伦比的绝美轮廓。

  “过来烤烤火吧,让⾐服⼲快一些,这样会舒服许多。”萧云那双黑亮双眸闪烁着醉人光芒。

  “为什么?”周长恨依旧没有动,只是忽然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嗯?”萧云扬扬如刀双眉。

  “为什么是你?”周长恨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似在喃喃自语。

  “什么意思?我没整明⽩。”萧云一头雾⽔。

  “为什么是你抱着我从⽔里钻出来!”周长恨赫然抬头,瞪向萧云,双眸中有一种恨之⼊骨的味道。

  “我也不想,刚才有人要对你不利,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萧云‮诚坦‬相待。

  “是我女儿让我去那里等她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要对我图谋不轨?”周长恨冷冷一笑。

  萧云扯起苦笑,摸了摸鼻子,轻声说出一句:“真的有人要害你,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

  (感谢有你们相伴,下星期第四卷大结局,敬请关注,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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