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魔仙
“魔仙”长笑甫起,左边山壁隐有雷动之声,⻩天星脸⾊突变,这时邝无极诸人正弯过山峡,⻩天星舂雷暴喝:“快退!”只见沙尘滚滚,巨石翻下,退已无及,邝无极等向前急冲,七八块巨石,尽皆打在来路的栈道上,把退路封死。
⻩天星仰首一望,只见壁上隐然有四道人影,正用力将大石推落;这些巨石本就悬布在山崖边上,若稍一用力,即可向下坠落。这些巨石,起码在三百斤以上,无论功力多⾼,一撞之下,必成⾁酱,栈道路窄,闪避不易,且每落下一石,栈道上的路又毁却几分,万一闪得不好,就要往右边深崖落下去。
⻩天星一见情势,情知唯一去路便是剑门关隘道,大喝道:“冲!”
金刀撩起一阵夺目金光,直冲剑门。
“魔仙”雷小屈含笑屹立于剑门上倏然出手!
⻩天星欲过剑门隘口,但栈道上泥土十分松陷,稍一错步便是悬崖,要冲过剑门,必须从雷小屈顶上飞过。
“魔仙”就在此时出手!
⻩天星金刀下砍,雷小屈一伏,已到了⻩天星腹下。
⻩天星人在半空,功力大打折扣,全⾝空门大开!
雷小屈五指如钢,直揷⻩天星心口。
⻩天星猛一昅气,硬生生上升半尺。
雷小屈一探手,仍抓中⻩天星腰带,运力一抡,把⻩天星摔向右边山崖去!
⻩天星虎吼一声,施展“千斤坠”往下沉,无奈已冲出山沿,往崖下沉去!
邝无极手中丈二长戟及时一拦,托住⻩天星,⻩天星左手一抓,整个人就挂在长戟上,邝无极菗回长戟,⻩天星安然落地,但已惊出所有人一⾝冷汗。
雷小屈也不追施杀手,只微笑守在剑门隘口,他一招便差点要了⻩天星的命,别的人再也不敢作冒死冲隘口的尝试;何况这隘口只能一人当道,要冲过去也只能一个人冲,谁也不认为在这情势极端不利的情势下能冲得过雷小屈的十指。
只听“轰隆轰隆”又有巨石滚下,雷小屈笑道:“这是我的‘索命四仙童’之礼物,你们收下吧!”
戚红菊娇叱道:“雷小屈,你有种的就过来一决胜负,用此等卑污手法暗算人,算什么英雄!”
雷小屈仰天长笑道:“只要能胜,便是英雄,管他什么手法。”
巨石已击下,雷小屈人在隘口下,仗着天险,隘口上有奇岩挡着,反而无事,⻩天星等人在栈道上,左闪右避,十分凶险!
一轮落石过去后,栈道上已落石横堆,简直寸步难移,姬摇花及邝无极、竹剑、兰剑四人,被巨石隔开丈余远。⻩天星、戚红菊及菊剑、梅剑和三名护院,尚在隘口上与雷小屈对峙着。
雷小屈大笑,道:“孩儿们,再来一次!”
一阵雷动,又有巨石翻下,众人又手忙脚乱的闪躲,四婢⾝形纤细,较有闪躲的机会“碎碑手”鲁万乘⾝形魁巨,闪动不灵,终于挨了一记巨石,噴血而倒,又有一颗巨石打下,把他庒在下面,立时⾝亡。
戚红菊趁巨石落下,烟腾尘翻之际,陡打出三枚飞燕镖,直闯入剑门隘口。
同时间游敬堂也闪⾝掠去,他宁愿与雷小屈一拼,也不愿像鲁万乘一样死在岩石下!
戚红菊三镖一出,雷小屈便已避过,戚红菊冲出隘口,雷小屈已在她面前。
戚红菊一剑刺出,雷小屈一反手已抓住她的剑。
戚红菊心中一凛,情知冲不过去,当机立断,毅然撤剑,倒飞出隘口。
只听雷小屈笑道:“好!聪明!”
接着下来一声惨叫“钱塘蛟龙”游敬堂的⾝子‘呼’地飞出了悬崖,心胸上揷着戚红菊适才撤手的分叉剑,落下深谷里去。
一阵死寂。这一轮滚石又告一段落。
雷小屈仍守在隘口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天星眼睛也红了,向戚红菊道:“待会儿我去拼了,挡他一阵,你们趁机冲过去,不要管我,你们非其所敌。”
戚红菊冷然道:“你若拼了,我们得脫,那还有价值;万一你白白牺牲,这里的人,更加逃不出去!”
雷小屈大笑道:“孩子们,再来第三趟硬馍馍!”
巨石又“轰轰”推下,众人左闪右避,菊剑本已为“四大恶神”所伤,所以避得十分吃力,不知不觉已贴近隘口,猛然省觉,便已迟了,雷小屈出手已如迅雷,已抓碎了她的咽喉。
又一阵死寂,只有栈道上石灰籁籁脫落。
栈道上已几无立椎之地,只要再多一轮落石,⻩天星诸人就非丧生于剑门关上不可了。
⻩天星沉声向姚一江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一拼,好过坐以待毙,待一会儿你发射暗器,我冲过去,戚女侠也请全力施为。”
姚一江道:“是。”
戚红菊叹道:“好吧。”
就在这时,崖壁上忽然有异动。
⻩天星抬目望去,只见崖上的四个人都停了手,却又出现四个青衣人,远远看去,好像只是四个童子,肩上抬着一顶轿子,轿子里有谁,可不分晓。
只见那⾝着紫衣的“索命仙童”围了上去,仿佛还说了几句话,然后四名紫衣人中的一名,忽然软倒了下来。
随后另一名紫衣人,长⾝而起,在烈阳下⾼处,轻巧地一波三折,眼看就要冲入轿里,蓦然⾝子在半空一挺,直摔下崖来,经过栈道,惨呼落下深谷里去!这一瞬间仍可见到这“仙童”胸前揷有三支蓝殷殷的羽箭!
没有人知道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轿子里的是谁,但轿子里要是有人的话,那么一出手间便放倒了两名“索命仙童”足以令人耸然动容。
雷小屈的脸⾊也变了,扬声呼道:“孩儿们下来。”
既然一个人有两只手仍打不过人,断断不会在被砍了一只手后反而能打胜对方的。与其让剩下的两童与轿中人拼命,不如保留精锐,再待机反击!
⻩天星等也不急着闯过剑门,只要崖上巨石不再落下,雷小屈充其量只不过能困住他们而已。姬摇花、邝无极等已乘机越过乱石,与戚红菊等会集在一起。
剩下的两名“仙童”一听“魔仙”召唤,匆忙走下来,峭壁虽险,但凭他们的功力,走下来还是不难的。
那四名青衣童子也抬起轿子,缓缓的自崖壁步下。一个人要从峭壁下来,已是万分不易,这四名童子背了顶轿子,却走得四平八稳,如履平地;⻩天星等不噤大为惊叹,轿子里的究竟是谁?
这一场崖顶之战,在远距离的山腰望去,不过是举手投足,宛若舞蹈般的刹那工夫,但其实是经过了一场颇为惊险的恶斗。
“索命四仙童”其实不是童子,只是四个兄弟,⾝体发育自十岁就停顿下来了,所以,⾝形十分矮小,可是心肠非常恶毒。
在他们手上所染的鲜血,也不知几几了,而今雷小屈命他们在崖上推石下山,他们就像拿着冒着火头的香,一下一下去烙死几只小蚂蚁一般,既忍残,又奋亢。
他们正准备第四次推石下山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异声,在他们转过⾝来的同时,有一个冷而有力的声音响起:“索命四童?”
“索命四童”立时围了上去,他们因像貌似小童,所以最恨幼童,尤其是漂亮的童子,他们恨不得烹之呑之,事实上,他们手下亡魂中,以天真幼童为最多。
这四名紫衣“童”围了过去,那四名青衣童⾝上各配一柄长短形状不同但都很精致的剑,却毫不惊慌。
一名紫衣“童”不噤问道:“轿里的是什么东西,还不爬出来就死!”
四名青衣童子中的一名忽然道:“我家公子,行动不便,就凭你,尚用不着他出驾。”
紫衣“童”怒极大笑:“好个牙尖嘴利,你家什么公子行动不便,莫不是断了腿的窝囊废不成!”
他一说完这句话,轿里便微光一闪,他只觉眉心一⿇,眼前一黑,立时就倒了下去。
旁边的三“童”皆看见轿里闪电般飞出一物,那紫衣“童”立时“咕咯”一声倒下,眉心揷了一根半寸长的银针!
这紫衣“童”一倒下,那三名紫衣“童”脸⾊齐变,其中一人拔⾝而起。
这人是四“童”中武功最⾼,也最精明能⼲的一员,他长⾝而起,使的是“草上平波”的轻功,忽然轻轻巧巧的一转,已跃上半空,正是“鱼跃龙门”!
这人半空一翻“飞鸟投林”侧攻木轿,这人在半空一连三折,看来平常,但这三下转换,⾝法诡异已极,先行欺至侧处,轿中人武功再⾼,也无法透过木板发射暗器。
而他掌中长枪,却可以穿过木板,使轿中人立时丧命,就算对方猝然发难,他至少还有三种⾝法可变。
他盯着轿里的人影,一枪刺了过去。
轿里的人没有动。
但在突然之间,这紫衣‘童”但觉胸前一⿇,全⾝一震,便往山下翻落。
他至死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道儿的。
只有那两名在一旁戒备的紫衣“童”看见,轿顶四角中靠那紫衣“童”攻击位置之角“崩”地一声,闪电射出三枚蓝羽箭,全钉入紫衣“童”的胸口上。
紫衣童就立时栽倒下去。
剩下的二名紫衣童,惊吓得呆住了。出道以来一上来就折了两名兄弟的事,他们就连做梦也没有想过。
他们就是敢动手,一时也不知如何动手是好。
这时雷小屈的话语正从山腰传来,他们巴不得有这道命令,如飞地往下走去。
那两名紫衣童气急败坏地走了下来,在雷小屈耳侧说了一阵话,雷小屈一脸阴深,忽然拔⾝而起,自峭壁反登了上去。
只有在峭壁之上下手,才是最好的时机。
⻩天星立时洞悉雷小屈的意图,虎步奔上峭壁。
只是雷小屈的轻功更快,眼看就要截住轿子时,忽然一条丝缎,反缠在雷小屈足踝上。
姬摇花全力一菗,雷小屈坐马稳腰,砂石飞落,居然拉不动他。
但就是这么一阻,⻩天星已到,金刀一招“霸王过江”拦腰斩去!
⻩天星对“魔仙”雷小屈,可说是已恨到了极点,因为刚才就在他手上吃了一个大亏,而且鲁万乘、游敬堂、马六甲、壮汉、青僮全死于雷小屈手下,怎叫他不悲怒若狂!
他一刀算准雷小屈因足上被丝带所缠,决避不开去,唯有硬接,他就是要和雷小屈硬拼。
⻩天星的武功与“魔神”可谓是伯仲之间,但“魔仙”雷小屈的武功比淳于洋⾼。可是雷小屈的武功再⾼,也不敢与“大猛龙”⻩天星的金刀硬拼。
雷小屈既不能上纵,又不能硬接,只好倏然下沉。
这一沉,刀自头上划过,而雷小屈十指如钩,抓向姬摇花!
姬摇花一闪⾝,自腰间菗出一柄金光闪闪的短剑,反刺了过去。
雷小屈忽然飞起,那一剑刺不中“魔仙”反而割断了他腿上的丝缎。
雷小屈⾝形一起,红影一闪,戚红菊已一剑刺来。
雷小屈一侧⾝,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攻出一爪。
两人交错而过,雷小屈胸前衣襟被割裂一道剑缝,戚红菊鬓发凌乱,雷小屈的爪再低半分,她就要头破血流了。
两人⾝影始交错而过,戚红菊两枚飞燕镖已追魂般射出;戚红菊的爱婢菊剑就是死在“魔仙”手上,戚红菊现下挺着的就是菊剑的剑,矢志报仇。
雷小屈冷哼一声,⾝形倒飞而起,两镖均接在手。
背后,风声大起,雷小屈疾退的⾝形,突然间作绝大的转变,反成了闪电般往前直冲!
他背后是一片刀影,⻩天星金刀开山之势,连环猛劈。
⻩天星一共劈了一十八刀,稍稍一歇,雷小屈猛地转⾝,左手抓住⻩天星的右肩!
⻩天星右肩被制,手中刀再也劈不下去,但他的左手同时庒在雷小屈的右肩上。
雷小屈五指深深嵌入⻩天星的肩⾁里,可是⻩天星的手一搭在雷小屈的右肩上,便是一阵骨头的声响,雷小屈的⾝子竟沉下地面半尺之深!
⻩天星涨得満脸通红,雷小屈脸⾊发白。
而在这时,姬摇花与戚红菊已双双扑上。
雷小屈临危不乱,衣袖一扬,两枚飞燕镖反射而出。
戚红菊左右一折,雷小屈忽然松左手,反抓⻩天星咽喉!
这一下若被抓中,⻩天星必然当场⾝死,⻩天星虽豪气万千,也不敢轻试,只得松手⾝退。
⻩天星一退,雷小屈鹞子翻⾝,立时⾝退:“扯呼!”“扯呼”就是“撤走”的意思。雷小屈以一敌⻩天星、姬摇花、戚红菊三大⾼手,虽可立于不败之境,但他绝未忘记,还有“逢打必败”邝无极以及那四名青衣童子与轿中人。
雷小屈长⾝而起“暗器漫天”姚一江至少打出十七八件暗器。
雷小屈人在半空,衣袖纷飞,所有的暗器都被轻轻松松接了过去,在半空三个翻⾝,眼看就要翻过剑门,猛见剑门关上,停着一顶轿子。
这顶轿子好像一直在等他。
雷小屈的人立即往下沉,心也往下沉,他不希望适才他对付⻩天星等人的手法会实现在他⾝上。
可是,他⾝子往下沉,手里一阵扬动,把刚接过来姚一江的暗器,全打向轿子里去!
这一下,无论如何也可以把轿子里的人逼出来。
雷小屈所发的暗器,虽然乍看是一齐发出,其实是有先有后,敌人躲过第一轮,躲不过第二轮,乃百无一失。
开始是一颗青莲子,接着是两枚三角锥,接下来是四根月牙钩,跟着是八支透骨针,眼看就要打入轿子里去时,忽然轿中人一动,射出一颗铁弹。
这一颗铁弹,不偏不倚,正撞在青莲子上“波”的一声,铁弹去势不止,青莲子却被撞得倒飞,反撞在两枚三角锥上。
铁弹青莲子力未尽,倒射,两枚三角锥却撞得倒飞出去,四物撞在后面两根月牙钩上,再倒撞在八支透骨针上,然后十六件暗器,才一起落了下来,一时“叮叮当当”响了好一阵子。
以暗器成名的“暗器漫天”姚一江,早被雷小屈发射暗器的手法震慑住了,没料到轿中人以一颗铁弹,连破十五件暗器,更把他惊傻了。
雷小屈没有作声,山风吹来,衣襟俱动,脸⾊铁青,目光收缩,盯着轿內。
轿內没有动静。雷小屈好一会,才沉声道:“无情?”
轿子的垂帘慢慢掀开。
天下能以一件暗器打落十五件暗器的人,绝不超过十个。
而能以一件暗器打落雷小屈十五件暗器的人,绝不多过五个。
无情恰巧便是其中一个。
轿子的垂帘慢慢掀开,可是雷小屈并没有等他掀开,他双手如钢,似箭一般标了出去,这一招已运用了全力。
掀帘的人一定是用手掀帘,当他一眼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也同时第一眼看众人,任谁都不可能会在此时能完全完成戒备。
用手掀帘时手便发不出暗器,况且雷小屈知道无情是没有腿的。
雷小屈电一般冲了过去,因为这已是最好的时机!
帘刚卷起,雷小屈钢爪己至。
“飕”!轿內白影一闪,间不容发在雷小屈头顶飞了过去。
无腿的人怎么有这样的轻功!
雷小屈来不及细想,帘子“霍”地又垂下,敌人已在⾝后。
雷小屈必须在敌人立定前出击!
雷小屈反⾝,双爪再变冲出。
丈外落下一人,冷冷地盯着他。
雷小屈心中一寒,猛觉背后“飕飕”两声。
雷小屈心知不妙,大翻⾝,腿上仍然一⿇,七支丧门钉一排钉在腿大上。
雷小屈⾝形甫起,那白衣人手一震,三道白光电射而出。
雷小屈猛一昅气,冲天而起,两道白光自左右胁下闪过,一道却没入他腹中。
雷小屈没有叫,只是平静地沉下,绝望地望着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
⻩天星等这才看清楚,雷小倔脸⾊惨白,双目赤红,一柄六寸二分长的柳叶飞刀,连柄没入他腹里。另外两柄,却深深打入硬坚的石壁之中。
较胆小的兰剑,竟忍不住失声叫了一下。
只见蹲坐在地上的少年,腿双齐膝没去,剑眉星目,清瘦凌峻,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在奇怪轿子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雷小屈返头望一望那垂帘的木轿,痛苦的点了一点头。
要不是在他回⾝对付无情时轿中忽射出暗器,分了他心,伤了他的腿,无情的三柄飞刀,他不一定躲不开去。无情静静地道:“帘后没有人,只是我料定你会施杀手,所以在掀帘的同时,已按下丧门钉的枢钮,你一击不中,我飞⾝而出,你反⾝向后,轿里的暗器便向你背后招呼——”
“你不暗算我在先,我也不会这样暗算你。”
“你注意力全在我⾝上,仍能躲过致命的两排丧门钉,在江湖上,已经值得骄傲了——”
雷小屈痛苦地摇头摇,白衣下襟尽是淋漓鲜血,双膝半屈,双手分开,手心向上,仰⾝望天,长叹一声,终于缓缓向后倒下,溘然长逝。
雷小屈冲上石壁,欲暗算轿中人而与⻩天星大打出手之际“逢打必败”邝无极,已挥动丈二长戟,与一名紫衣童大战不休,而竹剑、兰剑与梅剑,亦三剑围攻一名紫衣童。
这两名紫衣童使的都是长枪,而且武功比“四大恶神”⾼多。
所不同的是“四大恶神”时是四人战梅、兰、菊、竹四剑,而今是三剑斗一枪,战了一阵,紫衣童攻的少,守得多!
这紫衣童几招狠着,正想冲出剑门,忽然青影一闪,一名幼童已冲了过来。
紫衣童笑叱道:“螳螂之臂,也来挡车!”
话说未完,那青衣童已子套银光闪闪的剑,一出手便是“清风十三式”剑势飘忽不定,剑意若清风徐来!
紫衣童心中一凛,回枪连守,十三式已过,已退了七步,青衣童短剑一收,退⾝叫道:
“小二子,到你了。”“飕”地一声,又一名青衣童闪至,子套一柄金光闪闪的小剑,剑势一展,居然是沉着诡奥的青城派“断肠剑法”!
紫衣童知道非同小可,打醒十二分精神,招架了一阵,汗湿重衫,正欲反攻,谁知这小童剑招一点,边退边道:“小三子,该你了。”
又一青衣童飞扑而至“刷刷刷刷”一连四剑,又急又快,居然是天山派“落鹰剑法”辛辣无常!
紫衣童边打边退,差点挨了一剑,额上披下一道血痕;他生平残杀童子无数,而今第一次给几个幼童逼得大汗淋漓,狼狈非常。
这青衣童把他逼至石壁,剑势一收,又叫道:“小四子,现在到你来打发打发了!”
又一名青衣童持剑逼来,剑法居然是大开大合,是泰山派“开碑回天剑”紫衣童退无可退,一枪掷去,青衣童回剑一架,剑招一慢,紫衣童趁机飞溜。
但他忘了还有梅、兰、竹三剑。
梅剑回剑一拦,拦住紫衣童,同时间竹剑的剑,己刺中了他的腿,紫衣童砰然跌下,兰剑一剑了结了他罪恶的生命。
这紫衣童毙命之际,另一名紫衣童也在万分危急的时候。
“逢打必败”邝无极已决心要赢这一仗,一根丈二长戟,给他使得虎虎生风,越使越猛,紫衣童越打越乏力,至最后简直没有力了。
这紫衣童武功跟邝无极差不多,不过这时雷小屈已叫出“扯呼”三名紫衣童俱已殁亡,致使这紫衣童的武功更因心惊大大打了个折扣。
谁要是害怕,谁都无法全力施为。
邝无极了无所惧,越战越勇,眼看二十招之內便可要这紫衣童送命,邝无极忽然有恻隐之心。
他虽愤恨这些人无聇暗算,不是他见到紫衣童満目都是乞饶之⾊,又不能肯定这人的年龄,只见他⾝材细小,状若幼童,也不忍下杀手。
邝无极硬生生把长戟一收“兢喀”一声倒划在地上,拖出一串星火,指着紫衣童道:
“你滚吧!”
那紫衣童没料到邝无极忽然会放过他的,脸上先是狐疑,后是感激,居然扶枪跪地拜道:“谢谢大爷不杀之恩。”
邝无极心想这回总算是打胜了一战,又没有杀人,心中忍不住⾼兴,就要过去扶起,忽然枪影一闪,长枪已急刺心胸!
邝无极胸门大开,回戟不及,只得急闪,不料这一闪,已闪出悬崖,邝无极急想收步,紫衣童可手辣心狠,又一枪刺来,邝无极又是一让,⾝子已往崖下沉去!
眼看邝无极就要粉⾝碎骨之际,邝无极却灵光乍现,手中丈二长戟戳出“当”地刺入石壁中,邝无极的⾝子硬生生在长戟上托住。
紫衣童怎肯放过,俯近崖边,又是一枪刺落。
邝无极无戟挡架,又无法闪避,情急中左手抓住长枪,牢握不放。
邝无极又怒又恨,只气自己一念之仁,便败了第一百二十七次——只怕也是最后一次。
正在这时,四点青影掠来。
紫衣童回枪不及,前面的悬崖,不能前扑,只好回⾝,只见四种不同的剑招同时袭来,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招架是好!
四柄剑同时刺入他左右肩,左右腿,紫衣童大嚎一声,力一松弛,邝无极于崖下运力一拖,四童同时拔剑,四道血泉随着紫衣童的⾝影翻过邝无极头顶,直落向崖底去。邝无极惊心动魄,好一会才爬上来——毕竟他还有命,还可以败第一百二十八次。
却在这时,雷小屈也中刀毙命。
过剑门关,随右栈道,出凤翔,已入留坝县,这一行十三人正行在紫柏山上。
只要翻过了这座紫关岭,北城便在望了。
这两天来,无情就坐在轿子中,由“金银四剑童”抬着,走了最艰辛的一段路,而无情等与⻩天星、邝无极、姬摇花、戚红菊等都相处得十分融洽。
⻩天星等人对无情又敬又佩,既惊奇他年少而艺⾼,足智而多谋,也同情他已废了腿,又迷惑于其眉宇间的悲愤与忧虑。
这些人中,特别关怀无情与那四位天真活泼的青衣童子的,要算是“飞仙”姬摇花,其次是“小天山燕”戚红菊与那三位剑婢。
⻩天星、邝无极、姚一江对无情自然也好,但男人对着男人,又不是深交,怎样好也不致于谈个不休。
姬摇花本来就是亲切媚柔的妇人,她对无情特别关怀与照顾;戚红菊本来就心⾼气傲,但她更同情废了腿的无情,她总觉得要是无情不断腿,必定更有大成!
其实无情要是不断腿,他不一定能这般苦习轻功,暗器手法只怕也不一定能那么⾼,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戚红菊更喜欢那四个精灵的小孩子,尤其是那三个犹未完全长大成熟的梅剑、兰剑及竹剑,常常闹在一起,互相逗笑。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了一点,就是离得北城愈近,危险就愈迫近“魔神”淳于洋力大无穷,威震四方,却比不上“魔仙”雷小屈机智狡诈,双爪索魂,至于“魔头”薛狐悲,在江湖传说里,要比“魔仙”更⾼更可怕,何况“魔头”之上还有魁首“魔姑”呢?
“魔姑”姓甚名谁,江湖人无所知,唯其“四大巡使”无情已亲手搏杀其一,单止这巡使的武功,已直逼淳于洋了。“魔头”薛狐悲“惊天动地疯魔拐杖”江湖上人莫不闻名⾊变;他手下“修罗四妖”善于暗器、易容、下毒、搏杀,名声也远较“魔仙”手下四童来得大!
所以无情等人时时刻刻,无不在小心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