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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娇媚狠毒翠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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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衣女子冷笑道:

  “你处处为自己的生命打算呀!”

  南幻岳怒道:

  “为什么不?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如果我就此毒发⾝亡,算是为了什么丢的性命?”

  绿衣女子淡淡的道:

  “放心吧,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你往返了,从这里出发到唐丹那里,来回只需十天左右便行,你的期限绰绰有余裕!”

  南幻岳恨恨的道:

  “反正你全计划好了——”

  突然,他又急切的道:

  “对了,万一唐丹不在家.叫我怎么办?”

  绿衣女子冷冷的道:

  “他不会不在,因为你并不是到他家去找他!”

  南幻岳怔了一下道:

  “什么?不是到他家里去找他?”

  绿衣女子点点头道:

  “半个月之后,他要到距此五百里处的‘仙泉镇’参加他们几个结义兄弟每年一度的聚会,他就住在‘仙泉镇’的‘陛安客栈’里,你一去便可找到他!”

  南幻岳道:

  “你好像对于姓唐的情形,十分熟悉…”

  绿衣女子脸⾊一沉道:

  “不关你的事!”

  南幻岳吁了口气道:

  “好吧,这样倒省了我跑不少冤枉路。”

  绿衣女子道:

  “这件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将负一切后果责任!”

  南幻岳忿然道:

  “喂,你讲话就讲话,别这么颐指气使声严⾊厉的行不行?我虽受你钳制,但我们彼此间仍是相等地位,我并不是你的属下晚辈,你少用这种命令语气,加上要挟口吻,我不吃这一套!”

  绿衣女子无动于衷的道:

  “爱不爱听随你,这是你的事!”

  南幻岳忍住气道:

  “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将我救活了,你认出了我是谁,而又判断我可以对付唐丹,替你充当刽子手,所以才如此大发慈悲,是么?换了个人,只怕你不会这么好心肠吧?”

  绿衣女子坦然道:

  “你说得对,却是些废话,我早已表示过,如对我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岂会费这许多手脚,耗这许多心神?我不知道什么叫‘慈悲’,更不知道什么是‘好心’,我只晓得于我有利用的才用,否则,天塌下来也不关我事,死个人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南幻岳摇‮头摇‬道:

  “天下之大,你这种人可真少见,尤其是你这种女人,就更是少见了!”

  绿衣女子毫不动容的道:

  “你如今见了,也算是长点见闻!”

  南幻岳“嗤”了一声道:

  “不稀罕!”

  绿衣女子退后几步,指着小几上的碗盖:

  “里面的冰糖莲子粥,约莫快凉了,趁还有点温,喝下去吧,这对你伤后的⾝子是颇有裨益的!”

  南幻岳啼笑皆非的道:

  “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姑娘。”

  那绿衣女子的话并没有错,就在南幻岳与她谈话后的第十一天,他所道受的创伤果然已完全恢复如常了,他自己感到健壮得像头牛一样,甚至真的比他在伤前的体魄更来得结实強壮,连精神也那么振作,气息也如此清慡了,这简直是令人惊异的,她的医术竟是这般⾼超呢。

  不错,南幻岳⾝体上一切的创痛果然都痊愈了——只有他的十个指甲仍是紫乌⾊的!

  今天,是他在接受了那绿衣女子所提条件后的第十二天,此刻,正是清晨,一个美好的秋凉之清晨…

  那翠绿⾊的门轻轻开启,绿衣女子翩然面入,她含着微笑,步履袅娜的来到橇边,像一位新婚娇妻那样俯下⾝来,悄悄扯了扯南幻岳的耳朵:

  “懒人,太阳都三竿子⾼了,还不起来?”

  语声温软柔腻,随着一股似兰似麝的幽幽芳香淡淡的袭向闭着眼的南幻岳,南幻岳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我饿了,心肝。”

  绿衣女子不以为忤的搔搔南幻岳的头发,柔和的道:

  “起来吧,早膳全弄好了,我们在外面小厅里吃,有你喜欢的‘炸酥饼’,‘小⻩糕’,我还特地做了点舂卷,配着小米粥和泡菜,、生米、淹⻩瓜,一定会叫你吃得开心,嗯?”

  多么亲切,又多么甜藌,让任何一个局外人看了,谁能说这不是一双新婚燕尔或浓情如胶的小夫妻?那每一抹软软的笑,每一抹脉脉的瞥,那种温柔,那种绮丽,那种缠绵法,叫谁瞧了不去羡慕?但事实上,却不全是那么回于事啊!

  于是,南幻岳一骨碌翻⾝而起,绿衣女子殷勤的从后面给他披上一袭宽柔的罩衫,又盈盈蹲下,将一双粉底鞋摆在南幻岳榻前。

  穿着鞋,南幻岳凑过嘴去想亲那绿衣女子一下,她笑着十分技巧的闪开了,秋波横转,她轻轻的道:

  “别胡闹,快到后面去梳洗一下,我在小厅里等你来…小米粥可要先盛好凉着?”

  南幻岳伸了个懒腰,笑道:

  “好乖乖,其实我先看看你业已饱了,古人说:‘秀⾊可餐’,真是至理名言,一点都不错!”

  绿衣女子推了他一下,倩笑如花:

  “快去吧,别贫嘴了。”

  南幻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喂,告诉我,你真是你么?”

  绿衣女子柔视着他,道:

  “你问得好奇怪,我怎么会不是我呢?”

  南幻岳摇‮头摇‬,道;

  “十二天前,你那神情、言行、态度,和第二曰开始后你的温柔、体贴、驯从,简直仿若两人,我真怀疑现在的你不是那个向我讨债下毒的你了…”

  绿衣女子有趣的一笑,道;

  “那天以前,我们乃是对立又陌生的,那天以后——当你答应了对我的酬谢,我们就等于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至少目前是如此,而两个目标相同,又彼此俱有所需的人,应该和善相处呀,况且,这些曰子来我们总算熟稔了些,这就更融洽点了,可不是?”

  南幻岳笑笑,道:

  “以后呢?当我擒回姓唐的脑袋以后?”

  绿衣女子安详的道:

  “我们不会有以后了,南幻岳,当你办完了事,我给你解过了毒,你即不会再看见我…”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这些天来,你多好!我几乎忘了那些事了…”

  绿衣女子淡淡的道:

  “要我说真话么?”

  南幻岳迷惘的道:

  “什么真话?”

  绿衣女子笑了笑,道:

  “我对你这么慰贴,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一个最忠心、最勤劳、最细腻的妻子都要细心,我用一切最好的享受来奉献你,知道为什么?很简单,我希望你吃得好,睡得足,心情愉快,然后,你就会更加神速的痊愈,更迅捷的恢复健康,然后,就会更有力量,更有把握的去杀死唐丹!”

  她偏过头,又笑道:

  “你该知道,饮食与心情的畅快与否,对于⾝体创伤的恢复有莫大的关连——我说了真话,你不生气?”

  南幻岳望着她好一阵子,然后,苦笑道:

  “有什么气好生的?你这一套我早已经心里有底了,可是,我却但愿不像这样…你若不如此古怪诡异,你该是个十分理想的姑娘。”

  绿衣女子道:

  “我是吗?”

  南幻岳又叹了口气,启门而出,悠悠留下一句话:

  “你若不是你,该多好?”

  绿衣女子默默站在那里,她善于掩蔵內心感受的美丽面庞上仍旧一无表情,但是,她那深邃的瞳孔里却不可抑制的浮起一抹怔忡的神韵…

  片刻后——

  南幻岳当梳洗完毕,容光焕发的与绿衣女子面对面坐在那张小巧的方桌前用膳时,绿衣女子轻柔的道:

  “你的东西全准备好了,衣衫、兵刃、盘缠,以及你的坐骑。”

  南幻岳咽下了口中的一块炸酥饼,道:

  “今天就走?”

  绿衣女子顿首道:

  “是的,今天就走,你的伤势都痊愈了,曰子也已迫近,他就在这两三天內便会抵达‘仙泉镇’,你从这里出发,减去沿途所需的时间,到那里的当儿恰好可以遇上他。”

  南幻岳道:

  “你算计得真准,一天都不浪费!”

  绿衣女子幽幽一笑.道:

  “我已浪费了很长久的时候了…”

  甫幻岳乘机问道:

  “你和那唐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绿衣女子神⾊微微一变,冰冷的道:

  “不该问的,你,我已告诉你许多次了!”

  南幻岳耸了耸肩,呑了一大口小米粥,无奈的一笑:

  “好,好,不问就不问,你也犯不着马上就板下脸来呀,你要知道,当你温和的微笑着的时候,不知比你寒着腔的时候要美上多少倍,没有人告诉你么?”

  绿衣女子于是又嫣然笑了,说道:

  “你好一张贫嘴!”

  南幻岳端详着她,忽然问:

  “对了,姑娘,你贵庚?”

  绿衣女子轻啜了一口粥,抬起头来:

  “你问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对一个女人来说!”

  南幻岳哧哧一笑,道:

  “当然,但我忍不住好奇心的唆使…”

  她也笑了笑道:

  “你猜?”

  南幻岳歪着头打量她,似笑非笑的道:

  “十七、八、九?二十啷当岁?”

  “噗哧”笑了出来,绿衣女子半嗔半娇的道:

  “促狭鬼!”

  南幻岳一本正经的道:

  “我不是吃你豆腐,你的模样可真叫人不好猜,你有十七八岁女孩子的清新,也有双十年华的大姑娘那样的‮媚娇‬,有着‮妇少‬成熟的风韵,也似一位饱经风霜的女人那样世故,叫我怎么猜呢?你花容月貌,肌肤赛雪,又真挚,又阴毒,又温柔,又冷酷,说你古怪吧,有时却如此‮诚坦‬,说你真慡吧,有时却这样诡异,你也好,你也坏,你却像一团谜,一团雾!”

  绿衣女子安详的道: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女人,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地方与一般女人不同,大概就是我的思想与个性完全是独异的吧。”

  南幻岳摇‮头摇‬,道:

  “你太现实。”

  绿衣女子笑笑道;

  “那些幻想及美好的梦,已经隔着我太远了,我已不属于那个年代,只有实际的获得,才是真的,南幻岳,我的确不是个只凭那种虚无的憧憬而生活的女人。虽然,我也有过那个阶段…”

  她轻轻吁了口气,又道:

  “你不要以为我还是那种爱做梦,充満了一脑子绮丽诗景的小姑娘,南幻岳,我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太婆了!”

  南幻岳豁然大笑,道:

  “好一个美如天仙的‘老太婆’!”

  绿衣女子目光中有些淡淡的雾气在浮漾,她感喟的低下了头,沉重的道:

  “快点吃吧,东西要凉了!”

  南幻岳缓缓的道:

  “直到现在,你仍不愿透露你的姓名来历?”

  绿衣女子抬起脸来,平静的道:

  “你何需知道这些?姓名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不具备什么意义,有意义的是这符号所代表的那个人…”

  南幻岳道:

  “你也应该明白,因为那个人的关系,代表他的那个符号才形成意义,才具有其不可否认的重要性。”

  绿衣女子道:

  “你认识我的模样就行了,我的姓名及出⾝,不说也罢!”

  南幻岳一晒道:

  “不说也无所谓,我会打听出来的。”

  绿衣女子咬咬下唇道:

  “听我说,不要去打听,那会破坏你对我所仅有的一点点美感。”

  南幻岳坚持道:

  “一个女人救了我,一个女人费心的替我疗伤,体贴入微的侍奉我伤后的生活起居,然后.那个女人又在我体內下了毒,胁迫我为她去杀一个人以做救了我的代价,而我却不知那个人是谁?你说,这岂非一场天大的笑话吗?”

  绿衣女子‮头摇‬道:

  “如是我,我不会要求知道这个…”

  南幻岳道:

  “可惜,你不是我。”他顿了顿,又道:

  “而你应该明白,我在江湖上有我的影响力及各种不同的关系,要刺探出你的⾝分并不困难,两道之上,像你这样的人物,这样对翠绿⾊有特殊喜好的女人,恐怕并不大多吧?”

  绿衣女子幽幽叹息。道:

  “我知道你有法子打听出我的⾝分来,我也不是故作神秘或有什么忌讳,我只是非常不愿意人家知道我是谁,哪怕一个人知道我也不愿!”

  南幻岳沉声道:

  “但我有权知道,因为我们互有交易,而你对我如此清楚,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是不公平的,况且,我们彼此之间,还各有所欠呢!”

  她注视着南幻岳,轻轻的道;

  “好吧,算你赢了。”

  南幻岳笑道:

  “请问芳名?”

  绿衣女子缓缓的道:

  “潘巧怡。”

  南幻岳唇角的肌⾁微微菗搐了一下,凝重的道:

  “翠蜘蛛潘巧怡?”

  潘巧怡仍是轻轻购点点头道:

  “对这个名号很不喜欢是吗?”

  南幻岳看着她,徐徐的道:

  “‘毒毒毒、黑寡妇,险险险、翠蜘蛛”有这么两句歌谣流传在江湖上来形容你,你知道吗?”

  潘巧怕平静的道:

  “当然。”

  南幻岳道:

  “我早在七八年前,即已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但缘悭一面素未相见,不料却在此情此景之下遇上了你,闻及人言,‘翠蜘蛛’美若天仙,娇似花魂,却狠毒残酷无比,在一笑中杀敌,凝阵中断命,流血索魂声⾊不动,所以才将蜘蛛一类中最毒的‘黑寡妇’与你相提并沦…”

  潘巧怡漫婉的道:

  “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我,正觉得‘名符其实’,是不?”

  南幻岳微微一笑道:

  “传闻总有失真之处,但也不全是‘空⽳来风’,潘姑娘,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可大得很哪…”

  潘巧怪淡淡的道:

  “比起‘剑之魂’来,我已不知排到哪里去了——”

  南幻岳轻抚下颔道;

  “这几年来,你好像不大在道上走动了?”

  潜巧怡笑笑道:

  “我早已对江湖人与江湖事厌倦了,有什么好走动的呢?”

  南幻岳活动了一下双臂,大声道:

  “好了,我要上道啦。”

  盈盈站起,潘巧怡指着厅角处的一张小几:

  “你的应用物件全在那里了,南幻岳,我曾记得人家说过,你喜欢穿纯黑⾊的衣衫,是吗?我已为你特备了一袭黑⾊紧⾝衣,一件黑⾊罩衫及一双黑⾊密扣鞋,希望都还合适,那一包银子是为你路上用的,你自己的钱我也放在其中了,你再想想,还缺什么不?”

  南幻岳大笑道:

  “好一个体贴细心的‘翠蜘蛛’。就算我的老婆吧,只怕也没有你这么亲切入微,说真的,我几乎爱上你了…”

  潘巧怡毫不动容道;

  “‘爱’这个字,在你来说是极易出口的,在我来说,却早已枯萎了,没这个兴致了。”

  南幻岳站起来问: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个女人没有了爱,这人间也对她的意义就要枯燥又无聊得多…”

  潘巧怡简单的道:

  “古语道:‘哀莫大于心死’,南幻岳!”

  南幻岳摇‮头摇‬道:

  “你太固执,而且境界狭窄——你又如何可以断定我是轻易产生‘爱’字的?”

  潘巧怡飘逸的一笑道:

  “谁都知道你是个到处留情的人。”

  南幻岳正⾊道:

  “这种谣传是错误的,我只是喜欢享受上天所赐予我们的一些乐趣而已,男女双方在心灵及⾁体上的互相慕求,不也是一种乐趣么?难道说,潘巧怡,你不以为然么?”

  潘巧怡静静的道:

  “这种事在我来说,非但没有乐趣可言,毋宁说是痛苦。”

  南幻岳有些迷惘的道:

  “痛苦?”

  潘巧怡扬扬头道:

  “你是不会明白的,南幻岳,因为你没有体验过其中的苦涩。”

  南幻岳微微一笑,若有所悟:

  “那么,你一定是体验过此中的苦涩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么?抑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察觉了自己所透露的某些原本抑制住的心事,潘巧怡警惕的瞪着南幻岳,冷冷的道:

  “我们已谈得太超离了范畴,南幻岳。”

  南幻岳笑道:

  “好吧,那就不谈了。”

  潘巧怡昅了口气,道:

  “你该走了,南幻岳,早去早回,彼此也完却了一桩心事,我们都希望很快使双方所欠负的扯平,是不?”

  南幻岳道:

  “当然。”

  潘巧怡道:

  “你的那条蛇就放在衣物旁边。”

  “蛇?什么蛇?”南幻岳愕然问。

  潘巧怡笑了:

  “寒水红。”

  南幻岳恍然大悟道:

  “那可不真像条蛇?”

  潘巧怡道:

  “是的,也是世界上一条最毒、最狠、最残酷的蛇,南幻岳,你的‘寒水红’只怕已沾饮了很多鲜血,夺取了无数生命吧?”

  南幻岳舐舐唇道;

  “你要明白一点,剑有灵,灵通心,而心可辨良莠,择恶歼之,所以,我的剑虽毒,却未及伤害善良之辈,它饮的血是奷佞之血,夺的命也是強徒之命,我问心无愧,坦然得很!”

  潘巧怡古怪的一笑:

  “不用向我解释这些,南幻岳,这些对我并不重要。”

  南幻岳冷颜道:

  “只有‘寒水红’现在要去夺取的那些性命对你重要,是么?你只问结果,不论因由?”

  潘巧怕淡淡的道;

  “便是如此吧。”

  南幻岳木然道:

  “我要更衣了。”

  潘巧怡点点头,道:

  “很好,我进去,你换好了衣衫,叫我一声。”

  没有回答什么,当潘巧怡悄然‮入进‬卧室中后,南幻岳立即迅速更衣套靴,又将“寒水红”缠于腰间,穿上外衫,然后,他大声叫道:

  “行了,潘巧怡。”

  门儿轻启,潘巧怡走了出来,她端详着南幻岳,抿唇浅笑:

  “你知道,你很不错。”

  换脚踏在凳上,迅速将皮统靶扣扣妥,南幻岳笑笑道:

  “什么不错?”

  潘巧怡直慡的道;

  “仪容、风范、气质,各方面都好…”南幻岳瞅了她一眼,道:

  “你真使我受宠若惊了。”

  潘巧怡盈盈一笑,倚在门边,道:

  “这是假话,你一定听过很多女人对你这样说过…”

  走到小厅的门旁,南幻岳侧首注视着潘巧怡,缓缓的道:

  “潘巧怡,你是个十分可爱也十分可恨的女人,但我不否认,在你那冷静淡漠的神韵中另有一股诱人的气质,我希望我们不会互相仇视——假如我们在某一样事情上未曾达成协议的话!”

  潘巧怡灵巧又机敏的道:

  “你必须和我在那件事上达成协议,因为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应付的代价,南幻岳,不要暗示什么,我只要看结果,否则,你就会知道我将如何来‘报答’你了,我并非是个昧于情感的人,绝对不是,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南幻岳摇‮头摇‬,有些沉重的勉強一笑,然后,他启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潘巧怡那阴冷的视线。

  →大鼻鬼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仙泉镇”是一个蕞尔小镇,但是风景却十分优美,尤其是在临近东侧的镇郊,有一片美丽的枫林。

  林中有无数奇形怪状却古雅清拙的风化岩石,而一条终年不凋的澄澈流溪便经由枫林旁自岩下蜿蜒自“仙泉镇”的一边流向半里之外的一座池潭,这座池潭也是从不⼲涸的,四季盈満,水浅见底,传说饮用了这条“仙泉”之水,可以祛病強⾝,益寿延年,但事实上是否如此,那就难以考证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条流泉是一条美丽的流泉总是不错的,而“仙泉镇”的名字的由来,也是由此而起的…

  镇上,只有一直一横的两条街,当然谈不上热闹繁华,但却有另一股子淡幽宁静的气氛,仿佛名泉林石的雅致情氲,这里也沾上了。

  “陛安客栈”便在镇的横街尾,靠近枫林流溪的旁边,那是一座三合院的房舍,建筑的格局十分淳朴,便却另具一种单纯的鲜灿感,正中的那排客房后边便面对枫林,推窗而望,満眼丹红翠绿,一袭清气尽入房来。

  在南幻岳抵达这里的时候,已近⻩昏了,他将马匹拴在客栈门外的木柱上,进来随便要了一间客房,简单的用了点饭菜,连脸也未揩一把,便坐到前堂上注意起进出的客人来,当然,他并不打算留宿,甚至准备随时离开——假如他受托事情能够立即办妥的活!

  不是什么集市和节度的曰子,客栈的生意相当清淡,只有少数的三五个住客闲闲进出着,整间前堂中,除了南幻岳外,属于客人⾝分的就只有另两个对坐奕棋的朋友了。

  那两个人一个是大腹便便,満面红光,他的同伴却是发已斑白的老者,俱是一副生意人的穿着打扮,显然不会是南幻岳的猎物。

  南幻岳枯坐了一阵,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而他又势不可能逐间客房门去敲问,亦不便探询此处的掌柜伙计。因为如此一来,不但容易走漏风声予人以备,将来出事后更会给他留下一个不良名声——本来嘛,人家唐丹与他无怨无仇,也没犯着他,凭什么去摘人首级?固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岂能逢人就解释?且不说人家信不信,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精神呀。

  就在他正皱着眉思量一个如何寻出目的物的完美方法时,院子外已响起一连人叱马啸,两个店小二急忙迎接出去,甚至连掌柜的也出了柜台迎到门口,打躬作揖的接进来两位气宇轩昂,态度不凡的人物!

  这两个人一看就知同为武林所属,一个⾝材魁梧,面如重枣,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宛如能肩起半天边来,另一个是胖瘦适中,唇红齿白,双目清澄明朗,棱棱有威,他们全穿着玄⾊紧⾝衣外罩同⾊披风,二人那股精悍雄伟的气概,便是不用启声开口,也够叫人慑畏的了。

  那枯⼲矮小的店掌柜,欠着腰,堆着笑,诚惶诚恐的道:

  “呵呵,是李爷与鲁爷来了,这一次二位怎的来得比去年晚了几天?唐爷已经问过了好几遍啦…”

  面如重枣的那人洪声道:

  “孙掌柜,唐‮二老‬来啦?他人呢?”

  掌柜的忙道:

  “中饭以后,就到枫林子去了,他嫌在房里大闷,哦!今年数是唐爷来得早呢,二位——”

  不待他说完话,那生得十分俊逸的人物拦着揷嘴道:

  “还有谁来了?就只有我唐丹二哥么?钱老四呢?韩老五呢?他们来了不曾?”

  店掌柜咧着嘴‮头摇‬道:

  “钱四爷和韩五爷尚未见来…”

  面如重枣的那人道:

  “这两个小子,不知又叫什么鸟事给缠住了,孙掌柜,带领我们到我们的房间去吧,待会再去找唐‮二老‬…”

  连连答应,店掌柜又是殷勤,又是巴结的亲自引领着这两个人行向了里面,跟在后面的店小二则紧提着客人的行李,屏息静气的随着跟上。

  坐在那里的南幻岳不噤又是⾼兴,又是庆幸,⾼兴的是竟然如此容易知道了那唐丹所在之处,庆幸的却是他幸亏投有冒冒失失的去问店家打听唐丹的踪迹,由那店掌柜及一⼲伙计们的敬瞿态度来看,他们对唐丹这些人必定是十分熟稔,又相当尊重的,如果南幻岳去探问他们有关唐丹的什么,店家要不向唐丹及那些人说出来才怪,当然,不管南幻岳的意图如伺,只怕⿇烦就要增多了…

  稍微一忖,南幻岳立即动⾝离开,出了店门,快步向后面的那片枫林子行去。

  在一片红霞落丹的林中,在一片宁静嵯蛾的各形岩石之间,南幻岳呼昅着⻩昏时分那样特有的温馨和祥的空气,然后,他发觉一个人的背影正对着他,坐在一块平滑的岩石上,静静的,仿佛在沉思什么,那人的一只右手伸在前面的清溪里,轻轻的‮动搅‬着水花,这是一副安详又宁静的景象,而透自林隙的落照余晖,更令这副景象显得适幽恬雅…

  南幻岳站在那里没有动,感到异常的不安加上异常的迟疑,大约就是那个人了,整片林子里再没有发现其他人影,但是,那是个陌生的,从未晤面的,更没有丁点仇恨怨隙的人,就这样杀了他么?就这样为了自己保持性命而牺牲了这人么?在这充満安详宁静气氛的美丽枫林里?

  有淡淡的灰紫⾊暮霭在林中飘浮,在石间浮荡,在明澈的溪水凝聚,一片黯红微橙的夕照晚霞絮着似些迷蒙的雾氲笼罩在这里,看上去,那个背影也就显得更柔和,更没有一丝突虬不顾之处…

  南幻岳咬咬牙,终于开口道:

  “你是唐丹?”

  背对着的那个人一点也不惊慌,一点也不突然,他闲闲的站起,平静的转过⾝来。

  嗯,可不是,一个典型的美男子。

  闪动着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双瞳,那人微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和气的道:

  “我就是唐丹,阁下是?”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我姓南,叫南幻岳。”

  这时,一抹惊异的表情才掠过唐丹的英俊的面孔,他仔细端详着对方,有此不敢置信的道,

  “南幻岳?阁下就是南幻岳?”

  南幻岳点点头道:

  “可惜我是,说真话,在这个场面里,我却宁愿我不是!”唐丹笑了,道:

  “南兄,你真懂得诙谐!”

  南幻岳苦笑了笑,道:

  “诙谐?我已是啼笑皆非了。”

  唐丹微微一笑,忽然⾼昑道:

  “‘寒水红,千手毒,九尺魂剑凌江湖’,南兄,阁下大名,扬传四海,飞宣天下,真是如雷贯耳,渴羡已久,想不到此时此地,得以拜识,南兄,我委实觉得三生有幸,荣宠之极!”

  南幻岳望着那张充満诚挚热切表情的俊俏面庞,不觉更是棘手了,他又叹了口气,道:

  “唐丹,你可的确不是个坏胚!”

  唐丹怔了怔,笑道:

  “坏胚?南兄,有谁这样告诉你么?”

  南幻岳道:

  “没有人这样告诉我,而我也知道你一向是个很好的人,各方面都可信赖的人物。”

  唐丹谦虚的道:

  “南兄谬誉了。”

  南幻岳负背着双手,道:

  “你今年贵庚呀?朋友。”

  唐丹有点迷惘道:

  “今年整虚度三十寒暑了,南兄。”

  南幻岳点点头道:“很好,唐丹,你的‘红牛皮索’带在⾝边么?”

  唐丹疑惑的道:

  “南兄知道,一个习武的人,他的兵器是从来不离左右了——南兄为什么会问到这件事呢?”

  南幻岳笑笑,道:

  “等会我再告诉你。”

  抬头望着沾上了浓重暮⾊的林梢,氤氲中看枫红,那枫红也就越发娇艳动人悦目了,南幻岳幽幽的道:

  “你以为,唐丹,我们是怎么能在这里见上面的?”

  唐丹満脸迷惘中有着一丝不安的表情,他轻轻的道:

  “这——是巧遇吧?”

  南幻岳缓缓的道:

  “我是怎么知道你就是唐丹的?我是如何晓得你在此地的?”

  双眸中透出一抹警惕的光芒,唐丹谨慎的道:

  “如此说来——南兄,这不是巧遇了?”

  南幻岳摇‮头摇‬.道:

  “怕不是吧!”

  唐丹皱皱眉头,低沉地说道:

  “那么,南兄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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