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花好月圆
蹄声答答,一行五人——“⾚麟”宗元甲、“彩鹰”梅香昑、“金戈双卫”、“羽化金剑”吕彬…取道往鄂中而来。
抬脸看去,前面炊烟袅袅升起,官道上行人渐渐稠密,孟达咧嘴一笑,道:
“嗨,真巧,晌午时候来到一处闹镇,正好可以吃喝一顿…”
侧脸望了眼,僧造道:
“我说孟达,你脑袋里除了‘吃、喝’两字外,还有些什么?”
眼⽪一翻,颈子一直,孟达“嘿”了声,道:
“我跟你打赌,僧浩,三天没有吃,没有喝,看你是还称得起一个英雄,还是成了一头狗熊?”
两人⾆剑死抬杠,马鞍上的“彩鹰”梅香昑,展开舂花般的笑靥,脆生生笑了起来。
推波助澜,宗元甲含笑道:
“僧浩,你愿意做英雄,还是甘心做狗熊?”
前面洋溢着话声,笑声,落后三五尺外,坐骑上的“羽化金剑”吕彬,脸上却像戴了一张面具,脸⾁凝得紧紧的…
没有说话,没有笑声,更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一张面具,也像一尊泥塑木雕的偶像,两眼直直地望着前面,像跌⼊深远的回忆中。
偏左的额头上,留下一点米粒大的疤痕,那是中着“⽟蝶”凌玲“铜锥”暗器,伤口平复后所留下的。
不只是额头,在“羽化金剑”吕彬的心坎上,也留下这样一块疤痕——心坎上这颗疤痕,将随着岁月的消逝陪他进坟墓,一直陪他抵那无垠的永恒。
谈着,笑着,宗元甲不经意中旋过头来,怔了怔,问道:
“吕兄弟,你不舒服?”
脸上勉強挤出一缕笑意来,吕彬这张戴上面具似的脸⾁,菗动了下,道:
“不,没有,宗大哥!”
五匹骏骑载着五人来到镇上——马鞍上的孟达翘首东张西望,遥手一指,道:
“嗨,那边有块招牌,写着‘舂楼店酒’五个大字…”
孟达这一指,众人都已看到…“彩鹰”梅香昑轻轻昑出“舂楼”三字,彷佛离家的游子掠过一抹淡淡的愁思,侧过脸,道:
“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元哥,已快到万象更新,大地舂回的新年啦!”
宗元甲含笑点头道:
“是的,香妹…回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过一个值得你回忆的第一个新年…”
轻轻昑出“第一个新年”梅香昑甜甜的,涩羞的朝宗元甲一笑…又想到那回事上,道:
“元哥,琪弟和尤伯⽗两人,他们过年不知道快不快乐?!”
问得出奇,宗元甲也就顺着她口气,道:
“香妹,你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他们在湘中‘青岩坪’‘宁河轩’庄院,也会度过一个快乐的新年…”
嘴里谈着,马蹄并未停下,众人已来到“舂楼”店酒大门,下了坐骑…店伙急急出来张罗,一个哈相,一个牵了口牲往后面马厩喂料。
进来店堂,坐下桌座,宗元甲吩咐店伙端上酒菜…不多时,一盘盘菜,两大壶酒已端上桌子。
孟达向店伙问道:
“小二哥,贵处是甚么地方?”
店伙哈回道:
“回客官,小地方已是鄂中地带,这里是‘马会坡’镇上。”
道谢过后,孟达朝宗元甲道:
“这里已是鄂中地带,盟主,我孟达还未曾来过呢…”
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你没有到过的地方,可多呢?”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聊谈…旁边一张桌座,坐下两位客人。
宗元甲侧目一瞥——一个⾝穿锦袍华服,年纪六十多岁,另外那个四十左右,⾝穿劲装,外披风⾐,看来两人都是武林中人。
中年人解下风⾐,向店伙要了酒菜,话题转向老者这边,道:
“练大哥,这是多久的事?”
老者浓眉轩动,道:
“不多久,就是前些⽇子…恩仇过节固然须要有个了断,但出手未免过分了些…这件事若是落进我‘金刀耀虹’练川眼中,定要出手阻止…”
听到“金刀耀虹”练川此一名号,宗元甲又微微旋首一瞥——此名号似有所闻,想必是一位鄂中知名之士。
中年人接口道:
“鄂中江湖已有此传闻,但人传人言,听来不甚真切…我‘飞虎’谢斌对他们双方虽并无渊源,但却也瞩目关心…练大哥,此事发生在何处?”
两人谈着时,店伙端上酒菜,谢斌提起酒壶在练川杯中斟下満杯,又替自己倒下酒,视线朝练川看来。
一口酒送进嘴里“金刀耀虹”练川道:
“就在离此地‘马会坡’东南五十里的‘鹤翅峰’山麓…这伙人群起围攻扑杀,⽗女两只有⾎溅七尺,横死就地…”
宗元甲等桌座与练川、谢斌桌座相隔咫尺之间,练川说出“⽗女俩”三字,这边桌座上众人,自然地意会到另外一件事上,原来谈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飞虎”谢斌问道:
“练大哥,围攻他们⽗女俩的,有哪些人?”
“金刀耀虹”练川沉思了下,道:
“不少,其中有‘⽟面修罗’席景松、‘丹顶红’华琮、‘翻天手’姜风等人物…”
微微一顿,又道:
“鄂中江湖对这件事,有不少流传…先是牵涉到鄂中‘临泉湾’‘银虹山庄’少庄主‘羽化金剑’吕彬⾝上,不但江湖流传,而且有人目击指出,少庄主吕彬带了两个⾝怀绝技的蒙面人,杀人越货,接连杀害‘太极剑’古云、‘金锥’常天九、‘擒龙手’桑奇等江湖⾼手,盗走明珠金银等财物…”
两眼一直“飞虎”谢斌揷嘴接上道:
“‘银虹山庄’庄主‘游虹剑客’吕敖,有武林一代剑术宗师之称,乃是响当当侠义门中人物,他儿子吕彬岂会做此杀人越货勾当?”
缓缓一点头“金刀耀虹”练川道:
“不错…‘太极剑’古云等三人,前后遇害后,三人的江湖同道,遗属亲友,向‘银虹山庄’吕家⽗子兴师问罪讨回公道,但老庄主‘游虹剑客’吕敖指出,他儿子吕彬抱病在,三个多月来未曾踏出庄门一步…”
一顿,又道:
“少庄主吕彬与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麟’宗元甲有义兄弟之谊,宗盟主揷手其事,声言要追查此事真相…古云等三人江湖同道的愤怒,暂时平息下来…”
这边桌座上的“羽化金剑”吕彬,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桌边半杯酒,若有所思。
“⾚麟”宗元甲剑眉微微轩动…原来平静的心河,起一阵浪花。
“飞虎”谢斌接口问道:
“练大哥,‘⽟面修罗’席景松等江湖⾼手,如何又会群起扑杀凌家⽗女?!”
“金刀耀虹”练川,慨然道:
“江湖上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流传开来…原来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谋算,‘金驼’凌峰之女‘⽟蝶’凌玲,跟‘银虹山庄’少庄主有过一段情,后来由爱成恨,牵出一个不谙武技,脸庞酷肖吕彬的年轻人,施了一手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之计,要嫁祸少庄主吕彬…”
谢斌头摇不已,道:
“这谋算真够绝了!”
“金刀耀虹”练川又道:
“这件事会怈漏內中底细,是由鄂北江湖传来的…‘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搜找出那个脸庞酷肖吕彬的年轻人,‘⽟蝶’凌玲跟‘羽化金剑’吕彬,照面起了一场火并,两人⾝上皆受伤挂彩——‘⽟面修罗’席景松等知道其中內委底细后,就在‘鹤翅峰’山麓追踪拦杀…”
谢斌接口问道:
“凌家⽗女死得很惨?”
轻轻叹了口气,练川道:
“‘⽟面修罗’席景松一手‘快剑’剑法,称绝江湖,‘金驼’凌峰落个块⾁分尸…他女儿‘⽟蝶’凌玲,丧命在‘丹顶红’华琮之手,这姑娘前辈子不知作了什么孽,给人破腹开膛,肠子都流了出来…”
两眼愣愣望着酒杯的“羽化金剑”吕彬,突然一响“哇”的声,一口鲜⾎吐了出来。
愕然一震,宗元甲急急问道:
“吕兄弟,你…你怎么啦?”
吕彬苍⽩的脸上浮出一缕笑意,道:
“没有怎么,宗大哥,一口酒呛进喉咙!”
当然不是这回事…为情所苦,爱恨并,又愧又怒之下,气⾎攻心,才吐出这口鲜⾎。
邻桌“金刀耀虹”练川,和“飞虎”谢斌,当然不会知道,这边桌座的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刚才所指的“啸天盟”盟主“⾚麟”宗元甲。
宗元甲等都静静听着,谁都没有举杯动筷,直到邻桌两人付帐离去。
憋不住这口气,孟达吼了声道:
“他的,果真有这回事?”
僧浩半冷不热的道:
“我说孟达,以后你最好免开尊口,少说废话——坏事都是从你嘴里出来的。”
牛眼直瞪,孟达替自己抱屈不迭,道:
“⼊娘的,凌家⽗女横尸地上,又不是我孟达下的手,管我庇事!”
转脸望着吕彬,宗元甲关切的道:
“吕兄弟,你刚才吐了一口鲜⾎,体內是否感到有何不适之处?”
脸上带着一缕笑意,吕彬摇头摇,道:
“多谢大哥的关注,兄弟我并无不适之处!”
众人“舂楼”店酒这顿午膳,由于听到凌家⽗女遭受到这样变故,虽然除了“羽化金剑”吕彬外,其他人都扯不上一丝渊源,但各人心中似乎都壅塞着一团不过气来的感受,也就匆匆了事,走出“舂楼”
各人登上坐鞍,继续取道鄂中石旗峰…“彩鹰”梅香昑策马挨近宗元甲,道:
“元哥,刚才‘舂楼’店酒两个客人,所指的‘⽟面修罗’席景松,和‘丹顶红’华琮,都是些何等样人物?”
宗元甲道:
“此两人都是湘鄂一带⾼手——但以⾝怀之学来说,凌家⽗女不会栽在两人之手,可能‘⽟面修罗’席景松,和‘丹顶红’华琮会同‘太极剑’古云等三人的亲朋遗属,江湖同道,不按一挑一的江湖规例,群起围攻扑杀,才会使凌家⽗女⾎溅七尺,横尸地上…”
朝僧浩望了眼,孟达哼了声,接口道:
“可不是我孟达多嘴说废话,‘既有今⽇,何必当初’,凌家⽗女为了玩出一套祸嫁江东,借刀杀人之计,把三个毫无瓜葛,并无一点怨仇的人宰了,嘿,这才使人寒透了心,恨之蚀骨,来个群起围攻扑杀,把这⽗女两人打下阎王路!”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凌家⽗女不计⽇后可能造成的后果,才会罹上如此浩劫!”
蹄声答答,行程匆匆,一行人来到石旗峰山麓的“界牌口”镇上…
宗元甲侧过脸,道:
“吕兄弟,是否要上石旗峰总坛一坐?”
摇头摇“羽化金剑”吕彬道:
“不必了,宗大哥,兄弟要赶回‘临泉湾’‘银虹山庄’…”
吕彬这一说,宗元甲也想了起来——不错,离家多⽇“银虹山庄”老庄主吕敖,翘首等着爱子归来,共同团圆过年。
宗元甲这一想,就即含笑道:
“也好,吕兄弟,新年过后我等再聚聚。”
坐骑上“羽化金剑”吕彬,向宗元甲等告辞,往“临泉湾”方向而去。
“⾚麟”宗元甲带了“金戈双卫”偕同“彩鹰”梅香昑攀登石旗峰…来到峰,过“啸天凌云”牌坊,总坛大门张开——掌法“木笛金环”卜肯,经山麓哨岗弟子“响玲箭书”传报,知盟主回返,率领总坛五堂堂主“石旗四杰”等,一字并列,在总坛大门外恭。
四人下来马鞍,宗元甲箭步上前,握住“木笛金环”卜青双手,含笑道:
“卜兄,你我兄弟,不是外人,哪来这么多的繁文缛礼!”
“木笛金环”卜青躬⾝一礼,道:
“盟主旅途辛劳,请里面休息!”
众人来到“集义厅”依次向盟主问候过后“⾚麟”宗元甲就将此番偕同梅香昑、“金戈双卫”和吕彬鄂北之行的经过,告诉了“啸天盟”中众兄弟。
“翔龙堂”堂主“九天神龙”相云感慨不已,道:
“‘⽟蝶’凌玲这位姑娘,仅是为了些许儿女间的事,竟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结果不但赔上自己命,连她老⽗也落上-场浩劫…”
掌法“木笛金环”卜青把话题转了过来,含笑道:
“相堂主,谈谈我们‘啸天盟’总坛自己的事吧——新年就将来临,盟主陪伴梅姑娘来总坛,新年固然一喜,接下还有一喜,双喜临门,我们该热闹热闹才是!”“彩鹰”梅香昑听出弦外之音,脸蛋一红,涩羞地低下头来。
目光投向“金戈双卫”宗元甲道:
“僧浩、孟达,过了新年后,你两人就代表我宗元甲去湘中‘青岩坪’一行,接梅姑娘的弟弟‘铁翎’梅少琪,和那位‘开碑手’尤杰来石旗峰总坛。”
咧嘴一笑,孟达道:
“盟主,您这样待下来,我孟达和僧浩都知道啦!”
“彩鹰”梅香昑抬起脸,一双星星般的眸子,朝宗元甲脉脉看来。
“啸天盟”总坛上上下下忙着准备过新年,却把“正主儿”的宗元甲闲了下来…但也并不“闲”他时常来“月眉轩”梅香昑的闺房,花前并肩,丽影成双,陪伴这位未来的终⾝伴侣。
花园中两人喁喁细语时,孟达闯了进来…
牛眼一直,张大嘴巴,好一阵子才吐出声音,道:
“盟…盟主,‘银虹山庄’老庄主‘游虹剑客’吕敖来总坛拜访您…”
一点头,宗元甲道:
“我马上来‘集义厅’…”
孟达呐呐又接上一句,道:
“盟主,那…那位老庄主,看来有点不对劲?!”
怔了怔,宗元甲问道:
“有哪些不对劲,孟达?”
⾆尖舐了舐嘴,孟达道:
“我说不出来,看来就有些不对劲。”
宗元甲走向“集义厅”梅香昑衔尾也跟了进来。
“集义厅”坐着一个老者,那是“游虹剑客”吕敖,宗元甲抬脸目注的一刹那,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已失去往年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英姿雄风,仅仅相隔并不多久,眼前所看到的“游虹剑客”吕敖,已成了一个风烛残年中的老人。
宗元甲上前招呼,道:
“吕庄主,我那吕兄弟没有来?!”
失神的眼珠,浮上一层薄薄的泪光,吕敖轻轻道:
“唉,彬儿这孩子…”
语还休,滴下两颗泪珠。
心头一凛一寒,宗元甲接口道:
“吕兄弟怎么啦,吕庄主…难道…”
一双震颤哆嗦的手,从袋掏出一封信来,给宗元甲,吕敖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渍,喑哑的道:
“宗…宗盟主,您…您看这封信…”
“集义厅”上,除了“彩鹰”梅香昑,还有掌法“木笛金环”卜青、五堂堂主、“石旗四杰”、“金戈双卫”等也都已悄悄坐在一边。
宗元甲打开信封,菗出里面纸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就朗声念了出来:
爹,孩儿不孝,撇下您老人家而去,养育之恩,来生报答,您老人家找个近亲中孩子,作为吕家香烟后代…彬儿跪拜。
宗元甲念出这封书信“集义厅”中没有一丝声息…各个心头壅塞着一股不过气来的感受。
抹去两眼流下的泪⽔,吕敖道:
“宗盟主,彬儿跟您不啻同胞手⾜,您…您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突然想到一回事,宗元甲浑⾝一寒,暗暗打了个冷颤…
那是在鄂北“清河坊”镇上的“惠安客栈”“⽟蝶”凌玲曾说过这话:
“我凌玲丧命你剑,是我自求解脫,万一留此残⾝,也要遁⼊空门,削发为尼。”
“羽化金剑”吕彬的回答是:
“我吕彬⾎溅七尺,死在你剑下,你我之事就此有了个结束,不然,便结庐青山,了此一生。”
此番回来鄂中“啸天盟”总坛,途经“马会坡”在镇上“舂楼”店酒用膳,曾听到邻桌一位武林中人“金刀耀虹”练川所说“⽟蝶”凌玲被破腹开膛,丧命在“丹顶红”华琮之手。
“⽟蝶”凌玲魂归离恨,吕兄弟为了要实践自己向凌玲许下的诺言——不错,定是结庐青山,了此一生。
心念游转,宗元甲道:
“吕庄主,我吕兄弟回家,可有跟您谈些什么?”
摇头摇,吕敖道:
“彬儿只说‘很累’,就回自己房去…老夫虽然急需知道你数位陪同彬儿去鄂北的经过,但彬儿脸⾊苍⽩,⾝子疲累,老夫本想待他休息过后再问——第二天久久未见出来,老夫进他房里一看,彬儿桌上留下此信,人已不知去向…
轻轻叹了口气,吕敖问道:
“宗盟主,您等数位和彬儿去鄂北,当时经过情形如何?”
听这位“银虹山庄”吕庄主问此话,宗元甲就把所有经过情形,详详细细说出,接着道:
“‘⽟蝶’凌玲在‘马会坡’东南五十里鹤翅峰山麓遇害,吕兄弟要履行当时许下的诺言,可能…”
话到半截,宗元甲顿了下来。
两行老泪簌簌流了下来,吕敖道:
“彬儿,你为了些许儿女之情所苦,竟忍心撇下你年迈苍苍的老⽗?”
宗元甲听到此话,忍不住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抑下自己心头钓,安慰道:
“吕庄主,这是吕兄弟暂时想不开,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微微一顿,又道:
“宗某策动‘啸天盟’各地分舵,再邀请天下武林同道,寻访我吕兄弟的行踪下落…吕庄主,‘百善孝为先’,吕兄弟不会不想到这五个字!”
轻轻叹了口气,吕敖从座椅站起,道:
“宗盟主,老夫告辞!”
跟着站起,宗元甲道:
“吕庄主,我送您一段路…”
宗元甲陪伴吕敖,跨出“集义厅”门槛——他已分担了这位老人家心头的沉重。
宗元甲送“游虹剑客”吕敖出“啸天盟”总坛回来,就即吩咐“石旗四杰”铁剑”蒲雄、“闪刀”邵中、“飞斧”马森,和“金”吕鸣四人,写下“箭书”用“响铃飞箭”分驿投递,送往“啸天盟”各地分舵,谕示寻访“银虹山庄”少庄主“羽化金剑”吕彬的下落。
清清喉咙,孟达⼲咳了声,道:
“盟主,这话不知道我孟达该不该说?”
侧过脸,宗元甲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耸耸肩,摊摊手,孟达道:
“其实不必去寻找…”
怔了怔,宗元甲接口道:
“孟达,你是说不必去寻访‘羽化金剑’吕彬的行踪下落?!”
⾆尖舐舐嘴,孟达道:
“这位少庄主既然已有离家的打算,能不能找到是个问题,找到了肯不肯回家,也是个问题…”
一声轻“哦”宗元甲进⼊沉思中。
孟达又道:
“即使找到少庄主,用‘八人大轿’硬把他抬回来,他已不是‘银虹山庄’庄主‘游虹剑客’吕敖的儿子…也不是您‘啸天盟’宗盟主的兄弟了…”
微微一掀眉,宗元甲接口问道:
“此话怎讲,孟达?”
孟达有条有理道:
“就是您刚才那句话,盟主,‘百善孝为先’,接下还有一句是‘万恶为首’,这是谁都知道的处世准则…”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目注孟达。
朝宗元甲边上的“彩鹰”梅香昑,弯弯施了个礼,孟达道:
“梅姑娘,我孟达向盟主直话直说,您听了可别见怪…”
梅香昑摇头摇,含笑道:
“不会的,孟护卫。”
话题移向宗元甲这边,孟达又道:
“这位‘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没有将一桩儿女之事好好待清楚,结果,三个江湖⾼手莫名其妙进了枉死城,怨冤相报,凌家⽗女也走上阎王路——这位少庄主不把前因后果自己想了想,扔下他年迈苍苍的老爸,一走了事,这…实在不像是侠义门中人的行径…”
皱皱眉,宗元甲道:
“据你看来又如何呢?”
用手了鼻子,孟达道:
“盟主,我孟达耝人浑话,是不是该这么说…那位少庄主吕彬想透了,自己会回家的,如果他还是想不透,就是揪他回来也没有用。”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又进⼊沉思中。
“年”来得快,去得也快…“啸天盟”总坛的众家兄弟,过完年后,又开始忙第二桩“喜事”那是他们盟主“⾚麟”宗元甲和“彩鹰”梅香昑的结婚大典。
新年一过“金戈双卫”两人,衔了盟主宗元甲的谕示,取道湘中“青岩坪”“宁河轩”庄院,接梅少琪、尤杰来“啸天盟。总坛。
忙碌中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似乎眨眨眼间,已是鸟语花香,舂到人间的时候。
“铁翎”梅少琪在尤伯⽗尤杰,和“金戈双卫”陪伴下,来“啸天盟”总坛见到姊姊梅香昑。
宗元甲对梅少琪,原来“梅兄弟”现在已改口为“琪弟”的称呼;而那位义薄云天的“开碑手”尤杰,他也跟着梅家姊弟,恭称一声“尤伯⽗”
“⾚麟”宗元甲和“彩鹰”梅香昑的结婚大典,真正接到邀宴观礼请柬的来宾并不多,绝大多数是慕名而来的武林人物…他们参与这项盛典,谁都想一睹这位陴睨江湖,君临天下,称雄武林的“⾚麟”宗元甲庐山真面目。
“啸天盟”富堪敌国,金银盈库,为了接待这些观礼嘉宾,早在婚礼正⽇的前十天,已包下“界牌口”和附近镇甸,县城的大店酒、大客栈,并派下总坛兄弟,凡往石旗峰。啸天盟”总坛贺礼的宾客,打尖止宿,都不必支付金银。
婚礼正⽇渐渐接近,只剩下三天,就是宗元甲和他香妹花好月圆的佳期。
孟达闯进后面“月眉轩”香闺,捣捣嘴,脸上带着出自由衷的笑意,指了指“月眉轩”圆形拱门,向宗元甲道:
“盟…盟主,他来啦,还有他老爸…”
淋了一头雾⽔,宗元甲道:
“我说孟达,你指的‘他’是哪个‘他’啊?”
⾐袖抹了抹嘴咧裂嘴一笑,孟达道:
“就…就是那个想不透的‘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少侠,嗯,现在想透啦,他老爷陪了他来‘啸天盟’总坛拜访您,和梅姑娘…”
敢情“⾚麟。宗元甲对这位吕兄弟着实关心,虽然孟达说出一番似通非通的大道理,但心里还是暗暗惦念…希望这位吕兄弟早⽇平安回来。
听到孟达这些话,宗元甲脸上展出欣慰的笑意,道;
“香妹,我们去外面‘集义厅’!”
两人来到“集义厅”“羽化金剑”吕彬从座椅长⾝站起,恭恭敬敬一礼,道:
“兄弟吕彬见过大哥,见过未来嫂子!”
梅香昑含羞一笑,回了个礼。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以长兄的口气,道:
“家里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吕兄弟,这些时候来你去了哪里?”
一声“宗大哥”语还休,吕彬缓缓低下头来。
座椅上的“游虹剑客”吕敖,替爱子解释似的道:
“宗盟主,你吕兄弟自鄂北归来,心里闷得发慌,去外面溜达走走,但怕家里的爹惦念,就回来‘银虹山庄”了!”
宾主坐下,宗元甲道:
“过去的事业已过去,别再魂牵梦萦结在心头,吕兄弟,吕庄主膝下就只你一个孩子,朝夕侍奉,除了你外,还有谁?”
欠⾝点点头,吕彬道:
“是的,宗大哥,兄弟知道。”
目光投向梅香昑“游虹剑客”吕敖含笑道:
“梅姑娘,再过三天,就是你和宗盟主大喜的⽇子啦!”
梅香昑脸一红,轻轻一笑!
孟达比手划脚道:
“盟…盟主,再过三天就是您和梅姑娘大喜⽇子,我…我孟达看来,吕庄主和少庄主别再回‘临泉湾’‘银虹山庄’,就留在‘啸天盟’总坛行啦!”
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这话该是盟主说的,有你揷嘴的份?”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含笑道:
“吕兄弟,你和吕庄主不如留在‘啸天盟’总坛,大哥有不少事想偏劳你!”
“游虹剑客”吕敖接口道:
“彬儿,你大哥大喜之⽇,有不少琐碎的事,咱爷儿俩可以张罗张罗。”
吕彬一点头,道:
“是的,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