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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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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手眼见二人就要动手,叱道:

  “为何不先文比?难道你们一个为众生疾苦苦苦问天,一个刻大明王咒为渡众生,到头来只是一介武夫,不懂文打?不能文打?不敢文打不成!?”

  没办法了,只好用将法。

  蔡狂嘿笑:“我们不敢?”

  梁癫冷笑:“文打便文打,谁怕谁?”

  蔡狂:“咱们打给他看看。”

  梁癫:“姓铁的,等着开眼界吧。”

  梁癫的眼又全得发绿了起来。

  “来吧。”

  他把绳索箍在肌⾁贲突的小臂上,匝上几圈,耝索勒过的隙,肌筋凸露暴,像一节节煮了的铜。

  蔡狂忽道:“等一等。”

  然后他抬头,仰天。

  天上有月。

  他像在昅收⽇月精华。

  之后他垂下头来。

  他鼻端缓缓淌出了两道的红虫。

  ──那是⾎。

  他的眼睑低垂着,直至⾎虫渐渐流到人中下的棱角时,他才几乎有点痴呆的,但很満⾜的笑了一笑:“好厉害的掌功。”

  他刚才以“飞发劲”接下了铁手凌空的一掌。

  铁手当时为了急于救人,另一手又为“青花四怒”所,所以匆匆出掌。

  蔡狂还是吃了亏。

  但他心⾼气傲慢,竟強忍到此刻,要与大敌梁癫决战之前,才把瘀⾎出来。

  ──⾎犹未⼲,可见伤势未平。

  铁手心里內疚,正想表示歉意,蔡狂的刀又⽩得发青,与青得发⽩的月亮相映,就像残狠对照着残毒。

  他裂开淌着⾎的齿龈,向铁手友善的笑道:“不打紧,你打我一掌,我始终会还你一刀的,你等着了。”

  铁手只有苦笑。

  蔡狂转向梁癫:“癫老鬼,你准备好葬⾝之地了?也罢,你拖了间鬼屋来,死了便往里边一靠,省得曝尸荒野。”

  梁癫也不生气,只说:“能让我杀了之后丢⼊屋里的⾼手并不多,目前在我神龛里你顶多只能找到十二副骨骼──你是第十三副,你幸运。”

  他说着的时候,双耳耳垂也缓缓淌下了两行⾎。

  ──铁手那一记“眼刀”反攻,并不比他打蔡狂那一掌轻。

  蔡狂笑道:“你也幸运,你死了之后,我会在你的房子上刻三百六十五字‘六字大明神咒’,为你超渡。”

  梁癫道:“像我这种人,己练成不死真⾝,你听过我们南天门的开山祖师吧,他年仅十三,已为妖魔附⾝,求生不得,求死不得,但他忍苦修道,十三年內⾜遍西域康蔵,二十六岁,大复回原,并通晓各种制魔伏妖之法,为人解苦救难,成了活菩萨。这就是我不⼊地狱,谁⼊地狱。我不让你和姓铁的这等妖魔施示,我又如何伏妖降魔?天不容人,是因为人太渺小。天不容我,是因为我太伟大。”

  蔡狂道:“你这些只属于孩童的把戏。我们五泽盟,磅礴天地,举凡⽇月、星辰、雪雹、雷霆、风雨、山川、陵⾕、草木、鸟兽、乃至万物、幽灵、巫鬼、神仙,无不为我们大法力之所用,治病安国、占卜休咎、拔除琊祟、求雨祈福、禳灾驱鬼,都可用符咒奇术行之。我早已得到莲生活佛的‘得乖空‮行游‬成就’、‘得摄召蔵形成就’,‘得本尊大光明成就’同时遥灌,⼊诸佛海会,自⼊昆卢海,已经是大持明金刚阿阇梨耶,得无上智,一切成就,是无上上师,你的辈份,本不必跟我相提并论。”

  梁癫解下腥红僧帽:“我是昆卢遮那,破瓦开顶,生死自主,有此为证。我是真正金刚上师,你一味耍狂,骄慢瞋愤,是个自封假上师!”

  蔡狂道:“别说闲话了,你要比,就得现出原形,我饶不了你!”

  梁癫:“也罢,出手吧,大家都等不耐烦了。”

  两人眼下就要动手,梁养养惶急叫道:“爹,你们真的要打?”

  蔡狂结印跃坐,百会三寸之上,微绽蓝光。

  梁癫仰望青月,渐渐⾝上发⽩。

  奇怪的是,他⾝⾊愈⽩,苍穹之月已渐回⽩,而蔡狂的刀反而转回青绿。

  蔡狂双眉紧锁,双手合十,指头叉,放天心之上,念金刚萨真言:“嗡波汝蓝者利。”

  念到第七遍时,铁手在旁,也不免心神震,仿佛隐约看见金刚萨锤、韦驮护法尊天菩萨,手持降魔法宝,幻化四⾝:一尊于行者前方,一尊于行者后方,一尊在行者左方,一尊在行者右方。

  然后蔡狂以手印自天心、喉、心分按左、右肩,观自⾝如狮子卧,全⾝发⾚,⾝红不见。

  铁手定心神,知他正施“披甲护⾝法”来反弹以“大⽇神功”带动诸天的大威德金刚、上乐金刚、喜金刚、时轮金刚、秽迹金刚诸尊来力守自己自月华幻化聚合的“小月刀气。”

  眼看刀⾊又渐渐转⽩,月华又逐渐发绿,梁癫眉发皆如千虫动,手印变换,⾝姿转移,整个人似⼊疯魔,口中急念金刚百字明咒,⾝上发出大清净⾎光,七窍⾝心,全然放空,心光合一,妙妙聚,以不二成就和无上密,请奉诸天部本尊护法: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夜叉明王、金刚夜叉明王、孔雀明王、马头明王、步掷明王、无能胜明王、大元帅明王、五大力吼明王,破除诸灾九难,以金刚伏魔,⼊三摩地,守三昧定,起大飞扬。

  看来,这月下二人,似各自跌坐⼊走,但他们所奉行观想的守护金刚、本尊菩萨,正在两人的意识空间里斗个天翻地覆,杀得飞砂走石。

  两人‮坐静‬相对。

  突然,地底里发出暴龙游走之声,似要破上而出,又像火山噴发,地底岩浆将要夺空迸

  石阶陡然裂了,裂得甚速,裂自蔡狂先前一刀过处,陡然裂陷扩大,就像用力撕扯一件⾐帛一般,裂深黑,遽不可测,且传来雷神碰上金刚般的恶斗之声。

  不一会,便完全静息,刀口上青光大盛。

  然后天空之中迅疾传来风雷击之声。然而月仍当空,时青时⽩,隐约星空,但集着的都是电岩雨石、雷火迸鸣之声。

  又过一会,风雷渐渐隐去,蔡狂的刀,清⽩一片。

  轰地一声,院前那棵杨树,拔空而起,泥落如雨。

  大树飞空漫舞,落地却如帛无声;同一时间,七分半楼几处瓦椽,噗噗连声,如破气⽳,炸得碎屑纷降、砉砉坠地。

  鱼池的⽔,波波连响,⽩沫飞泡,⽔中的鱼骇惊游走,不时跃出⽔面。

  这一来,场中无人不暗自心惊。眼见蔡梁二人,未动手一招,但纯在心念战,便已威力如此,莫不骇然。

  还能恒定应付的,大概除了默运玄功的铁手之外,就是⻩牛、婢仆和⻩嘴鸠了。

  ──许或是因为这三者皆未知这种天地间莫大神威的可怖处:生杀明灭、消亡渡劫,皆由此天神战中得定。

  突然,梁癫睁目。

  左目大金。

  右目⾚红成一点。

  ⾚点竟离瞳仁,飞蔡狂。

  ──看似极慢,其实神速。

  蔡狂脸⾊金蓝,竟一张口。

  龈上有⾎。

  他张口要呑⾚丸。

  铁手一见,心中大震,正要出手,只听梁养养大叫了一声: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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