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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巨人拼巨人 矮子斗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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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娇倏然一惊,目光凝望远空,好似有点悠悠出神!

  司马⽟娃见状笑道:“三妹,你怎么了?这种箫音,虽能因人之喜怒哀乐心绪,威力妙用,变化万端,但必须吹奏者不惮耗神竭力,方可发挥尽致,如今昭弟和二妹,只是在练曲调,不会对我们作威力施为,你难道便为所惑?”

  司马⽟娇‮头摇‬道:“大姊,你这回却猜错了,我不是被箫音所惑,是在心中想事…”

  司马⽟娃见她神⾊凝重,双眉紧蹙,不噤讶然问道:“三妹心中所想的,又可是什么要紧之事…”司马⽟娇不等司马⽟娃再往下问,便自双眉乃锁的,接口说道:“我…我…我是觉得大哥和秦二妹所吹奏的曲调好!”司马⽟娃笑道:“箫音幽咽,在曲调方面,原属大同小异,类似者多…”

  司马⽟娇立即‮头摇‬道:“不…不是类似,不是大同小异,而是完全一样?哦…我想起来了,我是在‘寒⽟洞天’之中,听娘吹过此曲…”

  司马⽟娃先是颇为之诧异地“哦”了一声,旋又释然笑道:“这事也有可能,娘和‘罗浮仙子’柳前辈,也就是我们的姨娘,既是堂姊妹,则曾炼‘同心箫谱’,也说不定…”

  司马⽟娇笑道:“我还在想,大姊适才所说另有一管紫⽟箫或青⽟箫之语。”

  司马⽟娃笑道:“我是随口之语,世上哪来这么多质料相等的上好⽟箫…”

  一语未毕,司马⽟娇便急急接口道:“有,有,不单有,并有两管,而且无巧不巧地,一管紫⾊,一管青⾊。”

  司马⽟娃心智之灵巧,已到了可以触类旁通,一点即透地步,闻言之下,嫣然笑道:“莫非这两管青⽟箫和紫⽟箫是娘所拥有,三妹曾于‘寒⽟洞天’见过?”

  司马⽟娇道:“这两管⽟箫,便是洞中特产的‘寒⽟’所制,箫声清越无比,似乎不在柳大哥和秦二姊的师门遗宝‘绿⽟箫’‘⽩⽟箫’之下!”

  司马⽟娃笑道:“三妹突然想起这两管⽟箫,莫非…”

  司马⽟娇向司马⽟娃笑一声,秀眉双扬接口说道:“我起初对那‘青⽟箫’‘紫⽟箫’,无甚‮趣兴‬,但既见柳大哥秦二姊有了‘绿⽩⽟箫’,‘同心箫谱’又具神奇威力,遂想在回到‘九回⾕’之后,便向娘要来,我和大姊,一人分上一管,则四箫同心,江湖并秀,恐怕是一段难得佳话的了”

  司马⽟娃笑道:“三妹这种想法,颇有妙趣,既然如此,我们则不妨各凭悟,在林外注意曲调,先把这‘万妙清音同心箫谱’,好好偷学一遍。”

  司马⽟娇连连点头,目注司马⽟娃笑道:“大姊用心听吧,我由于从小就时常听娘吹奏,故而对这曲调,悉得几乎可以背诵,无需太用心了。”

  司马⽟娃妙目凝光,四外一扫,点点头笑道:“好,我来静心偷学,偏劳三妹多留神一点四处情况…”

  话完,果然盘膝坐下,专心聆听林內箫声,对其他各事,均暂时不闻不问。

  这时,林內箫声,正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吹奏,由昂转幽咽,由幽咽转平和,如今已不含什么喜怒哀乐等情绪表现,几已达到一片天机的⽔流花放境界。

  以司马⽟娃的天悟神聪,听了数遍,不单已把曲调悉,并对其中妙音,也有了不少心得。

  这是由于她‘天魔门’中,也有‘九天魔音’绝学,既然名称上不同,练法也不是正宗,属于旁门。

  但武林中万派同源,脉络毕竟相通,精于此者,再参习类似功力,总有轻车路便利…

  不单司马⽟娃心领神会,遍体栩栩,连司马⽟娇也因旧调重听,分外悉,也几乎听人了痴之境。

  “嘘…”又是一声尖锐箫声,从平和音律中峭拔而起。声音不⾼,却把司马⽟娃、司马⽟娇姐妹,双双哧了一跳!司马⽟娇首先“咦”了一声,秀眉微蹙地,向司马⽟娃问道:“大姐,柳大哥和秦二姐分明已将毕竟全功,到了炉火纯青地步,怎么突然又有这种…”

  司马⽟娃不再‮坐静‬,缓缓站起⾝来,満面神光,扬眉笑道:“箫音既宣示內心,也是易感染外象,既然又生杀伐之音,莫非有甚不怀好意的朋友们…”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这些怪笑声息,是来自靠近驿路的东面峰脚之后,并因笑声不同,显然出自两人之口!

  司马姐妹之中,司马⽟娇踪迹向在东北,人关次数不多,但司马⽟娇却终年周游各地,见闻极为丰富。

  她一闻笑声,便双眉微蹙,低低“咦”了一声,自语说道:“难道‘大荒二老’已到辽东?这笑声颇像他们未归隐的两个奴才,如今在‘贺兰山’一带,占地称主的‘哼哈二将’嘛?…”

  自语和毕,峰脚后已转出三人,左右两人,一个⾝⾼几达七尺,一个矮得仅有五尺上下,耝看上去,颇有点像是孟赞、焦良模样。

  但仔细一看,才知这两人在年龄方面,⾜有四五十岁,比孟赞、焦良要大了一倍以上。

  尤其是焦良貌相,憨厚无比,这位巨灵似的七尺⾼人,却鹰鼻眼,长得十分险凶恶!

  矮的一个,貌相虽颇平庸,但从他不停转动的双眸之中,也可看出与孟赞的滑稽玩世不同,属于凶狡脚⾊。

  一⾼一矮,虽然陌生,中间的却是人…

  此人也名列“翻天七煞”但艺业却较平庸,只是妄窃虚名,专门作万心玄狗腿子的“天台怪叟”沙天行。

  司马⽟娇远远瞥见沙天行,便冷冷一“哼”哂然说道:“又是这专门仰承万心玄鼻息,不要脸的老东西,可惜孟二弟、焦三弟在竹林左右,为柳大哥、秦二姐护法,否则,由他们来打发那一⾼一矮两个怪物,岂不极有趣味?”

  她的语音方落,林內已传出柳延昭炼气成丝,只使司马姐妹能够听见的极细语音道:“大姐三妹放心,我们主要功行,业已圆満,不怕惊扰,无须护法,并已通知孟、焦二弟,隐⾝林中,大姐三妹可以随意差遣,但对于这种无关重要爪牙,似可暂时伤而不杀,放他们回去报讯,略加巧妙连用,反而对司马老人家的完全有益,其中奥妙,大姐比我⾼明百倍,定必早有智珠,用不着小弟多挠⾆了…”

  司马⽟娃听得柳延昭已可分神说话,知他大功将成,不噤极为⾼兴,对于他所说的巧妙连用,也立刻有了领晤。

  这时,沙天行与那一⾼一矮两人,业已走近。

  司马⽟娃便満面舂风地,含笑叫道:“沙兄…”

  这“沙兄”二字,把那“天台怪叟”沙天行,听得为之一怔。

  司马⽟娃笑道:“别才未久,但却共享‘翻天七煞’之名多年,沙兄怎么竟不认识我了?”

  司马⽟娃的容貌已变,沙天行自觉眼生。

  但她如今又用出装扮“吝啬夫人”钱太真时的苍老枯⼲语音,又使对方听得耳。沙天行惊道:“姑娘莫非是…是‘吝啬…。”

  他“吝啬”二字才出,司马⽟娃却毫丕吝啬地,接口笑道:“我虽是冒牌假货的‘吝啬夫人’钱太真,却是真牌实货的‘天魔⽟女’⽟娇娃…”

  她因顾虑⽗亲司马霖的安危,以及尚未到达武林人物公开认姓归宗时机,故而仍旧报出‘⽟娇娃’的名号。

  不过“⽟娇娃”三字才出,她便略顿话头,神⾊一正又道:“但⽟娇娃不单改琊归正,使‘天魔门’永在江湖除名,并为了与我司马⽟娇妹子,情太好,如同亲生骨⾁,索亲热一些,连姓名也改称‘司马⽟娃’的了…”

  好,姓名仍然改掉,却饰词巧妙,未怈丝毫机密!

  沙天行好似有些怕她,不敢多加搭理,只向司马⽟娇,略一抱拳,含笑说道:“老朽奉司马会主之命,请少会主立即回转‘九回⾕’,有要紧大事商量…”

  司马⽟娇尚未答言,司马⽟娃已在一旁接口笑道:“沙兄,你已是第二报了,像你方才所说之语,‘西漠神驼’赫连甫,和‘花花太岁’戚如山,业已先对我们说了一遍。”

  沙天行惊道:“少会主与钱…五姑娘,已见着赫连总管与戚堂主了?既知司马会主有急事相商,怎未和他们一齐回转‘九回⾕’呢?”

  司马⽟娃微微一笑,目注沙天行道:“沙兄,你不记得我借用‘吝啬夫人’钱太真的名号时,在‘九回⾕’的‘尊天会’总坛,担任什么职务?”

  沙天行弄不懂司马⽟娃问话之意,自然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地位既⾼,权威又大,是执掌兵符的‘军师爷’,兼理‘钱粮总管’。”

  司马⽟娃笑道:“⾝为军师,最擅长的本领,便是判断敌情,察明真伪,我明明知道赫连贼驼⾝为‘双圣⾕’总管,是万心玄的狗腿子,前来必非司马老会主的本意,会随他一同去么?”

  沙天行眉头挑了一挑,目內凶芒微动,终于力加收敛,冷然问道:“你们不去,赫连总管肯答应么?”

  司马⽟娃笑道:“‘西漠神驼’赫连甫,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他或许能识时务,未太猖狂,但另一位与他暨戚如山同来的‘霹雳火’廉不和兄,却颇符‘气煞’之名,发了‘霹雳脾气’!”

  沙天行讶道:“双方既已破脸动手,⽟姑娘等怎会仍如此安然无恙?”

  他深知廉不和一⾝霹雳火器,具有无穷威力,而‘西漠神驼’赫连甫,又有几桩独门绝掌,故而才有此一问。

  司马⽟娃嘴角一披,哂然说道:“安然无恙,不见得吧?

  廉不和败北知难,叹息而去,并声称从此不谈武学,永谢江湖,赫连老驼子与戚如山,则被我⽟娇小妹施展师⽗亲传的绝掌擒住!”

  沙天行听得大吃一惊,但又有点不信地,目注司马⽟娃,‮头摇‬说道:“⽟姑娘,你不要信口狂言,赫连总管等人在何处,你们又擒他则甚!”

  司马⽟娃回手向柳延昭与秦文⽟所处深林,指了一指,扬眉笑道:“这种事儿,还会有假?赫连老驼子与戚九渊那个孽种,就在林中,我⽟娇妹子出手擒住他们之故,便是要把他们押回‘九回⾕’,在司马会主面前对质,尚此事真是司马会主之命,⽟娇妹子向她义⽗请罪,否则,便把这矫命胡为的老少二人,当众处置,臊臊那险毒辣的方心玄的面⽪。”这番谎言,编得有事实渗杂其中,故面极为真。

  司马⽟娇知晓姐姐不说赫连甫与戚如山已死之意,是要使万心玄存顾忌,为爹爹添点‮全安‬保障,遂也助敲旁鼓地,向沙天行扬眉叫道:“沙供奉,你还以为我擒不住赫连甫,其实那老驼子枉负虚名,自以为了不起的‘九节竹杖’,在我手下转瞬成灰,连暗算我⽟姐姐时,所发昔年害人无数,威震江湖的‘罗喉戳魂针’,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这回,那一⾼一矮两个怪人的脸⾊大变,并对沙天行低声嘀咕几句。

  因为,他们与赫连甫都是‘大荒二老’的奴才辈,对彼此功力知之甚详,一听司马⽟娇叫出‘九节竹仗’,暨“罗喉戳魂针”便知不是虚言,赫连甫定已⾝遭不幸!

  司马⽟娇目注沙天行道:“沙供奉,你回去禀告我的义⽗,十⽇之內,我和⽟姐姐,必将赫连甫等押返总坛,一切是非,均与万心玄当面对质。”

  沙天行一抱双拳,躬⾝说道:“少会主能不能…”

  一言未毕,便被司马⽟娃发话截断地,冷笑连声说道:“沙兄,我⽟娇妹子既是十⽇內回转总坛,你还罗嗦什么?

  凭你那几手三脚猫儿功夫,妄窃虚名,忝称‘七煞’,连对我⽟娇娃递爪子都不够格,还敢触犯我⽟娇妹子么?”

  沙天行被她讥刺得怒満膛,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苦笑说道:“我是想为⽟姑娘引见两位⾼人吧…”

  司马⽟娃从鼻中“哼”的一声,冷笑,目光微转,指着那⾝⾼七尺之人,轩眉说道:“不错,这位⾝⾼约莫有六尺八九,算得是个⾼人…”

  语音顿处,又复目注那矮⾝之人“咦”了一声又道:“但这位却五尺不到,比我还矮,他却⾼在何处?”

  沙天行道:“⽟姑娘不要看走了眼,这两位大有来历,他们是久未在江湖走动,一⾝绝艺,威震四荒…”

  司马⽟娃哂然不屑地,冷哼一声,截断沙天行的话头说道:“你别老王卖瓜,夸大话了,他们一个叫东门哈,一个叫西门哼,昔称‘哼哈二将’,与赫连甫一样也是‘大荒逸士’西门缺,和‘⾎杖仙娘’龙妙常的手下奴才,如今则在‘贺兰山’一带,占地为寇,这样的⾝分,能说是大有来历么?”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司马⽟娃一番讥损之言,并未触动东门哈、西门哼的怒气,反而引起这两个怪人各发出一阵听来音调奇异的哼哈怪笑!

  司马⽟娃知人底细,早凝神功,静等对方笑声一住,又哂然笑道:“你们可以省点力气,这种伤人于无形之中的‘摧魂笑’,对付寻常人物,或可收效奇袭,但‘天魔’一派,向以各种魔音魔舞擅长,对我⽟娇娃施为,不是孔门舞文,关前耍刀,江头卖⽔,鲁班面前弄大斧么?”

  东门哈、西门哼两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也不噤略显惭愧之⾊。

  司马⽟娃笑道:“须知江湖之大,何奇不有?慢说武学玄奇,穷研不竭,就连你们这份⾝材⼊也并非罕见,我随便找个⾼人,便可比东门哈⾼上半尺,找个矮人,也可比西门矮上两寸。”这回,不单东门哈、西门哼脸上露出不服气神⾊,连沙天行也不肯相信他,不由‮头摇‬说道:“⽟姑娘,你这才叫作信口狂言…”

  司马⽟娃失笑道:“信口狂言,好,先来一个矮的,给你们看看…”

  秀眉双扬,⾼声叫道:“孟二弟,你来和这西门哼比上一比,是不是还可矮上两寸?”

  随着司马⽟娃话声,从竹林左內,滚来一团⾁球。

  这⾁球,自然就是孟赞,他一直滚到西门哼的面前,方站直⾝形,果然比一向以矮自诩的西门哼约摸矮上三指。西门哼哧了一跳。

  他一来哧于孟赞之矮,二来哧于对方的滚来滚去,居然是种极为罕见的上乘轻功绝技。常言道得好,強将手下无弱兵“大荒逸士”西门缺与那“⾎杖仙娘”龙妙常,人称“大荒二老”自号“大荒二圣”论起修为功力着实⾼明,不仅是一方之強,也⾜可称得上是一代之強。东门哈、西门哼,跟随他们夫妇多年,西门哼并和西门哈有点儿亲属关系,⽇灸⾼明,虽因资质所限,未成大成,但所得已不在少,尤其是眼力方面,相当识货。他们一见孟赞来势,但心中暗惊,知道这不是満地滚,而是一种必需极矮之人,方便于习炼的‘金轮⾝法’,而这站在沙天行面前,果然比西门哼还要矮了寸许的奇矮之人,定然是颇有来历的佛门弟子。司马⽟娃看出对方脸上,已现惊容,不噤哂然一笑,扬眉又道:“先来了一个矮的,业已证明我不是信口胡言,如今该比⾼了,在⾼的方面,我不妨⾜尺加二,添点赠品,除了来个男的,看看是否会比东门哈,⾼上半尺,并加个女的,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巾帼女流之中,照样有金刚般的人物。”不必她再出声相唤,焦良与萧克英已于司马⽟娃话了之际,在林右双双出现。就在这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中,他们既由于惺惺相惜,互相有缘热爱,又领悟出面对司马⽟娃等绝代豪侠,无需矫情。

  事既想通,他们遂双双満面神光地,携手而出,来势也与孟赞迥不相同。

  孟赞适才是电掣风飘,来势猛快。

  焦良与萧克英却是从容举步,来势极缓!

  但极缓中,却有奇速,十六丈的距离,彷佛被他们跨了两步,便即到达。

  乖乖,连沙天行也颇识货,这是轻功中最最上乘的“千里户庭缩地⾝法”

  六道眼光——惊中独异的眼光——沙天行、东门哈、西门哼的眼光,一齐紧紧盯在焦良那憨态十⾜,充満天真的孩儿面上。他们均看得出焦良的个子虽大,年龄却轻,只约莫十八九岁,不会超过二十。

  这样年轻的人,怎会有这么老到,这么潇洒自如的绝世功力?

  当然,沙天行与东门哈、西门哼等,不知道焦良曾膺异敌,新近服了一朵‘龙虎紫菌’,不单万毒不侵,在內力方面,也可⾜称天下之冠。何况,还有位已得董伯奇、柳凝碧双仙真传,暨功力转注的“四海游龙⼲圣手”柳延昭隐⾝林中以“无形真无”暗助了焦良、萧克英凌虚步履的一臂之力。

  沙天行惊在心头,笑在脸上,目注萧克英,恍然说道:“我明⽩了,这位姑娘大概是‘伏牛山金刚寨’的‘妙姹金刚’萧寨主吧?”

  萧克英嫣然笑道:“我是萧克英,那‘金刚寨’业已解散,早化灰尘了,如今只随着几位大哥大姐,行道江湖,救民济世…”

  沙天行惊心于对方彷佛个个厉害,但仍倚仗有‘天荒二老’那等強硬靠山,以及东门哈、西门哼等的独行琊毒功力,遂狞笑一声,目注司马⽟娃道:“⽟姑娘,光比个子⾼矮,不⾜为奇,你既把这两位叫将出来,是否打算⾼对⾼,矮对矮,让他们与‘大荒二圣’座下的‘哼哈二煞’,较量较量罗武学?”司马⽟娃方待答话,忽然瞥见司马⽟娇的嘴角一掀,便含笑问道:“三妹是否有甚话说?”

  司马⽟娇笑道:“我觉得可以省事一些,不必分什么⾼对⾼,矮对矮,⼲脆来个⾼矮合拼!”

  司马⽟娃想起司马⽟娇对自己说过孟赞、焦良最擅长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奇招,遂点头笑道:“⾼矮合拼,那当然更为有趣,但只怕所谓‘二’座的‘哼哈二煞’无此习惯,接不下来…”

  她的话犹未了,沙天行已森然冷笑地,接口挑眉说道:“⽟姑娘不必将,常言道能者无所不能,东门哈兄与西门哼兄,久得‘大荒二圣’薰陶,罗既博,眼⽪又宽,他们所吃的苦,要比这两个后生小辈,吃的米多,就凭他们划道便了!”

  东门哈、西门哼虽知孟赞、焦良不俗,但一来自恃修为,暨独门绝学,二来沙天行又把话说満了,只得以一声冷笑,表示同意地,替沙天行撑住场面。

  司马⽟娃见对方未表反对,便向孟赞、焦良,含笑说道:“孟二弟、焦三弟,人家业已表示听凭划道,你们打算怎么样与‘哼哈二煞’,较量罗,不妨出个点子了!”

  孟赞笑道:“我和小小子没有什么新鲜点子,仍请他们接我一招‘孟不离焦’好了!”

  东门哈与西门哼自负对当代武林的各门各派武学精华,无不通晓,但听了这‘孟不离焦’一语后,也不噤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东门哈并眉头紧蹙地,口中喃喃自语道:“‘孟不离焦’这是北宋杨家将时,表示孟良、焦赞深厚情的一句话儿,怎会成为什么武学招术?”

  他的自语方落,孟赞腿不屈,不拧,肩不晃地,倏然凭藉一口提气,只见他⾝躯笔直地,拔空八尺。

  到了八尺,才有动作…

  所谓“动作”是孟赞、焦良双双伸手!

  孟赞伸手,是在头前合十,焦良伸手,则是抓住了孟赞⾜踝。

  这样一来,孟赞便由人变作兵器,变成焦良擎在手內的一柄“独腿铜剑”

  这种花样,慢说令东门哈、西门哼二人,见所未见,莫测⾼深,便连司马⽟娃也看得十分新奇有趣。

  焦良憨笑一声,有意‮威示‬,抡起孟赞⾝躯,砸向一石笋。这石笋径约二尺,相当坚固,居然在与孟赞⾝躯一触之下,立告粉碎裂飞,显然纵令是只真的“独脚铜剑”也不容易有此威力。

  东门哈与西门哼,看得双双把眉头一蹙。

  他们虽极凶狂,却颇识货,一看便知孟赞、焦良二人,炼有极上乘的“混元金刚神功”

  孟赞于撞碎大石之后,向东门哈、西门哼狂笑的叫道:“你们也赶快⾼矮合并,接接我弟兄自创绝学‘孟不离焦’,若我们用‘焦不离孟’,则因小小子的⾝躯大,气力壮,自然威势更強,就未必准能接得住了…”

  人作兵刃,千古奇谈,何况还具有裂石如粉的无双威势?

  东门哈看得有点惊心,凶念忽动,对孟赞‮头摇‬一笑说道:“你们这种傻人用的笨把式,对我们不太习惯,我们也无须⾼矮合并,就由我东门哈一人,前为单独接接你彷佛颇为自傲的‘孟不离焦’便了!”

  “便了”二字才落,那被焦良握住⾜踝,双手合十头前,像具“独脚铜剑”般的孟赞,陡然腾空五丈。

  这不是孟赞突然不愿担任兵刃,脫离焦良掌握,纵上⾼空,而是焦良右臂突,五指一张,硬把孟赞给托上去的。

  人飞五丈,去势已尽,孟赞低头俯冲,头下脚上地,双⾜微一屈伸,便像条天矫神龙,乘风飘降在司马⽟娃⾝侧。

  不单这无闻息,点尘不惊,连合十只掌亦未改变,像是“童子拜观音”般,对他的“⽟大姐”摆出一份虔诚敬仰姿态。

  这份灵,这份巧,以及姿态这份美妙,看得司马⽟娃不住点头,爱生心底,知道邋遢和尚果得优秀传人,柳延昭收了这两名义弟,委实红花绿叶,相得益彰,在侠义事业上,添了两条绝好得力臂膀。

  焦良托飞孟赞以后,笑嘻嘻地,看着东门哈扬眉道:“东门朋友,你既要单独接我一掌,我绝不占人便宜地,再要大小子来帮忙…”

  孟赞闻言,笑向司马⽟娃道:“大姐,如今的对手方式,不能说是我们向对方划道,而变成对方向我们划道的!”

  “那也无所谓,常言道:‘有志不在年大小,无才枉活百岁人’,‘哼哈双煞’虽然在二三十年前,便名満江湖,但对于你们这等初生之犊,仍不敢稍加忽视,这也可以算作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了!”

  东门哈相当险毒辣,虽然听得司马⽟娃在讥笑自己不敢接受对方奇异绝伦的‘孟不离焦’划道,仍不以为意,只向焦良淡淡说道:“焦朋友,请发掌吧,我们以硬接三掌为限,东门哈若不能在三掌之中,将你震退,或是摆横,则东门哈不单立返小兴安岭九回⾕,并在我家主人的面前,自断这受辱右臂!”

  焦良闻言,方自“哈哈”一笑,司马⽟娃却已正⾊⾼声叫道:“焦三弟不要发笑,对方既发狂言,必有绝艺,何况东门哈的‘摧心魔爪’,昔年确曾威震江湖,我不许你有丝毫懈怠,聚精会神才好好与他对上三掌!”

  焦良在司马⽟娃发话时,十分恭谨地,抱拳躬⾝,然后连连点头,转⾝面对东门哈,慢慢扬起了蒲扇似的巨灵右掌!

  司马⽟娃见萧克英満面关切焦虑地,目注场中,便向她低声笑道:“萧大妹子不要担心,我知道焦三弟有‘混元神功’护⾝,本已真力奇強,最近又服过一朵功能不畏百毒,大增內劲的难得圣药‘龙虎紫菌’…”

  萧克英仍是満面忧容,走至司马⽟妹⾝边,低声说道:“大姐所说不错,但我担心的是,他最近为了救我,以⾎祛毒,可能元气方面,斩丧不少了,不知已否复原…”

  司马⽟娃方低低“哦”了一声,场中已传出“碰”的一声震天脆响!

  这震天脆响,自然就是焦良与东门哈的对掌之声!

  包括司马⽟娃、司马⽟娇、萧克英,孟赞,以及沙天行、西门哼等正琊双方,一齐注目看去。

  这一掌硬接的胜负之分,似乎并不十分明显!

  东门哈与焦良双方均屹立如山,⾜下均未移动或后退半步。

  两人⾝躯也未摇晃,只是所着⾐裳略为飘拂!

  但在场诸人,哪一个不是大行家?均已看出东门哈神⾊自若,焦良却腔暗作起伏,似在调均气息…

  就这一点点的差别,观战诸人的神⾊已有不同。

  沙天行与西门哼均双双轩眉,面露得⾊…

  萧克英的两道黛眉,皱得更紧…

  司马⽟娇脸上微现惊疑诧异之容!

  只有司马⽟娃与孟赞二人,仍然保持镇定…

  东门哈“哈哈”一笑,边自缓缓抬手,边自发话说道:“好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年少英雄!来而不往,未免失礼,你接我一记昔年尚会过不少旷代豪杰的‘摧心魔爪’!”手未抬,尚属正常,手一抬,便生变化!

  所谓“变化”是分形状暨⾊泽两方面…

  形状的变化是手指渐渐⼲瘪,手掌渐渐大…

  ⾊泽的变化是整只于掌,渐失⾎⾊,掌缘部位,一片惨⽩,掌心部位,则一片乌黑!

  这个看来相当慑人的‘摧心魔爪’,举到当头,便不带丝毫劲风锐啸的,向着焦良当,缓缓推出。

  焦良夷然不惧地,右手一翻,来了式“双手擎天”仍以单掌接架!

  两只手掌合处,萧克英心弦一震!

  她发现掌心似乎有点承受不住对方“摧心魔爪”的暗蕴庒力,把左⾜往后撤了半步!

  东门哈双眉一挑,狂笑道:“昔年‘大荒英雄会’上,东门哈曾凭单掌之力,震得十三位一流豪雄,非伤即死!如今究竟是新人太強?还是我这位旧人已老?”

  感叹声中,第三掌又发,这次却改了缓慢舒徐之势,变得疾如闪电!

  不必看他由慢转快的电疾来势,仅从东门哈口中感叹言语之內,已可听出这位魔头,动了真肝火,用了全力,非把焦良震得非伤即死,或是现出明显败象不可!

  此间只见焦良也神⾊凝重,不敢丝毫怠慢,一式“童子拜佛”双掌先在前合十,然后悠然往外一翻!

  “轰!”⾁掌未,罡风先接,四周漩起了一片窒人罡气,接着无数飞沙走石,使人连场中的情况,都无法看清。

  场外各人,有的骇然,有的则安详如故…-安详如故的是司马⽟娇、司马⽟娃、萧克英和孟赞。

  他们从萧克英的口中,得知柳延昭、秦文⽟神功已就,隐⼊林中,正遥为焦良掠阵,自然不必担任何尤虑。

  心中骇然的是西门哼与沙天行,他们想不到在东门哈全

  力施为‘摧心魔爪’之下,焦良仍敢挥掌硬接,看那劲气四排,尘埃蔽空的情况,东门哈似乎已非先前的略占优势,而成了轩轾难分的局面了。

  等到尘埃落定,安详的仍然安详,骇然的业已转变为惊心程度!因为场中双方的位置略变!

  焦良气定神闲,宛如半截铁塔,巍然卓立原地,脸上态度从容,浮现了看上去傻兮兮,其实却蕴含了绝顶聪明的憨然微笑!

  东门哈则不单业已退了一步,前也剧烈起伏,头上也发若飞蓬,満脸都是惊愤惭愧神⾊!

  沙天行一见苗头不对,自己倚若长城的“哼哈双煞”之一,竟连一个姓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辈也都斗不过,则司马⽟娃或司马⽟娇出手之时,却是如何抵卸?

  故而,他赶紧“哈哈”一笑,向东门哈发话叫道:“东门兄,少会主原非外人,只不过与万心玄老弟,有一时意气之争,你那‘摧魂魔爪’的威力太強,对于后生下辈,莫为已甚,不必尽力发挥!好在‘黑⽩尊天大会’,举行在即,三山五狱,四海八荒的英雄豪杰,无不毕集‘小兴安岭’九回⾕,真若较量艺业,到时彼此不妨面对天下群豪,一分上下!”

  司马⽟娃听得不噤“啐”了一口,指着沙天行娇笑骂道:“沙天行,在‘翻天七煞’之中,论艺业功行,数你最差,若论脸⽪,却必然你最厚!你不必害怕,好好与东门哈西门哼两个夜郞自大的,大概今天才算见过一点世面的万恶魔头,滚回去告诉万心玄,说他毒太甚,定会在‘黑⽩尊天大会’之上,遭到应有报应…”

  语音至此略顿,又复稍为提⾼地,加以強调,扬眉续道:“至于‘西漠神驼’赫连甫,与‘花花太岁’戚如山等一老一少,两个恶寇,则暂时扣留在我们手中,万心玄若敢过份倒行逆施,毒害侠义,则‘大荒逸士’西门缺,和‘⾎杖仙娘’龙妙常,便须换个总管,而‘九爪鹰王’戚九渊也就绝了后了…”

  沙天行一面暗中招呼东门哈与西门哼悄悄后退,一面仍⾊厉內荏地,纵声狂笑说道:“⽟姑娘不必过份猖獗,我们不过看在万心玄老弟,对司马⽟娇少会主,有份真情挚爱,以及她与司马老会主的香火之情,才处处宽让,不下辣手,否则,你们之中,谁是我沙天行的…”

  他的卖狂之语未毕,孟赞已有点手庠的,闪⾝而出,发话叫道:“沙老头,给你脸既不要脸,便接我一掌试试!且看长江后浪,是否能推前浪?尘世新人,是否能换…”

  他边自发话,边自以一式“飞钹撞钟”凝聚了十一成左右飞力,向沙天行前击去。

  就在孟赞发掌之时,司马⽟娃和司马⽟娇姐妹的双眉同时一蹙!

  她们蹙眉,当然有因…

  一条极瘦极矮的灰⾊人影,从一嶙峋石笋,电闪而出,向孟赞!这是个比孟赞⾼不许多,却比他瘦得太多,几乎全⾝无⾁,只剩下⽪包骨头的灰⾐年老僧人,一面拂袖掌,一面冷笑说道:“长江前浪,虽由后浪推动,尘世新人,未必换得旧人?酒⾁和尚的弟子,能成得多大气候;”

  这灰⾐矮瘦僧人,口气极狂,但功力也⾼得惊人!

  孟赞居然被他一拂僧袍大袖之下,便震得低“哼”一声,踉跄出三四步去!

  焦良首先赶过,司马⽟娃与司马⽟娇、萧克英等三女,也生恐对方续下辣手,倩影连飘,环护在孟赞⾝外。

  灰⾐矮瘦僧人摇手道:“不必惊慌,我向不与后生下辈,正式动手,你们且叫这矮小子的师傅‘邋遢和尚’到‘九回⾕’,在‘黑⽩天尊天会’上,与我叙旧便了!”

  话完,便与沙天行、东门哈、西门哼等,转⾝走去。

  诸女之中,以司马⽟娇的格最傲,脾气最刚,武功也属最⾼,她柳眉微剔,便闪⾝纵出,把那灰⾐矮瘦僧人截住!

  司马⽟娃却一把将她拉住道:“三妹,你要作甚?”

  司马⽟娇语音中充満怒气,脸上也流露出不大服神⾊说道:“我不服那灰⾐和尚的老气横秋之语,说什么‘尘世新人,未必换得旧人’?…”

  司马⽟娃轻叹一声道:“三妹不要不服,那和尚并未夸大,他…他说得一点不错…”

  司马⽟娇虽傲不狂,虽刚不愎,闻言之下,骇然问道:“大姐,听你之话,这灰⾐和尚,莫非大有来头?”

  司马⽟娃道:“三妹回想一下,我们发觉这和尚潜来之时,他在何处?”

  司马⽟娇略一凝想道:“他动作毫无声息,是僧⾐钩折一段小小树枝,才被我们发觉,当时距离⾜在十三四丈以外。”

  司马⽟娃点头道:“三妹说得不错,但我们眉头才蹙,又寸方已到当场,十三四丈距离,彷佛一步即达,本不允许我们来得及对孟二弟作任何防护,并能把当地言语情况,了如目睹耳闻,我是望尘莫及,三妹也未必作得到吧?”

  司马⽟娇的⽟颊一红,默然不语。

  司马⽟娃回头目注业已缓缓调息完毕,脸⾊渐渐恢复正常的孟赞,充満关怀,发话问道:“孟二弟,你遇上了绝世⾼手,脏腑之间的伤势如何?”

  孟赞苦笑道:“还好,一来对方确实自矜⾝分,未下绝情,在功力上有所保留,二来我也见机得早,一发现对方来势太強,功力太⾼,便索放弃进攻,全力防守,才只被震得脏腑间一阵翻腾,但如今已然没有事!”

  焦良心直急,一旁问道:“⽟大姐,这个差点儿把在小子给弄坏了的野和尚,究竟是何来历的?大姐认得他么?”

  司马⽟娃摇‮头摇‬道:“我不认得,但是从对方的功力之⾼,语气之狂、与长相之怪上,可以猜得出来…”

  语毕略顿,又复目注孟赞,柳眉微蹙地,正⾊问道:“孟二弟,你师⽗邋遢大师,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他老人家和你们的醉酡师叔昔年在一仙、三绝、七妙、双修的‘世外逍遥会’上,结下过两个极厉害的对头?”

  孟赞闻言,寻思了好大一会儿,方对司马⽟娃,瞿然惊道:“⽟大姐,你说的是不是‘黑⽔醉真’和‘⽩山枯佛’?”

  焦良也恍然叫道:“我也听说过这两个老魔,那灰⾐和尚又瘦又枯,全⾝无⾁,只剩下⽪包骨头,定是所谓‘⽩山枯佛’,但他怎对大小子这般客气,未曾施展他在万载玄冰、千年积雪间,苦炼而成,⾜令人骨髓成冰的‘天寒手’呢?”

  司马⽟娃笑道:“老和尚不是说道,他是成名前辈,不屑与我们后生下辈手,但…”

  说至此处,脸上突罩愁容,秀眉双蹙地,一叹又道:“但闻前辈人言,‘黑⽔醉真’与‘⽩山枯佛’,是至好友,‘枯佛’冰心大师既已现⾝,‘醉真’辣手纯可能亦不在远,这位前辈彷佛情更怪,剑下无情,不知会不会与‘枯佛’那样自矜⾝分,不屑对我们出手而已…”语音方落,狂笑忽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阵狂笑,听不出来自何方?彷佛是四面八方,同时发出!

  尤其是笑声连绵不绝,决未中断,显示出发笑人的中气之強,已到骇人听闻,令人难信地步!

  群侠闻笑悚然,一齐静气凝神,抱元守一地,等待次一步的变化…

  一盏热茶的时分过后,四外笑声,桀然齐收,从正前方十四五丈外,一株大树的近树顶处,腾起一条青袍道装人影,背后还背有一个‮大巨‬朱红的酒葫芦!

  人影腾空七丈“哈哈”狂笑,但这回却不曾停留,拖曳着狂笑尾声,宛如掣电飞星,驰往东北,正是‘枯佛’等人的适才去向。

  司马⽟娃方透一口长气,又有个极为清朗语音,带笑说道:“⽟姐着实⾼明,‘黑⽔醉真’是何等古怪的厉害人物?

  居然被你轻描淡写的以几句话儿,就僵得这位‘辣手纯’,不好意思露面逞凶,只发出一阵狂笑,略为‮威示‬而去!”

  司马⽟娃自然听得出这是柳延昭的语音,遂娇笑说道:“这是老牛鼻子的运数未终而已,他若恃技逞凶,強出头,便吃不消兜着走了,甚至于会把条老命留在此地!昭弟,你的一片苦心,我这老姐姐体会得没有错吧?”萧克英毕竟比较老实,闻言惊喜万分,拉着司马⽟娃手儿司道:“大姐,听你这样说法,莫非你能制得住那‘辣手纯’么?”司马⽟娃‮头摇‬一笑,回手指着秦文⽟同自林中走出,脸上又添了一片盎然道气的柳延昭,缓缓说道:“我哪有这大本领?但你一⾝得‘九绝书生’与‘罗浮仙子’两家真传,暨功力转注的柳大哥,却绝对有此能耐…”柳延昭笑道:“⽟姐莫把我捧得太⾼,小弟虽受早恩,修为尚浅,未必准有把握,斗得过这些前辈成名人物?…”

  孟赞咧着嘴儿道:“大哥,你既具奇能,‘万妙同心箫音’又已炼成,刚才怎不出头,任我被那‘枯佛’欺负…”柳延昭笑道:“二弟不要怪我,一来我神功初成,尚须加深火候,不可欠缺把握,鲁莽试用,二来‘醉真’、‘枯佛’是何等人物?他们的威望,不下于‘大荒二老’,若是在此落败,消息一传,‘黑⽩尊天会’上万群凶知戒,纷纷匿迹,要我们四海狂搜,八荒穷追,不就费事多了么?”孟赞恍然道:“原来⽟大姐说她理会出大哥一片苦心…”

  柳延昭点头一笑道:“⽟姐慧质灵心,无微不至,我还有事儿,要向她请教的呢…”司马⽟娃秋波转处,向柳延昭⽩了十眼,秀眉微扬说道:“昭弟是和我越来越生分了,居然起用了‘请教’二字…”这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儿,所含份量,却相当不轻,把柳延昭听得悚然一惊,立刻从额头上沁出冷汗…

  司马⽟娃见状,又似有所不忍,放缓神⾊,嫣然一笑说道:“说吧,我这位风流倜傥的柳兄弟,你有什么想不通,解不透的事儿,要问我司马⽟娃?”

  柳延昭在她一擒一纵,一颦一笑之间,弄得有点神魂颠倒,只把两道眼神,紧盯在司马⽟娃的绝代娇靥之上,既舍不得离开,也不敢开口。

  司马⽟娃失笑道:“这倒好,‘四海游龙’变成了‘闭口蛤蟆’…”说至此处,转向秦文⽟道:“二妹,‘同心箫音’既成,你们应该已可灵犀互通,你知不知道他是想问些什么?”

  秦文⽟笑道:“司马伯⽗与司马伯⺟,昔年只是因误会生嫌,未能及时而已,本质上仍属江湖侠义,为何司马伯⽗创设‘尊天会’,似乎在意识之中要与我恩师暨董师伯、醉酡师伯,邋遢师伯等‘一仙三绝’为敌。”

  司马⽟娃点头道:“这的确是桩该提出的问题,我对此毫无所知,但经过推理研究,业已找出了一条有可能的答案。”

  柳延昭赶紧找机会下台,自我解围地,急向司马⽟娃陪笑说道:“⽟姐有何⾼见?”

  司马⽟娃又向他瞪了一瞥极为‮媚妩‬的⽩眼,秀眉微扬,含笑说道:“你们吹奏‘同心箫音’之时,三妹曾觉十分悉,曾在‘寒⽟洞天’中,曾听我⺟亲吹过,并想起洞府中是蔵有一青一紫两⽟箫的…”

  秦文⽟笑道:“我恩师与伯⺟既是堂姊妹,则艺业相通,甚至拥有同样质料的⽟箫,也就不⾜为奇的了!”

  司马⽟娃笑道:“二妹请想想,我娘受了我爹那大误会屈辱,设法修函通知你恩师后,你恩师柳仙子曾采取什么应付步骤?”秦文⽟略一寻思,尚未答言,司马⽟娇已在一旁接口笑道:“我认为应付之道,可能有二,一是与‘九绝书生’董前辈等,立向江湖各处访查被遗弃在‘泰山南天门’附近的大姊下落…”

  司马⽟娃道:“第一点是必然之事,第二点呢?”

  司马⽟娇妙目之內,闪烁慧光,嫣然微笑,答道:“女人总爱替女人出气,何况柳仙子与我娘还有堂姐妹关系,她老人家说不定会对我爹爹大兴问罪之师…”

  柳延昭恍然笑道:“我明⽩了,当时司马伯⽗尚未知晓真相,双方难免会起言语争执,进而因彼此全属武林中知名人物,可能动上了手,也说不定…”

  司马⽟娃笑道:“在‘九绝书生’与‘罗浮仙子’联合问罪之下,我爹爹那有便宜可占,一定吃了小亏,他老人家情略嫌急躁偏狭,于是就起了再与‘一仙三绝’,互较上下之念…”

  柳延昭抚掌道:“对,对,对,‘尊天会’由此设立,近年来一切的江湖风波,也以此作为‘主澜’,等到司马伯⽗发现收容太多,结太滥,心生悔意之时,局面业已形成,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善了的了!”司马⽟娃目注柳延昭道:“昭弟,还有其他问题么?倘若没有,我们要立赴‘九回⾕’,先设法救我⽗亲,再进⼊‘寒⽟洞天’,见我⺟亲,一倾孺慕之情,也使她老人家得悉爱女无恙,骨⾁周全,放下一桩心事。”

  柳延昭连连点头,正⾊说道:“这是两桩大事,第二桩‘见⺟’之事,恐怕比‘救⽗’之事,还应优先,因为司马伯⽗号召力強,在‘黑⽩尊天大会’期前,定可安然无虑!”

  司马⽟娇毕竟是由司马霖亲自教养,⽗女之间,比较情深,秀眉蹙处,幽幽一叹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若能与爹早点通个讯息,她老家人总比较安心,何况万心玄穷凶极恶,歹毒无伦,其手段之狠,往往出于人预料,万一…”

  话至“万一…”两字,她已有所碍难,不便再讲,但两行泪珠,却像断线珍珠般,扑簌簌的顺腮滚了下来!

  柳延昭体会出司马⽟娇的芳心忧虑,剑眉双挑,朗声说道:“好,我们立赴‘九回⾕’,必要时,便与万心玄等,提前解决也可…”“九回⾕”已非先前。

  昔⽇“九回⾕”虽是“尊天会”的总坛,执关东江湖牛耳,但在⾕口一带,不过略布岗哨,对人相当谦和,没有什么剑拔驽张迹象,和横眉竖目之辈!

  如今,则不仅岗哨增添数倍,且大都换了新人,个个骄横无比,都带着満腔杀气。

  一⽇,午后,有个风神绝世,英无比的⽩⾐书生,大摇大摆,潇洒从容地,向“九回⾕”缓步走来。

  进⼊⾕口,便是“尊天会”的总坛,而自人小兴安岭,到这“九回⾕”口,少说些,也会有三五十道岗肖,为何外人擅⼊,竟无任何飞报?…

  在⾕口领班警戒的“尊天会”头目,名叫孙裕,心中惊疑,口中叱喝道:“这是什么所在,来人休得妄闯,先行报个万儿!”

  ⽩⾐书生约在四五丈外,便止步笑道:“在下姓柳,草字延昭,江湖好事之徒,曾送了我个略嫌轻狂骄妄的外号,叫做‘四海游龙乾坤圣手’…”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近年以来“四海游龙乾坤圣手”八字,已⾜使侠义拱手,琊恶惊魂!

  何况,上次柳延昭独闯“九回⾕”在与“黑⽩天尊’司马霖,暨“笑面人赌潇洒杀手”万心玄对手之下,安然退出之事,更复震动传遍了整个“尊天会”

  故而,柳延昭的名号才报,值班头目孙裕便立即改容,同时也明⽩了何以外围三五十道岗哨,均未发现来人踪迹之故。

  他赶紧躬下⾝躯,一抱双拳,向柳延昭陪着笑脸问道:“柳大侠是要⼊⾕么?你是要会会我家万…万爷!还是要拜会本会的司马老会主?”

  柳延昭‮头摇‬笑道:“我一不斗万心玄,二不拜司马老会主,此来只是奉命投帖而已。”

  以柳延昭的⾝分尚称“奉命”自使孙裕听得一惊,悚然问道:“柳大是奉命投帖?你…你奉谁的命?投…投什么帖?”

  柳延昭突然肃立庄容,目闪神光地,朗声发话说道:“是奉我恩师⽩⽟箫夫人,暨师⺟绿⽟箫主人之命,请‘大荒逸士,西门缺与‘⾎杖仙娘’龙纠常等‘大荒二老’,到这‘九回⾕’东侧的‘独秀峰凤凰顶上,子夜听箫!”

  一听竟是“一仙三绝”中人,对“大荒二老”有约,孙裕自更不敢怠慢,又一抱拳,躬⾝笑笑道:“柳大侠请稍候片刻,在下孙裕,⼊⾕禀报一声…”

  柳延延昭摆手道:“不必禀报,孙裕只把这封小柬转呈便可,‘绿⽩⽟箫双主人’既然投帖,‘大荒二老’决不致胆怯不来,在‘黑⽩尊天大会’的龙虎风云,天惊石破之前,先来场比较蕴藉文雅的‘凤凰顶上夜听箫’,也是武林快事!”

  话完,右手向怀中一探,取出一张小柬,随手对孙裕掷来。

  对方人在四五丈外,所掷的又只是一封小柬,孙裕自然不甚经心在意。

  但是他发现小柬化作一片电闪⽩光,挟带着惊魂锐啸,飞掣而到之时,却已躲避不及!

  才只一怔,⽩光已擦着他头顶掠过“夺”的一声,钉在⾕口栅门的‮大巨‬松木柱下!小小一张纸柬,具有如此威力,孙裕怎不惊魂俱冒,目瞪口呆!

  等他回过神来,柳延昭早已失踪影,孙裕只得取下嵌在柱中的纸柬,果见赫然写着:“‘九绝书生’董伯奇,‘罗浮仙子’柳凝碧,敬请‘大荒二老’,移驾‘独秀峰凤凰顶’上,子夜听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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