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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阳关三叠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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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武当的无尘无为两位道长,率领武当四子到了。

  下午,少林的悟禅悟静两位长老,率领心心善、心空心觉四位⾼僧也到了。

  最意外的是天冥第九代天冥老人也来了,但牟中是第九代天冥老人之事,只有丁弃武一人知道,两人一见面,便决定暂时不宣布现在的⾝分,仍以过去神拳铁掌之名,与群雄相见。

  现在的傲天峰娘娘庙真算是群雄异集,当天晚上,路九重以主人⾝分,大宴群雄,在酒间,除了一番寒喧客套外,当然所谈的主题皆是围剿龙虎⾕中的天皇教之事。

  九尾妖狐费⽟楼当然也主坐,而且安置他与少林两位⾼僧、武当三老及无影神丐和丁弃武等人同席,那等于是尊崇他的一种礼遇。

  他虽然负了伤,但伤势不重,何况又经过一天多来的休养治疗,因此,他在席间谈论生风,不时发出朗朗笑声。

  酒席间,大家一致决定,第二天的下午开始采取行动,所有围剿的细节,都作了更详细的决定。

  那一席酒一直吃到二更过后,宾主才尽快而散。

  丁弃武首先告辞走了。

  群雄也各自回房休息。

  娘娘庙外四周,当然戒备得十分森严,但庙內却静悄悄的十分安静。

  三更附近。

  忽然一条黑影,快如灵狸般由厨房方向弃来,停⾝在后殿左角暗处。

  那人影静静隐伏一阵,查明四下无人,才又一晃⾝,直奔那口

  ‘珍珠古泉’。

  动作快逾闪电,只见他⾝形在井口上一掠而过,便又隐伏在庙墙暗处。

  又隐伏了一阵,才又见他⾝形一晃,竟越墙而去,那人似是对四周布置的警戒网十分悉,机警的躲过那些守望的华山弟子,直向龙虎⾕方向弃去。

  可是,等那人越墙离去之后,‘珍珠古泉’石碑后,缓缓站起一个人来,目注他离去的⾝影冷笑了一声。

  跟着无影神丐与华山掌门人路九重,也自暗处走出,只听路九重低声道:“少侠真是料事如神!”

  那石砖后出来之人,原来正是丁弃武,笑了一笑道:“大约一个更次,他便会折回,老前辈应该去布置一下了。”

  无影神丐低声一笑道:“他投⼊井中‮物药‬,不捞起来么?”

  丁弃武道:“不了!井中晚辈早巳在放下了解药,前辈放心。”

  无影神丐笑道:“难怪中午时分,你们在那儿欣赏珍珠古泉了,老化子还真以为你们雅兴不浅呢?”

  路九重道:“老化子,好戏快上场了,走吧,应该去布置了。”

  于是,两人悄悄走了。

  丁弃武一闪⾝,又隐⼊暗处。

  四更过后,果然那条人影又折了回来,轻易的避开那些华山弟子耳目,仍从左侧庙墙翻⼊。

  他静静观察一阵,觉得庙中毫无异样,脸上掠过一丝诡谲的笑容,轻轻推开一道后窗,掠⾝飞⼊。

  房中仍是黑沉沉的,那人悄悄摸到前,正想解⾐上

  那知就在这时,咔喳一声,房中一道火光闪起。

  那人猛地一惊,来不及细看房中情形,⾝形疾闪,直向后窗扑去。

  可是,那后窗外,冲然冒起一条人影,将去路阻住,哈哈一笑道:“朋友,辛苦了——夜,还不想休息么?”

  那人已经知道事机败露,大喝一声,⾝随拳进,硬向窗外闯去。

  他是情急拼命,掌力自然用得不小。

  可是那窗外人举手轻轻一封“蓬”地一声大震,他反而被撞落房中。

  这暗房內灯火通明,他才看清,房內竟还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丁弃武,另外两人是华山掌门人路九重,以及武当的无畏道长。

  跟着那后窗外的人,也掠⾝而⼊,将后窗挡着,敢情窗外之人,正是丐帮帮主无影神丐。

  这一来,他已落⼊四大⾼手包围之中,要想硬闯,本不是可能之事。

  这时。丁弃武才微微一笑道:“别紧张,请坐下来慢慢谈谈。”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弃武意科中的费⽟楼。

  费⽟楼嘿嘿一笑道:“既然事机败露,还有什么可谈的?”

  丁弃武微笑道:“不,咱们要谈的可多着啦,譬如说,阁下的真正⾝份。”

  费⽟楼神⾊一怔,道:“什么真正⾝份?”

  丁弃武笑道:“阁下不是曾经以君不归的⾝份跟我见过面?”

  费⽟楼突然纵声大笑道:“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丁弃武又摇‮头摇‬道:“其实你也不叫君不归,你真正的⾝份,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姓名。”

  费⽟楼点点头,叹口气道:“丁弃武,对你我算口服心服了,栽在你的手里,真是一点不冤。”

  丁弃武微微一笑,道:“你真正的⾝分,是琼州毒君古一夫,对不对?”

  “现在我巳用不着否认了。”

  丁弃武道:“不错!还算是英雄本⾊!”

  路九重接口说道:“古一夫,老夫问你一句话!”

  古一夫冷极的说道:“问吧!”

  路九通道:“你是天皇教的第一副教主,对不对?”

  古一夫昂然道:“不错!”

  路九重道:“你适才在井中下的是什么毒药?”

  “化功散!”

  “你适才去过龙虎⾕?”

  “何必多此一问!”

  “这么说,明天我们围剿龙虎⾕的计划,你已经全部告诉你们那位天皇教主了?”

  “当然!”

  路九重笑了一笑,道:“那真感谢阁下帮忙了。”

  古一夫哼了一声道:“算老夫一时失察,中了你们的奷计。”

  无畏道长冷笑道:“这叫做害人反在害己,若非我们丁少侠识破你的奷谋,我们这数十条命,岂不⽩⽩地害在你的手中?”

  古——夫也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全是因人成事之人,若不是有个姓丁的,哼!你们还不是早就栽在我姓古的手中了。”

  无畏道长被他说得老脸通红,愧然低下头去。

  无影神丐哈哈大笑道:“古一夫,你脸⽪真厚,奷谋被人识破,居然还厚颜责人,哈哈,老化子今天可要剥你的⽪,倒要看你有几层⽪可剥。”

  古一夫冷笑道:“臭化子,人落在你的手里,宰杀听便,姓古的绝不会求饶。”

  无影神丐怒哼一声,扬手能要抓出。

  丁弃武伸手拦住;笑道:“帮主请息怒,这古一夫不但关系着天皇教,而且还关系着当年中原九杰,及长⽩八熊之死。”

  无影神丐一怔道:“二十年前那场武林公案,也是他⼲的?”

  丁弃武点头道:“晚辈适才不是说过,他也曾化名一个叫做君不归之人!”

  于是丁弃武起⾝走了出去,一会工夫,便偕着叶赫金和秋天文进⼊房中。

  丁弃武向古一夫一指,笑着问两人道:“两位看看他是谁?”

  叶赫金道:“他不是费⽟楼么?”

  秋天文哈哈一笑道:“你这只狐狸几时也在此地?”

  敢情秋天文认得费⽟楼,但他来到娘娘庙之事,秋天文尚不知道。

  古一天哼了一声。

  但叶赫金和秋天文己觉出房中情形不对,两人奇异的扫了众人一眼。

  叶赫金道:“丁大哥,是怎么回事,你说要我等着看一个人,是否就是他么?”

  丁弃武道:“不错,正是他。”

  秋天文也道:“这费⽟楼老夫虽然认识,但我们之间既无往,也无过节,少侠要我等了大半天,原来是为这只狐狸,可就令老夫不解了!”

  丁弃武哈哈一笑道:“两位对这个费⽟楼是不是不感‮趣兴‬?”

  叶赫金脸上一红,道:“大哥,你怎么啦!我为什么要对他有‮趣兴‬?”

  秋天文到底是老江湖,便知其中必然另有原因,当下笑着说道:“少侠就明⽩说出来吧,别让老夫纳闷了。”

  丁弃武道:“好!等我向两位分别解释!现在先谈有关叶姑娘的。”

  说罢转向古一夫道:“君不归,难道你也不认得你家少主人了?”

  叶赫金大感不解的说道:“什么?你说…他…他是君不归?”

  丁弃武道:“不错,不信你问他!”

  叶赫金摇‮头摇‬道:“不对,我不信,他绝不是君不归!”

  古一夫突然冷笑一声道:“本没有君不归其人,但你却是我二十年来亲手带大的。”

  这一下,叶赫金可怔住了,怔了一阵,突然秀目圆睁,娇叱道:“不!你不是君不归,我那君不归是个驼子,哼,我明⽩了,一定是你杀了君不归,又跑来冒充他!”

  丁弃武道:“贤妹,你想错了,二十年来,他一直是君不归,魏⽟楼才是他冒充的。”

  叶赫金怔怔的看着丁弃武,道:“大哥,你没骗我?”

  丁弃武笑道:“难道贤妹信不过我?”

  叶赫金不能不相信丁弃武的话,但心中仍然在疑惑着问道:“大哥,你明⽩点告诉我行不行,别把我搞糊涂了。”

  丁弃武道:“两位请坐,我看还是让他自己说罢!”

  然后又向古一夫道:“姓古的,当着叶姑娘和秋老前辈,把二十年前那件事坦⽩说出来吧!”

  古一夫冷哼一声。

  叶赫金道:“怎么,他又姓古?”

  丁弃武道:“贤妹别打岔,听他说你就会明⽩了。”

  秋天文忽然脸⾊一沉,双目杀机陡现,大喝道:“老夫明⽩了,他是琼州毒君古一夫!”

  丁弃武笑道:“不错!现在秋老前辈应该明⽩了,这半夜的时间没有⽩等吧?但请忍耐一时,让他慢慢说出当年经过。”

  秋天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丁弃武又道:“姓古的,你说呀!”

  古一夫用怨毒之极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才道:“我姓古的敢做敢当,⼲脆一句说完,中原十杰去关外是我暗中下了化功散,借长⽩八熊的刀杀了他们,想不到这姓秋的命大,他一人独自逃脫了,至于长⽩八熊,我是在他们庆功宴上酒壶中,暗下了继肠之毒,那种毒药,最忌奔跑,偏偏他们酒后又去追赶姓秋的,所以才很快的毒发而死,暴尸荒野之中,如此而巳,行了吧!”

  秋天文怒哼一声,道:“好个狠毒的东西,当年我们弟兄十人,是因为你到处以毒害人,才略施薄徽,但当时还不忍取你命,想不到你还不知好歹,竟下此毒手!”

  古一夫大笑道:“姓秋的,我以毒害人,那是姓古的为了剪除仇家,与你们中原十杰何⼲?你们竟仗着人多势众,武功又比姓古的⾼強,不但废去了我一⾝武功,而且限令回至琼州,永远不准再去中原,这才改名易姓,得我远走关外,险些丧命饿狼之口,这口怨气我忍得下去么?嘿嘿,真是天网恢恢,偏偏你们十杰又去关外与人家长⽩八熊竟技,这种良机,姓古的焉能放过,可惜你姓秋的当时没死,回到了中原又⻳缩了二十年,等我把武功重新练成,却无法找到⻳蔵之处,才让你活到今天。”

  路九重长叹一声道:“原来那场惨案是如此发生的,当时武林中人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对秋兄不大谅解!”

  秋天文沉痛之极的叹口气道:“当时秋某人也知道,所以才隐住荒⾕,一则是无脸见中原武林中人,再则是想苦练武功,再去找长⽩八熊报仇。”

  无畏道长道:“江湖诡诈,武林险恶,这话一点不错,二十年前中原九杰之死,若非贫道今夜亲耳听见,谁也想不到这其中如此复杂原因。”

  无影神丐哈哈笑道:“恭喜秋兄了,现在真象大⽩,而且仇人也捉到了,秋兄这二十年来忍辱负重,总算对天下武林,和那死去的九杰有所待了。”

  秋天文老泪纵横的说道:“帮主话是不错,不过天文当时未能同死,始终耿耿于怀,再说也难免有偷生之嫌,这二十年来…”

  秋天文巳泣不成声,下面的话,巳无法说出了。

  丁弃武道:“老前辈,死者巳矣,真象既已大⽩,已无损于令誉,又何必过分自责,老前辈一番苦心,将来定会在武林中传颂。”

  因为众人在说话,所以叶赫金一直隐忍未言,如今听他们话巳告一段落,才沉着粉脸喝道:“我那八位师兄,可对你有恩,你这狠心狗肺的东西,为什么要害他们?”

  古一夫冷冷的看了叶赫金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有恩?

  谁说的?”

  叶赫金道:“听师傅说,当年你险些丧命饿狼之口,要不是师傅派大师兄将你救回,你还会有命在?再说救你以后师傅师兄都待你不薄,那不是恩是什么?”

  古一夫冷笑一声道:“你别提他们了,提起他们,我恨不得连你也杀死!”

  叶赫金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古一夫双目凝视着叶赫金,先是出愤恨怨毒的光芒,但渐渐的那目光在变,先是微现柔和,继着完全是一片柔和之⾊,最后那眼內的光彩涣散了,竟又现出失望、痛苦而又茫呆滞的神⾊。

  所有屋中的人,都注意到他这种意料以外的变化,但也都在奇怪?不知道变化的原因为什么?

  就在这时,却听他喃喃的说道:“不!我不该对她这么说话!

  芸娘,你一定会生气,原谅我,是我错了!”

  随着话声,他的头在慢慢向下垂,声音也在逐渐减弱,到了最后那一句,几乎使人无法听清。

  叶赫金文是一怔道:“你在说些什么?芸娘…芸娘…你说的可是我⺟亲?”

  古一夫垂着头,声音轻轻的语声中听不出有一点倔強,更没有丝毫狠毒,好像这声音不是出自古一夫之口。

  但事实上却是他在说道:“不错,我说的是你⺟亲,我答应过她,我一生要好好照顾你,要像公主一般待候你,保护你,可是,我刚才竟对你那么凶狠的说话。”

  叶赫金脸⾊骤变,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跟我⺟亲…”

  叶赫金已年近二十,对男女私情方面的事,巳懂得不少,由于这古一夫语气神态大异寻常,自然就会想到另一方面去。

  但古一夫突然抬起头,眼中陡又现出愤怒光芒,道:“不许你瞎猜,我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她,哪怕是一种想法都不行!假若有人对她说出侮辱的言语,哼,包括你在內,别看我现在被你们这么多人困在这里,我一样的能跟你们一拼,你们听到了没有?”

  叶赫金道:“那我就不懂了?”

  古一夫突然长长叹口气道:“好罢!我⼲脆告诉你,若不说出我和你⺟亲的事,便也无法说明我与你师傅及长⽩八熊之间一场恩怨,好在你⺟亲是圣洁的,我也只是痴心对她而已,绝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叶赫金道:“这么说,你害死八位师兄,是与我⺟亲有关了。”

  古一夫点头道:“一点不错,我再⼲脆告诉你,连你师傅那一只腿,和他那一⾝暗疾,都是我古某人的杰作,不过,这些事与像⺟亲无关,她本一点都不知道。”

  叶赫金大吃一惊道:“原来我师傅也是你害的!”

  古一夫突然又狞笑一声,完全恢复了他那本来格,嘿嘿道:“反正我知道是活不成了,这些秘密告诉你们也好,我要你们这些人全知道,我古一夫不是任意容许别人欺侮之人。”

  停了一停,又继续说道:“姑娘,你可知我跟你⺟亲是什么关系?”

  叶赫金道:“你们很早就认识?”

  古-一夫大笑道:“岂止认识而已,芸娘是我的表妹,从小我就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时天真可爱,长大后更温文柔顺,天生丽质,简直是——蹲圣洁的文神,我们年龄虽然相差了二十来岁,但我却爱上了她,像女神——般,在我心中供奉着。”

  叶赫金道:“那你们为什么没结婚?”

  古一夫叹口气道:“我虽然一生害人无数,手段凶狠毒辣,但在你⺟亲面前,我便连表达爱意的勇气都没有,一方面,我是怕她生气,另一方面我自知満手⾎腥,像我这种人去向她求婚,岂不是亵渎了她,因此我只好偷偷的爱着她,没让她知道。”

  无影神丐哈哈一笑道:“你这个毒夫,居然也懂得爱?”

  古一夫双目凶光爆,大喝道:“我和叶姑娘谈话,没有你们这些人揷嘴的余地,嘿嘿,我说过,别认为我已落在你们手中,假若我放手一拼,捞回一两个本钱还大有可能。”

  丁弃武道:“好!我们不再打岔,你说下去吧!看起来你这人还是一个至情之人,应该另眼相看了。”

  古一夫“呸”了一口,道:“谁要你们另眼相看,我只是说给叶姑娘知道,你认为我说出这件往事,是希望你们同情我么?”

  丁弃武一笑,不再言语。

  叶赫金道:“难道我⺟亲当时竟一点也不知道?”

  古一夫道:“也许知道一点,但一来我们年岁不相当,再就是她大约也知道我的为人,深深的不満我的所为!”

  叶赫金道:“你一生没结婚,也是因为爱我⺟亲之故?”

  古一夫道:“谁说不是,一个心中供奉着有一尊女神,还会再去爱另外的女人么?”

  叶赫金道:“我明⽩了,后来我师傅促成了⺟亲与我爹的婚姻,于是你便牵怒到他们⾝上,才害死他们!”

  古一夫哼了一声,道:“假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是芜娘是被你那老鬼师傅和那八个该死的家伙抢去的,难道我不该杀他们?”

  叶赫金一怔道:“那怎么可能?你瞎说!我爹和⺟亲恩爱逾恒,他们是相爱而结合的。”

  古一夫哼了一声,双目陡又现出茫、痛苦,但又柔相着愤怒和复杂情绪,喃喃的说道:

  “芸娘,你真爱他么?他有什么值得你爱?不!不对!你不会爱他,你嫁给他,那是他们迫你,是我该死!我真失悔那次不该远行,让他们把你抢走,去嫁给一个书呆子,他配不上你,他…”

  双目陡又出凶光,嘿嘿的说道:“我应该杀了他,可是…

  唉!”

  一声长叹后,目中凶光顿敛,又道:“可是,那夜我偷偷的进了你的家,当我看见,你们已经结婚,而且…而且…唉!你知道吗?为了你,我竟然又不忍心下手,你好像有一种力量在阻止我、支配我,在你面前,我变成了一个儒夫,竟然不敢去杀人,只好又悄悄的离开,只好去找那老鬼报仇!”

  叶赫金道:“以我师傅的武功,再加上八位师兄,你能么?”

  古一夫道:“说得是,那时我的武功虽然说未被秋天文他们废去,但的确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因此,嘿嘿,我当时决心一个一个的对付,第一个就是那老鬼,而且既然那老鬼害我痛苦了一辈子,所以我要以牙还牙,也要那老鬼痛苦一辈子!”

  叶赫金道:“你一定是暗中对我师傅下毒!”

  古一夫冷笑道:“你说对了,既然武功差那老鬼太远,只有用毒一法了,我趁他不在房中时,偷偷溜进去,在他上放了两条最毒的驼,那蛇是我特别饲养的,只要被咬一口,任何‮物药‬都不能治疗,由伤口处开始溃烂,时间一久漫延全⾝,而且会发出最难闻的奇臭,可是,就是不会死。”

  叶赫金恨恨的说道:“你好狠!”

  古一夫突然大笑起来,好像一提到他的谋成功就十分开心似的说道:“要是不狠,能配称琼州毒君么?活该那老鬼倒霉,当夜那两条蛇竟在他上之时,在老鬼的双脚上各咬了一口,哈哈!后来老鬼想尽了方法,都无法治疗那蛇毒,不到十天功夫,双膝以下全烂了,还算那老鬼聪明,在毫无办法中,只好自劈‮腿双‬,才保全了膝盖以上没有继续溃烂上去。

  叶赫金道:“我师傅时常呕吐腹痛,大约也就是那毒蛇的关系?”

  古一夫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虽然削去‮腿双‬以后,⾝上不致再溃烂下去,但是,另一种毒素已浸⼊老鬼內腑,老鬼內修还确实不错,那另一种毒素,居然被他用內功焦之处,所以子午二时,他会痛呕吐,嘿嘿,这二十多年来也够他受的了。”

  叶赫金道:“难道我师傅没有想到是被你所害?”

  古一夫道:“大约不知道,要是知道,长⽩八熊还会放过我?早去琼州找我算账了。”

  叶赫金道:“那次你害了我师傅之后便走了么?”

  古一天道:“老鬼和八熊虽然没想到是我暗中加害,但上发现毒蛇,以及那蛇毒又十分奇怪,因此也有些怀疑起来,我在暗中等了十来天,无奈八熊防备十分森严,再也找不到下‮机手‬会,当时我想,老鬼自断‮腿双‬,我第一步计划已成功,隔一段时间再来,我才只好走了,哪知就是那次还未回到琼州家中,便遇上秋天文他们那伙人。”

  恨恨的瞪着秋天文又道:“若不是你们多管闲事,废去了我的武功,八熊等不到你们去早该死了,说起来你们中九人死在关外,也算是冤冤相报,自种恶因。”

  秋天文哼了一声,喝道:“难道你会有好下场?”

  古一夫大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姓古只要能看着所恨之人一个个的倒下去,虽然你这老鬼还活着,但这二十年来你们所受的痛苦比死去的人还难受,哈哈,我虽死何憾?”

  叶赫金道:“后来你就化名君不归又去长⽩山?”

  古一夫点点头道:“我武功被他们废去之后,四下打听恢复之后,花了整整两三年时光,才打听出天下武林,只有习那老鬼的‘归元心法’,才可使武功恢复过来!”

  叶赫金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故意引出饿狼,逃到我师傅门口,让他老人家救你!”

  古一夫道:“不这样那老鬼收留我吗?为了要那老鬼传我‘归元心法’,所以我伪装忠诚老实,在他⾝边为奴为仆,唉!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那么做能经常看见芸娘,一举两得,所以我才用了苦⾁之计,冒了一次大险,哈哈,我居然又如愿以偿。”

  他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才又说道:“最初那两年,我隐蔵着心中的仇恨,对八熊必恭必敬,不敢露一点破绽,是想争取信任,等到老鬼传我心法,不但能恢复原有武功,而且还能习得到老鬼一⾝所学,那时再杀死八熊,并进关来找秋天文这一伙人报仇,哈哈,说来也真巧,中原十杰居然去长⽩山找八熊较技,给我一个毫不费事的一网打尽的机会,更意外的是,由于八熊之死,老鬼⾝边已无一个懂得武功之人,他自己又行动不便,于是,不等我请求,那老鬼自动传我‘归无心法’和武功。”

  叶赫金道:“难道我⺟亲始终不知道你就是古一夫?”

  古一大道:“那是八熊死后之事,有一天,我在后园中锄草,她忽然走了来。”

  ‘君不归!’

  ‘夫人有何吩咐?’

  ‘梅树开花了。’

  ‘是的!’

  ‘你共种了多少株?’

  ‘大约有数十株吧,详细数字,老奴记不得了。’

  ‘你也爱梅花?’

  ‘因为夫人喜!’

  ‘咦!你怎么知道的?’

  ‘这…’

  ‘说呀!’

  ‘啊!是这样的,我见夫人每次来园中,都在梅花树前留连欣赏,所以老奴才知道!’

  ‘因此你也种了许多?’

  ‘是的!’

  ‘你是山东人?’

  ‘是的!’

  ‘可是你的口音,却有点象琼州!’

  ‘那是因为老奴在琼州住过多年。’

  ‘什么地方?’

  ‘五指山下青石镇!’

  ‘青石镇?那你应该知道梅苑!’

  ‘这…啊!老奴听说过!’

  ‘梅苑主人是谁?’

  ‘不知道!’

  ‘是吗?’

  ‘老奴不敢骗夫人!’

  ‘可曾去过梅苑?’

  ‘没有!’

  ‘那就怪了?为什么你选的品种全与梅苑相同?’

  ‘这…啊!也许是巧合吧!’

  ‘难道十步一株,十株成——圆形,中设石凳石桌,这种布局也是巧合么?’

  ‘啊!这…也许也是!’

  ‘不但是这些,连栽培灌溉,修剪梅枝的力法和动作,全与梅苑的主人相同,这也是巧合么?’

  ‘这…’

  ‘还有,你时常独坐夜梅树圈中,双目凝视着梅花出神的神情,为什么也限梅苑主人一样?’

  ‘这…’

  ‘几年来,我都在暗中观察你,我觉得你象一个人!’

  ‘不!我不是古一夫!’

  ‘咦!你适才不是说不知梅苑主人是谁么?’

  ‘啊!是老奴现在想了起那梅苑主人的姓名。’

  ‘是么?’

  ‘是的!’

  ‘你没说谎?’

  ‘老奴怎敢!’

  ‘唉!老哥!你别再骗我了,那些全不是巧合,而且几年来由于我细心的观察,你虽然面容不像,又装成一个驼背,可是你的举指言行,和你每次见到我时那双目中特有光彩,都告诉我,你就是梅苑主人古一夫,而且,我也知道你善于易容术,但再⾼明的易容术,也瞒不过一个在他⾝边长大到成人的人,是么?’

  ‘…’

  ‘无法狡赖了,是不是?’

  ‘…’

  ‘你低头不浯,不是等于默认了么?唉!其实在梅苑时,我早就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唉!那是勉強不来的,因为我不喜武林中人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犹其是你每天和毒虫搞在一齐,我又是怕又是厌恶,更使我不満的,是你时常用毒去害人,有好几次,我偷偷的在门窗外看见你在房中双目中出狠毒、琊恶、令人发抖的寒光,你那狰狞的充満恶意的险笑容,我怕极了!

  ‘我!唉!你是知道的,心地善良得迁蚂蚁都不忍心踏死一只,我向往着安静和祥和真善美的生活,我曾经好几次劝过你,可是你当时虽然満口管应,但等我一走开,你却丝理没有悔改,我行我素。’

  ‘我也曾好儿次想试着去爱你,可是我那种努力,全被你那琊恶、狠毒的目光和狞笑所撕碎,多少次‮夜午‬梦回,多少次⻩昏和月夜,枕衅梅间,我流过多少伤心泪,一直到我遇上叶杞良…’

  ‘你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你不是出去了几个月么?我无聊得很,便跟娘去济南城玩了一趟,在大明湖上,我们无意中遇上他,他彬彬行礼,潇洒正直,更难得的是他充満良善的品德和言行,后来我们结伴同游了三天,他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由自己去结识的人,但也是一生中最难忘的人,后来我们分别了,但一个月后,他又来到青石镇。

  ‘他居然敢到梅苑来找你?’

  ‘唉!是我不好,没告诉他抚养我长大的表兄是什么人物,他也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知道琼州五指山下青石镇的梅苑,就是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琼州毒君的居处。’

  ‘他一来,我真是又⾼兴,又骇怕,⾼兴的是与他再见,怕的是你若回来碰上,他是有死无生。可是,我又不敢告诉他,为了要他快走,就在他向我示爱的时候,我就一口答应了他,而且我们秘密的约定傅书方式,以后的事,由书信中商量,但我向他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是他不能再来梅苑,第二是他必领骑马去越远越好的边远地区,设置一个我们共同生活的家。’

  ‘哼!’

  ‘你生气了,是不是?可是,你以前时常告诉我,只要是我喜的事,可以照我自己的意思去办,你绝不会怪我的。’

  ‘嘿嘿!过去当然如此!’

  ‘现在呢?’

  ‘唉!在你面前,我能说不么?’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你知道么?自我确定你就是表哥古一夫之后,一个多月来,终⽇提心吊胆,寝食不安,所以,今天我下决心,大着胆子向你说明一切,请你千万别恨杞良,看在我的面上,别向他下毒手,否则,就是三条命死在你的手上。’

  ‘三条命?’

  ‘喂,杞良和我,另外就是我腹中的小生命!’

  ‘你有孕了?’

  ‘三四个月了!’

  叶赫金这才接口说道:“那就是我了?”

  古一夫道:“不错!”

  他又接说道:“芸娘羞红着双颊,泪光莹莹的低下头去,真使我又怜又爱,不知怎地?在她面前,我的狠毒琊恶的个完全都没有了,别外说做狠事,就是狠话也说不出来一句,于是我说:

  ‘恭喜你,芸娘!’

  ‘表哥,我知道你心中在滴⾎!’

  ‘也许!’

  ‘是我对不起你!’

  ‘不!我没怪你,为了你,我也不会恨姓叶的,要不然,也不容他活到今天了。’

  ‘我知道,表哥,谢谢你!’

  ‘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堂堂一个琼州毒君,梅苑主人,居然改名易容,屈尊投⾝在这儿为奴,都是为了我!’

  ‘唉!’

  ‘话说明了,表哥,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我…我心中会永远,永远的记着你,现在我已罗敷有夫,只有来生吧!’

  ‘不!我要天天看见你,陪着你!’

  ‘假若我死了呢?’

  ‘死?’

  ‘嗯!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杞良也是,我们都患有不治之疾!’

  ‘什么病?’

  ‘肺痨!’

  ‘啊!’

  ‘别难过,人生谁无死,我一生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爱,杞良给我的,和你给我的。死又何憾?只是,杞良没有其他的辛人,只有这个叔爷,可是,他‮腿双‬已断,门下的八个弟子又全死了,孩子出世后,万一我和杞良不幸,谁来扶养他?’

  “我当时竟毫不考虑,义不容辞的说道:

  ‘不!芸娘,你不会死,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会负责把孩子替你带大,而且保证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好!劫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回去,万一真到了那一天,孩子托付给你了,表哥,我先谢你!’

  “芸姑说罢,竟盈盈拜了下去!

  “我想伸手去扶她起来,但她却迅速的立起,退了一步,又道:

  ‘表哥,我们以前是纯洁的,现在也应该一样!’

  “我这才明⽩适才伸手去扶她,引起了她的误会,当时惶恐着说道:

  ‘是的,芸娘,相信我,我不会冒犯你,我古一夫对人琊恶狠毒不择手段,对你绝对不会!’

  ‘那就好!唉!表哥,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你多保重。’

  因为她还不知道我为了她,已经向叶杞良的叔爷暗下毒手和害死了八熊之事,怕她怈露了我的真正⾝分,因此忙向她叮嘱道:

  ‘芸娘,我的事,别向人提起,就是叶杞良也不能,不然…’

  ‘我知道,表哥,他们若知道了,会误会我们的!’

  “芸娘这样——说,我才放了心,目送着她缓缓出去,后来果然在生下你后,他们双双辞世,我为了不负芸娘所托,将你挟养长大。”

  听了这番话,屋中所有的人,都被古一夫的至情所感,尤其是叶赫金,更是两行清泪顺腮而下,泣不成声。

  古一夫呆呆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忽又哈哈大笑道:“孩子,别哭了,我们之间的挟不清的恩怨,我已经说明了,你长大了,我对芸娘的托付也算完了!”

  说完,忽然掉头看着丁弃武道:“姓丁的,你与叶姑娘认识,我心中非常不満,本来随时可以向你下毒手,可是叶姑娘太像芸娘了,在她面前跟我面对芸娘一般,恶毒不起来,所以让你活到如今,而且适才,我没有出手抗拒你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丁弃武道:“自知不敌!”

  古一夫哈哈笑道:“你错了,我古-夫岂是束手就缚之人,本来我是想等你们那些和尚道士全到齐了,再施展我新近练成‘五毒指’,那是用极毒练成的指功,弹指可让人中毒,这种毒连我也没解药可救,但这是天意,谁知你出去后,同来的有却有这孩子,因为她来了,我忽然想起芸娘生前劝我的话来,而且我的心又狠毒不起来了,因此,我改变了主意,也许你们不信,现在,我施展给你们看看。”

  说完,他遥向壁上轻轻一指。

  “嘶”地一声,一缕指风随指而出,

  跟着,那雪⽩的壁头上,立即现出一个黑点,一转瞬工夫,那黑点迅速漫延开来,约有碗口大小,而且隐隐散发出一阵难闻恶臭之气。

  众人全是大吃一惊,古一夫所说不错,若然他要下手,这屋子小而人多,就算不会全遭毒手,最少也有一半人以上,会中上他的五毒指的。

  叶赫金道:“古伯伯,你若真的改悔了,我会求大哥和秋老前辈,他会回去求师傅,要他们原谅你的过去,不难为你。”

  古一夫哈哈笑道:“孩子,谢谢你,有你这一句话,也不枉我扶养你二十年,不用去求他们!”

  说完,又向丁弃武道:“孩子我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好待她,以你的武功人品,算是这孩子找对了人,我向芸娘巳有待了,你要知道,若不是因为她,第一个尝我‘五毒指’滋味的,应该是你,因此,你这条命,应该是她救的。”

  话声一落,又双手向众人连拱道:“各位,古一夫心毒手辣,満⾝是孽,现在当着各位我要走了,再见!”

  众人以为古一夫要突围而逃,全都一惊而起,蓄势待击。

  古一夫却又静立不动,环顾了众人一阵,突然食指一扬,点在自己右边的太⽳上。

  又听他大笑道:“各位别怕,古一夫说的再见,那是来生。”

  叶赫金大惊道:“古伯伯,你…”古一夫摇手不叫她说下去,又道:“孩子,我去间仍是你⺟亲的忠实仆人,回去告诉你师傅,就说我错了,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但人死仇散,我已经以死赎罪了。”

  活一说完,忽见他⾝子一阵菗搐,缓缓向地上倒去,同时,那太⽳上的黑点,已扩大至茶杯大小。

  古一夫死了。

  屋中众雄,响起一阵叹息之声。

  不知是谁轻声说道:“坏人也有善良的一面,今后对人对事,绝不能以偏概全,那太不公平了。”

  当天下午酉时光景。

  龙虎⾕晚烟紫树,啼鸣阵阵

  这时⾕口来了一伙人。

  走在最前的是丁弃武,他⾝后跟着的是路九重和少林,武当以及丐帮与其他诸人。

  最使人不解的,是那个九尾妖狐费⽟楼,也在众人之中。

  ⾕中寂静无声。

  丁弃武等人,昂然⼊⾕,不久工夫,巳到了那夜丁弃武来时一个⽩⾐少女‮磨折‬二十多名少女的那个广场上。

  众人刚停下⾝来,朦朦夜⾊中,忽然帮起一声长笑道:“丁少侠,你果然又来了!”

  丁弃武扬声答道:“不错,丁某人是来了,阁下要丁某人邀的朋友也到了,可是,阁下似乎应该懂得一点接待客人的礼貌?”

  又是一声长笑道:“当然,本教主虽要君临武林,但现在各位总算是客人,早有接待准备!”

  话声一落,四周火光陡亮,百数十只松油火把一齐燃起,火光照耀下,广场四周,每边各走出数十人,一律⾝着⻩⾊劲装,前都绣有“天皇”两个红字。

  看来,这些人⾐着,似是最近新制而成,因为自天皇教创立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们穿着。

  不但⾐着一律,而且每人全是背上斜背双剑,⻩⾊剑穗垂肩,火光中,夜风里,剑穗飘飘,行列整齐,看来十分威严。

  跟着,乐声轻起,二十名红⾐少女,由广场正前方缓步行来,每人口横管笛,吹奏着‘关三叠’的曲子,那悠扬的乐声,听来十分悦耳。

  乐队之后,又是二十名手提⻩⾊宮灯的绿⾐少女,长裙拖地,罗袖飘飘,轻盈妙曼的走⼊场中。

  再后,则是二十名⻩⾊劲装少女,⾐上绣着一对斜飞双燕,每人背上也是双剑,但剑⾝较短,而且剑柄剑穗一律金⾊,火光映照下,金光闪闪,十分刺目。

  劲装少女之后,又是二十名⻩⾐少年,服饰与前队少女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上绣着的却是一对飞鹰,利爪临空,看来十分凶猛。

  最后才是一乘⻩⾊大轿,两侧各添绘着一条金龙,轿帘则是珠珞垂英,宝光四,由八个⻩⾐汉子抬着,由晃的珠珞轿帘中,隐隐看出轿中坐着一个⾐绣金龙的⻩⾐人,不用猜,那矫中坐的一定是天皇救主了。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呼道:“教主驾到!”

  广场四周的⻩⾐武士,却整齐的应了一声:“恭教主!”

  随着这声音,一齐躬⾝俯首,一片肃穆。

  场中的无影神丐却哈哈大笑,打破那一片宁静,道:“这小子排场倒是不小,真是小人得志,瞻大妄为。”

  路九重也大笑道:“老化子,人家这种排场,才不失一教教主的尊严,你这穷家帮的帮主和我这个掌门人,真是⽩当了一辈子。”

  这时,有十余名⻩⾐武士,不知什么地方飞步抬来四张长桌,忙碌着安放在场中,布置成一个方形,距离各约数丈,正前方条桌上,铺着绣有金龙的⻩包抬布,左右桌上,则是红⾊,唯有下首桌上,铺的却是绣着无数骷髅头的黑⾊台布。

  那十余名⻩⾐武士跟着又搬来数十双坐椅,每张的桌后大约摆了十数只,椅上两角度上与桌布同⾊的椅披,唯独上首桌上,仅安放了一张⾼大的雕龙饰凤,镶有无数珠⽟的座桌,不用说,那是天皇教主的宝座了。

  众雄静静的看着那些⻩⾐武士忙碌的布詈。仅投以不屑的微笑。

  场中布置完成,那乘⻩⾊大桥,已到了场中,⻩轿落地,那位有心人——现在的天皇教主,已由轿中慢步出来。

  丁弃武一看,今天的有心人不但⾐着不同,而且第——次没用黑布罩面,竟然是本来面目。

  只是他双眉⼊鬓,星眸朗朗,长相倒是十分英俊,面含微笑的站在轿前,向群雄扫了一眼,才不急不徐的走向正前方台桌之后。

  他站定了,才双手一拱,面露微笑说道:“各位,本教创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接见武林中朋友,荒山野⾕中,没有什么招待各位,请原谅。”

  目光一扫众雄,又道:“本来各位来者是客,本教主应该在主位相陪,可是…”

  语气一转,声音跟着头显出尊严,而且那朗朗星眸中,也出令人震慑的寒光,道:

  “本教定名‘天皇’,皇者,万乘之尊,即是君临天下之意,因此,各位虽然是客,但本教主却不能降尊纡贵,用那普通俗礼,自失⾝分,这一点要请各位原谅。”

  群雄没有人出声,天皇教主又道:“因此,只有委屈各位了,现在我来告诉各位,两侧红⾊坐椅算是客位,各位中若有人虽不愿归服本教,也不愿与本教为敌者,请坐客位,现在,请诸位作决定!”

  语音一停,双目寒光陡,众雄但觉那两道目光,确是具有无上威严,令人慑服的感觉。

  但这些天下群豪,谁也没有移动脚步,也就是没人向那客位走去。

  那天皇教主,见无人向客位走去,似是意料中,哈哈大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今天没人会坐我的客位,所以我在下首另设有黑案,那是与本教主为敌者的临时席位,但本教主还要说明一点,凡坐黑案之后者,今夜是杀无赦,各位在未就坐之前,最后仔细考虑一下。”

  话声一落,丁弃武当先便向黑案之后走去。

  跟着便是路九重等人,一会工夫,所有天下群雄,一齐站在黑案之后,但没一人去坐下。

  天皇教主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又哈哈大笑一声,大刺刺的坐在那张⾼大座椅上,才又说道:“各位既然全都想死,本教主自然不勉強,当然,各位一定有话要跟本教主谈,所以本教主十分宽大,所定执行死刑时间是今夜子时,现在时间还早,有话的无妨坐下来。”

  丁弃武冷笑一声道:“上官勇你表演完了没有?”

  天皇教主上官勇也还以冷笑道:“本教主说过,有话请讲!”

  丁弃武道:“第一,请你说出你的⾝世与师门!”

  上官勇道:“那是本教主秘密,无可奉告!”

  丁弃武大笑道:“是不是你上官勇的出⾝和师门,都有不能见人之事?”

  上官勇大笑道:“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一个既死囚徙出言无状,那是常有之事!”

  无影神丐纵声大笑道:“丁少侠,跟他穷扯⼲什么?今天咱们是找他算账,替天下武林除害来的,又何必一定要知道他那臭而不可闻的出⾝和师门?现在由老化子找他算算徂徕分舵的那笔账再说。”

  话声甫落,晃⾝便越过黑⾊上桌,站在四张长桌中间,向上官勇一指道:“小子,你下来,别摆那种臭架子!”

  上官勇端坐着不动,仅冷冷一笑道:“臭化子,你想先死?”

  无影神丐大喝道:“老花子纵想死,也不会死在你手里,不信你小子下来试试?”

  上官勇仍然坐着,反而笑着说道:“可是本教主言出法行,规定你应死在今夜子时,绝不会提早执行的,不错,你徂徕分舵那几个臭化子是我派人毒死的,一切责任应由我负。”

  四声大喝,四条人影又飞落场中,那是丐帮四位长者,齐向无影神丐躬⾝道:“帮主请歇着,这种狂妄小人,由属下来料理他⾜够了,何必劳动帮主大驾。”

  话声方落,数声佛号宣起,少林悟禅悟静及四位心字辈大师,双手合什,鱼贯走至场中

  那悟禅大师先向无影神丐合什为礼道:“徂徕分舵之事,这孪障已经当面承认了,帮主是否可以暂时忍耐一时,因敝寺方丈死因,老衲还想向这孪障查明。”

  少林方丈之死,不但少林一派是件大事,对天下武林来说,又何尝不是大事,较之丐帮徂徕分舵之事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因此,无影神丐说道:“那是当然,大师先查问好了,反正他今夜逃不了。”

  悟禅大师又朗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代表少林,向帮主致谢了!”

  无影神丐才向四个长老挥手道:“你们先随我退下!”

  丐帮五人退后,悟禅大师虽是佛门⾼僧,但面对着残杀他们方丈之人,心中也有着无比的怒,沉声怒问道:“孽障,少林方丈之死,你也应该承认是凶手了吧!”

  面对着少林六大⾼僧,上官勇仍傲然不惧,端坐着笑道:“不错!是我⼲的。”

  悟禅大师又沉声道:“你为何要害死心静方丈?”

  上官勇笑道:“这还要问,还不是因为他不听话!”

  上官勇不但神⾊自若,而且语气傲慢自然,听起来,似是在他眼中,将执武林中耳的少林一派,看得有如小儿一般。

  悟禅大师不由更为怒,大喝道:“你说!敝寺方丈,为什么必须听你的话?”

  上官勇仍是安静的坐着,含笑说道:“投诚天皇教的武林⾼手,至少也有数十人,那么我请问,那些人为什么听我的话?”

  悟禅大怒道:“那是他们无聇!”

  上官勇笑道:“和尚,你说错了,他们是识时务的俊杰,知道大势所趋,本教必定一统武林,所以才决定与本教主相襄盛举。”

  少林门规最严,有长者在场,其他之人便不敢越俎发言,因此其金五位大师,一直双手合什,垂眉闭目的静静站着。

  悟禅大师怒哼一声道:“少林一派掌门,岂肯附合你这孪障的狂妄行为!”

  上官勇道:“那就他的死因!”

  悟禅道:“你这孽障如何害死他的?”

  上官勇耸肩一笑道:“我在伏牛山下院中,头一天深夜去找他谈了一次,心静不答应,第二天我便在他的食物中暗下了化功散,当天晚上我便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于是,你这孽障剥下面⽪,制成面具,冒充他回到少林本寺。”

  “知道了还问!”

  “这种残酷手段,真是人神共愤,我佛虽然慈悲,却也不会容忍你这种罪大恶极之人。”

  “哈哈,本教主行事,一向只问目的,不择手段,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无所谓‮忍残‬不‮忍残‬,我才不管那些泥塑⽔雕的偶像慈悲不慈悲啦!哈哈!”

  笑声非常不屑,听来极其刺耳,不但轻视少林,连少林所信仰的我佛如来,也同样在嘲笑一般。

  悟禅大师怒不可遏,又喝问道:“少林掌门令符,现在何处?”

  上官勇笑道:“那⽟晶莹碧绿,十分可爱,所以我带走了!”

  说话同时,果然从怀中模出少林掌门令待的绿⽟放在手中把玩着,笑道:“这不是么!虽然是块好⽟,却没有生命,也没有知觉,我就不懂,它为什么会对少林一派有无上权威,只有你们这些傻和尚才对它如此!”

  上官勇虽然对这掌门令符,极尽讥嘲,可是,少林六位⾼僧,一见掌门令符,却一齐朗宣拂号,跪了下去。

  上官勇得意的轻蔑一笑,随手将令符放在桌上又道:“你们真傻,真是傻得令人可笑!”

  少林六僧行过参见大礼之后,才站了起来,但六位⾼僧的十二双眼睛,一齐注视着那枚掌门令符上,全都露出急想得回的神⾊。

  上官勇看上这六位⾼僧的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道:“是不是想拿回去?”

  悟禅大师哼了一声道:“本门令符,岂能落⼊外人之手,若不收回,少林派就是牺牲全寺僧人命亦在所不惜!”

  上官勇笑道:“既然如此重要,大师何不将少林派置于本教之下,只要大师答应,这令符任由少林派执掌如何?”

  悟禅大师突然双目圆睁,眼中精光暴,喝道:“孽障,你死在临头尚不自知,少林自开派以来,素被武林各派推崇,岂有置于你这琊教下面之理,老衲宁原与⽟符同碎,也不舍容你辱及少林一派。”

  话一说完,双肩微对,似是就要出手抢夺那块少林令符。

  忽听⾝后响起丁弃武声音道:“大师且慢!”

  随着话声,丁弃武巳飞落场心,双手向悟禅大师一拱,道:“大师暂请忍耐一时,这枚令符,晚辈负责今夜还大师如何?”

  悟惮大师竟然双目隐现泪光,但仍合什说道:“老衲等无德无能,使少林不幸道此奇辱,但令符是历代祖师相传信物,老衲等若不亲手夺回,何颜对历代祖师,少侠一番好意,老衲心领了。”

  丁弃武微微一笑道:“大师说得是,恕晚辈一时失言,那么可否请大师暂时忍耐,在下还想跟他说几句话。”

  悟惮大师道:“如此老衲暂退!”

  于是,六僧同时飘退丈许。

  丁弃武道:“现在轮到我了!”

  上官勇道:“当然,还有你那儿子之事!”

  但丁弃武说道:“小孩子生死,算不了什么,在下本不放在心上。”

  上官勇道:“是么?只怕是言不由衷吧!”

  丁弃武道:“你若是想再用孩子生命威胁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错,⽗子亲情,骨⾁连心,但死一个孩子而救天下武林,孰轻孰重,这一点道理在下还懂,因此,你上官勇若想用孩子生死向我讨价还价,最好免开尊口!”

  上官勇哈哈笑道:“违心之论,你丁弃武这种沽名钓誉的说法,如何能骗得了我?”

  丁弃武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上官勇道:“那你就要谈什么?”

  丁弃武道:“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弄明⽩了,但阁下的出⾝和师门始终是个,我要谈的,还是这个老问题!”

  上官勇神秘的笑道:“你为什么非弄清楚这些事不可?”

  丁弃武耸耸肩,笑道:“简单得很,因为天下武林中人都想知道,是谁家养教出来你这样一个东西。”

  上官勇脸上陡然露出杀机,双目中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大喝道:“丁弃武,你认为我杀不了你?”

  丁弃武仍然淡淡的一笑道:“要是你能,姓丁的早活不到现在了。”

  上官勇忽哼一声道:“可是今夜,你绝活不过子时!”

  “是么?”丁弃武仍轻松的笑道:“但也许你上官勇在子时以前先死!”

  上官勇突然大笑道:“凭你?哈哈,不错!也许你还能放手跟我一搏,可是,当你同来的这些人——个个死在剑下之后,在这儿便只剩下你一人了,嘿嘿!你纵有移山倒海之能,也逃不出我的剑阵。”

  丁弃武道:“你的意思是,就凭你⾝边这些人,就能杀死我同来之人?”

  上官勇哈哈笑道:“为什么不能?在我左右的飞燕飞鹰两队剑手,任何一队都能杀死那些人,也许你现在不信,到时你就会相信了。”

  丁弃武哈哈一笑道:“与在下同来的,都是武林中素负盛誉的好手,就算你左右的飞燕飞鹰两对剑手,经过你的训练,我绝不相信短短时⽇,就能胜得过他们。”

  上官勇神秘的一笑道:“这只是据常理判断,但天下多的是出人意料的事。”

  丁弃武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但这句话我要回敬你上官勇,如意算盘未必次次如意!”

  话声方落,上官勇⾝质,也就是⾕底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声。

  上官勇微微一惊,回头一看,巳看见在十数只火把照耀下,有十数人鱼贯向广场行来!

  上官勇神⾊微变,向右侧唯首的飞鹰剑手喝道:“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大约是飞魔剑手的领队,躬⾝一喏,正要飞这驰去。

  但丁弃武却适时说道:“不必去看看,那些是被你囚噤的龙虎⾕中人,还有就是我几个朋友,要是我料得不错,在下的孩子,也在其中。”

  上官勇一怔,但随即哈哈大笑道:“我明⽩了,原来你还派人潜⼊⾕底,去救出秋天文手下那些没用的东西,哈哈…”但笑声未完,劫戛然而止,似是想起情形有些不对,脸上现出愕然之⾊道:“那些潜⼊⾕底的是什么人?可是也从娘娘庙一起来的?”

  丁弃武笑道:“当然!”

  上官勇道:“那就不对了!”

  丁弃武笑道:“有什么不对?”

  上官勇没有应声,目光却向丁弃武⾝后扫去。

  丁弃武哈哈笑道:“你在找人?”

  但上官勇突然收回目光,脸上又现出得意之⾊,好像巳从与丁弃武同来之人中,得到了什么暗示,哈哈笑道:“姓丁的,你虽然布下这一巧招,但绝不会影响我的预定计划,至多我多费一点手脚而已!”

  丁弃武道:“上官勇,你就那么自信?”

  上官勇道:“自信往往是胜利之因!”

  就在这时,那一行人,巳到了上官勇⾝后那一列武士⾝后。

  当上官勇看清走在最前的秋天文师徒和叶赫金与于碧青时,脸⾊又是一变。

  丁弃武却又笑道:“你说过,天下事出意料的很多,不是么?”

  上官勇怒哼一声,向⾝后那列武士挥手道:“让那些人进来!”

  那列武士霍地一分,秋天文率领着那一行人,才鱼贯走⼊。

  果然如丁弃武所说,那于碧青还牵着一个小孩,正是丁弃武的儿子。

  再后,则是土行孙和神拳铁掌牟中及伏魔手哈仁参与舂秋笔王四维二人。

  最后,则是怀抱乐器的⽩⾐少女。

  “老朽等未辱命,已将小公子及哈王两位大侠救出来了。

  丁弃武道:“敬谢了!”

  秋天文这才转⾝向上官勇冷笑道:“大教主,老夫已解除了你的化功散毒,很意外吧?”

  上官勇道:“你…谁替你解除的?”

  秋天文冷笑应道:“琼州毒君古一夫!”

  上官勇一怔,目光又向丁弃武⾝后扫去。

  秋天文道:“大教主,别想询问了,琼州毒君古一夫,自知罪孽深重,已于昨夜自绝而死!”

  上官勇一怔,向坐在黑桌之后的九尾妖狐费⽟楼一指道:“那么他是谁?”

  那位费⽟楼缓缓站起,向场中走来,到了丁弃武⾝边,突然伸手揭去脸上面具,现出一副奇丑的面容,才冷冷的说道:“上官勇,你看看我是谁?”

  上官勇一惊而起,脸上现出疑惑之⾊,道:“你…你是…”

  那奇丑之人说道:“上官云英!曾经被你残害过的人。”

  上官勇:“你怎么会到这儿?”

  上官云英道:“是丁少侠暗中派人救我来此,家门不幸,出了你这残兄杀师的罪大恶极之徒,也出了你这个武林中的败类,哈哈,天道循环,想不到报应来得够快,上官勇,我劝你还是当着天下武林群雄,自绝谢罪吧!”

  上官勇道:“这么说,昨夜来见我的也就是你?”

  上官云英‮头摇‬道:“不!那是真正的古一夫,可是他回去之后,行蔵败露,古一夫虽然一生心狠手毒不下于你,但他却能自思悔误,当时自绝⾝死。”

  上官勇一片惊疑之⾊,又道:“这么说,你们这些人的化功散毒,也全被解除了?”

  丁弃武哈哈笑道:“现在坦⽩告诉你吧!你自以为稳胜算的计谋,早在我意料中,我们本没中毒,这一点连已死的古一夫也不知道,因此你今夜是満盘皆输。”

  上官勇突然纵声大笑道:“丁弃武,你认为胜卷的计谋,也许不一定能如愿,哈哈,你可知道我还另有安排!”

  丁弃武一怔,但又随即一笑道:“黔驴技穷,我有些不信!”

  上官勇道:“不信你看!”

  丁弃武随着上官勇指处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敢情那些站在四周武士,除了手执火把者外,每人全都手挽一只強弓,箭搭弦上,待命而发。

  上官勇又得意的笑道:“丁弃武,你一定会想得到,那些箭矢之上一定煨过毒药,可是,我还得严重警告你,那不是普通之毒,而是沾肤即死的剧毒,也就是古一夫五毒指上的那种剧毒,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这些人,谁也活不了。”

  丁弃武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四周大约略有两百只以上的毒箭指向这场中,自己纵然不怕,但这场中之人,最少有一半以上,非死在毒箭之下不可,那时就算仍能杀死了这上官勇,代价未免付得过⾼。

  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想不到这上官勇果然是老谋深算,另外又再布下了这种歹毒之计。

  上官勇见丁弃武沉默不语,又得意的笑道:“我说如何?天下多的是出人意料之事。”

  丁弃武点头道:“不错,算你老谋深算,可是覆巢之中无完卵,你和你⾝边这些人,又能躲得过那些毒矢么?”

  上官勇大笑道:“我的人彼箭矢中那当然难免,可是我巳给他们预服解药,纵算中,也不至于死!”

  叶赫金突然大声说道:“大哥,别听他的,古伯伯说过,他那五毒指上的剧毒,连他也解不了。”

  丁弃武才果然想起了这事,由于这一提醒,略作思忖,才又镇定的大笑道:“上官勇,我佩服你的谋诡诈,更佩你是个说谎专家,你那些箭矢上也许煨过毒,可是一定不是古一夫的那种无药可解的剧毒,你们也本未服什么解药,你现在的打算是,连你⾝边的人也一齐栖,只要你能脫⾝,仍可东山再起,我说得可对?”

  这话说完,果然上官勇⾝边那些爪手起了动,现出不安的样子。

  那些执管笛利宮灯的少女,甚至有人发出惊叫之声,开始逃窜,秩序登时了起来。

  上官勇大喝一声:“该死的东西,通通给我站住,不许动!”

  这一声人喝,那些少女果然不敢跑了,一个个花容失⾊的站住原地。

  局势是僵持之下,虽说那箭夭上是不治之毒,但丁弃武仍不敢贸然发功。因为急了上官勇会狗急跳墙,两百张強弓之下,伤亡必然惨重,再说,上官勇⾝边那些人,全都年龄甚轻,一定是才被威肋利而来,若然他们也同归于尽,亦是于心不忍。

  这时,那神拳铁掌牟中,忽然缓步走向上官勇桌前,冷冷的笑道:“上官勇,你可识拜老夫?”

  上官勇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故打着哈哈道:“牟中,凭你那一点儿武功,也敢近前跟我说话?”

  牟中点点头道:“不错,我是牟中,不过,又有一件意外之事你始料未及,我已经早不是神拳铁拳了!”

  上官勇哈哈大笑道:“这倒真是意外的说法,就算你老儿另学了几手功夫,又能強到那里去,不是神拳铁掌,难道你老儿现在是天下第一人?”

  牟中道:“那倒不敢!”

  丁弃武突然大声说道:“牟老前辈现在是天冥老人,也就是天冥派第九代传人。”

  此语一出,不但上官勇大吃一惊,连与牟中同来的武林群雄中,也有人发出惊“咦”之声。

  一开始,全都有些不信,但话出自丁弃武之口,以丁弃武为人,绝不致说出这种谎言欺人之谈,因此,所有的人,全都把那毒箭环指之事忘了,怔怔的看着站在上官勇桌前的牟中。

  上官勇恢复了冷静,大声笑道:“就算你老儿现在是天冥传人,上官勇又有何惧,哈哈,前后不过这么短短时间,你老儿就算得传天冥心法,又能有多少成就?”

  丁弃武道:“上官勇现在你该明⽩了单是丁弃武一人,你要想逃走已经不易,如今再加上第九代天冥老人,少林六大⾼憎,武当三老四子,何况还有华山掌门人及丐帮帮主,秋老前辈与哈老前辈等人,你想想有没有走脫的希望,就算你那些毒箭齐,会使我们有几人伤亡,但你也一样要死在此地,再说,你又何忍叫你⾝边那些年轻男女为你而死?”

  就在丁弃武说话之时,原来站在黑桌后面的群雄,已悄没声息的移动,等丁弃武话完,那些人早巳将上官勇困成一个圆圈,而上官勇⾝边那些剑手,反而悄然退开,远远站着。

  也就在同时,那土行孙却傻兮兮的,一脸惊骇的样子,走到那些手挽強弓的武士之前,一面打躬作揖,一面口中说道:“拜托!拜托!千万别毒箭,我给你们作揖,求求你们!

  土行孙人矮,又是一副傻兮兮的样子,那些武士并没有理采他,倒是觉得这人好生可笑。

  土行孙绕着那些武士,一个一个的打躬作揖,等他绕场一周,已经満头大汗。

  上官勇虽是自恃武功过人,但眼下巳陷重围,心中不由也暗自着急起来,丁弃武和牟中,虎视眈眈瞪着他,要他以一敌二,已经毫无胜算把握,再加上四周群豪,看来今夜是必败无疑了。

  因此,他朗目四扫,仍然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哈哈笑道:“可是,丁弃武,你忘了这四周我还有数百张強弓,只要一我声令下,哈哈!你们这些人,谁又能逃得活命?”

  这时,土行孙忽又挤⼊人丛中,在丁弃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丁弃武向上官勇大笑道:“大教主,你现在是众叛亲离,你那些武士,只怕巳不听命于你了!”

  上宮勇心中微微一惊,目光四扫,见那些武士仍挽弓直立,并无异样,心中才觉放心,哈哈笑道:“难道他们会听命于你不成?”

  丁弃武道:“不信,你就命令他们放箭试试?”

  上官勇本巳看到土行孙匆匆走来向丁弃武悄语,现在丁弃武又一再恁地说法,蓦想起前夜偷⼊厅中,救走四人的不就是这矮子么?到现在他虽然还不知矮子是什么人,但他知道这矮子行事十分诡异,就拿前夜救人之事来说,至今仍在他心中是一个未解之谜?

  因此心中又疑惧陡生,怔怔的看着丁弃武道:“是不是你那个矮鬼弄了什么手脚?”

  丁弃武哈哈笑道:“现在明⽩告诉你吧,你一生常以毒害人,可是今夜你那些武士,也中了我那位矮朋友的‘神香’,因此那些人虽然仍站在那儿,可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所以你这一手毒招,对我们已经失去威胁效用了。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上官勇,现在你应该清楚承认失败了吧!”

  上官勇一怔道:“你是说那矮子用‘神香’将他们全着了?”

  丁弃武道:“不错!你若不信,你可以下令,要他们放箭!”

  上官勇眼珠疾转,突然哈哈大笑道:“丁弃武,你真会骗人!”

  话声方落,突只大喝一声。

  “武土们放箭!”

  四周群雄此时全都背向那些箭手,一听上官勇下令“放箭”虽是听了丁弃武一番说法,但此也不由一齐回过⾝去,各以手中兵器护⾝。

  事实上连丁弃武与天冥老人也不例外,也同时纵目向那些手挽強弓的武士看去。

  可是就在群雄分神一瞬间,上官勇⾝形陡然凌空而起,如星驰电闪一般,向⾕后驰去。

  还算丁弃武发现得早,耳中一听⾐袂飘空之声,蓦回头,正是上官勇巳快掠至武当老头顶之上。

  丁弃武大喝一声:“上官勇,你还想逃?道长,快截住!”

  同时⾝形疾,随后追去。

  这一声大喝,惊动了四周群雄,三老中无畏道长动作最快,巳然觉出头顶上空中似有人浮空而过。

  他双袖一抖,人已笔直升空,同时手中长武斜削,一道剑芒,匹练一般,向疾驰而过的上官勇扫去。

  无畏道长一发动,其余二老四子,也先后腾空而起,夜幕中七道剑芒电闪,炽一道剑墙般,将上官勇去路挡住。

  这样一来,上官勇⾝形在空中不由不微微向斜里一闪,要是别人,这七道剑芒就算伤不了他,也非得他落地面不可。

  可是上官勇仅仅去势稍停,竟然⾝在半空,厉声大喝道:“臭道士,你们找死!”

  人在空中,双掌却猛向前拂,两股势若奔雷的劲力,嘲涌般向武当四子撞去。

  几声闷哼,那三老四子居然承不起那两股‮击撞‬之力,剑芒顿敛,纷纷落地,而且首当其冲的无畏道长及四子,竟然哇地一声,各个口噴鲜⾎。

  武当七道虽有五人受伤,可是经这一阻截,⾝后的丁弃武和天冥老人已双双赶到。

  两道排空掌力,已自他⾝后左右同时攻至。

  几声佛号宜起,少林六位⾼僧大袖飘空,自左右两侧越过上官能之前,反⾝拂袖,六道劲风也排密扫到。

  上官勇脫⾝未成,现在已又落⼊众人包围中,他轻功再好,在这种情形之下,也无法再在空中与八位⾼手抗衡,于是⾝形蓦向下沉,一则是护开那八道刚猛传的劲力,一则是想只要脚尖点地,借力斜掠,仍有脫⾝希望。

  可是,就在他⾝形下落,脚尖尚未点地瞬间,有人一声大喝道:

  “狗杂种,还我徂徕分舵那些弟子的命来!”

  一道丝光,已向上官勇小脚上扫到,敢情是丐帮帮生青竹杖已然攻出。

  上官勇冷笑一声,双⾜一拳,妙到毫巅的右脚反而点在无影神丐竹杖之上,⾝形陡又疾而起,口中大笑道:“臭化子,谢…”

  一个“了”字尚未说出,华山掌门人路九重又已凌空攻出一剑,大喝道:“小子,给我滚下去。”

  这时,秋天文和伏魔手哈仁泰已双双赶至,也是左右挟攻,掌风啸耳。

  上官勇又困在一剑两掌之下,但他仍临顾不,曲指一弹,一道指风将路九重长剑开,双掌一分,便接了秋天文和哈仁泰两掌。

  “蓬蓬”两声,两人同时被震落地上。

  上官勇虽能,在硬受三招之下,⾝子也不由向下疾落,丁弃武就在他⾝形下落一瞬间,一晃而至,悄没声息的一指点出。

  他这次使用的正是天冥一派的指功,指力无声,上官勇又在真气难以凝聚,被迫下落之时,因此,一着未防,竟然被丁弃武点中。

  一声惨呼,上官勇⾝子在空中陡然一个滚翻,卜通一声落在地上,同时上一股鲜⾎,滔滔向外流出。

  等到群雄到了上官勇⾝边,他已气绝⾝死。

  丁弃武目注着上官勇尸体,忽然喃喃说道:“萍妹,他死了,我总算替你报了大仇。”

  少林六僧也双手合计,朗朗诵着佛号。

  几天后。

  斜里,山道中,奔走着三匹骏马。

  第一匹是一个书生打扮之人,他是丁弃武。

  后面两匹马上,则是两个普通人家装束的少女,但她们却是于碧青和叶赫金两位姑娘。

  他们不再佩剑,不见挂刀,若非识得他和她们的人,谁也不会相信这是曾经喧赫一时的武林人物。

  第二匹马上的于碧青忽然低声说道:“叶姐姐,当真咱们从此退出武林了么?”

  第三匹马上叶赫金道:“谁说不⾜,他说他‘要弃武修文,遵守⺟训。”

  丁弃武忽然在前面马上接口说道:“人总是要由绚烂归于平凡,将来我耕田,你们织布,安静‮谐和‬的终此一生,不胜过那种打杀生活么?”

  夕里,几匹骏马已渐渐消逝在晚烟中。

  不久功夫,晚烟也散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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