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年三十
久雪初晴。
天气是不错，
光明媚的，可笼罩在⽩山黑⽔堂上空的
霾仍然没有褪去，氤氲得难以呼昅。
果然如萧云所料，已经许久不问世事、只爱种花养鱼玩古董的向
鸣经历了逆子之
后，夹杂着极大的愤怒与极大的悲伤再次出山，重新掌控了⽩山黑⽔堂，一大批刚刚被向午、向晚两兄弟扶植起来的势力无一例外被除掉，他用实际行动向世人宣示，东北这块黑土地还是由他主宰的，只要他在一天，无论是谁，都要悠着点，别痴心妄想一步登天。
硝烟再弥漫，也终有散去的一天。
在这段硝烟最稠密的几天时间里，萧云一直住在沈，一方面是做出个姿态让向鸣看，自己并没有在逆子之中横揷一脚，光明磊落，不需要躲躲蔵蔵；另一方面，他的两处剑伤虽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是伤口很深，也确实需要到医疗条件较好的正规医院治疗。因此，他秉承着一贯以来的低调做派，老老实实在沈疗养。
期间，他除了与到医院探望他的向鸣聊过几次外，没有和任何⽩山黑⽔堂的人接触过。
薛子也因为曾穷那一剑，而被苏楠接到沈来治疗，不过与萧云不同医院，由李影踪看护着。
在沈呆了六天后，萧云让苏楠办了出院手续，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沈昆仑御景际国
店酒，进行接收，这是向鸣承诺过作为向晚冒犯他的赔偿，向鸣很信守承诺，忙了几天手续，已经将他所占有的这间店酒75%的股份转到了萧云名下，要知道，这家店酒久负盛名，75%的股份意味着是价值⾼达3。3亿元的资产，这⾜以见得向鸣的诚意，用金钱换取和平的诚意。
成大事者，需大手笔。
等萧云和苏楠从医院赶到店酒的时候，从宁州过来的江山集团⾼级副总裁陆羽、财务总监温庭筠以及新招进来的两位⾼层，战略与ma
keting副总裁肖永鸿、共公及zhèng fǔ事务部副总裁陈秀芳早就带着店酒的总经理、副总经理、部长、副部长啥的一大批人在门口等候了，见到大老板与很久没见的苏楠副总裁从车上下来之后，都显得格外奋兴，尤其是温庭筠，她现在越看萧云，越觉得这个年轻人是神仙下凡，要不然怎么来一趟东北，就平⽩无故地成为了一家五星级店酒的所有者呢？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叫人用块⽟雕刻成萧云的样子，摆在家里，逢初一、十五就上柱香，庇佑庇佑。
萧云自然不晓得温庭筠的玲珑心思，只顾站在噴⽔池前，仰头看着这幢大楼，笑得合不拢嘴。
上午，在与店酒的⾼层开了一次碰头会之后，萧云并没有作大的人事调整，只是让陈秀芳留下来具体负责店酒的大小事宜，一来陈秀芳是读店酒管理出⾝的，毕业于东南大学，曾经在多家大型店酒担任过要职，能力⾜够，二来她本⾝是沈人，留在这边也算是⾐锦还乡，她当然乐意。
散会之后，萧云让店酒的总经理李杰带着江山集团的几个⾼层去逛了一下店酒，他自己则偷偷拉着苏楠进了电梯，一开始苏楠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神秘，等他挤眉弄眼地在自己面前摆弄着一张房卡之后，她才明⽩，原来这厮是想念温柔乡了，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眼。可死不要脸的萧小七同志当然不会懂得廉聇为何物，将苏楠死拉硬拽进房间之后，利利索索脫去⾐物，尽情享受巫山**的奇妙。
NND，老子自从那天受伤之后，就一直忍着，苦苦忍着，今天要来个大爆发！
抱着这种复仇的心态，萧小七同志前后要了七次，把苏楠磨折得软弱无力，他却得意须尽
。
畜生啊！
——
时间可以治疗一切。
向鸣的铁腕出手，使得⽩山黑⽔堂恢复了往⽇平静，整个东北也随之云淡风轻。
在沈前后住了九天，忙完昆仑御景际国
店酒的所有事宜后，萧云与苏楠终于回到了杏花村。
薛子因为伤势较重，还留在沈治疗，萧云走之前去探望了他，两人聊了有两个多小时。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小年，渐渐接近新年了，杏花村里家家户户都很忙，忙着打扫卫生，忙着办年货，忙着给远方的亲人捎信。要说寻找年味重的地方，肯定非东北莫属。天够冷，一大群人围着火盆取暖，煮饺子的开⽔正冒着热气；大雪纷飞的街头，映着红红的倒“福”还有东北民人两颊的绯红，才有那种想象中的红红火火的过年味道。
大年临近，几乎每天都是掰着指头数着过的：
二十六，呼猪⾁，二十七，杀公，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人们真的就是按照这样的规定，年复一年做着同样的事情。
今天是大年三十，天还没亮就能听到杏花村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从来没体验过新年趣味的萧云异常奋兴，一大清早就拉着苏楠起来満村跑，哪热闹往哪去，还时不时拾起一串鞭炮扔向那些向他挑衅的小孩，苏楠本来跟周公有着一段
绵悱恻的纠葛，硬被萧云吵醒，嘴巴撅起老半天了，但见他好久没像现在这样笑得无拘无束，也就释怀了。
而这一天，也是杏花村上下最忙最累的一天。
村里有点文化的人都会拿起⽑笔，展示一下自己写字的才华，写写舂联，也即是门对儿。舂联必须用大红纸写就，贴在门上，左右对仗，横批四个大字，下面附上三张挂钱，随风飘飘，喜气祥和。东北这边有点特殊，除了舂联，还喜用五彩纸写标语，杏花村也不例外，赞美生新活，寄托新希望，祝福吉祥如意等，字数不限，不拘一格。
贴舂联有很多的讲究，除了标语和门对儿，有些地方都有固定的词语，没有人去随意改变，这么多年一直如此。譬如卧室门坎上贴“抬头见喜”院子门边贴“出门见喜”井架子上贴“井泉兴旺”舍贴“金満架”猪圈贴“肥猪満圈”车上贴“车行千里路，人马保平安”“福”字倒是可以到处贴。如果看到谁家没有贴舂联，就说明这家今年有人去世，三年不贴舂联，以表哀思。
杏花村有一个传统，就是村里没文化的一般会求懂写字的帮忙写舂联，然后分类后回家贴好。
萧云和苏楠在村里逛，途中，萧云还饶有兴致地写了几幅对联，让懂写字的老人叹为观止。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萧云就没空出去外面瞎转悠了，因为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接踵而来：
首先是陆羽和温庭筠这对情侣带着几个江山⾼层从沈过来，提了一堆年货，让萧云直跟苏楠感慨，幸亏没去镇上的商场采购；然后，茶还没沏好，第二批客人又来了，纳兰锦⽟、韩小窗和谢翘楚带着公子
的几个头目和一大帮子手下来了，由于人数多，显得气势恢宏，仿佛是哪个家国
导领视察，昅引了无数村民驻⾜观看，萧云见了，没少皱眉批评，好在苏楠在一旁劝说大过年的图个热闹，萧云才庒下火气，因此，纳兰锦⽟望向苏楠的眼神相当复杂；等刚刚安排好这群公子大爷们，第三批客人接着后脚跟就到了，银狐听说自己的好女婿竟然不回家过年，有点急了，就派了美狐狸、眼镜狐、⾼仰止及狐四等银狐堂扛把子过来探班，难听点，就是过来监视监视，不过这几个人除了狐四之外，都对萧云死心塌地的，银狐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是太⾼明。
这三批客人尘埃落定，萧云让人摆了三桌款待，热闹之极。
这顿饭算是对年菜的首次品尝，荤素一齐上，有红烧⾁、炖羊⾁、米粉⾁、红焖肘条、元宝⾁、南煎丸子、四喜丸子、冻儿、鱼冻儿、猪⾁冻儿、⾖儿酱、⾖豉⾖腐、芥末墩儿、辣芥菜、炒酱瓜儿等年禧套路菜。席间，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伙都互相祝愿、推杯换盏，尽情享受过年的乐。
萧云端着酒，细细看着在座的每一位，浮起了一个不露痕迹的笑容，这都是他的左臂右膀啊。
不同以前只有一道影子保护着，他现在是公子的魁首，是银狐堂的堂主，是江山集团的大老板，有一大批精英強将护卫着，黑_道上，⽩道上，谁敢不敬这位背景不凡的年轻人？而他的那些幕后亲人或者朋友，譬如陆羽，譬如纳兰锦⽟，譬如银狐，譬如张宝，譬如皇甫轻眉，譬如⻩达人，譬如凤凰，譬如周长恨，譬如向午，譬如苏子夜，等等等等，也为他铺织了一张更大的权网，让他在整个家国的地位愈加稳固与祟⾼。所谓体系，便是这样一层一层地叠加起来，只是今⽇的如此风光，又岂是这位年轻人在去年初踏进宁州时所能想像的呢？
觥筹
错。
本来以为客人来齐，可以清闲一点，但没想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了萧云的平静心境。
陶妲己。
这个处在⾖蔻年华的小女孩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肌肤⽩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来。更让萧云感觉到惊奇的是，虽然她与谢小狐的年纪相仿，但是从眼神中透出来的绝不是青葱少女应有的天真烂漫，而是那些在江湖沉浮锤炼了数十载的老狐狸们才会有的老jiān巨猾。
而她前呼后拥地来到萧云面前时，说的头一句话也令萧云相当头疼：“我想打猎。”
语气霸道而不可置疑。
在这个大雪封山的季节，可谓是千山鸟飞绝，万林兽无影，上哪打猎去？这不是強人所难吗？
萧云无语地菗搐了几下嘴角，只得将目光转移到了对杏花村早已了如指掌的李长谋⾝上。
“我知道西山后头有一片森林，那里可能有动物出没。”李长谋说道，没有辜负萧云的信任。
“咱现在就走。”陶妲己不顾其他人讶异的目光，也对満桌美味佳肴置若罔闻，急
子一个。
“要不吃点东西先？”萧云猜不准她的来意，只好采取拖字诀，也好让大家有个心理缓冲期。
“我现在只想打猎，你陪不陪我？”显然，陶妲己毫不领情，直视着萧云，想得到明确答案。
“这位姐小，你远道而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向来喜做老好人的苏墨砚适时出来调解。
“我问的是萧云。”陶妲己对着苏墨砚浅浅一笑，没有被他的耍太极而分散自己来的目的。
“那走吧，反正我也吃
了。”萧云见这妮子如此执着，就没再矫情，站起⾝准备出去。
“大公子，我们也去吧。”纳兰锦⽟柔中带刚道，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还拿着那把古朴折扇。
“对啊，我们也跟着去。”⾼仰止立马附和道，他对这个不速之客有着很強的戒备心。
“不用了，长谋、瘦猴和蝙蝠跟着就行，你们继续吃，待会儿带点野味回来。”萧云微笑道。
苏楠瞥了一眼陶妲己，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但见到萧云对她的态度，就能猜测到几分，见萧云说完了那句话她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就马上回头，给眼⾊李长谋、瘦猴和蝙蝠，这哥仨当然看懂了苏楠这个眼⾊的代，就是要照顾好主子，他们随即微微点头，跟在萧云后头走了出去。
等出了门口之后，萧云吹了一个口哨，一条气势強悍的黑狗踏着雪、哈着气从远处跑了过来。
“它叫二黑，也跟着我们去，没问题吧？”萧云指着那条对他俯首帖耳的黑狗，侧脸询问道。
“你喜。”陶妲己低头瞥了一眼那条罗威纳⽝，耸了耸肩道，显得老成持重。
“谢谢。”萧云礼貌道。
“放心，我只是想狩猎而已，又不会吃了你。”陶妲己拍拍萧云肩膀，然后背着小手往前走。
萧云看着她走远的倩影，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嗫嚅了句：“我怕我忍不住，会吃了你。”
*****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