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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力拔山兮乞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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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花看见铁手这样问他,又见哈佛等人看他的神情,不觉用手去扪自己的脸。

  就在他的手触及脸皮的一刹间,他只觉脊椎神经一阵冰刺般似的寒痛,然后迅速遍及全⾝。

  他的手举了起来,竟放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

  他全⾝都在打冷颤,奇诡的是,他的冷颤是⾝体局部分开来的,有时候是鼻子打冷颤,一下子又轮到肚子,然后又到双肩,忽尔又到眼眉,更可怕的是,打冷颤的时候,别人看得见,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马上以真元护住心脉,厉声呼道:

  “…铁爷…你要…要救镜…镜花…”

  铁手点头。

  现在他要面对的是:

  大相公中毒危急。

  小相公失踪待救。

  养养被杀案子未破。

  追命、小骨那儿有待接应。

  唐仇已经来了,正在伺伏出袭。

  燕赵也正向这儿逼近。

  还有他的三十一名死士!

  此外,他还要赶去排解梁癫和蔡狂之战!

  ──这么多件救人如救火的急事,铁手只是一个人,一双手,他能做几件?

  他感觉得出来:敌人正巧妙布置,聪明布局,像在一座山庄八面放火,教救火的人不知该先扑灭哪一处火头的好。

  救哪一个是好。

  “夫人说:你取了此物,立刻就走,到风火海等她,她马上就来会你,天涯海角,双宿双栖。”

  听了小趾这句话,蔡狂喜悦的心,以強烈的信念,往泪眼山的“风火海”疾驰。

  这秘密只有他知道。

  (养养原来仍深爱着我!)

  (养养你瞒得我好苦!)

  (养养我终于等到了今天!)

  蔡狂现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只想尽快赶到“风火海”尽早见着养养,尽情与心爱的人“双宿双栖”去。

  他没去过风火海。

  他只听说过风火海。

  风火海就在泪眼山的另一边。

  他知道自己一定找得到风火海。

  因为他感觉得到风火海何在。

  ──对他而言,风火海就像是一个召唤。

  一个对他的召唤。

  爱情的召唤。

  就在这时候,铁手却向哈佛眨了眨眼。

  只眨一只眼。

  左眼。

  然后伸出了右手。

  四指屈內,一指突出。

  中指。

  这种类似霎一只眼的亲昵举止,似是只庆对情人或熟友才能做的。

  至于后者,则似乎对老友、老婆也不能乱做。

  哈佛瞪大了眼。

  但他似乎并不介意。

  他也做了一个动作,两手举到左右额角上,只屈起了拇指,双手左右摇摆,就像一只得意的羊。

  肥羊。

  铁手看他这么做,就昑了半句诗:

  “力拔山兮──”

  “肥羊”就接昑了下去:

  “乞丐死。”

  他昑得十分准确,是“乞丐死”不是“气盖世。”

  然后他又倒反过来昑道:

  “大风起兮──”

  铁手即行接道:

  “──炆肥羊。”

  两人抱拳,拱手,笑。

  铁手道:“既然是你们,我就斗胆相请了──”然后他自襟里掏出一朵花。

  ──“你们?”

  ──他们是谁?

  ──铁手对他们有何所请?何所求?

  ──他拿的是什么花?一朵花有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把一朵鲜花送给一座佛一般的哈佛?

  风火海这地方很奇特,有风,有火,有海,就是风火海。

  其实说是海,就未免夸张,它是一个蓝⾊的湖泊,看去跟海一般的⾊泽,那儿位于崇岭环峙的盆谷,四面都是山壁,有三处曲折神奇如天堑般的缝隙,气流激荡,三种不同的怪风自三处乘隙长驱而入,又互相激荡,不易找到出路,便形成了诡异的飚风加上那湖泊在火山溶岩噴口处,水是热的,且湖上浮着一种“黑油”故而风一来的时候,湖面上时而发出‮炸爆‬的声音,时而焚着绿⾊的火焰,把这美丽的湖光山⾊,点缀得像炼狱一般怪,是称“风火海”

  ‮国中‬之大,能容万物,无奇不有。“风火海”跟“倒冲瀑”同在一座山里,虽分山阴山阳,但两处胜地,特⾊便迥然不同。

  蔡狂觉得自己是受“风火海”的感召而行,其实也没有不妥,凭着风向、火势和“海”的颜⾊,他果然很快的就到达了“风火海”

  水上焚燃着火,幽幽绿焰,使湖泊更映出深郁的蓝。风势倏忽掠过之际,火光便一时几灭,一时暴长。

  ──这样水火既济同存的光景奇景,不是时常都可以看得到的。

  蔡狂很‮奋兴‬。他想:不一会,他就可以在如许幽艳、诡丽的环境下,见着心爱的人了。

  因为他心情太好,所以甚至想起梁癫这号大敌来,也心生感激之情。交友要讲的是缘份,可是为敌更要有缘。天下那么多人,能与你成敌为友的,岂可无缘。说实在的,敌人有时比朋友更令人奋发求进。没有敌人,就没有竞争。找不到敌手,很容易便也找不到自己。所以敌人有时是比朋友更朋友的朋友,梁癫是个好敌手。

  ──不过,无论怎么说,在“风火海”旁享用“力拔山兮气盖世牛⾁面”要远比在摇摇欲坠的“七分半楼”里吃来得写意得多吧?

  风像海盗,啸拥而至,也呼啸而去,在长空翻翻覆覆、起起落落的震起一些锐而即逝的声音。

  他听风声。

  他看火光。

  他看“海”

  直至他听到一股风声。

  那是一股愤怒的风声,以致它接近的时候,丝毫不似风之轻盈,而像雷之暴烈。

  火光突然炸起。

  燃烧‮烈猛‬。

  湖水更蓝,泡沫汹涌。

  蓝得像聚集了千兆个青面撩牙的妖精。

  蔡狂霍然立起。

  随着烈风,来了一个比狂风还烈的人。

  蔡狂看到这个人就生气:

  ──难怪养养出不来了!

  ──一定是他阻止了她!

  来的人当然就是梁癫。

  梁癫双目赤金,盯在蔡狂面上,蔡狂只觉印堂一阵刺痛。

  梁癫狂吼:“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没有背房子和牛,所以很快的便追来了这里:要知道蔡狂的行踪并不难,像这么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怪异的人,泪眼山并非沓无人迹之所在,路经时一问便知。

  同理,别人要知道梁癫的行踪也不难。

  “我没话说。”蔡狂闻言,愣了一愣,笑而反问:“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你的⺟牛呢?你狠心抛弃了她不成?”

  梁癫再无可忍,大骂道:“丧心病狂的东西,你去死吧!”

  话一出口,他左拳擂向蔡狂,右手急取蔡狂的心窝,左脚飞蹴蔡狂的下腹,右足踏地弹起,急踹蔡狂左太阳⽳,双目金光大作,发出嗤嗤锐响,刺射向蔡狂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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