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战百胜和仇荻再度找上门的时候,正是庄翼卧榻养伤的第五天,一大早,两人就到了。
每天不分⽇夜轮守在此的有四个人,他们分别是钱锐、段大发、樊庆堂和常子秀,清晨到傍晚的这一班,便由钱锐与段大发担任护卫;阿忠前往应门后回报来客⾝份,钱锐不噤头都大了,一面待段大发赶紧上楼向庄翼请示机宜,一面只好亲自出,肃客⼊厅落坐。
战百胜脸上还勉強帮着笑容,仇二姐小则面如寒霜,蹦着一张俏丽脸儿,活脫像讨债的来了。
等阿忠敬过茶之后,钱锐才打着哈哈道:
“有阵子不见战大总管了,近来一向可好?”
战百胜乾笑着道:
“托福、托福,还过得去就是…”
坐在主客位上的仇荻冷冷出声:
“战总管,少说些无谓的话,谈正事要紧!”
战百胜忙道:
“是,是,这就谈,这就谈…”
一看大姑娘的这等气焰,钱锐便知来头不小,他十分小心的问:
“请问战大总管,这一位是?”
战百胜给介绍了,钱锐立刻起⾝抱拳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仇庄主的二姐小到了,未曾认荆,或有礼数欠周之处,尚祈二姐小见谅。”
仇荻本不回礼,只生硬的道:
“你是谁?庄翼人在那里?”
钱锐忍住气,陪笑道:
“我姓钱,叫钱锐,是总提调的下属,我们总提调正在养伤,行动不便,二姐小有什么指教,不知是否可以跟我说?”
仇荻冷笑一声,道:
“跟你说?你担待得了,能够作主吗?”
钱锐裂裂嘴,道:
“如果我作不了主,自会转达二姐小的意思,请我们总提调裁示!”
哼了哼,仇荻道:
“那何必多此一举,凭⽩费事?叫庄翼出来,我直接和他谈就是。”
钱锐的嗓调也有些僵了:
“二姐小!我说过,我们总提调有伤在⾝,移步艰难,可不是存心回避或执意推请什么,请二姐小明凿——“
战百胜颇感愕然的问:
“钱头儿!庄总提调什么时候受的伤?又是被谁所伤?”
钱锐苦笑道:
“实不相瞒,战大总管,我们总提调是在五、六天前着了人家的道,不但当时中毒甚深,事后一场⾎战下来,肩骨、肋骨亦有数处折裂,要不是⾝底子还厚实,又医治的快,二位今番前来,尚难讲能否与他朝面哩!”
战百胜瞪着眼道:
“竟伤得这么重?真是想不到,想不到,钱头儿,素闻巨灵公子剑法精湛凌厉、武欠c⾼強,是什么人能把他伤到这步田地?”
钱锐头摇道:
“要是以一对一,想占我们总提调的上风,不是我说句狂话,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几人,对方用的乃是群殴打、群打的战法,我们总提调又在中毒之后,经这一轮恶斗,等于拿⾎⾁強抗刀,伤得怎会不重?”
战百胜问道:
“对方都是些什么人?”
稍微迟疑了一下,钱锐道:
“说出来亦无妨,『一真门』叶老爷子的手下,以及『大王』古瑞奇和他的一⼲帮凶!”
战百胜不解的道:
“奇怪!你们总提调何时与『一真门』叶鸥老结下梁子?那古瑞奇我也听说过,据传他同叶鸥老的关系极为密切,庄总提调跟他又是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钱锐道:
“所谓儿子死了他娘,谈起来话长了,战大总管,事端乃肇因于古瑞奇,叶老爷子碍在情份上,受古老一怂恿,就不得不拔刀相助,冲着我们下战书啦!”
仇荻板着脸道:
“恶人自有恶报,这句话可真不假,庄翼坏事⼲多了,到处结怨为仇,今天还留住一命,亦算他运气!”
战百胜忙打圆场道:
“二姐小——“
不等他往下说,钱锐已火了:
“不错,二姐小,恶人自有恶报,却要看是怎么个报法,我们总提调固然受到报应,⾝遭重创,可是对方个个横就地、命断魂渺,这等报应,比我们总提调惨上十倍犹不止呢!”
仇荻一时语塞,不由柳眉倒竖,凤眼如火,正待发作,楼梯口已传来响动
乖乖,段大发与阿忠竟然左右搀扶着庄翼下楼来了。
战百胜赶紧站起,并不自觉的上几步,非常抱歉的连连拱手不迭:
“罪过,罪过,庄总提调,打搅太甚,实在不好意思…”
庄翼面⾊苍⽩悴憔,双目无神,却仍不忘礼数,长长回揖:
“战大总管无须客气,且请坐下说话!”
双方坐定之后,庄翼连正眼也不看斜对面的仇荻一下,更别说招呼了,他只管望着战百胜开口道:
“战大总管再度莅临,想是为了仇少庄主之事?”
战百胜颔首道:
“正是,庄总提调,你原来说三几天便有消息,如今五⽇已过,我们少东家仍未释出,不知是个什么因由?”
庄翼声音低哑道:
“很对不起,战大总管,并非我有意拖延,只是临时出了点差错,才把事情耽搁下来…”
神情骤显紧张,战百胜急问:
“出了差错?总提调!出了什么差错?”
庄翼沉沉的道:
“请放心,幸好是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了!”
仇荻接腔过来,冷锐人:
“你还没有说明⽩,我哥哥出了什么差错?”
庄翼目光下垂,望着自己的鞋尖道:
“不知是什么人在他的饮食里下了毒,经过一阵救急,情况已告稳定,到昨天,人也清醒过来,现在正由我们加強戒护之中。”
仇荻闻言,立刻动的大叫起来:
“庄翼!你要为此事负责,你⽗亲在我们那里,怎么就过得好好的没出任何纰漏?为什么我哥哥在你这里就差点送了命?你必须给我一个代!”
庄翼形态淡漠的道:
“二姐小,前几天我中伏受伤,难免照应不及,我的一⼲属下亦未曾料到会有此等枝节发生,才被某方所乘,我们很遗憾,但已尽了我们的本份,幸好施救得法,令兄已然保住命,事属意外,决非纵容,请二姐小不要再推波助澜,制造争纷!”
仇荻⽩皙粉嫰的额头上倏然浮起细细的筋脉,她的声音并自齿:
“你在说我推波助澜、制造争纷?”
庄翼正视仇荻,夷然不惧:
“我是这样说的,二姐小!”
仇荻角菗搐,出言凛咧:
“对你,庄翼!我已经十分容忍了,你不妥以为我在乎你一个小小的鹰爪头子,惹翻了我,我会叫你后悔不及!”
庄翼语气中透着厌倦道:
“随你的便吧!二姐小!我人在这里,一直都会在这里,只要你⾼兴,任何时间地点,我全奉陪到底!”
満口银牙磨挫,仇荻恨声道:
“你这是找死!庄翼!”
战百胜搔首摸腮,表情尴尬道:
“二姐小!二姐小!且请息怒,我们主要是来谈大少爷的事,万一闹僵了,对双方都不好,你忍一忍,让一让,先将正办弄妥,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仇荻目注庄翼,重重的道:
“我不会放过你,庄翼,等这件事了断,我们之间的帐容后结算!”
庄翼木然道:
“悉随尊意,二姐小!”
战百胜唯恐再出差错,赶忙接口道:
“总提调!呃!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放人?我们庄主等急了!”
庄翼微微颔首,同钱锐道:
“仇贤的情形现在怎么样?”
钱锐坐直⾝子,道:
“人是清醒过来了,就只⾝子虚弱,还站不稳,如果眼前放他,在设计上未免牵強,要是能等他痊愈以后,我们安排起来就方便多了…”
战百胜道:
“这得多少⽇子,钱头儿?”
沉昑半晌,钱锐道:
“总得个十天半月吧!”
不等战百胜回答,仇荻已断然道:
“不行!时间太长,而且你们敢保证在此期间没有失闪?”
钱锐道:
“我们已经加派人手保护令兄,照道理说,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仇荻冷笑道:
“照道理说?你们有什么道理可说?一个大活人关在戒备森严的牢房里,差点就变成了死人,还⾜以显示出你们的效率之差、办事之耝,已到漠不关心的程度,我岂可把我哥哥的安危寄托在你们手上?!”
钱锐摊摊双手,道:
“二姐小,总不能由你们『起霸山庄』派人前来监管吧?这就离了谱啦!”
仇荻大声道:
“少嚼⾆头,我现在就要你们放人!”
钱锐无言以对,把视线投向庄翼,庄翼考虑片刻,极其勉強的道:
“既然他们急着要人,我也同样希望我⽗亲能尽早回来,看看能不能再做安排?把时间缩短到三天之內?”
战百胜堆起笑脸道:
“这敢情好,只是又替总提调增加⿇烦了。”
说着,他又转向仇荻,道:
“二姐小,人家也算尽了力,三天之內放人,我看差不多吧?”
仇荻面无表情的道:
“话说得容易,他们做得到吗?”
钱锐沉声道:
“但凡老总待下来,我们一定办到,老总!”
他面对庄翼接道:
“三天时间,是急促了些,但我绝对遵照吩咐办妥,请老总宽念!”
点点头,庄翼道:
“你多费心吧!”
仇荻毫不放松的道:
“假如三天之內,我们还见不到我哥哥回来,你两个又怎么说?”
庄翼缓缓的道:
“家⽗尚在你们手中,二姐小!我岂会等闲将事?”
仇荻微微扬起面庞,道:
“你明⽩就好!”这时,战百胜抬了抬⾝子,道:
“二姐小!庄总提调有伤在⾝,打搅了这一陈子,也该歇息了,我们告辞吧?”
仇荻站起来,转⾝就走,战百胜分向庄翼与钱锐连连打恭作揖,随后紧跟上去,他也够累的,两边全不能得罪哪。
厅里一片静默,之后,钱锐恶狠狠的道:
“真他娘气焰嚣张,目中无人,这个小女子自以为她是什么玩意?”
庄翼涩涩的道:
“她清楚得很,她知道她老爹是『起霸山庄』的庄主!”
钱锐悻悻的道:
“也见过不少有头有脸的角⾊,却没碰上像这等跋扈倨傲的人物,那种不可一世的德,简直就能气死人!”
段大发亦道:
“她把咱们这里当成她『起霸山庄』的下房了,娘的,颐指气使,呼来叱去,活脫脫的将她二姐小的⾝份搬来当前啦!”
庄翼疲倦的道:
“你们扶我上去,钱锐,好生去办事,这次千万不能再出差错,否则,恐怕真就要砸锅了,记得仇贤出去的时候,多派人手护送…”
钱锐慎重的道:
“老总放心!我会仔细!”
在段大发和阿忠的扶掖下,庄翼极为吃力的起⾝上档,移动间,步履沉重而蹒跚,原是一条铁打的汉子,经过这场腾折,也显得孱弱多了。
***
第二天的上午,钱锐匆匆回报庄翼,凌晨时分,已由四名铁捕护卫,将仇贤送达指定的地方——那是一家茶行,直等有人接应进去,护卫的铁捕才行转返,事情至此,总算告了个段落。
庄翼直到现在,始堪堪放下庒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听过钱锐的报告,他又沉沉睡去,这一觉,乃为多⽇来少有的畅酣轻松。
但是,第四天、第五天,直等到第六天,仇贤是放回去了,庄翼的⽗亲却没有释返,这里面不止透着凶险的徵兆,庄翼的精神负荷随即加重。
如今他已勉可下行走,不过举手投⾜之际,仍然艰辛,他暗里痛恨自己的伤势痊愈太慢.面对当前的形势,竟有着心余力绌的挫辱感,他甚至怀疑那范六指是不是有意在拖宕治疗的时间…。
此刻,他独坐椅上,面对孤灯,默然擦摩着木⾊剑的剑鞘,人在这种心境之下,最易伤情,他真有破窗而出,直捣“起霸山庄”的冲动。
轻轻的,有人叩门。
庄翼意态索落的回应一声,樊庆堂推门进来,放低腔调道:
“六爷,有一位姑娘求见!”
稍稍一怔,庄翼纳罕的问:
“一位姑嫂?是谁?”
樊庆堂躬⾝道:
“她说姓苏,叫苏婕!”
“哦”了一声,庄翼既感意外,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馨充斥心田,他颔首道:
“快请!”
樊庆堂忙道:
“在那里见?六爷!”
庄翼脫口道:
“当然是楼下小厅!”
樊庆堂道:
“那,我扶六爷下去!”
摆摆手,庄翼道:
“不必了,我自己走得动,你去苏姑娘侍茶!”
于是,樊庆堂赶忙返⾝下楼,庄翼双掌撑持坐椅扶手,慢慢站起,先将⾐衫扯抚平整,又摸了摸多⽇未曾修的面颊,摇头摇,吃力的行向门边。
不等他开门,门已自动开,一团火似的鲜红⾝影带着一缕淡淡的、有似玫瑰芬芳的香气涌⼊室来——不错,正是苏婕,睽违已久的苏婕;仍穿着一⾝红,红袄、红、红斗蓬,连一张姣美的脸蛋也被冻得红通通的。
四目相触,彼此都站在那里不动了,一别重逢,不知怎的,双方竟都兴起一种几同隔世的伤感。
好一阵,苏婕才低呼一声,幽幽的道:
“总提调,你变了好多…”
庄翼強颜笑道:
“人还活着,已属万幸;倒是你,苏婕,你气⾊不错!”
苏婕的双瞳里流露着恁般的痛惜,她轻声道:
“早想来看你,也是因为⾝子才养好,来迟了…”
庄翼尽量使自己语调自然从容:
“不要紧!来了就好!”站在苏婕⾝后的樊庆堂不由乾咳一声,揷话道:
“六爷!本是请苏姑娘楼下客厅奉茶,但苏姑娘知道六爷⾝子欠妥,待要自己上来探视六爷,弟子不敢僭越,所以——“
庄翼道:
“苏姑娘跟我是老朋友了,没关系,你先下去吧!”
樊庆堂退下之后,苏婕顺手将门掩上,脫去斗蓬,大大方方的在庄翼刚才坐过的椅子上落坐,斗蓬也就便搭于椅背,冲着庄翼嫣然一笑:
“我们坐下谈,总提调!”
另拉了一张椅子,与苏婕面对面坐下,庄翼关切的问:
“你的伤,都不碍事了?”
苏婕点头,道:
“全好啦!糟的是我养好了伤,你却躺了下来,唉,你不知道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有多急、多恨…”
庄翼道:
“事情发生没有多久,你那里就得到信息了?”
苏婕道:
“江湖上的风声一向传扬得快,尤其我们散处在各码头上的人又多,一点点风吹草动,立时就有探报过来,总提调!『一真门』的手段太狠毒,也太恶劣了!”
叹了口气,庄翼道:
“这桩——,已经成为过去,我固然被腾折得不轻,他们的损伤更大,双方就算扯平吧,不想再纠下去了!”
苏婕愤愤的道:
“总提钢,你有心息事宁人,他们也愿意化⼲戈为⽟帛吗?”
庄翼道:
“原是早已说好了的,情况的发展有个界限,到了定点大家便歇手,叶鸥老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能做到,我当然没有异样…”
苏婕问道:
“那么,如今已到你们所说的『界限』了?”
庄翼道:
“不错,而且那边自事后并无反应,默认收兵的意思已很明显!”
沉默片刻,苏婕道:
“本来我还打算替你去讨还公道,既然知此,也不好多事,不过,总提调,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仍得多少防着点!”
庄翼感的道:
“盛情敬领,苏婕!”
笑了笑,苏婕道:
“这次来你这里,想多陪你一阵子,方不方便?不?”
庄翼脸上有些发烫,他呐呐的道:
“你有这个闲功夫么?记得你一直忙…”
苏婕佯嗔道:
“我有没有空、忙不忙、你都别管,我只问你,要不要我来陪你?”
庄翼微带窘迫的道:
“敢情是好,就怕地方简陋,委屈了你…”苏婕笑道:
“你能住的所在,我还有什么不能住的?况且,这里环境倒真不差,小巧雅致,照格局看,楼上应该还有一间客房吧?”
庄翼道:
“有,就在我房间的对面!”
苏婕温柔的看着庄翼,烛光下,别有一种体贴深的情韵:
“老实说,总提调,你的伤势,调养最要紧,你⾝边一⼲侍候你的人,都是些耝手大脚的臭男人,如何能够细心⼊微,服侍周到?从今天起,照顾你的事让我亲自来,他们只要听吩咐行事就行…”
手,庄翼怪不好意思的道:
“这不大好吧?怎么能劳你的驾——“
苏婕伸出一双柔荑,轻轻握住庄翼的手,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总提调,又瘦又乾,气⾊灰败,満脸胡渣子,连⾐裳都绉巴巴的,那像前些⽇的你?刚见你的时候,你是多么英姿风发,容颜俊朗?举手投⾜之间,也带着虎虎生风,就这么一段辰光,前后几若两人了,可是没关系,但要调理得当,很快就会恢复昔⽇雄威,我敢向你打包票!”
轻轻反转两手,把苏婕那双柔若无骨,纤巧⽩嫰的小手握⼊掌中,庄翼的嗓音稍显哑:
“就怕辛苦了你…”苏婕目光如⽔:
“我愿意,总提调!”
庄翼犹豫一下,又道:
“还有,你不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
苏婕笑了:
“既有这个打算,我早已下定决心,岂会介意那些嚼⾆头的?”
心头跳了跳,庄翼不敢追问苏婕是下定什么“决心”?但觉喉头发乾,手心出汗,说起话来亦连带着词不达意了:
“等一歇,呃!我叫阿忠给你收拾房间…”
苏婕笑盈盈的道:
“不急!时间还早,这趟我来,替你带得有二百年的老山,还有何首乌、大藌枣、茯苓子,够你补的,另外,那阿忠厨下手艺怎么样?”
庄翼想了想,道:
“好像还不差!”
苏婕头摇:
“明天叫他做两个菜来——,如果不行,往后就当教的下手,我自己安排菜单,自己下厨!”
这不是像个温馨的小家庭了么?庄翼但觉得一阵甜滋滋的味道涌在膈,却不由脫口问道:
“你还会做菜?”
瞪了庄翼一眼,苏婕菗回手来:
“唏!你这么小看我?女孩子家,那有不会厨艺的?”
庄翼乾笑道:
“一般的女孩子家,当然,只是你不同寻常,我还以为你光晓得拿舞剑,扮那江湖英雌的角⾊呢!”
苏婕“咭”声一笑:
“简直被你说成一只⺟老虎了,总提调,你要不信,可以试试我,看我像不像个大姑娘,有没有姑娘家的那股子韵味!”
庄翼拱拱手,道:
“不用试,你说得出来,我就信了!”
情来的时候,是不用明言的?一个眼波、一抹笑靥,甚至一个细致的动作,都能表达彼此间蕴蔵在心中的意念,灵隼相通,是有情人出自本能的反应,现在,庄翼知道,苏婕更知道,果然缘起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