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这个时代

　　叶樱多少了解些他的本事，知道他并非夸夸其谈自吹自擂，微微低头，轻声道：“韩大哥，可你又能护我多久呢？”这话中，已隐隐有了几分暗示一样的期待。

　　韩玉梁是个识趣贴心的，岂会听不出，不过他虽擅偷心，却从不愿用虚情假意的谎言去骗心仪女子，明知此刻若是表明长远情意，叶樱必定种下情。

　　但还是柔声道：“樱，将来之事，我如何能承诺得准。大丈夫若是无法言出必践，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叶樱眸子微抬，望着他说：“韩大哥，既然如此，该给的钱，还是给了的好。否则等你走了，我还不是要连本带利还出去。”

　　这时，一声轻响，屋子侧墙上开了一扇伪装颇好的小门，门内走出一个年轻女郎，手里拿着一台银灰色的PDA（掌上电脑）。

　　韩玉梁眼前一亮，炯炯目光顿时从头到脚将她扫了一遍。一头微卷黑发披散在肩，看着颇不齐整，凌乱中却透着几分慵懒感，发丝间可以看到只在单侧带了一只耳环，坠子是个小小的黑色骷髅头。

　　她还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薄薄的瓣涂成深紫，将一副冷面容衬得格外雪白，近乎透明。藕荷的衬衫只在领口出一点。

　　深紫的正装外套与黑色包裙搭配在一起，连着裙下伸出那双长腿外裹着的人黑丝，让她面孔之外的地方，简直像是一道随时会隐没不见的影子。

　　看到叶樱被那女人打量得不自在，韩玉梁清清嗓子，笑道：“姑娘就是这里的接引人？”

　　那女人向上推了推眼镜，后撤两步，靠在桌边，静静望着韩玉梁看了片刻，才微微一笑，说：“你好，韩玉梁，我是沉幽，雪廊的一员，代号‘幽灵’，很高兴认识你。”

　　＊＊＊“看来我倒是省了报名号的功夫。”韩玉梁一笑，指了指叶樱“那她呢？”叶樱本就十分紧张局促，一听赶紧站起，准备自我介绍。

　　不料沉幽已经面带微笑开口说：“自然也不必，叶樱叶大夫，黑街唯一一座还在运行的街道诊所里唯一的一个大夫，圣心扶助院院长抚养长大的孤女，助学金、助学贷款和委培协议帮你勉强完成了学业。

　　但也让你到了黑街这块地方，无法身。你这样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在黑街呆了半年才遇到麻烦，不得不夸奖一句。

　　除了运气好之外，你做事也够谨慎。”叶樱早就吓得缩在了韩玉梁肩膀后，只出眼睛看着沉幽，小声说：“你…你为什么查我啊？”

　　“打算在雪廊进行委托的人，都要接受这样的例行调查，只是些表面信息，很容易到。”沉幽轻描淡写说罢，走到她们两个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翘腿坐下，碎金纹的紫高跟鞋略略松开了些，出黑色丝袜紧裹着的柔润足跟。

　　她懒洋洋地在沙发上斜身一靠，细长的眼睛瞥向韩玉梁“韩大夫，你可比她要有趣得多。”

　　叶樱心里一惊，担心给韩玉梁惹祸上身，急忙说：“沉姐，我…我来主要是两件事，一个是我发现黑街里有人毒了。

　　另一个是有人用打我们。我想委托…”沉幽抬手打断了她，微笑道：“叶大夫，雪廊有雪廊的规矩，是谁的委托，就让谁说。

　　你并不是这次的委托人，你没有豁出一切的打算，有这个打算的人，是他。”见韩玉梁正在观察自己，沉幽动了动，换了个勉强算是端庄但依旧十分慵懒的坐姿，说：“毒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委托，这是坏了雪廊规矩的事情，我们近期人手略微有点不足。

　　但已经有人在查了，至于其他的…这就要看韩大夫你准备委托什么了。”韩玉梁略一沉，先问道：“我都能委托什么？”“我们能做到的任何事。

　　但不同的事，要收不同的代价。”沉幽带着几分戏谑道“曾有北边那所大学的学生过来委托我们帮他通过高数考试，我们连那都做到了。”

　　韩玉梁扭头凑到叶樱耳边，低声问：“高树考试是用很高的树考验轻功的意思么？”叶樱急忙忍着笑附耳回答：“不是，比轻功可难多了，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韩玉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道：“沉姑娘，那我要是想和你共度良宵呢？”沉幽面色丝毫不改，反倒是叶樱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你付不起代价。”沉幽的手指轻轻拂过畔“换别的吧。”“我要你们保护樱，保证她不会被张三少那样的败类染指，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韩玉梁肃容开口，沉声问道。沉幽扶着眼镜，把手中的PDA放到桌上“这要看，韩大夫你这个人的价值了。”

　　“哦？愿闻其详。”韩玉梁不在乎，趁着叶樱正陷于感动之中，抓过她柔滑小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韩玉梁。”沉幽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跟着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也凌厉起来。“你是从我在雪廊工作至今，第一个除了名字之外，我什么都查不出来的人。你到底是谁？”韩玉梁打了个哈哈，笑道：“这我还想问你呢，我自己受伤失了忆，可能是从前古传奇看得多了，总当自己是大侠。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逮住不理解的词，还要樱一点点帮我解释。你这么能查，不如帮我查查，我到底是谁，如何？”

　　“黑街第一次有人见到你，你还像个的乞丐，身上带着伤，浑浑噩噩的样子，一个多月就只是在一小片地方闲晃，光是下象棋的老头，就见过你至少三次在旁听他们聊天。”

　　沉幽直视着韩玉梁的眼睛，有成竹如数家珍“之后，你进入叶樱的诊所，不知道凭什么手段说服了叶大夫留你住下，当天就卷入到张鑫卓带来的麻烦中。我没说错吧？”

　　叶樱听得愣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韩玉梁抬手摸摸鼻子，用掌心挡住了嘴，不表情道：“你这不是查出来了很多么，看来之前是过谦了啊。”

　　“这都是些没用的事。雪廊在黑街那么多免费的眼线，要是只能搜集到这些信息，可显得太废物了。”

　　沉幽端详着韩玉梁的脸，缓缓说道“倒是有些事情，查出来我觉得极为有用，可…实在不像是真的。韩大夫，你愿意亲自给我个答桉么？我可以不追查你的过往。

　　但我希望你能足一下我的好奇，顺便，也让我重新建立起对某几个眼线的信任。”“那要看你们准不准备接我的委托，保护樱了。”

　　韩玉梁才不会被长篇大论带偏目的，笑道“我可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人，你们不准备帮我，那我自然就不会帮你们。”

　　“我们可以帮忙保护叶樱，但就怕代价你不同意，这样，最后还是买卖不成的结果。”“那就先把买卖谈成再说。”韩玉梁往后一靠，凝神运功，留意着周遭的状况。

　　“我们希望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为雪廊帮忙做事，而对你的了解，将决定我们需要你做到什么程度。”沉幽故意用上了略带挑衅的口气“比如，你如果是个弱不风的笨蛋。

　　那么，我们就得要求你彻底成为雪廊的一份子，安排你到专业的地方进行必要的培训，才能派上用场。”

　　“算了吧，”韩玉梁哈哈一笑，不屑一顾道“那种废物，根本没机会坐在这儿跟你谈。”沉幽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一下额角，微笑道：“不错，至少这里合格。”

　　叶樱听到这儿，一把挽住了韩玉梁的胳膊，咬踌躇片刻，一拧细眉，小声说：“韩大哥，我不委托他们了，我也不用他们保护，咱们回去吧。我脚腕…好像肿得更厉害了。”

　　韩玉梁摇摇头，柔声道：“樱，敌暗我明，对方已经动上了这么可怕的手段，我一定得将你好好安置妥当，才能放心出去行侠仗义，消灭那些恶人。这次咱们躲过去了，下次呢？

　　我中自然无妨，我身体结实，只要没被打死，养养就好。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对我来说可是锥心之痛，痛不生啊。”

　　叶樱脸上一阵发热，心里那点担忧的小算计哪里还好意思说出口来，只好低着头不再吭声。沉幽带着笑意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年轻女孩就是这么好骗。

　　接着便道：“韩大夫，先前张三少恼羞成怒，曾从他大哥那里借了三个正经的黑道份子，去设计绑架叶大夫。此事没错吧？”韩玉梁点了点头。

　　“但那三人都死了，车毁人亡。”沉幽淡淡道“那不是三个普通的小氓，那是三个经受过训练的，带着的保镖。你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做到的？”韩玉梁笑道：“你的眼线不是多，难道没看到么？”

　　“看到了，但过于难以置信。”沉幽扯了扯衣领，前丰美的弧度向中央聚了一聚，她修长的腿也跟着变换了一下位置，错间。

　　那被黑色连袜勾勒得匀称修长的双股，彷佛能隐约看到尽头隐匿在阴影中的部分，她望着韩玉梁本能追向自己裙下的视线，微微一笑，说：“那个眼线竟然跟我说，有个男人轻飘飘从墙上飞过路口，跟拍功夫片一样从天而降，一巴掌拍烂了车头。

　　叶大夫，你说，我这位眼线，是不是该去大医院看看精神科了？”叶樱不敢相信地望着韩玉梁。

　　她对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有过种种猜测，但万万没想到，韩玉梁竟然能凭一只掌，打出巨石砸下般的可怕效果。韩玉梁知道，在这个时代，他就像是一株无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