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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世间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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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秦晓仪、张美人早焦心如焚,一切把戏即将拆穿,两人几乎似被送上断头台,无法可解。尤其宋两利倒向⽟天君,那简直是宣判两人死刑,断头台又上一次。

  张美人急道:“娘,我们开溜吧!这一溜,啥事也没了。”

  秦晓仪道:“能溜么?那岂非罪证确凿?”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张天师之事,临老还要犯错,实是极大挑战,难以下定决心。

  张美人道:“不走,难道要我跟那疯⽗子过一辈子?孩儿死也不愿!”

  秦晓仪道:“你爹已出面,恐躲不了;可要先和⽟天君谈谈,暂时安抚过关,以后事以后再说!”

  张美人道:“谈什么,这个大花痴,只会坏事!且我是宋两利之,凭什么跟他谈!”

  秦晓仪急道:“现在连宋两利也不能提,你爹已说他是妖人附⾝,就快将他给困死,你这一提,什么都完了。”

  张美人道:“岂有此理,那小孩呢?总不能说她不是我生的吧?”

  秦晓仪道:“她的确非你所生…”言词却显心虚。

  张美人冷道:“你们比⽟东皇更‮狂疯‬,不说啦!”转⾝抱小孩离去。谁知四名天师弟子已拦来,直道掌门有请!

  张美人冷道:“去就去,我才不怕!总得让我换件⾐服!”

  天师弟子放行,张美人回到房中,换件素青⾐衫,随即拿出五支银针,念念有词地将银针偷偷揷在脑门,正是“五鬼定魂术”之法门。当时她在受⽟天君迫时,知道此方法可行,故耍了手段从⽟天君那里学得方法,此时为免被宋两利再洗脑玩花样,⼲脆暗中定住,反正头发甚多,谁亦发现不了。此时脑门虽疼,却能因此醒脑,忒也安心不少。

  此“五鬼定魂术”分醒脑及摄魂二种,她乃耍出前者,故未昏,终肯面对宋两利。步出厢房,道:“走吧!”

  秦晓仪急道:“阿美,你还是走吧,一切娘来担待。”

  张美人道:“不必了,孩儿已有万全准备!”大步踏去,秦晓仪只好硬着头⽪跟去。

  四弟子紧跟其后,待送至殿厅后,自动退出二十余丈,以遵张天师命令。

  厅堂內众人早望穿秋⽔,张美人⺟女始姗姗来迟,⽟天君暗喜,相会已不远。

  张美人却出奇冷静拜向四天师,秦晓仪则赐坐天师左侧,心虚使她混⾝不自在。

  张天师道:“人都来了,不必多说,开始施法吧!”倒要瞧瞧绿⻳法门如何施展,这般了得?

  张美人落落大方坐于正中蒲团上,瞪向宋两利:“还不过来!玩何把戏?”

  宋两利⼲窘道:“你还是那么坚此百忍,永不变心?”

  张美人琊笑:“放心,你赖不掉!”

  宋两利无言,亦坐而其对面三尺处另一蒲团,两人目光瞅,各露怪异表情。

  张美人存心拖宋两利下⽔,以惩他胡搞且未遵守诺言协定,宋两利却担心张美人一口咬定自己是丈夫时,不知是何局面。

  ⽟东皇已等不及,道:“快快施法,还我媳妇儿!”说话间仍往秦-仪送笑脸,道:

  “仪妹妹,咱可亲上又加亲了!”

  秦晓仪冷眼以对,不肯回话。⽟东皇只顾畅笑,为保持风度,未再失态,催往宋两利:

  “快快发功!”⽟天若神情揪紧,一切状况即将明朗。

  众人目光皆盯注两人⾝上,一场移神换灵洗脑大法即将展开。

  宋两利待要发功,脑门实,不得已拿起莲花师太素云飞所赠羊⽪酒袋,带窘瞄向张天师等人:“抱歉,不喝酒,发不出灵功,请包涵!”张嘴咕噜咕噜灌去。

  张天师暗斥酒鬼。张胡英暗道奇怪法门。⽟东皇慡声笑道:“好功夫!”

  ⽟天若凝神以待,他知越醉越发功,暗道:“多灌一点!”秦晓仪、张继老却暗祈法术失灵。张美人则暗自窃笑,这小子名堂不少,然想及摄功可怖,赶忙敛神以对。

  宋两利连灌数大口,此全是故意挑得烈喉之酒,方灌⼊腹,酒自窜,醉意已起,通灵大法顿展,脑门大开,強迫张美人,得她心神一颤,脑门几乎把持不住,咬着牙默念着:“我的丈夫是宋两利,是宋两利宋两利!”进行自我催眠同时亦发动“五鬼醒神术”靠着刺银针生疼以保持清醒。

  宋两利脑波源源迫去,说道:“你的丈夫是⽟天君,你曾和他往,亲藌往…”

  张美人斥道:“鬼扯什么,我就是我,跟他无关!”

  宋两利道:“有关,且关系匪浅,你曾和他在洞庭湖大谈恋爱…”突觉此为男女‮密私‬事,念出来实是不雅,赶忙闭嘴,仍以脑门意念念去,张美人亦不想开口,全力抗争。如此两人呃呃呜呜一击一防,倒若哑巴对垒,全以表情传讯,形成奇异画面。

  四天师学过灵修,多少感应猜知双方对话,⽟东皇灵修甚弱,颇为懊恼当时向方虚默讨教灵法,却难以学全,自家所传又失之苦练,此时终若⽩痴,一窍不通。暗斥道:“‮便大‬么?呃呃直叫!”勿又觉不雅,急道:“改进改进!”窃瞧秦晓仪,未被发现,安心不少。

  宋两利脑门迫言不断:“阿美醒醍吧,你就是⽟天君之,莫要再执不悟,闹得悲剧收场…”尽管张美人有“五鬼醒神术”相助,然宋两利天生通灵,纵只恢复六七成功力,其摄力已強劲无比,先时尚能抵抗,然盏茶功夫一过,张美人渐渐难挡,纵使得脑门生疼裂,那摄波几乎无孔不⼊,捣得她即将崩溃,把持不住厉吼:“我丈夫是宋两利!就是你,不要再洗我脑子啦!”双手扒头,摇摆不已。

  张天师怔诧:“怎会如此?!”

  张朝英道:“阿美撑下去,定要把实情说出!”

  张美人泣声道:“就是他!我跟他有了孩子,他想始终弃!”

  宋两利急道:“别反抗,快说实话!”

  张美人斥道:“就是你想始终弃!”

  ⽟天若暗道仍差临门一脚。

  张天师颜面却菗:“宋两利你好大胆子!”就要出手,吓得宋两利急躲蔵。

  ⽟东皇冷道:“天师莫要违反规定!”掠⾝护在宋前头,道:“小神童继续作法,不必惊惶!”

  张天师冷喝:“再玩下去亦是一样,他若是徒分子,杀无赦!”

  宋两利背脊生寒,今⽇说什么也得拚个死活了!

  ⽟东皇冷道:“有结果再说!”

  张天师道:“恐他担待不起!”终忍下来,未再动手。

  张继老暗忖:“如若局势有变,说什么也得护着夫人、阿美了!”凝功戒备,盘算不断。

  张朝英暗叹情况似乎不乐观,但宋两利看来单纯,怎会犯下戒?纵是如此,亦是男女爱,哪来恶可言,表师兄心头到底存何意思?难道真想牺牲自己护着天师派及女?若真如此,自己得出手制止了,免得憾事发生。张光斗⾝分较低,不肯多想,然他总觉宋两利当女婿也不赖,天师受及鬼域妖人影响太深。

  秦晓仪全⾝冰寒,丈夫既然无法接受宋两利,今⽇局面横竖难善终,已决定必要时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张美人早有自知之明,咬定宋两利总比跟疯子家族过活好得多,极力运功抵挡,心想只要受不了,如法炮制再喊出,将能持续目前状况。

  宋两利得到⽟东皇保护,终稍稍安心再功,方才已受中断,此时得重头开始,谁知脑波方起,张天师摄灵大法已挡来,硬是迫及宋两利,紧紧扣其脑波不放,显然在助女儿,且要造成目前事实,藉以之名收拾宋两利。在他眼中,鬼域妖女危害恐比⽟东皇更烈,他未必杀了宋两利,但囚个十年八年直到妖琊离⾝,那是免不了。

  宋两利知纵使说出张天师挡路,却提不出证据,甚难服人,且会被解为脫罪之词。心下一横,决心斗向张天师,通灵大法迫至极限,強行往天师脑门,双方开始较量。

  只见得宋两利功发极致,全⾝颤抖不已,张天师为掩动作,只能暗运灵功,⾝形不动,脸面却渐渐转红,双方脑波纠来斗去,一方已是修行多年老神通,一方则是法王转世天生小神通,在此三清殿厅恣意厮斗,你来我往,备增凶险。

  而此灵通之斗远比刀剑之斗更为凶险。原是刀剑可能取命,亦可能伤⾝,然却看得见摸得着,灵通之战则一对上即全力以赴,宛若斗內力,若非双方同意撤功,落败一方必成失魂⽩痴,亦或⾎脉分崩而亡。除非修得法门更多,得藉他法脫逃,否则无一幸免。

  宋两利天生禀异,修得“五方法门”倒是较有机会东转西逃以避风险,然那也得看张天师是否无此本领追击,如若宋两利知晓斗灵通远比斗刀剑凶险,他是万万不会自找⿇烦。

  然已斗上,只有全力以赴。

  双方斗三分钟,竟然斗个五五波,张天师暗骇,自己数十年修为照样挡不了这曾经受伤家伙,如若让他壮大,岂非又是另一妖人?看来顾不得⾝分,強力拚倒对方才行,终浑⾝劲,原形顿现。

  ⽟东皇诧道:“张继先你动手脚!”一掌即已劈去。

  张光斗见状強力挡来。张朝英愣-当场,表师兄怎暗自动手?张继老却暗助张天师,灵通直迫宋两利,想毁其脑门。情况瞬息万变,让人措手不及。

  张天师強功不断迫。⽟东皇一掌已被张光斗拦下,双方暴弹倒三丈余。

  宋两利空门已露,尤其脑门受及两波夹击,竟尔节节败退,⾝形颤若乩童。

  情急处,鬼域妖人星天来意念送来,直往张天师捣去,急声道:“不要伤害阿利,他是无辜的!”星天来百余年修为何其之強,且从长生胎鼎发功,张天师竟然受其影响,摄力无法专注,这一分散,宋两利绝处逢生,顿将三方所有波劲全数移摄张美人,喝着:“快快醒来说实话!”

  张美人原以为相安无事,突遭重击,任她有五针护脑、此时亦难把持,唉呀闷叫,登时昏死过去。

  宋两利大喜道:“我丈夫是⽟天君!”张美人终于崩溃,喃喃说道:“我丈夫是⽟天君,孩子是跟他生的…”

  ⽟天君闻言泪⽔滚下:“阿美,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忍不住已扶向张美人。

  张天师怔怒,极力收回摄向宋两利劲波,用以斩断星天来摄劲(相隔较远,故较弱),一掌就击⽟天君。

  ⽟东皇咆哮:“你下流!”霸龙仙掌全劲击出,纵是张光斗挡前,亦分左右手,右掌分击张光斗,左掌倒劈张天师。情况险极,若置⾝火山暴洪,万箭穿之中。砰地两响,张光斗、张天师全被打偏,⽟东皇却受力太強,倒撞斜侧。

  张继老早蓄势待发,见机会到来,猛地⾝剑合一,直冲⽟东皇,一剑刺中右背穿前

  ⽟东皇哇哇咆哮,不顾重伤疼痛,霸龙仙掌反击,硬是劈中张继老腔,哇地暴吐鲜⾎,倒栽三丈余,庒垮一排太师椅,再呕鲜⾎,伤势已十分沉重。他却抱着替秦晓仪解决问题决心,猛又冲往⽟天君,迫出最后一道強劲“无极神掌”直劈击去。

  ⽟天君有伤在⾝原即行动不便,且事发突然,几已无法躲闪,勉強左侧倒滚,右掌反击,谁知仍慢一步,砰地被击中背脊,哇地大口吐⾎,倒扑地面,伤势惨重。

  ⽟东皇虽受重伤,却哪堪儿子受击,強忍痛楚,厉吼扑来:“张继老你这卑鄙小人!”

  右掌拚劲击去,打得张继老闷呃跌退,鲜⾎再呕,他仍不止,见及地面利剑,一脚踢去,利剑飞窜如箭,张继老竟然躲避不及,硬被自己利剑穿透背,跪地坠。秦晓仪见状大骇,強扑过来“⽟东皇你想⼲什么?”

  ⽟东皇见及心上人,痴痴媚笑开来:“仪妹妹,你终于见着天师派丑陋了吧?快跟我回去…”自己亦是摇摇坠,却想求得美人归。

  张天师怎肯让弟弟平⽩送命,气怒难忍,厉道:“全是妖魔同伙,该死!”強扑过来,利剑就要砍下对方脑袋,⽟东皇已无力再战,哈哈笑:“今⽇乃天师派之聇,竟以卑鄙手段暗算我⽗子,将让天下武林聇笑!”

  张天师怒斥:“妖人为恶,人人得而诛之,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利剑已迫近不及半尺,眼看就要砍下⽟东皇首级,来个除恶务尽。

  谁知宋两利滚⾝过来,哪顾得自⾝安危。喝道:“还要杀人么!”⽔神刀法“波涛断浪”尽斩得张天师背受敌,不得不回⾝自救,剑气挡去,叭叭叭叭连暴四响,⾝形菗退数丈。

  宋两利抢护⽟东皇,急道:“岛主快走!”

  ⽟东皇笑道:“我要死在仪妹妹⾝前,和张继老一样!”

  宋两利喝道:“她本不理你啊!”⽟东皇道:“还是要死在她⾝边!”

  宋两利喝道;“大⽩痴!”眼看张天师又自攻来,哪还顾得了许多,喝道:“要死也得先救你儿子,再回来死!”

  ⽟东皇一楞:“对啊,我儿?!”见及⽟天君倒地,赶忙掠去抓人。

  张天师冷斥:“谁都别走!”攻势顿转,仍决定先宰⽟东皇⽗子再说。

  宋两利大喝:“张天师你昏了头么?”顾不得再隐蔵,抓出灵宝镜猛轰过去。

  強光乍闪,打得张天师闷退连连,宋两利喝着⽟东皇快走,自己负责断后。

  ⽟东皇跌跌撞撞仍往外冲去。人山人海天师弟子急围过来,既已恶斗,又怎可让人走脫。⽟东皇为救儿子,拚命击掌想杀出⾎路,然人多势众,实难奏效,数次闯关无效,摇摇坠。

  宋两利见状大喝扑来,宝镜劈,打得天师弟子阵势大,⽟东皇得以冲破防线,直往墙头掠去。

  张天师已然追出,喝道:“快收拾杀害半天师的凶手!”如若让他俩逃去,又怎对得起以换的好弟弟,已自全勤追杀不断。

  情急中忽见⻩影一闪,直掠墙头而来,那人动作既快又猛,一掠十余丈。竟然拦下张天师,五指一张,五道电蛇強速捣其脯要害。张天师乍见竟是妙佛禅师钱英豪,一时想躲已是不及,电蛇窜处,叭叭叭连三响,怒击对方口“气户”、“神封”、“灵墟”要⽳,张天师闷呃跌退,全⾝软力,已受⽳伤,一时难再反击。

  钱英豪哈哈畅笑:“诸位尽量斗吧!在下只不过看不惯而已!”一击得手,突又翻⾝击向天师弟子,喝道:“以多胜少,岂是天师派行径!”夹以⾼深內劲,打得天师阵势大,一时难以拦人,⽟东皇得以突围而去。

  钱英豪畅笑道:“逃吧!在下最欣赏岛主以一敌百气度,实是天下第一英豪!”他奉极乐圣王之托,决心搞得中原武林大,以让金军乘虚而⼊,此时见得好机会,当然出面救助⽟东皇,也好增加双派仇恨,⽇后拚命在所难免。

  钱英豪击退天师弟子,下一目标即是抢回灵宝镜,乍见宋两利现⾝,机会自是难得,畅笑道:“小神童,咱可是冤家路窄,一路从太原斗到此处,实是有缘至极!”

  掠扑前来,闪电魔指早已打出,強劲闪,想以快招取胜。

  宋两利暗自叫苦,哪顾得再斗天师派弟子,宝镜猛往钱英豪轰去,打得他左右闪跳无法近⾝,乘机倒冲后殿厅。原是方才一直觉得理亏而未出手之张朝英已和张光斗配合冲出,利剑直刺钱英豪,以讨回张天师受击之公道。

  宋两利算准对方能挡一阵,闪过两人,窜⼊屋內,已见得秦晓仪抱住张继老恸哭,他哪顾得许多,叹道:“夫人自请保重!”前门进,右窗出,逃之夭夭。

  钱英豪却被两天师拦住,气得哇哇大叫:“不去追杀⽟东皇,拦我何用!”闪电魔指劈数记,讨不了好处,天师弟子又已围上来,哪顾得再战,真气一昅,冲向屋顶,远远见得宋两利闪往左冲,喝道:“想逃么?”天马行空掠冲追去。

  宋两利怎肯耽搁,拚命找着黑弄小巷钻逃,否则被逮着,宝镜恕不保。

  张朝英、张光斗并未追敌,只顾照应受伤弟子。

  张朝英掠往张天师,叹道:“表师兄你这是何苦呢?”

  张天师轻叹道:“你是不会懂的,长痛不如短痛啊!”已然颓老许多。

  “半天师伤的如何?”张朝英道:“可能不妙…”两人返往屋內行去。

  张继老并未多大感伤,反而因能躺死在秦晓仪怀中而感到欣喜快乐。打从当年秦晓仪于游太湖时,不小心撞⼊自己怀中开始,爱情整整化开数十年。是她先撞上自己的,然却差当了哥哥的情人,秦晓仪终于嫁给哥哥,他甚敬重哥哥,故从未提及此事,甚至结婚、生子,以至于畅游千山万⽔,他总在远处默默欣赏,不但欣赏嫂嫂,也欣赏哥哥之气度和福气,他甚至幻想自己是哥哥小分⾝,终于这一切的一切皆能得到寄情转移,那是何等美妙啊!他爱本尊的一切,再转寄分⾝的绝顶妙招,的确超过任何佛道法门。

  如今他爱的本尊及嫂子有了难题,当使他极舍⾝跨刀解决,现在终于付诸行动,他仍关心结果,问道:“⽟东皇⽗子解决了么?…”每说一句,鲜⾎即呕一口。秦晓仪怎敢让他失望,泣声道:“解决了,大叔你别说话,让我替您治伤…”

  张继老笑道:“不必了,我们都是修行人,气数何时已尽皆知晓…,感谢老天,能让我帮你和哥哥解决这问题,此后再也不会有人扰你了…”

  秦晓仪泣道:“我明⽩你心意,但别说话啊!”⽩布绢已拭得一-⾎红,简直让她疼彻心肺。

  张继老笑的満⾜,勉強伸手抓⼊怀中,抓出半片⽟坠,还连着蝴蝶般绳节,年代已久,绳节原是红⾊,此时却褪成褚⽩,他将⽟坠还秦晓仪:“这是你的,当年太湖你撞了我,匆匆逃去,忘了拿回这东西,现在该还你了…”

  秦晓仪乍见⽟佩,终知他单恋自己数十年,一时情绪失控,抓紧⽟坠,抱紧张继老恸哭失声:“大叔你这是何苦呢!”

  张继老笑道:“别哭,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能守在你⾝边,感觉实在真好…,别哭…”想伸手拭其泪痕,却因牵动伤势,咳嗽连连,鲜⾎又呕。

  秦晓仪急笑道:“我不哭,你别说话,我来治你啊!”张继老元气已弱,仍抢出一丝气息,笑道:“最后请你说服大哥,宋两利是不错对象,阿美也是爱他的,莫要拆散两人…”

  说完再呕浓⾎,终于阖眼含笑而去。秦晓仪抱人恸哭。

  张天师亦于对方最后遗言时进⼊厅堂,自是听得清楚,然他却更心疼弟弟去世,急忙奔来量脉测搏,然皆毫无反应,泪⽔渗出:“弟弟你这是何苦呢?”

  张朝英、张光斗同悲。

  唯有张美人仍晕倒在地,喃喃念着:“我丈夫是⽟天君…”然却无人理会。

  张朝英叹息道:“夫人请节哀顺变,半天师已仙逝,另有归宿,毋需太过悲伤;表师兄你亦节哀。”

  张光斗道:“法事让属下来处理…”终唤弟子进门,将张继老移向灵堂处,准备祭灵。

  秦晓仪始终握着⽟坠,不敢让张天师知晓。只道:“天师听着了,大叔遗言要阿美跟宋两利结婚…”

  张天师叹道:“听着了,然你看阿美,到现在仍喊着⽟天君名字,怎能任意安排她呢?

  何况宋两利确定已学得妖法,怎能将阿美许予他呢?”

  秦晓仪泪⽔直流,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天师叹道:“节哀顺变!‮醒唤‬阿美,你俩先回去休息吧…”自己亦受指伤,无法支持,忍坐于椅,尽量不让夫人发觉,免增难过。

  张朝英一直默立一旁以照顾张天师,但闻此言,忡手截向张美人,道:“阿美醒醒吧!

  一切将过去了!”

  张美人受截,茫然醒来,口中仍是念着:“我的丈夫是⽟天君…”然那“⽟天君”三字特别敏感,登惊觉,赶忙叫道:“不不不,我的丈夫是宋两利!”忽见三对眼睛盯紧自己,张美人窘困道:“我说了什么都不算,那是宋两利耍谋!我的丈夫千真万确是宋两利!”

  张天师冷道:“既知他耍谋,为何还要他当丈夫?”

  张美人急道:“事实就是事实!爹您到底想什么?原是对人家赞誉不已,怎一转几⽇全变了样?”

  张天师叹道:“你岂懂得,他原已废了通灵大法,后来却投靠鬼域妖人练得妖法,他已非原来的宋两利!”

  张美人道:“爹能通灵,不会探他状况,若有,把妖灵走就是!”张天师叹道:“难了!他妖法已強过任何人。爹也制不了他,何况还有妖人从中作梗,他若愿意让爹运法去倒也有救,问题是他本不肯,且四处胡为!若不制他,将有天灾人祸不断。”

  张美人道:“我不信,一定有法子解决!”

  张天师道:“不信也得信,你大叔已为此事⾝亡,还想要惹何事么?”

  张美人一楞:“大叔他?!”

  秦晓仪颔首,泪⽔已渗,张美人见及⺟亲⾝上⾎迹斑斑,诧道:“宋两利敢杀死大叔?”

  秦晓仪急道:“不,是⽟东皇他们。”

  张美人怒道:“就知是这群疯子!”

  张天师不想提此事,道:“下去吧!整理整理,准备祭你大叔。”

  秦晓仪亦不敢触碰乃张继老先偷袭之问题,带着张美人速速退去。

  厅堂只剩张朝英及张天师,两人显得心事重重。

  张天师叹道:“表师弟一定以为我做的过分了。”

  张朝英道:“的确有权商必要。”

  张天师叹道:“当年和你祖⽗张象中收拾妖人,牺牲无数,故历代天师掌门私下传秘令,若有妖人或类似妖人化⾝,必強力除之,以免危害社会百姓,我这是遵照先师遗命啊!”张朝英诧道:“弟子怎不知?”

  张天师道:“你非掌门,自不可能知晓,毕竟若胡传出,天师派将因此混,说不定哪天有人藉此名即大开杀戒,宛若茅山派已四分五裂,各立山头,故只有掌门可以认定谁是妖人,再除之,你要切记在心。”

  张朝英道:“表师兄此话用意是?…”

  张天师道:“闹得如此,我岂能再当掌门,将择期传位予你,以保天师派颜面,⽇后也好专心对付妖人,以及妙佛等人。”

  张朝英诧道:“恐时间太过仓促,且天师精力仍佳,应不急着传位。”

  张天师道:“老啦,时⽇且已不多,你准备接班就是,唯靳妖人之事,必须恪守遗训,不得抗命。”

  张朝英面有难⾊,道:“难道对方改过自新亦无法饶她么?”

  张天师叹道:“看似可饶,却事事难料,此问题我也想过,然此妖数十年前即已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此为其一,又如杀人犯在杀了千万人之后,突地向佛认错,亦难逃死罪。”

  张朝英道:“听说当年是老怪所为,且她亦只是自卫伤人…”

  张天师道:“传言时有误,此何尝不可解为妖人故意放出之风声?”

  张朝英默然不语。张天师道:“除此妖人另有重要两点,一是她不断救治类似老怪、钱英豪等人,危害甚巨,其次为妖人现,天下难安,更有无数人借着妖人名誉打家劫舍,或另立琊派,引得人心惶惶,唯有斩除之,方能‮定安‬人心。纵使可能错杀,但为天下,牺牲仍有其必要。”

  张朝英道:“难道又如治国,皇帝觉得某臣可能危害,或是私聚兵马等,为防有变,即予赐死?”

  张天师道:“正是此理,何况对方是妖人,实无理由比赐死之臣更⾼贵。”

  张朝英心灵挣扎不断,现实与宽容,善心竟有如许之冲突存在,道:“难道毫无方法解决?”

  张天师道:“我已想过,除了妖人故意宣布死亡,从此永不现⾝,或可饶她一命,然此本不可能之事,尤其此得确定她是善者,否则表面伪善,暗地却昅人⾎、挖人心,既有此顾虑,何不早⽇除之?”

  张朝英道:“弟子自会小心从事,免酿事端。”

  张天师叹道:“如若我收拾不了妖人,你应继承之,且以大局为虑,一切自该知如何处置。”

  张朝英道:“弟子受教。”

  张天师道:“至于⽟东皇⽗子之伤,我是私心些,然又能如何?半天师已为此丧命,对方亦已扰数十年,且不断追及夫人,若在一般帮派早已⾎溅五步,我不能怪半天师,只怪命运安排,此事全由我来承担,此后天师派永不涉⼊,免遭流言之苦。”

  张朝英道:“怎讲此话,掌门纵使退位,仍是天师派一员,⽟东皇幸未丧命,一切亦有代,他若过分,天师派仍将鼎力而出。”

  张天师叹道:“⽇后之事⽇后再言,一切全是天注定,谁也难以改变。…”宿命论让他感慨不已。

  张朝英顿觉天师不知是否预知未来,而在命运中挣扎扮演着极不愿意饰演之角⾊,又如张继老将于今⽇今时死于⽟东皇之手,若算得准,则一切行径岂非既无奈又不得不陷落命运轮回深渊之中?他常言“天注定”恐已有此倾向。

  张朝英不噤对天师重新评占,若一切真是如此,则他之护短、嫉恶,恐是顺天命而行,并非本⾝个使然,如此精神恐是⾼超了。

  张天师叹道:“能知天机,未必是好事啊!”张朝英闪念在心头。天师恐已吐露心情,然修道法者,个个皆想通灵若神,以知过去未来,难道此会是一项背负常伦的错误法门?

  张朝英得重新评估通灵大法修行的可能涉猎程度及负面作用。

  张天师决定办完弟弟半天师法事后,宣布辞去掌门一职,以免天师派颜面受损。

  宋两利拚命抢逃黑弄小巷。

  妙佛禅师钱英豪极力追逐。为夺宝镜,他怎可放弃任何机会。

  小巷终有钻完一天,眼前忽见汴河横挡,若掠过,对岸又是一片松散杏树林,恐不易躲蔵。

  宋两利当机立断,直冲河底,凭着“五行飞渡术”双手双脚能噴出真劲的猛龙虾功,捣得河底无数污泥,自个则若灵虾四处游窜。

  钱英豪追掠汴河岸,不断劈掌落河,⽔注窜,引来路人侧目,一一走避。然河⽔深厚,光凭怒掌打,本难伤河底,且宋两利逃窜迅速,钱英豪始终无法掌握行踪,若要他下⽔,以其⾝分,自是不肯。

  怒击几掌后,噤军已搜奔过来。钱英豪尚未忘记自己投靠极乐圣王一事,终放弃追逐,冷声说道:“希望你每次都如此好狗运!”快速闪去。

  宋两利不敢现⾝,从汴河头潜至汴河尾,方于小桥头攀爬窜起,找着小巷再次潜逃!凭其对京城之悉,又溜回神霄宝殿后侧小秘洞中,此原是当年他用来收蔵信徒捐赠缘金之处,位于假山石板下,甚是‮全安‬。

  他得好好调养,以便⽇后更俱精神、功力以斗钱英豪。

  然他又突地想及⽟东皇安危,其⽗子俩深受重伤,怎可弃之不管。通灵大法登时搜去,却发现⽟东皇⽗子已躲回李家荒宅,钱英豪竟也赶去救治对方伤势。

  宋两利诧然,摄向钱英豪:“你待作啥?”

  钱英豪琊笑:“杀他俩,还不快出来救人!”

  宋两利道:“少来,你想救活他俩,用来对抗天师派!”

  钱英豪喝地劈掌⽟东皇,宋两利不为所动,赶忙斩去感应,暗忖钱英豪找不了自己可恐吓,只有依计行事了,尚且养伤再说。

  钱英豪果然作势劈,然却未吓着宋两利。吼得几声无效,只好放弃,冷道:“小⻳孙,看你能躲至何时!”转往王东皇,道:“我若救活你,可愿听令予我?”

  ⽟东皇倒于地上,穿一剑使他失⾎过多,元气大伤,几已奄奄一息,若非为了儿子,他倒愿死在仪妹妹怀中,此时见及威胁,冷道:“我本不想活,你救我作啥?”

  钱英豪诧道:“你不想活,还拚命逃?”

  ⽟东皇冷道:“谁逃了,我只想把我儿安顿好,反正我已受重伤,难以治疗,不想活啦!”说完连咳几声,⾎丝挂嘴角。

  钱英豪道:“只要有口气在,我便能救活!且助你击败张天师!”

  ⽟东皇道:“要治便治,想助我那是不必,我将亲手击败张天师,不必你帮忙!”

  钱英豪道:“好骨气,你想死,我便让你活,包括你儿子一起救活,毕竟好戏只上演上半-,另有下半场未完结篇!”

  ⽟东皇不想吭声,毕竟儿子能活命,求之不得,钱英豪果然拿出金创药替两人敷向伤口,随即运指截⽳,以免⾎窜流过多,待外伤治毕,探探两人脉搏,皆甚弱,立即按向两人肩井⽳,真劲源源迫去。

  钱英豪已得老怪所赐五十年內劲,对运功疗伤自甚管用。方行一周天,⽟天君业已转醒,糊中咳嗽连连,⾎丝直呕,⽟东皇见状急道:“君儿沉静莫,有人正替我们治伤。”

  ⽟天君实是无力分辨是何人,只顾想着张美人已认了自己,⽇后将可恢复往,竟也露出笑意“她理我了…”

  钱英豪冷道:“要去理她,也得伤势养好再说!”

  ⽟天君欣喜直道是极是极,敛起心神接受治疗。

  功行三周天后,两人元气已转強,命之危已解,钱英豪始收功,笑道:“恭喜两位获得重生,从此又可为情拚命啦!”

  ⽟天君这才发现来人,诧道:“钱英豪?你在我等⾝上用何招法?”想及对方乃老怪传人,而老怪妖法之多,让人忌讳,又如“无上魔功”练了之后将变成兽人,且嗜杀成,他宁可丧命,亦不肯受此煎熬。

  钱英豪笑道:“放心,我比老怪斯文许多,只要你好好养伤,然后记得再去找回老婆即可,当然也别忘记你⽗子俩欠我一命,⽇后有机会再报答,就这么简单!”

  ⽟东皇冷道:“是你想救我,哪来恩情!我还怪你多管闲事呢!”

  钱英豪道:“你例外,我不予计较,想死可以再去找张天师,不过你若武功未复,保证死不到秦晓仪怀中,即被张天师给剁了!”

  ⽟东皇诧道:“这倒是事实!”不再多说,赶忙盘坐练功。

  钱英豪道:“换个地方吧,此处张天师已知晓,倒不如随便找个小窝蔵⾝!我倒有个好地方,两位不知去或不去?”

  ⽟东皇冷道:“我俩⾝受重伤,怎能动!”

  钱英豪道:“就在附近!”抓扣两人肩头,掠⾝屋顶,飞⾝转行三巷,落于清幽古宅,见及厅堂题有“舂楼”三字,似是荒废院,房间倒是不少。钱英豪将两者各置一房,笑道:“此处‮杀自‬几十人,除了厉鬼,无人敢来,两位可安心养伤。”

  ⽟天君但觉难安,然伤势在⾝,只能将就,⽟东皇则江湖老练,不理此事,照样安心养伤。

  钱英豪则暗喜,此处房间甚多,且气甚重,宋两利纵使通灵,想一时找到两⽗子亦非易事,自己可乘机逮住,取得宝镜,一了心愿,随亦窜⼊其中一房,屏气凝神以待。

  杂草森森,冷风徐来,的确气甚重。

  (全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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