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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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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三公子厉声狂笑说道:“因为我姓龙,又复生风流,故而西南一带的武林中人,对有既‘风流游龙’之称,也有‘游龙侠少’之号!”

  狄素云恍然笑道:“原来龙兄与夏侯平,是在‘游龙侠少’外号之上,巧合无阶地起了冲突!”

  龙三公子点头说道:“虽然事属巧合,但我总觉得不必双龙并列,最好是由我或是夏侯平独擅风流!”

  狄索云微笑说道:“小弟觉得龙兄可以独擅风流,而不必为了此事,与夏侯平互相起争斗!”

  龙三公子闻盲,怔了一怔说道:“这样说来,我岂不是占尽上风?但狄兄又怎会知道那夏侯平甘心退让!”

  狄素云‮头摇‬笑道:“我不是说要夏侯平甘心退让,是要你们设法在矛盾之中,觅取‮谐和‬途径!龙兄请想,倘由夏侯平称他的‘游龙侠少’,由龙兄作你的‘风流游龙’,不是便两全其美,可以从矛盾中求得‮谐和‬了么?”

  龙三公子冷笑说道:“狄兄所说的这条‮谐和‬途径,不太彻底!”

  狄素云笑道:“我知道龙兄所谓‘不太彻底’涵意,是嫌‘风流游龙’与‘游龙侠少’之间,仍然重复了‘游龙’二字!”

  龙三公子双目之中,厉芒电闪地,轩眉狂笑说道:“狄兄说得不错,夏侯平可以称‘侠少’不能叫‘游龙’,我不仅要独擅‘风流’,并要独占这‘游龙’二字!”

  狄素云苦笑道:“龙兄既这等说法,则小弟只有坐观成败,无法为你和夏侯平之间,排难解纷,化乖戾为祥和了!”

  龙三公子双眉一挑,看着狄素云,含笑问道:“狄兄,你莫非与那夏侯平情颇厚?”

  狄素云因不愿透露自己师门来历,遂‮头摇‬微笑说道:“龙兄,猜错了,狄素云与夏侯平,尚无一面之识!”

  龙三公子听狄素云不识夏侯平,神⾊更为缓和地,微笑说道:“狄兄既与我龙三业已订,与那夏侯平则尚一面未识,为何却有‘坐观成败’之语?”

  狄素云“哦”了一声,扬眉笑道:“龙兄,你是要我帮你斗那夏侯⼲么?”

  龙三公子目中厉芒又闪,双手连摇,断然说道:“不!我们既已订,本应互相为助,但这件事儿,却必须列为例外,由我单独决斗夏侯平,不要狄兄帮助!”

  狄素云微叹一声说道:“龙兄虽然⾝负惊世绝学,但夏侯平也是当世武林中旷代⾼手‘南海醉仙’萧九先生的⾐钵传人!你们两雄并立,二虎相争…”

  狄素云话犹未了,龙三公子便一阵纵声狂笑说道:“杜工部说得好:‘挽弓当挽強,用箭当用长!人先马,擒贼先擒王!’夏侯平倘若不是‘南海醉仙’的⾐钵传人,我也不屑于万里东来,想和他作一场‘游龙之斗’的了!”

  狄素云拊掌笑道:“好一个‘游龙之斗’!只可惜事不凑巧,‘风流龙三来南海,夏侯侠少去昆仑’,使狄素云无法大眼福。”

  龙三公子叹道:“夏侯平既去‘昆仑’,则我和他之间的‘游龙之斗’,只好暂作罢论,期诸异⽇,目前无妨换个鹄的!”

  狄素云含笑问道;“龙兄又想拿谁来作鹄的?这浙东一带,除了夏侯平外,小弟尚未曾听说过还有何人也以‘游龙’为号!”

  龙三公子哈哈大笑说道:“茫茫尘海,莽莽江湖,纵⽇乾坤之內,人事之间,均离不开‘名利’二字!方才我想斗夏侯平,是为了争名,如今更换鹄的,却是为了夺利!”

  狄素云听出龙三公子的弦外之音,扬眉笑道:“龙兄莫非想找那获得另一块‘罗公鼎腹’的‘天台跛叟’闵家骝么?”

  龙三公子点头答道:“我想把‘游龙之斗’,暂改为‘鼎腹之争’!那闵家骝既有‘天台跛叟’之称,踪迹总应该在这‘天台山’內!”

  狄素云点头笑道:“龙兄,那闵家骝不仅踪迹正在这‘天台山’內,并还刚刚与我见面,彼此分别不久!”

  龙三公子听得眼中一亮,目注狄素云,急急问道:“狄兄是在哪里见着闵家骝,他…”

  狄素云‮头摇‬一笑,接口说道;“龙兄不必探问,你已经用不着去见那闵家骝了!”

  龙三公子失惊问道:“狄兄怎的这等说法?莫非闵家骝竟被人杀死了么?”

  狄素云神情沉稳地,应声笑道:“闵家骝未曾被人杀死,但他得自娄山的那块‘罗公鼎腹’,却已到了别人手內!”

  龙三公子闻言之下,愕然问道:“狄兄,你知不知道这位抢在我前面,从闵家骝手中,夺走‘罗公鼎腹’之人是谁?”

  狄素云秀眉双轩,指着自己的鼻子,含笑答道:“是我!”

  这“是我”二字,把这位龙三公子听得好不愕然?俊目凝光,看着新好友狄素云,不知道应该怎么答话?

  狄素云微笑说道:“龙兄不相信么?请看这棉袱之內,就是‘天台跛叟’闵家骝所得‘娄山三宝’中的‘罗公鼎腹’!”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怀,取出锦袱,向龙三公子含笑递去。

  狄素云如此作法,含有三种用意!

  第一种用意是自己适才观看“罗公鼎腹”之际,已被龙三公子出林瞥见,不如索公开,还显得大方一些!

  第二种用意自己既不愿将师门来历告人,自也不便向人加以探询!但从各方默察业已约略看出这龙三公子,情极傲,功力不俗,来历颇为可疑,彼此倘能印证上几手功力,或可识得对方的家法路数?

  第三种用意是这龙三公于既蓄意想斗夏侯平师兄,自己无妨先设法摸摸对方的功力深浅底细.将来双雄相逢,游龙互斗时,才好把所知机密,对夏侯平师兄,暗加透露!

  当然,狄素云除了这三种用意之外,还有一种坚定信心!

  这就是狄素云深信以自己所获恩师“⽟剑观音”空明师太传授的一⾝武学,决不会弱于龙三公子,致使那块“罗公鼎腹”得而复失!

  故而,在她缓缓伸手,向龙三公子递过內有“罗公鼎腹”的锦袱之时,目內闪动着炯炯精芒,脸上浮现着朗朗神采!

  龙三公子“呀”了一声,轩眉笑道:“原来适才龙三走出林中之际,狄兄就是在察看这块‘罗公鼎腹’?”

  狄素云点头微笑,仍把手中锦袱,递向龙三公子!

  谁知龙三公子居然出人意料地,不肯接取锦袱,只微退半步,向狄素云抱拳一揖,含笑说道:“恭喜狄兄,获得了这件武林异宝!”

  狄素云听他语意以內,丝毫不含觊觎之念,不噤讶然问道:“龙兄,你万里远来,不就是想夺这块‘罗公鼎腹’的么?”

  龙三公子点头笑道:“我来意虽为此宝,但既已为狄兄捷⾜登先了,则龙三也只好‘如⼊宝山空手回’了!”

  狄素云想不到他会这样客气?遂又含笑说道:“龙兄,武林出异宝,四海起纷争!这块‘罗公鼎腹’,我既可以从‘天台跛叟’闵家骝手中夺来,你也不妨从我手中夺去!”

  龙三公子‮头摇‬笑道:“我不想夺!”

  狄素云诧声问道:“龙兄适才说道,放眼乾坤之內,人事之间,离不开‘名利’二字!这块‘罗公鼎腹’,应该称得起是‘厚利’的呢!”

  龙三公子忽然叹息一声,苦笑说道:“我刚才所说略有疏漏,就是还有一个‘情’字,力量又远出‘名利’二字以上!龙三若在与狄兄订之前,得知你⾝蔵‘罗公鼎腹’,必然立起‘利心’,竭尽所能,企图夺取!但如今既与狄兄订在前,风萍一聚,已是知音,慢说一块‘罗公鼎腹’,就是‘四腹三⾜两耳’等所有‘九残金鼎’,都在狄兄⾝傍,龙三也不会再起丝毫贪念!”

  这番话儿,听在狄素云耳中,自使她深为感动“呀”了一声,把目中炯炯精芒,换成柔和眼⾊,看着龙三公子,低低叹道:“狄素云真想不到龙兄会把你我之间的萍⽔情,看得比这块‘罗公鼎腹’还重?”

  龙三公子也是深深一叹,好像感触颇深地,‮头摇‬说道:“龙三风流成,狂傲天生,自从浪迹江湖以来,处处招人嫉恨!除了那位‘神针⽟指赛韦娘’杜飞绵外,便只有狄兄,似乎还对我独垂青眼?好友难求,知音无价,怎教龙三不重视你我之间的萍⽔情?而把那块‘罗公鼎腹’,视如草芥!”

  龙三公子在说到“好友难求,知音无价”之时,语气居然转为凄楚,加一双俊目之內,也微现泪光,潜然落!

  狄素云也突觉有种奇异情绪,幂満心头,竟仍把手中锦袱,递向龙三公子,并低声说道:“龙兄既然这样珍重我们之间的彼此情谊,则狄素云愿将至宝酬知己,我把这块‘罗公鼎腹’,送给你了!”

  龙三公子飘⾝闪退三尺,连连摇手,正⾊说道:“狄兄‘情’之一字,圣洁无比!但若一沾‘名利’?则又龌龊无伦!故而狄兄如将这块‘罗公鼎腹’,给我略加瞻仰,龙三颇为感,倘再提‘赠送’二字?我便不敢攀附,彼此划地绝!”

  狄素云知道这位狂傲风流的龙三公子,实是情中人,遂只好照他所说地,‮头摇‬叹道:“龙兄这等说法,狄素云不再相強,且敬如尊命,请龙兄赏鉴这块‘罗公鼎腹’便了!”

  龙三公子这才含笑接过锦袱,打开观看。

  锦袱初开,尚无异状,但龙三公子对鼎腹古篆,略加审视之后,脸⾊忽变,用一种奇异眼光,注视着狄素云,向她扬眉问道:“狄兄,你这块‘罗公鼎腹’,到手多久?可曾细加察看?”

  狄素云心知有异,皱眉答道:“我是刚刚弄到手內,尚未能加以细看,便与龙兄相遇!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龙三公子闻言这下,遂把那块“罗公鼎腹”还狄素云,指着鼎腹所镌古篆,含笑说道:“狄兄,你上了那‘天台跛叟’闵家骝的当了!且请细辨鼎腹篆文,便知这是一件伪制膺品!”

  狄素云接过鼎腹,对所镌古篆,略一辨认,便气得⽟颊飞红地,把这块膺品废铜,抛落面前深潭,使它沉下⽔底!

  原来那只“罗公鼎腹”所以被武林人物视为至宝之故,便因鼎腹镌有九种穷极造化的神奇功力,但文字错杂古奥,非依照镌在鼎耳鼎⾜上的“玄玄图解”无法参研!才引得举世豪雄,纷纷竭尽所能地,想把九件“罗公残鼎”九残合一,据为已有!

  依照这种传说,鼎腹所镌古篆,应该是有关武功的难解字句,但狄素云仔细辨认之下,却见自己所得这块鼎腹之上,镌的是:“山不在⾼,有仙则名,⽔不在深,有龙则灵…”的‮人唐‬“陋室铭”不是与武功有关的晦深艰涩字句,自然而易见地,是上了“天台跋叟”闵家骝的当儿,夺来一块废铜膺鼎而已!

  龙三公子见狄素云这副气恼懊丧神情,不噤微笑说道:“狄兄不必生气,你且把夺鼎经过说给小弟一听!”

  狄素云遂将自己遇见“天台跛叟”闵家骝,与黑煞头陀相斗,在旁捡了便宜之事,向龙三公子,细说一遍。

  龙三公子静静听完,剑眉双扬,目中闪精芒地,对狄素云微笑说道:“照狄兄所说经过,那块真的‘罗公鼎腹’,定然还在‘天台跛叟’闵家骝⾝边,我们且再去向他夺来便了!”

  狄素云因“天台跛叟”闵家骝并非善类,遂含笑点头,两人展动⾝手,重又扑奔原处!

  但他们哪里知道其中又曾出现过一位“冷面仙姬”真的“罗公鼎腹”业已被她取走,闵家骝也立即潜踪,以致几乎搜遍了整座“天台山”也未寻见“天台跛叟”的半丝踪迹!

  狄素云被“天台跛叟”闵家骝用赝品鼎腹愚弄,如今又寻他不着,不噤心中怒意更添,双眉再蹙!

  龙三公子看出狄素云心头不悦之意,遂想了一想,含笑问道:“狄兄此时有无要事?”

  狄素云‮头摇‬笑道:“小弟游侠八荒,行无定所,龙兄问此则甚?”

  龙三公子扬眉笑道:“只要狄兄⾝无要事,我却包你可以寻见那“天台跛叟”闵家骝呢!”

  狄素云大喜说道:“龙兄快讲,是怎样找法?难道你知道闵家骝的巢⽳何在么?”

  龙三公子双目之中精芒电地,微笑说道:“我虽不知道闵家骝巢⽳何在?但却知道有个人儿,定会知他踪迹!”

  狄素云向龙三公子看了两眼,颇为佩服地,含笑说道:“龙兄初到江湖,怎对浙东人物,如此悉?”

  龙三公子笑道:“我这只是一种料想而已,其实对于浙东人物,毫不热悉!就拿我打算去找这人来说,连他的姓名外号,我都不知道呢!”

  狄素云讶然问道:“龙兄既不知道他的姓名外号,还能找得着这个人么?”

  龙三公子点头笑道:“一定能找得着,因为我要找寻之人,便是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

  狄素云闻言一愕,龙三公子又复笑道:“据我所知,‘天台跛叟’闵家骝曾经⾝任东南七省绿林道的副总瓢把子,故而我们只要能找到那位总瓢把子,加以探询,或是他发出一‘绿林箭’去,哪里还怕得不到闵家骝的下落踪迹?”

  狄素云听得点头笑道:“龙兄真是绝顶聪明,这个法儿,想得极妙!”

  龙三公子失笑说道:“我虽想出这个法儿,但却不知道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是谁?以及他的绿林总寨何在?倘若距离太远…”

  狄素云‮头摇‬笑道:“不远,不远,东南七省绿林道的‘绿林总寨’,便设在‘括苍山鹰愁峰’的峰之上!”

  龙三公子含笑问道:“总瓢把子是谁?”

  狄素云笑道:“据江湖传闻,这一任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是历任之中的最強好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泰’字,外号人称‘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

  龙三公子皱眉说道:“这外号多么噜嗦?”

  狄素云点头笑道:“这外号虽嫌噜嗦?却系写实!因为公孙泰便仗着七十二式‘生死翻云手’及一个‘金鹰爪’,一⾝绝妙轻功‘神鹰⾝法’,才在‘七省绿林会’上,尽败群豪,争取得总瓢把子荣誉!”

  龙三公子一面静静玲听,一面屈指计道:“这位公孙泰的十字外号之中,已有‘生死翻云手’‘金瓜’及‘神鹰’等九个字儿,有了注解!还有一个‘铁’字呢?莫非是为了凑数,而随便加上去的?”

  狄素云摇了‮头摇‬,微笑说道:“不是凑数,只是我忘了说出而已,公孙泰练有‘铁布衫’功力,火候并到了十一成左右!”

  龙三公子双眉一挑,颇为⾼兴地,含笑说道:“公孙泰既有如此一⾝能为,才值得我们去会会他!‘括苍山’闻名已久,‘鹰愁峰’却是陌生,还请狄兄为龙三指点途径才好!”两人计议既定,遂离开“天台”南奔“括苍”闯闯东南七省的“绿林总寨”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东南七省的“绿林总寨”虽然设在“括苍山鹰愁峰”,但“鹰愁峰”的左近周围,反而显不出什么威风杀气。

  进⼊“括苍山”山林深处,狄素云手指左前方矗立于云的一座⾼峰,向龙三公子微笑说道:“龙兄,前面那座⾼峰,就是东南七省绿林道总寨所在地‘鹰愁峰’了!”

  龙三公子伸手⼊怀,取出一张大红名帖,向狄素云含笑问道:“狄兄有无名帖?我们不妨先礼后兵,向这位雄视东南绿林道的公孙总瓢把子,递帖求见!”

  狄素云微笑说道:“小弟⾝畔,从来不备名帖。”

  龙三公子笑道:“狄兄既然未备名帖,就把大名加写在小弟名之前便了!”

  狄素云见他这张名帖正中,鸿飞风舞地,写着“西域龙三”四个大字,显得气派非凡,遂摇手笑道:“不必,不必,龙兄这张名帖,气派极好,用不着再把狄素云的未为世晓名,画蛇添⾜地,加在其上!”

  龙三公子闻言,方自哈哈一笑,蓦然听得有阵泼刺刺的急骤蹄声,自⾝后疾驰而至!

  两人均是⾝怀绝顶武学的內家好手,本不用回答,便已听出⾝后驰来的,是两骑脚程极速的神骏名驹!

  但这阵马蹄之声,却太以猖狂,似乎毫不避人,颇含挑衅意味地,自⾝后猛冲而至!

  狄素云也柳眉微蹙地,回头注目!

  这时,一匹全黑,一匹全⽩两头矫捷神驹,业已冲到龙三公子与狄素云的⾝前一丈三四!

  马上壮汉仍不勒缰住马,或是侧行绕路,竟相顾狂笑地,手中一领丝缰,双⾜一夹马腹,使那匹健马,双双凌空跳起,要往龙三公子及狄素云的头顶跃过!

  这种举措,严重违反了江湖礼节,太以目中无人,藐视对方!

  自然怒了两位年轻豪侠,难于容忍地,加惩戒!

  狄素云毕竟是女孩儿家,心肠较软,又复出⾝正派名门,手下不愿过辣,只是一声清叱,柳眉微挑,举起右掌,向空中轻轻推出!

  龙三公子却不似狄素云这等仁慈宽厚,他在盛怒之下,眼看那骑黑马的壮汉,人马齐腾,凌空跃起,直等对方带着一阵得意的狂笑,飞跃到自己头顶上空,龙三公子方冷冷一哼,⾝形平拔数尺,动作快捷得宛若石火电光般地,伸手抓住了那匹全黑神驹的一只后腿!右手才一抓住马腿,左手立以“力划鸿沟”骈掌削落!

  一声极惨烈的马嘶,一声巨震,一片漫空⾎光,及一片漫空尘土!

  马背壮汉,全黑神驹,在一片⾎光之下,滚跌⼊一片尘土之中。龙三公子则仍自巍立原地,面罩严霜,只是手內多了一条⾎淋淋的黑⾊马腿!

  狄素云看得心中一惨,柳眉深蹙,暗想这龙三公子下手,怎的如此狠辣?

  龙三公子意犹未了,缓步走到那摔得眦牙咧嘴,爬不起⾝的骑黑马的壮汉之前,冷然问道;“你方才是不是用右手领缰?”

  那骑黑马的壮汉,慑于龙三公子的绝世神威,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面⾊如土地,点头示意!

  龙三公子剑眉双轩,一声不响地,便自抬起有脚,住下恶狠狠地跺去!

  “咯喳”一响,又是一声凄厉得不堪⼊耳的惨嚎起处,那骑黑马壮汉的右臂臂骨,已被龙三公子一脚生生跺碎!

  这时,那骑⽩马的壮汉,业已牵着马儿,自深草之中爬起来!

  一来狄素云用的柔劲,二来又是跌⼊深草之中,故而他极为侥幸地,人马无伤!但如今看了龙三公子处置黑马,及处置骑黑马壮汉的‮忍残‬手段,也不噤吓得脸⾊惨⽩,全⾝发抖!

  龙三公子见他这副脓包样儿,嘴角微撇,晒然问道:“你如此横行无礼,必有所恃!是不是东南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公孙泰的手下?”

  那壮汉几乎连目光都不敢与龙三公子相碰,只是低着头儿,颤声答道:“是…是…”

  龙三公子冷笑说道:“暂且寄下你一颗狗头,赶快归报你家总瓢把子,就说‘西域龙三’,偕同好友狄素云,有事拜会!”

  说完,取出名帖,凌空甩过!

  那壮汉胆战心惊地,喏喏连声,揣起名帖,并把另外那折臂晕死壮汉,抱上⽩马,立即匆匆逸去!

  狄素云见那断腿黑马,仍在⾎泊之中,微微颤声,知道它生望已绝,不忍令其多受痛苦,遂银牙暗咬,屈指一弹,向那黑马心窝部位,弹出一缕无形劲气!

  黑马惨嘶一声,应指立毖!

  龙三公子却看了狄素云两眼,蓦然发出了一阵纵声大笑!

  狄京云微觉不悦地,向龙三公子问道:“龙兄,休为何发笑?莫非小弟这杀马之举,作错了么?”

  龙三公子含笑说道:“龙三是笑狄兄怎的心肠软得像位女孩儿家?竟对一匹马儿还这般顾惜怜悯?”

  狄素云闻言,脸⾊一正,向龙三公子沉声说道:“龙兄,你既然这样说法,狄素云倒要与你研究杜飞绵送你那句‘龙三公子最风流’中的‘风流’二字!”

  龙三公子见狄素云似有不悦神⾊?遂赶紧陪笑问道:“狄兄有何‘风流’⾼见?”

  狄素云边自缓步前行,边自闪神光地,看着龙三公子问道:“小弟要向龙兄请教一声,你认为‘风流’与‘下流’之间,有何区别?”

  龙三公子想不到狄素云竟会有此一问?遂眉峰双聚,做作沉昑,未能立即答覆!

  狄素云扬眉笑道:“小弟认为‘风流’二字,应该有个界限,倘若越过这条界限,便将转化‘风流’为‘下流’了!若依狄素云拙见,所谓风流界限,应该是‘恰到好处’四字!换句话说,也就是凡事苦不过份即属‘风流’!过份太多,便只好沦落到‘下流’地位!”

  龙三公子听得剑眉连轩,点头笑道:“狄兄的这番话儿,是极为奇妙之论,也是极为允当之论!”

  狄素云微微一笑说道:“龙兄既然不反对我这种浅薄拙见,则狄素云还想与你讨论讨论那上半阕‘浣溪纱’的最后一句‘杀人弹剑少年游’之句。”

  龙三公子笑道:“狄兄认为‘杀人弹剑少年游’是‘风流’?还是‘下流’?”

  狄素云应声答道:“这要看杀什么人?弹什么剑?才能论断!譬如杀的是十恶不赦之徒,弹的是庶人剑,自属风流侠少!倘杀的是平⽩无辜之人,弹的是暴君剑,只可称为一名下流恶而已!”

  龙三公子俊脸飞红地,苦笑说道:“狄兄,你这‘下流恶’四字,可把我骂得惨了!你大概是认为那适才被我跺折右臂之人,太以无辜了么?”

  狄素云虽然有意规劝龙三公子,但亦不便对他责备过甚,遂摇了‮头摇‬,面含微笑说道:“适才那两名恶寇,举措太以狂妄独獗,又是‘生死翻云手,金爪钦神鹰’公孙泰的手下贼,平素行为,必然満⾝恶孽!故而人不会无辜,但马儿听人鞭策,却绝对无辜,小弟不忍令一匹无辜骏马,惨受‮磨折‬,才出手使它解脫痛苦,想不到引来龙兄的一阵不屑狂笑,及妇人女子之谈,狄素云怎能不略舒臆,以就正于⾼明呢?”

  龙三公子哈哈大笑说道:“我真想不到偶然戏谑一笑,竟被狄兄把我讥嘲得几乎体无完肤。但却句句金言,使龙三置辩无从,只有向狄兄认错谢罪的了!”

  话完便向狄素云深深一揖!

  狄素云恭⾝答礼,含笑说道:“君子之过,宛如⽇月之蚀!狄素云既已叨附末,还望龙兄不仅从善如流,并须择善固本才好!”龙三公子体会出狄素云语意之內,对自己关切颇深,不噤目光中満含感地,向她看了一眼,抱拳笑道:“狄兄…”

  “狄兄”二字才出,泼刺刺的蹄声又起!

  这次的蹄声,也是两匹健马!但却非从龙三公子,狄素云的⾝后响起,而是由前中传来!

  龙三公子闻得蹄声,向狄素云轩眉笑道:“狄兄请听,这阵蹄声,是从‘鹰愁峰’方面驰来,莫非那位‘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公孙泰,亲⾝接你我?”

  狄索云含笑‮头摇‬说道:“龙兄猜的不对,来人不是公孙泰!”

  龙三公子讶然问道:“狄兄怎会判断得如此肯定?”

  狄素云扬眉笑道:“一来如今‘鹰愁峰’尚有半里之遥,公孙泰不会出这远!二来对方向为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必然有些排场,纵令闻得人报,怵于龙兄神威,亲自出寨客,也不会只有两人两骑!”

  龙三公子听得満心佩服地,点头笑道:“狄兄析理⼊微,真令龙三心折…”

  话方至此,那阵疾骤蹄声,业已转过前路石壁,如飞卷到!

  马上坐的是两名劲装壮汉,左面那名壮汉手中,并捧着一具绝大木匣!

  龙三公子与狄素云,恍若未见,依然神⾊安详地,缓步前行,但那两匹健马,却来势骤如风雨!

  等到双方接近约距仅丈许之际,人步未停,马蹄却住!

  马上壮汉双双飘⾝落地,并由左面那人,颇为恭敬地,把手中木匣,献与龙三公子,一抱双拳,朗声说道:“龙三公子,宠降‘括苍’,我家公孙总瓢把子已在‘鹰愁峰’下客,特命属下,先呈薄礼!”

  说完,又复恭⾝一礼,本不等龙三公子答话,便即双双跃上马背,驰向来路!

  狄素云微笑说道:“龙三公子,毕竟不凡,连这位向极強悍凶傲的东南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都如此客气地,在彼此未相会前,先送你一件礼物!”

  龙三公子苦笑一声,‮头摇‬笑道:“狄兄,这木匣之內,未必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一面说话,一面便把匣盖揭开,立觉⾎腥气息,冲⼊鼻观!

  本匣之中,赫然盛的是两颗⾎淋淋的人头,也就是适才分骑黑⽩双驹,与龙三公子,狄素云遭遇的那两名壮汉的六魁首!

  狄素云看得秀眉一蹙,冷笑说道:“公孙泰太猖狂了!这杀人献头之举,算是向我们‮威示‬?还是显示他严律手下?”

  龙三公子把那两颗人头,连同木匣,抛向路边草內,并对狄素云扬眉一笑,目闪厉芒说道:“狄兄,公孙泰会杀人,龙三公子也会杀人!少时我也在‘鹰愁峰大寨’之內,问‘天台跛叟’闵家骝踪迹之际,难免手下稍狠,还望狄兄不要嫌我过份,不要骂我过了界限,沦⼊‘下流’才好!”狄素云想了一想,说道:“鹰愁大寨內的一⼲牛鬼蛇神,虽然多系两手⾎腥,満⾝孽债,杀之无亏的穷凶极恶这辈!但天德好生,我们不妨略存几分仁恕慈悲之念!”

  龙三公子闻言,双眉一皱,脸⾊微变说道:“闯虎⽳,搅龙潭之下。倘若还要对那些猛虎毒龙,加以慈悲,岂非忒无味?狄兄既不许龙三杀人,我们这‘鹰愁大寨’之行,便不去也罢!”

  狄素云失笑说道:“龙兄莫要误会,我不是不许你杀人,只是希望你杀得有些分寸而已!”

  龙三公子苦笑说道:“我对绿林道人物的平素善恶行径不太热悉,这‘分寸’二字,却是如何斟酌?”

  狄素云含笑说道:“我虽在‘北岳’,⾜迹却常到东南,故而对于这几省的十恶不赦之辈,总还略有知闻,只要龙兄肯留分寸,则少时杀人之际,便请看狄素云的眼⾊行事如何?”

  龙三公子大笑说道:“妙极,妙极,龙三极愿遵命!但这样一来,狄兄岂不成了一位杀人司命者么?”

  狄素云也自失笑说道:“少时到了‘鹰愁大寨’,龙兄与人过手之际,请先看小弟脸⾊,此人倘若可杀,狄素云必扬双眉!”

  龙三公子抚掌狂笑说道:“我希望狄兄能多扬几次眉头,则今⽇这‘鹰愁峰上扬眉劫’之举,到也⾜可留传为一桩武林韵事!”

  两人一番谈笑,信步转过前路石壁,便看见“鹰愁峰”下,已有十几名绿林豪雄鹄立相待。

  站在这十几名绿林豪雄之前的一位鹰眼虎视,顾盼呈威的瘦削玄⾐老叟,便是“鹰愁大寨”主人,被东南七省绿林道公推为总瓢把子的“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公孙泰!

  公孙泰⾝为绿林巨魁,自具超人见识,他一听手下报称对方能够⾚手空拳地硬把自己极心爱一匹‮烈猛‬绝伦的“乌风驹”在急纵之间,凌空抓住,斩断马⾜!便知这龙三公子的一⾝武学,罕世精奇,千万不可轻视!

  何况寨中恰有西南道上的老友来访,说起有关龙三公子的一桩惊人事迹,更使公孙泰深存戒心!

  如今,彼此对面,公孙泰越发心惊,因为不仅从龙三公子的眼神气宇之上,看出对方果如所料,⾝怀绝世武学!连与龙三公子同来的狄素云,分明也是神仪內莹,英气深蔵的內家⾼手,仿佛并不比龙三逊⾊?

  公孙泰因猜不透这两位年轻奇客来意,遂一面心中怙惴,一面抢前几步,抱拳含笑说道:“龙三公子与狄公子宠降‘括苍’,草木生⾊!请恕公孙泰因另有远客来访,以致未能远之罪!”

  龙三公子哈哈一笑,也自抱拳笑道:“龙三与好友狄素云兄,冒昧造访宝寨,那里还敢当公孙总瓢把子的大驾远?”

  公孙泰目光一扫二人,轩眉笑道:“我寨中不肖之徒,曾在前途无礼得罪,公孙泰业已按律处置,斩头送呈两位公子过目!如今且请屈驾敝寨,容我把酒敬三杯,以谢公孙泰驭下不严之罪!”

  龙三公子与狄素云自然不会推谢,遂由公孙泰陪同登峰,进⼊“鹰愁大寨”之內。

  寨內盛筵已设,设筵之处,景⾊颇佳,是在一片背倚危峰,面临绝壑宽大石坪之上!公孙泰除了亲自奉陪龙三公子及狄素云⼊席以外,并向⾝边侍应徒含笑,说道:“你们去请胡副总瓢把子,以及两位西川远客,一同来此饮酒!”

  狄素云对于公孙泰的这两句话儿,未怎在章。但他语內的“西川远客”四字,却使龙三公子听得眼中一亮,脸上也略现奇异神⾊!

  片刻过后,又有三人⼊席!这三人是一僧一道一懦!

  公孙泰首先指着那位面容枯瘦的憎人,及那位手执拂尘的青袍老道,向龙三公子,狄素云等,含笑说道:“这位法本禅师与这位九指真人,是公孙泰多年至友,也是西川远客,特为两位公子引介!”

  龙三公子目光一闪,剑眉双挑地,淡然点头,狄素云则面含微笑,抱拳示意。

  九指真人特别盯了龙三公子两眼,单掌当念了一声“无量佛号”便与那低眉含掌,脸⾊死沉,毫无喜怒表情的法本禅师,一同⼊座。

  公孙泰又复指着另一位儒生打扮,神情谲的中年⻩⾐秀士。向龙三公子及狄素云含笑说道:“这一位就是本寨副总瓢把子,‘铁手铁心’胡铁雨!”

  胡铁雨双拳一抱,満面笑容,但笑容中却微含森意味!

  公孙泰引介已毕,六人一齐⼊座,盛筵也就开始!

  酒过三巡“铁手铁心”胡铁雨向公孙泰含笑说道:“公孙大哥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龙狄两位公子,是为了何事?光降我们的‘鹰愁’小寨!”

  公孙泰尚未答话,龙三公子便已笑昑昑地说道:“我弟兄是寻一人,不知下落,才特地来此拜访,尚请公孙总瓢把子,及胡副总瓢把子,赐予指教为感!”

  公孙泰想不到对方是要寻人,遂“哦”了一声问道:“两位公子,寻何人?”

  龙三公子看了“铁手铁心”胡铁雨一眼,含笑答道:“我们要找之人,是曾任东南七省绿林道的副总瓢把子…”

  话犹未了,胡铁雨便神⾊微变地,接口问道:“原来两位公子是想找我!但胡铁雨与两位似乎素昧平生?一无恩怨…”

  龙三公子也连连摇手,截断对方话头,含笑说道:“胡当家的请注意我所说的‘曾’字,你是现任东南七省绿林道的副总瓢把子,我们不是找你,是找你的前任!”

  胡铁雨恍然笑道:“两位是想找那位“天台跛叟”闵家骝么?”

  龙三公子与狄素云同时点头,胡铁雨微笑说道:“要找闵家骝还不容易?他…”

  话方至此,忽见公孙泰向自己暗施眼⾊,遂立即改口笑遭:“…他既号‘天台跛叟’闵家骝,自然是住在‘天台山’內!”

  狄素云微笑说道:“我们去过‘天台’,但却未曾寻着闵家骝的踪迹!”

  公孙泰闻言笑道:“两位既在‘天台山’中,找不着闵家骝,却来我‘鹰愁寨’则甚?”

  龙三公子目闪神光,含笑答道:“因为公孙总瓢把子是东南七省的绿林人物魁首,我们遂想请你发出一‘绿林箭’把那‘天台跛叟’闵家骝,召到‘括苍山鹰愁寨’来,与我弟兄相会!”

  公孙泰闻言之下,不噤眉头双扬,发出一阵好似含有气恼、又似含有讥讽的纵声狂笑!

  龙三公子不甚⾼兴地,沉着脸儿问道:“公孙总瓢把子,你为何如此发笑?是龙三有甚话儿说错了么?”

  公孙泰冷笑一声点头答道:“龙三公子,你把传发绿林箭之事,看得太轻易了!”

  龙三公子双眉一挑,目光如电地看着这位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冷然问道:“公孙总瓢把子,传发绿林箭,召唤闵家骝来此只是举手之劳,有何不易?”

  公孙泰也自冷然答道:“此事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但不知龙三公子凭什么要叫公孙泰俯首听命!”

  龙三公子把深沉脸⾊,化成満面笑容“哦”了一声轩眉问道:“莫非公孙总瓢把子,要想考量考量我弟兄的一⾝薄技?”

  公孙泰双目之內,方厉芒,那位脸⾊深沉,向未开口的法本禅师,忽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公孙泰合掌说道:“公孙兄,你便传发一绿林箭,又待何妨?这位龙三公子,名満西南,手下狠辣无比!公孙兄既听得贫僧说过洞庭之事,应该…”

  话方至此,龙三公子便目注法本禅师,揷口讶声问道:“法本禅师,你知道龙三在洞庭湖中,独闯‘阎罗⽔寨’之事么?”

  法本禅师又念了一声佛号,冷冷说道:“洞庭湖‘阎罗⽔寨’之中的十三名绿林汉子,在你龙三公子手下,一命不留!贫僧曾经特地出往,为那般⽔底冤魂,念了一整夜的‘往生经咒’!”

  狄素云听得龙三公子如此手辣?不噤秀眉深蹙!

  龙三公子却轩眉狂笑说道:“老禅师所说‘洞庭湖阎罗⽔寨’中,十三恶寇,全死龙三手下,一命未留之事,确是实情!但‘冤魂’二字,却用得不当,因为‘⽔殿阎罗’吴琅,以及他一般羽,有其万恶不赦的可死之道…”

  语音至此微顿,目光森如冷电地,凝注在法本禅师的枯瘦面容之上,沉声问道:“老禅师,你与‘阎罗⽔寨’的一般凶徒,定有深厚关系!不然决不会放下贝叶金经,由川⼊湖地,跑到‘洞庭湖’上,去替他们念‮夜一‬‘往生经咒’?”

  法本禅师脸⾊如霜地,正待答话,那位九指真人,却已向龙三公子说道:“龙三公子,你方才所说的‘⽔殿阎罗’吴琅,便是法本禅师的俗家胞弟!”

  龙三公子听得目闪精芒,向法本禅师,厉声狂笑说道:“老禅师,你既是‘⽔殿阎罗’吴琅胞兄,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正好在公孙总瓢把子的‘鹰愁寨’之內,向龙三索讨这笔‘阎罗⾎债’!”

  法本禅师冷然说道:“龙三公子,你既然如此慷慨,贫僧也只好为了那十三条绿林汉子,开开慈悲杀戒!”

  狄素云静听至此,微笑说道;“今⽇之事,大可分作两本帐儿,龙兄与法本禅师,了断私仇!狄素云则向公孙瓢把子,及胡副瓢把子,讨教几招,万一有所侥幸,则请传发绿林箭,召唤‘天台跛叟’闵家骝,与我弟兄一会!”

  公孙泰与胡铁雨听了狄素云这种说法,正待点头赞同,龙三公子却忽向狄素云摇手笑道:“狄兄,今⽇之事,是龙三出的花样,应该由我独自承担,狄兄只请费神替我掠阵便了!”

  狄素云目光一扫席上公孙泰、胡铁雨、法本禅师、九指真人等四位绿林豪雄,向龙三公子含笑问道:“龙兄委实豪气如云,莫非你要单人独力地,与公孙总瓢把于等四位⾼手,一分強弱?”

  龙三公子点头笑道:“小弟向来不知天⾼,不识地厚,最爱单人闯虎⽳,独自捣龙潭!今⽇有了狄兄在旁,已壮声势不小,何况…”

  他说到“何况”两字,语音又顿,目光冷傲无匹地,在同席群雄脸上,来回一扫,方自继续说道:“…何况席上只有四位之数,比起‘洞庭湖阎罗⽔寨’的十三条掌下游魂,还不到三分之一!”

  语音一了,便向狄素云轩眉举杯,并发出一阵简直骄狂得目无余子的纵声狂笑!

  公孙泰得号“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又⾝为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之尊,可说威权显赫,杀人如⿇!但如今居然也被龙三公子的万丈豪情,震慑得心底生寒,暗自怙惴!

  “铁手铁心”胡铁雨目光一转,神⾊平和地,向龙三公子含笑问道:“龙三公子,你既愿单独赐教,我们应该先决定一个动手方法才对!”

  龙三公子点头微笑说道:“胡当家的,除了法本禅师之外,这‘鹰愁寨’中,是不是要数公孙总瓢把子,胡当家的,以及这位九指真人,是三位绝顶⾼手?”

  胡铁雨微笑说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鹰愁寨’內,也只有我们这几块废料,还略具劳动龙三公子贵手的加以打发资格!”

  龙三公子本不理会胡铁雨话中所含的讥讽之意,剑眉双轩,朗声说道:“龙三今⽇以一对四,但四阵之中,却要分成两种质!”

  公孙泰一旁说道:“怎样分法?”

  龙三公子笑道:“江湖人物,多半都是睹徒,我今⽇打算参与两项豪赌!第一项是和法本禅师赌命,第二项是和你们三位赌钱!”

  公孙泰等,闻言愕然,龙三公子又复扬眉一笑,先向法本禅师说道:“老禅师,你想要替你兄弟‘⽔殿闽罗’吴琅,及‘阎罗⽔寨’中的另外十二位游魂恶鬼报仇!我则想斩草除,永绝后患。故而我们应该先行手,来一场‘睹命之战’!”

  法本禅师念了一声佛号,目闪凶光地,咬牙答道:“龙朋友之言,正合贫僧之意,我们不妨先备棺木,后较神功!”

  龙三公子点头一笑,转过面来,向公孙泰注目笑道:“法本禅师已经和我赌命,你这位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敢不敢和我赌钱?”

  话完,伸手⼊怀,取出三粒光华灿烂,大如核桃的径寸明珠,放在桌上,纵声狂笑道:“绿林魁首,应该识货!这三粒明珠的价值之⾼,敢夸罕世无匹,你们这般強盗头儿,谁能认得来历?”

  这几句话儿,问得公孙泰等一⼲绿林巨寇,个个脸上羞红,但却谁也说不出这大得略乎寻常,并蕴有特殊宝光的三粒明殊来历!

  狄素云闻言,忽地想起恩师“⽟剑观音”空明师太曾向自己偶然说过的一桩武林轶事,不噤“呀”了一声,向龙三公子扬眉问道:“龙兄,你这三粒明珠耝略看去,虽然光华,形状完全相同!但若用內家慧眼,注目细看,似乎左边一粒,珠光中微含淡红,右边一粒,珠光中微含淡银,当中一粒,珠光中微含淡碧…”

  公孙泰一面倾听狄素云发话,一面注目细看桌上的三粒明珠!听到此处,脸⾊忽变地,失声叫道:“这是‘魏武三珠’!”

  龙三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难怪你能当得上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知道‘魏武三珠’名称之人,当世中不会超过十个!”

  说到此处,向狄素云微笑说道:“狄兄,对方只有一位总瓢把子,还说得出‘魏武三珠’之名,其余都在横眉竖目地,莫明其妙!狄兄不妨把这三粒宝珠来历妙用,略加阐释,也好使他们添点见识,以及知道我龙三公子的这笔赌住,下得多大?够不够得上自诩为‘豪赌’二字?”

  狄素云知道龙三公子的这番话儿,虽是讥讽席上几位绿林豪強,但也暗含有考较自己之意,遂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全座,面含微笑地,缓缓说道:“魏武帝曹阿瞒自知神奷巨恶,为世不容,深恐死后尸骨难安,遂生前预为安排,放下七十二座疑冢,每一疑冢之內,均埋有假尸,并设下厉害埋伏!但昔年有位武林豪侠,青灯读史,最恨曹瞒,遂立愿不惜费尽毕生之力,遍搜山川,务期寻得真冢,痛鞭奷雄遗骨…”

  龙三公子听得连连点头,向狄素云举杯笑道:“狄兄博学多闻,确令龙三佩服,我先敬你三杯!”

  狄素云含笑饮了三杯美酒,继续说道:“结果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位武林豪侠,整整费了三十年苦心,终于寻得‘阿瞒真冢’,并破去埋伏,见到了这‘宁使我负天下人,不使天下人负我’的一代奷雄遗骨!”

  狄素云侃侃而谈,不仅龙三公子含笑倾听,连“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公孙泰“铁手铁心”胡铁雨,法本禅师,九指真人等四位绿林豪強,也听得颇为神往!

  狄素云饮了半杯酒儿,继续笑道:“曹阿瞒死后,到那武林豪侠掘冢见骨之时,已近于五百年,但尸体未腐,面目如生,嘴角眉梢间的一股奷雄气息,依然宛在!”

  “铁手铁心”胡铁雨扬眉揷口说道:“冢必有异宝!”

  狄素云看他一眼,微笑点头说道:“冢中除了异香浓郁以外,那位武林豪侠并发现曹阿瞒的两手之中,各握一粒明珠,口內也微有珠光闪烁!”

  群友听到此处,不噤均向桌上这三粒希世明珠,看了几眼!

  狄素云目光微转,一扫群雄,又复往下说道:“这位武林豪侠,本为鞭尸怈愤而来,哪里还会客气?遂立即把曹阿瞒遗尸,捏碎双手,敲碎牙,将三粒明珠取出!”

  龙三公子倾听至此,忽然皱眉说道:“曹阿瞒既然曾筑七十二疑冢,必会在这真冢之內,设有保护他遗体的极为厉害埋伏…”

  狄素云不等龙三公子话完,便自点头笑道:“龙兄猜得不错,一代奷雄曹阿瞒除了另筑七十二座疑冢以外,并在真冢之中,设有七十二种厉害无比的狠辣埋伏!”

  公孙泰听得叹息一声说道:“这位武林豪侠,不知是谁?竟能独破七十二种埋伏…”

  狄素云连连摇手,向他含笑说道:“公孙寨主有所不知,千五百年,历时太久,以致原设七十二种厉害埋伏之中,已有六十种丧失效用,所余二十余种埋伏,被破去十种,但那位武林豪侠终仍中了一代奷雄的最后两种埋伏!”

  龙三公子剑眉双挑,目闪精光说道:“狄兄慢说,我来猜猜那位武林豪侠中的是两种什么埋伏好么?”

  狄素云含笑说道:“龙兄既有雅兴,便不妨与公孙寨主等人,各抒卓见,看是谁能猜出?”

  龙三公子闻盲,遂冷冷看了公孙泰等人一眼,似是让他们先加猜测。公孙泰等,虽均皱眉思忖,终告相顾‮头摇‬!

  龙三公子轩眉一笑,向狄素云缓缓说道:“狄兄,我猜那位武林豪侠所中的两种埋伏,一种定是満布冢中的浓郁异香!另一种则可能是在捏碎尸手,敲碎尸牙之际,中了一代奷雄的护尸剧毒!”

  狄素云“呀”了一声,好生佩服地,向龙三公子双翘拇指,含笑赞道:“龙兄真是绝顶聪明,猜得丝毫不错!曹阿瞒遗尸曾用奇毒药汁练过,再加上宝珠之力千年不朽!那満布冢中的浓郁异香,也是发自一座万年不竭的毒鼎之內!”

  龙三公子‮头摇‬叹道:“这样一来,那位武林豪侠,手上沾下毒汁,鼻中臭⼊毒香,岂非命难保?”

  狄素云点头说道:“这位武林豪侠,刚在赏鉴那三粒明珠,便已发觉异状,知道⾝中奇毒,遂赶紧逃出‘阿瞒真冢’,但出冢不远,即告毒发,只得把明珠给一位恰巧路过的陌生人,并说明掘冢经过,全⾝立腐,化作一滩脓⾎!”

  公孙泰惊叹说道:“曹瞒死后千余年,尚有如此厉害,难怪当时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独霸中原,傲视吴蜀的了!”

  狄素云笑道:“这一代奷雄智计,着实⾼明深远!就在那位武林豪侠,全⾝尽化脓⾎之时,‘阿瞒真冢’以內,‘轰’地一声,突起熊熊烈火,火光中并闪现‘烈火起,三珠出,孟德不留人间骨’等字样!等到烈火减后,冢傍山壁,也告颓塌,尘沙如雾,碎石如山,灾变使人从此无法再寻见曹瞒遗骨!”

  包括龙三公子在內的席上五位武林豪雄,听完这段故事,不噤均自‮头摇‬微叹,心中对那一代奷雄曹孟德,说不出来是格外痛恨?还是在痛恨之中,略添钦服?

  龙三公子提壶斟了一杯美酒,双手捧向狄素云,含笑说道:“狄兄且请润喉,然后再释示这‘魏武三珠’,所含妙用!适才谠论精博,使龙三闻所未闻,受益不少!”

  狄素云接杯饮尽,向龙三公子失笑说道:“龙兄怎的竟对小弟客套起来?如今我要解释‘魏武三珠’妙用,让公孙寨主等人,知道你这笔赌注的价值之⾼,确⾜倾城倾国!”

  公孙泰虽然听说这“魏武三珠”是罕世武林重宝,但对所含妙用,却不深知,遂与胡铁雨、法本禅师、九华真人一齐全神贯注地,静听狄素云加以叙述。

  狄素云指着桌上三粒光华夺目的奇巨明珠,扬眉微笑说道:“我方才业已说过,这‘魏武三珠’耝看光华形状,完全相同,但用慧目细察,珠光中却微有淡红、淡银、淡碧之别!如今请公孙寨主等,仔细看看,是否如我所说?”

  公孙泰等凝目细看以后,一齐点头示意!

  狄素云目光一转,向公孙泰笑道:“公孙寨主,请你命人准备一炉烈火,一盆清⽔,以及一杯能够点滴断肠的剧烈毒酒!”

  “鹰愁大寨”之中,可说万物具备!公孙泰如言传令,展眼间,筵席边便添了一盆清⽔,一炉烈火,桌子上也多了一杯毒酒!

  狄素云见自己需用之物备齐,又复微笑说道:“这‘魏武三珠’,只是总名,倘若分而言之,则是‘避⽔珠’、‘避火珠’,及‘解毒防腐珠’等三粒罕世异宝!银珠避⽔,红珠避火,碧珠则功能解毒防腐,也就是狄素云适才所说那位武林豪侠,敲碎尸牙,从一代奷雄曹阿瞒口中取出之物!”

  话完,转面向龙三公子笑道:“龙兄,小弟口说无凭,可否一试这‘魏武三珠’妙用,使公孙寨主等人过目?”

  龙三公子点头微笑,狄素云遂首先拈起那粒光⾊略含淡银“避⽔珠”抛向清⽔盆內!

  说也奇怪,珠光一落,盆⽔立升,分别向四外疾飞,化作漫天细雨!

  狄素云亲手取回这“避⽔宝珠”又向公孙泰等笑道:“盆⽔如此,倘若⾝怀此珠即令丝毫不谙⽔,亦可潜⼊大海,游戏波涛,⾜使⾝外三尺,空无滴⽔!”

  公孙泰等相顾骇然,均自暗羡宝珠妙用!

  狄素云面带微笑,取起那粒光⾊略含淡红的“避火珠”来,揣⼊怀中向席前一炉熊熊烈火,缓步走去!

  比避⽔宝珠更令人惊奇之事,果又发生,狄素云人刚走到炉边,并未取出宝珠,那一炉烈火,竟告自行熄灭!

  狄素云一笑归座,取出“避火珠”放在原处,目光微扫公孙泰等一⼲惊愕失⾊的绿林枭雄,缓缓说道:“诸位由此可见,倘有一粒‘避火宝珠’在⾝,便通行百里火海,也不会损及半丝⾐履,及半毫发!”

  说到此处,龙三公子站起⾝形,向狄素云抱拳笑道:“多劳狄兄,关于这粒‘解毒防腐宝珠’功效,由龙三自行…”

  狄素云听出龙三公子语意,遂截断他话头,摇手微笑说道:“龙兄请养精蓄锐,准备与法本禅师、公孙寨主等,睹命赌钱,作一个豪华赌徒!狄素云今⽇既不需动手,这种口⾆之劳,便由我承担到底了吧!”

  龙三公子闻言,只得蹙眉一笑,仍自坐下,但却嘴⽪略动,仿佛是既想说话,语音又不曾出口!

  公孙泰等,均是凶悍绝伦精明无比的绿林渠魁,但今⽇自从闻报龙三公子手擒奔马开始,便为对方先声所夺,弄得糊里糊涂,莫测⾼深?桩这两位心灵⾆巧的少年豪侠,戏耍于股掌之上!

  原来,龙三公子这嘴⽪微动之举,并非有话不曾出口,而是运用第三人不得与闻的“蚁语传音”神功,向狄素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儿!

  他说的是:“狄兄放心,那‘辟⽔宝珠’,与‘避火宝珠’虽是膺品,但这粒‘解毒防腐宝珠’,却半丝不假地,真是一代奷雄曹阿瞒的遗体口中之物!”

  狄素云耳內闻声,目光微瞥,先与龙三公子用互相心领神会的眼⾊,略打招呼,然后取起桌上那点滴断肠的剧毒酒,泼了半杯在地!

  酒才沽地,一片火光,显然毒极烈!

  狄素云伸手拈起那粒光⾊淡碧的“解毒防腐宝珠”缓缓放⼊毒酒中,再复缓缓拈起!

  宝珠一起,狄素云便知确是罕世难求的真正宝物,自己无须再暗施师门绝学,替龙三公子圆谎撑持场面!

  因为宝珠未⼊杯前,珠光中所含淡碧之⾊,仅是几难辨出的若有若无程度!

  如今,珠一离杯,所含淡碧之光,业已加深成了显然可见的湖绿颜⾊!

  这种现象,也就表示酒中剧毒,已被宝珠昅尽!

  狄素云逐放心大胆地,把那半杯由剧毒无比,变成毫无毒质的美酒一倾而尽!

  这“魏武三珠”虽是一真两假,但狄素云掩饰巧妙,使公孙泰等,心头毫无所疑,四双凶睛之中,均都噴羡万分的贪得焰!

  狄素云放下酒杯,扬眉笑道:“有了这‘魏武三珠’在⾝,⼊⽔不溺,⼊火不焚,更可把穿肠毒药,当作⽟琼浆般,放怀畅饮,其价值之⾼,狄素云誉为倾城难购,倾国难求,是否还未过当?”

  公孙泰等人,一齐点头,均无异议!

  狄素云又向龙三公子笑道:“龙兄,你今⽇大发豪情,独当四阵!除了第一阵是和法本禅师抬棺赌命一阵,极为简单,是谁死谁进棺材。但赌钱之战,却须先约定赌法,你是否把这‘魏武三珠’一粒一粒地,分作三阵来赌?”

  龙三公子指着公孙泰,胡铁雨及九指真人,豪气无伦地,狂笑说道:“他们三人,每人一阵!无论玄功兵刃暗器拳脚,可以各选所长之技,和我动手!龙三狂妄自诩,必获全胜,只要我在三阵之中,败了任何一阵,便把‘魏武三珠’,拱手奉送!”

  狄素云失笑说道:“龙兄真是个亡命赌徒,你这种赌法,叫做‘押孤丁’,万一被你押中,庄家应该一倍赌三倍呢!”

  龙三公子双眉一挑,指着桌上的“魏武三珠”向那位‘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公孙泰,冷笑问道:“公孙寨主,你⾝为东南七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敢不敢当此庄家?接我这‘魏武三珠’赌注!”

  公孙泰双眉一蹙,正待答话,龙三公子又复狂笑说道:“公孙寨主放心,我虽然是押孤丁,但却不要你一倍赔三倍,只要你能以一倍赔一倍便可!”

  公孙泰浓眉双挑,厉声说道:“纵然以三博一,公孙泰也愿接受这场赌约!但‘魏武三珠’,罕世难觅,却叫我到那里去找第二份呢?”

  龙三公子轩眉狂笑说道:“公孙寨主,听你言中之意,是否拿不出相当赌注?”

  公孙泰愧然答道:“我这‘鹰愁大寨’以內,金银珠宝,虽然堆积如山,但却真还拿不出能与这‘魏武三珠’价值相若之物!”

  龙三公子连连摇手笑道:“不妨,不妨,我并未想赢你的论担金银,成萝珠宝!公孙寨主只要用一桩不值半文钱的虚无飘渺之物,赌你的‘东南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十二个字儿如何?”

  公孙泰听得大感意外,方与“铁手铁心”胡铁雨换了一瞥眼⾊,龙三公子忽又哈哈大笑说道:“公孙寨主,我龙三公子对于‘东南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之位,并无‮趣兴‬,本不会长期作什么強盗头儿。万一我三阵全胜,你只稍把‘总瓢把子’大权,让我执掌数⽇,传出‘绿林箭’,召唤‘天台跛叟’闵家骝,来此一会!龙三见着闵家骝后,立即告辞,我仍杀人弹剑,浪迹天涯,做我的‘风流游龙’,你也仍然官复原职,作你的威权显赫的‘总瓢把子’!”

  公孙泰听完,目闪厉芒地,点头说道:“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龙三公子放下手中酒杯,一阵纵声狂笑,豪情发,旁若无人地,向公孙泰扬眉问道:“公孙寨主,你是否业已命人备好棺木?我才好恭送法本禅师,离开这龌龊红尘,去和他兄弟‘⽔殿阎罗’吴琅相会!”

  法本禅师“哼”了一声说道:“龙朋友,光凭牙尖⾆利,不能杀人,我们两人之间,究竟谁进棺材?要在手底下见分晓呢!”

  龙三公子狂笑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无论是何样的帝王将相,豪侠英雄,到头来总不免六尺桐棺,一杯⻩土。龙三只不过自知定比老禅师活得长些,可以眼看你躺进棺材而已!”

  说到此处“鹰愁大寨”中的绿林壮汉,业已抬来一具油漆成紫红⾊的上好棺木,打开棺盖,放在石坪之上!

  法本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公孙泰合掌当,冷然说道:“公孙兄,贫僧先与这骄狂自大的龙三小儿,会上一阵!”

  公孙泰点头说道:“大师小心一些,若依公孙泰之见,你们可以徒手相搏,不必动兵刃了!”

  法本禅师点头一笑,便自首先走向石坪‮央中‬,气静神闲地,巍然卓立!

  龙三公子也自站起⾝形,狄素云暗用“蚁语传音”功力,向他耳边说道:“龙兄请恕小弟直言,武林侠士豪迈无妨,但‘耝疏’二字,却须切戒!这法本和尚的一只左掌,似乎微有异状?龙兄要多加注意才好!”龙三公子颇为感地,看了狄素云一眼,微笑点头,也就缓步离席,向巍立石坪‮央中‬的法本禅师⾝前走去!

  相距五尺,止步对峙,法本禅师双眉微剔地,以一种森厉语音,向龙三公子冷冷问道:“龙朋友是打算用兵刃互拚生死?还是⾚手搏命?”

  这位龙三公子,委实妙极!对方和颜悦⾊之际.他神情骄妄,狂态逗人!但如今法本禅师业已声⾊惧厉,他却反到半丝火气皆无,笑昑昑地答道:“这要看老禅师是想兵解?还是想⾁⾝成佛?”

  龙三公子在神情上虽然満面笑容,毫无火气!但语意之中,却仍傲狂自恃,目內无人,仿佛法本禅师已向那具紫红棺木,预先缴了订款!

  法本禅师冷然说道:“龙朋友既然这等说法,贫僧就请你以一双⾁掌,超度我早登极乐!”

  龙三公子闻盲,轩眉微笑说道:“龙三遵命!”

  语音才消,⾝形业已欺进三尺,举起右掌,向法本禅师当拍去!

  法本禅师想不到对方说打就打,出手如此快捷?故而才一起手便落险境,无法避开龙三公子这招当拍来的“金豹翻爪”!

  先机被占,时避既难。法本禅师遂索放弃防守,右手屈指成钩地,抓向龙三公子的“天灵百会”要⽳!

  攻敌之必救,以解己之难救,法本禅师所采策略,居然颇合兵法!

  龙三公子果然不肯硬拚,⾜下微一换步,⾝形闪开数尺,口中却仍丝毫不肯饶人地,冷笑说道:“老祥师真有一套,你这是名副其实的拼命打法!”

  法本禅师本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趁着龙三公子闪⾝避势之间,追踪发掌“钟馗抓鬼”、“上苑探花”、“寒潭银网”三式奇诡无俦的罕见招术,又复回环攻出!

  龙三公子不知是存心敌?还是闪避为难?竟被法本禅师的漫天掌影,硬把⾝形圈住!

  法本禅师见对方已然无法走脫,遂狞笑几声,宛若狂风暴雨似的接连攻出了二十七招!

  这二十七招之中,每一招均凌厉无匹,使龙三公子招架为难,⾝法渐

  但龙三公子虽已⾝法渐,但每次均能在千均一发之中,似有神助地,把危机恰巧度过!

  狄素云看出法本禅师的功力极強,故而起初有点担心,但如今已知龙三公子练有一种极为神妙防⾝绝技,定是想倚仗这种类似“维摩⾝法”“五行踪步”等罕见绝技,与对方略作盘桓,等看清敌势以后,再猝然反击地,一举歼敌!

  她看透这种形势,公孙泰、胡铁雨、及九指真人,自然也看透了这种形势!

  但公孙泰等脸上,却丝毫无替法本禅师担忧神⾊,反而在每人的嘴角之间,浮现一丝险之意!

  狄素云冷眼旁观,知道法奉禅师除了武功不弱以外,定还蔵有什么特殊杀手?

  这时,龙三公子也已心间雪亮地,有了警觉!

  因为他倚仗家传绝学“大泽潜龙”⾝法,接连闪避了法本禅师三十来招的凌厉进袭,却发现对方始终仅以一只右掌施为,左掌深缩袖內,从不现出!

  这种现象,证明了狄素云向自己警告之语不差,法本禅师定在左掌之上,蔵有什么厉害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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