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事件·混乱的校园
韩大坏,本名韩守义,是学校的保卫科长。
这个人在老师们之中的口碑游少菁不知道是好是坏,可是在生学们之中——听他的外号就知道了,他实在是很受“欢迎”
韩守义平时似乎交游很广阔,所以亲戚朋友格外多,于是需要为亲戚朋友们办的事也就格外多。他的消息灵通,全校的生学哪一个的父亲是个官,哪一个的⺟亲有点权,哪一个的家是开企业的…他都能够知道。总之,他会把能利用的资源充分地利用起来,利用“老师”这个⾝份,通过生学的家长帮他做种种事情,从亲戚调动工作,到朋友包揽工程,甚至买火车票,订酒席,交通违章后要交警放行…花样繁多,应有尽有,没完没了。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生学们即使讨厌他,也远远没到他挨了打之后全校同庆的地步——有很多老师都会不同程度地做这一类的事,比如游少菁他们班主任,生学入学的第一天,也是被她要求填写一张详细罗列家庭成员的工作、担任的职务之类的表格,其用意也不过是如此。
生学们对这位韩守义老师的厌恶,主要因为这位韩老师还有三个重要爱好:
一个是喜欢钱。喜欢钱的人很多,可是韩守义老师有些与众不同。他常常会用工作之便抓生学们的小辫子,然后向生学或者生学家长敲诈钱财。去年有一个女生在学校中跳楼杀自,大家都在传说,就是因为那个女生偷盗同学财物被韩守义调查出来,然后受到无穷无尽的敲诈,最后没办法才走上绝路。当然这只是传说,那个女孩死后什么证据也没留下来,也没有办法追究韩守义的责任。而受过韩守义敲诈的同学都是⼲过不光彩的事情的,一般也不会自己说出来。总之就是大家都知道有这回事,却是谁都也没有证据。
韩守义的另一个爱好是好⾊。他是早已结婚生子的人了,却对学校中的女生们特别关心,时不时地便靠上去嘘寒问暖,挨挨蹭蹭。特别是住校的女生们,都是知道千万别和韩老师单独相处的道理的。上个学期游少菁住校期间,也发生过喝醉了的韩守义闯进一件女生宿舍,半夜三更躺在一个女生床上不走,并且拉着那个女生非要亲嘴的事件。当时是白琴老师大怒,手持一根木棍,生生把他从宿舍中打了出去。白老师平时虽然人缘也不佳,可是那时的举动真是引来了全部住宿生的叫好。另外,学校中还有韩守义強暴实习女老师,使得校方不得不出钱摆平的小道消息在流传。真真假假很难说,可是他这个人的好⾊下流,是一点也不用怀疑的了。
韩守义的第三个爱好是暴力。他特别喜欢打生学,对不敢还手的生学,尤其是娇怯怯的女生下手殴打,是他隔三差五就会做的事。生学不小心犯在他手中,不管对错劈脸就会先挨一个打耳光,要是男生,他还会接着踹一脚,要是女生,则会被拖着头发扯着走。见了他没有称呼“老师好”上学迟到在校门被他遇上,不让他动手动脚地骚扰,下课的时候在走廊上追逐玩闹…这样的事情都是他打人的理由,所以被他打过的同学人数很多。
虽然以上的这些特点为他迎来了“韩大坏”的美名,也赢来了在生学中空前绝后的“好”名声,可是他却一直稳稳坐着保卫科长的位子,已经差不多坐了十年,不管有多少生学和家长向学校投诉他,他的地位都稳如磐石。据说这是因为他是市教委主任的小舅子,也有人说他是副长省的什么亲戚,反正成年人之中的权利关系这个年纪的生学们还弄不很明白,他们只是明白,韩守义作为一个老师也好,作为一个人也好,非常非常令他们讨厌,如果这个人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掉才好呢。
游少菁反复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幸灾乐祸的人,我不是一个幸灾乐祸的人,厚道人不应该因为别人倒霉而⾼兴…
不过这些心理暗示显然没什么作用,听了肖怜怜的话之后,她的笑容还是马上如同舂天阳光般灿烂了。
韩守义挨打,对生学们而言,无异于今年不试考一样惊天动地的喜讯!
“他怎么挨打了?谁打得他?不会因为打他受到什么牵连吧?”游少菁首先联想到的,是上次白琴老师为了保护女生们不受韩守义的骚扰而把他打出宿舍之后,反而被校长训了一顿,并且还要赔付韩守义医疗费的事情。这一次打他的人为大家出了口气没错,要是把他自己牵扯进不必要的⿇烦中去就坏了。游少菁衷心的希望这位英雄不要因此遭到⿇烦。
“这件事奇就奇在不知道是谁⼲的啊。真是⼲的太漂亮了。”肖怜怜⾼兴的说着,在她的心目中,那个打了韩守义的人俨然就是一个民人英雄。
“快给我说说详情吧——今天真是个好曰子啊,难怪我一早心情就格外好。”在同学们的情绪感染下,游少菁也收起了她伪善的面孔,奋兴的问着。
“咳咳…话说昨夜,月黑风⾼,真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昨天晚上正好轮到韩守义值夜班,他所谓夜班是从来不会像规定的一样在学校中巡逻、检查的,他会安排几个保安去执行他的工作,而他自己不是在值班室觉睡,就是到女生宿舍骚扰女生们。
正是由于他向来不和值夜斑的保安们一起,所以几个保安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韩守义到底做了什么,在他⾝上发生了什么,反正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了重伤,躺在校园的一个角落中昏迷不醒。
韩守义受的伤似乎很重,据说到现在还在医院中昏迷不醒——游少菁不知道这是真相,还是传言的人心中美好的设想,反正韩守义的惨状在学校里流传得惟妙惟肖的。
有的人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只穿了一条內裤,有的人说他⼲脆是全⾝光溜溜的,有的人说他被捆绑成了粽子状,挂在树上,有的说是被揷上了一个写着“坏蛋”的牌子绑在教学楼前示众,更有甚者说他⾝上被文上了“畜生”二字…从这些流言中可以看出,韩守义这个人做人有多么失败,反正生学们中间没出现一个问问他死了没有、伤得重不重这种人之常情的话的善良人士,反而是每个人在听了流言之后,不断往上添油加醋。另外,大家还有一个共同的心声,就是那个打了韩守义的人,最好永远不要被发现。
“要是那个下流胚永远不醒就好了,那样那个为民除害的英雄,就不会被找出来了。”肖怜怜现在就在一心一意地这么祷告。
“喂,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位英雄就成了杀人犯了。”游少菁提醒她。
“他也算人吗?不就一畜生!”开口的是苏芸,⾼二(四)班的地下班长。她因为长相漂亮,也受过韩守义借酒装疯的戏调,虽然有她⾝为⾼官的父亲这块挡箭牌,韩守义也不过只敢在口头上占占便宜,借着喝了酒搂搂抱抱而已——这比起其他同学类似情况下的遭遇已经好了太多——可是像公主一样的苏芸哪里吃过那样的亏,对韩守义恨之入骨,每当说起他便咬牙切齿。
看着平时的两个死对头都说到了一块,游少菁感叹着:“我们班真团结啊!”
“是啊,是啊,团结真好…”
“这是韩守义的功劳啊!”
肖怜怜和游少菁很虚伪地发表着感慨,反正他们的班里,为了一个话题不发生争执,大家的观点空前一致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今天真是个好曰子,游少菁在老师走入教室的时候,看着窗外这么想。
反正从今天开始,她要好好学习,过一个普通生学的生活,不再去想什么鬼师、借命——当然她会分出时间,为狄云浩和韩守义——不,为狄云浩和打伤韩守义的那个人真诚地祈祷的。
这一天游少菁过得格外松弛,由于心中放下了许多杂念,她觉得今天的课堂学习效果也非常好,下午的英文测验,她自己计算了一下成绩,觉得考个九十多分应该很轻松,于是更加心情舒畅,等到了放学的时候,那个鬼师借命的事件对她而言已经像一场“往事”了。
没有了怪力乱神的生活,是多么的轻松啊——游少菁一边转动着手腕上的玲珑“手镯”一边这样想。虽然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雨星,可是她还是决定要去买菜,回家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出来庆祝。
游少菁骑着车到了莱市场的时候,想起来昨天就是在这里遇见过狄云浩,不知道他对鬼师的调查怎么样了?自己的话对他有没有帮助?今天狄云浩并没有来买鸡肝,所以游少菁也就不用在向他问一问事情的进展与装作一无所知、远离事件中心的那种念头之间矛盾犹豫。
反正狄云浩很厉害,一定可以成功吧?
游少菁在心中一再地为狄云浩的能力加码,起因当然还是因为狄云浩的力量越強大,她再次需要去面对那种可怕事件的可能就越小。所以到了现在,游少菁心目中的狄云浩,已经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怪物了。
游少菁当然不会知道,此时她心目中的无敌⾼手狄云浩,正颓然地坐在自己家里的地板上,无力地靠着窗台,用手懊恼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狄云浩心中对自己的怯懦十分生气,不管之前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只要一面对问题,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缩,不管自己怎么要自己坚強一些,却总是会以逃避而收场。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那件事,可是又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再去第三⾼中一趟。整整一天,他都在谴责自己的懦弱,但是终究战胜不了自己的本性。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吧?
狄云浩用头碰着窗台。
父亲和⺟亲仅仅是在相片上看着他,静静地谁也不开口。
一直蜷在他⾝边觉睡的猫猫被他的喊叫惊动,睁开眼看着他,抬起⾝体扑在他⾝上,用爪子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脸。
“猫猫,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狄云浩死死地抱住了猫,使得猫发出一声尖叫,挣脫出来跑开,另外找地方觉睡去了。
屋子里永远空荡荡的,除了狄云浩,就只有一只猫。
狄云浩的机手永远是最贵最新的款式,可是除了那些想要和他这个还算英俊又很有钱的男子来个夜一情的网友,也几乎没有人会拨打。
这种孤孤单单的生活,狄云浩已经过了好几年,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这种生活是这么空落,连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找不出来…
狄云浩的⺟亲据说是难产,所以狄云浩从小,就只看见过⺟亲的照片。
因为失去了妻子,狄云浩的父亲对这个宝贝儿子无比宠爱,在狄云浩的记忆中,他的童年生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父亲总会买给他,只要他的愿望,他的父亲总会帮他实现。直到父亲去世之前,狄云浩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狄云浩十岁那年,失去了父亲。
那像噩梦一样突然而来的曰子,狄云浩已经记不清楚详情了,只是记得自己站在医院白⾊的病床前哭泣着,拉着爸爸的手,而舅舅和姨妈,则在激烈地辩论,从父亲口袋里找出来的家门钥匙、险保箱钥匙应该归谁来掌管。
狄云浩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成了舅舅、姨妈们家中的“皮球”被他们踢来踢去,而父亲留给他的遗产,也似乎只有脖子上的家门钥匙和一只前几天刚刚捡到的小猫——这也就是狄云浩虽然被舅舅、姨妈他们指责他自己要别人养活还不够,还要弄只畜生不放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养活猫猫,说什么也不和它分开的原因。
狄云浩的十岁到十八岁这八年,曰子过得可以说苦不堪言。
他的舅舅、姨妈是他仅有的两个长辈,所以不得不抚养他。舅舅和姨妈虽然常常说着要把他赶出去的话,可是总算没有真的那么做。但是对他所谓的抚养,也只不过让他处于一种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而已。
在舅舅和姨妈的家里,朝打暮骂是家常便饭,几个表兄弟更是把他当做可以随意欺负着玩的对象,以至于到了现在,狄云浩依旧不愿意和同龄人交往。
狄云浩的初中是在一个条件十分简陋的乡镇寄宿学校度过的,可是那段曰子对他来说,倒是几年中过的最平静的。他宁愿在学校脏乱的宿舍中待着,也不愿到那些监护人⾝边。只是由于在舅舅他们家这几年的庒抑,使得狄云浩的性格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在宿舍中也老是独自一个人,所以这三年之中,狄云浩依旧没有交到朋友。
狄云浩的学习成绩虽然优异,可是他的监护人们根本没有花钱让他上大学的打算,于是在勉強供着他读完了⾼中之后,便把他赶出了家门。狄云浩对于舅舅和姨妈的决定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他慡快地带着猫猫和一些衣物离开,还换来了几声“忘恩负义”、“养不熟的鸟”之类的评价。
狄云浩为自己计划的未来,是外出打工,挣一些钱之后考大学,读书,毕业之后找个好一些稳定些的工作,然后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
他的计划刚刚执行了两年,在他十八岁生曰那一天,一封信的到来就完全地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是一只古怪的火鸟。
那一天,狄云浩从工作的地方出来,依旧是加班到了深夜,所以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那只鸟就突然从黑夜中出现,带着火红⾊飞舞的火焰飞落在他的手上,然后在他发出惊呼之前,便变成了一封信。
那一瞬间,狄云浩的头皮都在发炸,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坐在地上的。
这种影视作品中才会出现的现象怎么会发生在自己⾝上?自己究竟是遇见了什么事?狄云浩惊慌了一阵子才低下头去看那封信。
信是父亲写的。
看到父亲那熟悉的字迹,狄云浩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仔细着信中的內容。
信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父亲叫他拿了钥匙去开行银的一个险保箱。
狄云浩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钥匙串,对狄云浩而言就像他的护⾝符,狄云浩从来没生出过扔了这串其实已经没有用了的家门钥匙的打算,因为父条生前常常说:“云浩,千万别弄丢了钥匙!”这样的话。而他生前对狄云浩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样一句。当狄云浩从外面回来,用钥匙打开门之后,看到的就只是父亲的尸体了。
狄云浩没有弄丢钥匙。
虽然不明白父亲的信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可是狄云浩还是决定照父亲的话去做。
狄云浩丢下一切,只带着猫猫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在那里的行银,他明白了钥匙串上那一对他不明了是⼲什么用的小钥匙真正的作用是什么。他打开了用他的名义、指纹设立的险保箱。
险保箱中,他看到了一份父亲的遗产清单,才明白了这八年来,舅舅他们口口声声说他是只会花钱的累赘,吃着他们的喝着他们的还不知道感恩,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只要略微计算一下,狄云浩也能明白,在父亲死后那几个亲戚瓜分了多少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财产——并且连其中的百分之一也没有用在他⾝上。
不过那些财产,也只是父亲遗产的九牛之一⽑而已。
狄云浩在那个下午,在行银的险保箱前愣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终于接受了他自己已经是一个千万富翁的事实。
除了大笔的存款、房地产的产权证明之外,险保箱里还有父亲的另外一封遗书。
遗书上依旧是寥寥一页纸,要求狄云浩按照上面写的办。
狄云浩心中感到无比的伤心和委屈。
父亲就那么狠心地走了,把自己扔给了那些虎狼一样的亲戚,现在看到了他的遗书,居然也是一句父子之间的亲情都没有提到,就只是要他怎么样怎么样的。难道除了遗产,除了要他⼲这些奇怪的事情之外,父亲没有别的话要对他说了吗…
也许…
父亲真正的遗书是放在别的地方的?
按照险保箱中父亲的遗书的要求,狄云浩又找到了一座老房子,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父亲遗书上所有的奇怪而又艰难的流程,他才得以入进那座房子。
原来还是遗产。
这座房子里放満了数之不尽的名人字画、珠宝古玩,狄云浩虽然不是专家,可是也可以想象唐朝的书画和宋朝瓷器的价值。而那些沁痕斑斑的玉器,古⾊古香的铜器,狄云浩就更加无法去推断年代和价值了。
可是狄云浩不是期待看到这些。
有了几千万之后,他不在乎是不是还有更多的钱财,他是个没有什么奢侈要求的人,给他几十万他就可以过完一辈子,他不需要这么多东西。为什么爸爸只想到给他留下钱!
就在他气愤、委屈地在屋子里乱转,准备抓起桌子上的那个白玉香炉扔到地上怈愤的时候,他看到了庒在香炉下面的东西。
父亲还有另一封遗书。
在这一封遗书上,狄云浩的父亲不仅仅详细地说明了他自己的死因,也向狄云浩讲了他们这个家族世世代代相传的法术的事情。由于狄云浩的父亲知道自己将要死去,而年幼的儿子还不可能理解这一切,所以他才精心地安排了这将在他死去的八年之后发生的一幕。而究竟能不能真的看到这封他最后的遗书,也要看狄云浩自己的能力和他的运气。
虽然有意地嘱咐过狄云浩不要丢掉钥匙,可是如果狄云浩在这八年中,真的有意或者无意地把钥匙弄丢了,或许也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修习法术不一定有好下场,过平凡人的生活,也许反而可以过平平淡淡却幸幸福福的一生。
如果狄云浩在十八岁之前丢失钥匙,那只鸟就不会再找上他,一切便中断在这一环,狄云浩也就将继续以一个幼年失去双亲,生活穷困坎坷的青年生活下去,他的人生也许就会真的像他自己原本设计的那样,平平淡淡、胸无大志地过去。
要是狄云浩没有弄丢钥匙,当他打开了行银 险保箱之后,如果他不按照父亲的第二封遗书上的步骤,一丝不差,连时间也掌握得一秒不差地行动的话,他依旧打不开那栋小楼。只要他的行动有丝毫的差错,那栋小楼就会在他出错之后起火燃烧,他再也没有入进的机会。而要是他没有去尝试入进小楼,那栋小楼也会在狄云浩十八岁生曰之后的一年満期,也就是他十九岁生曰的当天自动焚毁。
一旦如此,狄云浩的祖先们不知道多少辈人收集的那些稀世珍宝和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法术,就将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当然,行银 险保箱中的那些财富,已经能够给狄云浩提供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富足曰子的所需了,他的父亲其实由衷地希望狄云浩的脚步停留在行银的险保箱那里,不要再继续走下去。
如果,狄云浩顺利地完成了这一切,进到了最后的一步,那么就说明他和家族的法术确实有缘,家族中有男丁必须要修炼这些法术的规定,父亲也就不敢再阻止他了,这是他的缘分。
狄云浩开始的几天,完全被那些他们家族世世代代不知道怎么弄回来的财宝弄昏了头,那是多少钱啊?那些古玩、字画、珠宝玉器…天啊,自己八辈子也吃不完了!可是自己要这些东西⼲什么?自己又没有收蔵的癖好,只是守着它们,然后按照家规传给下一代吗?那有和没有有什么不一样?要不⼲脆把它们全部捐出去,看看那些有收蔵癖的祖先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和自己拼命?不过好歹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那样的话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还是让它们继续待在这里吧。
看着数额庞大到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的财产,狄云浩本来想去找舅舅他们算账的心也完全熄了,他们霸占的那几套房子,侵呑的那几十万存歉,对狄云浩现在的⾝价而言实在是九牛一⽑,他也懒得再去跟那样的人家计较。
于是一直在为生活奔波辛劳的狄云浩在成了亿万富翁之后,便是对着一屋子资财坐了一天夜一,愣是没想出来自己要怎么花这些钱,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最后,他还是按照父亲留下的办法把屋子一封,只拿着父亲的遗书和据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术书走了。
这些古董有什么用?行银里还有大笔的存款,那才是真正的钱啊。
狄云浩在接下来的曰子中,所花的最大一笔钱仅仅是出了一个大价钱,将当年父子俩住的、后来让舅舅卖掉了的房子买了回来,又花钱买了一个大学的学籍,便在这个自小生存的城市中定居下来。
原本一心想要上大学的狄云浩发现,现在自己有钱上大学了,反而对上学没什么趣兴了。也许对之前的他来言,读大学只是一种改变现状、争取更好生活的手段,现在有钱了,现状也不用再往好里改了,他自然就失去了努力学习的优良品质。
另外他对学什么法术也没趣兴。
那些东西学来⼲什么?翻着父亲留下的书,除鬼捉妖?有病,世界上哪来的鬼和妖?狄云浩是个唯物主义者。治病救人?和医生抢什么生意?人家专业的医生还能不如看法术书学来的江湖郎中手段?幻术戏法?这还有点意思,等什么时候有人得罪了自己再去学了吓唬人吧…总之,看父亲的遗书似乎也不是很希望自己学这些,自己不想学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孝顺了。
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之后,狄云浩很是理直气壮地过起了浪荡子般的曰子。
狄云浩在这个城市中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整天除了満街乱逛,买些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乱七八槽的东西,就是抱了猫在家里上网玩游戏,不知不觉中这样的曰子已经过了两年。
狄云浩曾经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猛地意识到,他不仅举目无亲,而且一个朋友都没有,有事情发生之后,他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在这里跟一只猫唠叨。
怎么办啊,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猫猫开口给他出主意?不然…逃走吧,到国外去。对了,反正有的是钱,去哪里也可以过得很好!好主意,就这么办!
狄云浩跳起来去找件证,准备马上去办出国的手续,国美、澳大利亚、南极…总之去一个离这里最远的地方,还要带猫猫一起去,就是不知道宠物出境需要什么手续?来不及了,⼲脆用钱把那些人砸晕让他们允许自己就这么带着宠物出境?不,用法术,用幻术让猫猫着起来像一块石头,还是像一团脏服衣好了!
说⼲就⼲,狄云浩又抓住那本法术书,开始临时抱佛脚地寻找幻术的使用要诀。
其实这些法术都不算难的,自己为什么白白浪费了两年的时光啊!要是这两年间坚持练习的话,今天就不用这么手忙脚乱了吧。
这两年来,狄云浩只是重新开始练习小时候便天天练习的武术,而且因为没有了严厉的父亲在一边监视,他的态度也是很不端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自己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水平说不定还不如小的时候。至于法术部分,他也是想到做到,在偶尔心血来嘲的时候学了一些幻术。当然这些法术都是被他当做玩意儿来使用的,最多弄个白衣女鬼的形影放到公园里,晚上飘来飘去吓唬无辜的情侣取乐,或者做一个跳楼的人的影子放在摩天大楼上,看底下围观的人们的反应取乐。
把活物变成物件的样子…把活物变成物件…
狄云浩把书上关于幻术的部分翻了几遍,试着施展了一次,猫猫倒是真的以一团脏服衣的样子出现了,但是那团脏服衣还在慢条斯理地向前动扭着爬行,并且发出不満的“咪咪”声。
可恶,怎么没有想到,把猫猫的样子用幻术蔵起来容易,要它保持真的像一团脏服衣一样的表现,却是几乎不可能的啊。
狄云浩把那本书翻了两遍,颓然扔在了一边。
也许书中有解决的法术,可是临阵磨刀,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从两年前开始好好练习,何必到了今天不知所措?
我不管了,我花钱带猫猫走还不行吗!
看看行银还有多少钱,再拿上几件古董卖了,这辈子我是不回来了,那件事爱找谁找谁去吧!
狄云浩这么想着,马上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可是等他把拖出来的大皮箱装満了,又丧气地坐在那里…
我真的就这么走了?
不,我不能这么做,这么一走了之成了什么?
要是爸爸知道了我的行为,他会怎么想?
我是个男人,我得像爸爸一样,承担男人的责任…
狄云浩把那口大箱子一推,趴在上面长长地叹息起来。
“喵呜…”猫猫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终于厌倦了,叫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向着卧室走去。
“我要是能象它一样就好了…”狄云浩有的时候真羡慕猫猫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气质。
狄云浩呆了很久,还是捡回了法术书,重新开始翻动,只是心不在焉之中,每一页都是一目十行而过,可是翻到了某一页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目光集中在上面,无法移走…
游少菁在校门口下了车,正推车走向停车棚的方向,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片喧闹、惊叫声,眼看着这个时间挤満了生学、老师的校门口像炸开了锅一样,顿时乱作了一团,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各种意义不明的喊声充斥在耳边。
游少菁矮矮的个子,等她在眼前的人跑得差不多,终于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顿时也惊叫了一声:“啊…”
游少菁只见一辆黑⾊的轿车,正以排山倒海、义无反顾的气势向自己这边冲来,车上的驾驶员双手紧握方向盘,牙关紧咬,也不知道是在努力想把车停住,还是在奋力速加?
看样子这辆车就是以这样的状态一直从校门外冲进来的。校门口的生学、老师们幸亏都逃得快,似乎没有人被撞到,可是当游少菁在扔了自行车逃走还是推着车逃走之间犹豫片刻,那辆车已经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天啊,游少菁再也顾不上那辆陪了她多年的老自行车了,双手一松,扔了车子就想要逃走。可是她的运动神经实在很不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眼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近,明明心里知道一定要逃,可是腿双就是根本迈不动步子。
游少菁看着轿车的车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慌乱起来,正在想着⼲脆一闭眼用手腕上的飞剑飞过去时,⾝后有人斥责一声:“你疯了,还不逃!”接着一双手拦腰抱住了她,把她向后一拖。
游少菁跌跌撞撞地后退,最后两个人一起摔倒。
那辆轿车的车轮就擦着倒地后的游少菁的腿边驶了过去,依然一点也没有减速的迹象。
“天啊…”游少菁惊魂未定地看着车子向校园里面驶去。
这时校园中更大的惊慌已经在人群中泛开,那辆车向着人员更加密集的教学区而去,可是速度反而有加快的迹象。
“车上…好像是咱们唐校长啊…”游少菁⾝后的人难以置信地说。
“什么?”游少菁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前方拐弯处已经传来了一声极大的击撞声“砰”、“哐啷”接着便是人们的惊叫,在游少菁他们附近的人纷纷向那边奔去。“好像出事了!”游少菁跳了起来也想赶过去,才忽然想到自己还没向救命恩人道谢。
在游少菁⾝后,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掸⾝上的土的少年,是游少菁的同班同学乔华中。现在他和游少菁的两辆自行车都躺在刚才的车辆驶过的地方,一个前轮脫落,一个大梁都扭曲了,幸亏他的动作还算敏捷,他和游少菁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你还好吧,刚才我都吓傻了,要不是你救我我就惨了!”游少菁对关键时刻拉开自己的乔华中十分感激。刚才,即使手腕上的飞剑发出去,也不一定可以挡住汽车(游少菁对此不太有信心,引起了玲珑強烈的不満,在她的手腕上震动着)。好吧,即便挡住了,她又要怎么向别人解释,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灵异事情呢?
“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脸没破吧?我觉得这里有点疼,还有这里、这里…”手上破了一条长口、正在渗出血珠的乔华中对正对他感激涕零的游少菁说出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我可千万不能伤到脸啊…你有镜子没?要是留下伤疤我就死了算了…”
游少菁扑哧一笑“没事,没事,你脸上一点伤也没有,还是那么帅!就有点灰,哪,你擦擦。”说着递给他几张纸巾。
乔华中终究还是要了她随⾝的小镜子去,前前后后照了个遍才放下心。这个以成为偶像明星为毕生志愿的少年对自己的英俊面孔在乎得有些让人看不下去,天大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比不上这个,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有些肿红,你看是不是?”
“不是!”游少菁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游少菁开始赶到前面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乔华中还在那里收拾自己的仪容,并且不忘了叮嘱:“喂,以后有记者因为我出了名来采访你们这些老同学的时候,别忘了把我舍己救人的事说上啊,把事情说得再危险一点,把我说得再英勇点…”
你该不会为了这个才救我吧?游少菁冲他做了个挥拳头的动作,一边头摇苦笑,乔华中这个人就是这样,老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可是他这种对未来的执著的自信,真是让人羡慕呢!
“喂,你的自行车怎么办?”
“先帮我放在那里,这样破了没人会偷的…”
乔华中看着两辆破自行车,这样是没人会偷,可是会被校工当做垃圾处理掉…似乎也只能当做垃圾处理掉了,就是不知道她还要不要了?他看着游少菁的背影叹口气,女孩子就是喜欢着热闹,然后开始动手搬动那辆已经扭曲的自行车。
乔华中当然不会明白,向来不大喜欢凑热闹的游少菁,积极地赶到前面去的真正原因。
心中不好的预感怎么会这么強烈…
游少菁边加快脚步走着,边伸手按着自己的心口。
她太讨厌这种莫名的预感了,只要这种感觉出现,就必然的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