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发狐女
就在这一瞬间,癫丐扶着的⽩发女子,完全暴露在敌人眼前,只听破空劲风“嘶嘶”响,无数种暗器,纷纷向⽩发女子袭至。
这很显然,又是一次杀人灭口的谋。
幸而一鸣和癫丐,都很机警,一鸣很快地就把老和尚推到屋角,当癫丐闪⾝站在⽩发女子之前,取下铁锅,挡击袭来暗器时,一鸣早巳把⽩发女子拉到屋角,不再暴露敌前。
一阵当当响,暗器纷纷掉落在癫丐⾜前,倏闻癫丐惊叫道:“咦!惊风十字镖!”
原来癫丐在落地的暗器中,发现三只惊风十字镖,惊风十字镖是大王庄旱天一鹞胡奎的独门绝艺。大王庄毁于一旦,胡奎不知下落,为何胡奎会变成髅骷帮人物。
骷髅帮全戴面罩,这暗器一时又看不清是何人所发。这围在外面的二三人中,谁是旱天一鹞胡奎呢?
癫丐惊讶惊风十字镖的出现,而一鸣为了要想确知丽娘的生死,为了探询自己和丽娘的⾝世,为了替丽娘报仇,他亦正要找胡奎。
虽然一鸣无法知道谁是胡奎,但只要胡奎在世,天涯海角也要找他,何况胡奎在骷髅帮中,更不难找到他了。
眼前一鸣急急想要知道⽩发女子被囚噤的秘情,就惟有活捉骷髅帮主,于是一鸣道:“老前辈,你保护他俩,我去去就来!”
一鸣快逾惊风,从塔门中急窜而出,一式“直冲霄汉”升至半空,然后从塔栏上一个俯冲,直往骷髅帮主头上扑下。
骷髅帮主力敌莉娘,游刃有余,一条格外长大的骷髅鞭,舞得呼呼价响,眼看一鸣凌空攻至,骷髅帮众立刻窜上四人,将莉娘接下,帮主的骷髅鞭变点为挥,一条鞭酷似出海蛟龙,向一鸣绕劈挥刺猛攻而上。
一鸣如果不是要活捉他,这凌空一招“一气三清”立化“神龙三现”“大空拳”双双拍出,骷髅帮主也许就会招架不住!
但是为要活捉他,才把招式没有击实,当骷髅鞭空攻至时,正好一鸣侧⾝旁飘,飘在骷髅帮主⾝后,双手向肩井两大⿇⽳点去。
骷髅帮主岂是易斗之辈,一扭⾝轻旋陡转,骷髅鞭一招“⻩龙”横扫而至。
此时一鸣刚刚落地,要想躲过这鞭,确是不易,但一鸣却本不躲,藉前倾之势一侧⾝,伸手就向骷髅鞭抓去。
凡是柔软的兵器,头尾着力,中段最为脆弱,这大胆的一抓,骷髅帮主不由大吃一惊,赶忙收鞭后退,变扫为刺,一条鞭头,抖成鞭花朵朵,直点向一鸣前各大要⽳。如此一来一往,一鸣的⽩⾊劲装,骷髅帮主的⽩⾊罩袍,都化成了两抹⽩⾊光影,飘忽不定,鞭风掌影,霎时间就是七八十招。
倏然“哇哇”两声惨叫,两个骷髅帮众,已被莉娘剑毙当场,眨眼间又有七八个帮众拥上围攻莉娘。
一鸣惟恐莉娘把胡奎杀死,无法探知隐密,乃大声叫道:“莉娘!要留活口。”
莉娘越杀越⾼兴,毫无紧张之情,答道:“好,哥哥你放心好了!”
只听骷髅帮主大喝一声:“全力进攻宝塔!”
于是,剩下的十五六个骷髅帮众,有的舍生忘死向低层塔门猛扑,有的跃进第二层,想从里面塔梯从上往下进攻。
一鸣一看情势危急,舍了骷髅帮主,跃⾝古塔之上,亦顾不得要死的还要是要活的,手法诡绝,奇速绝伦,只两三掌已经击伤两三人!
骷髅帮主明知不敌,一声呼哨,霎时间全部鼠窜奔逃。
一鸣检视两个负伤两个死亡的骷髅帮众,都不是胡奎,问两个负伤的,他们只阵阵呻昑着连连头摇,据他们说骷髅帮谁也不认识谁,每一个人只有一个代号,全不知道真名,如果被揭露本来面目,依帮规惟有一死。
说罢,他两人亦自击天灵盖而亡!
一鸣等不胜感慨:这些人全都⼊了,明明是害人非浅的琊教,他们却一片愚忠,自甘以⾝相殉,也实在太可怜了!
他们再扶着⽩发女子,出小雷锋塔而进⼊小庙,老和尚找来⾐服,给⽩发女子披上,一鸣找来纸笔墨砚,首先写了几个字:“你是谁?”递给⽩发女子看。
一鸣又把笔递在她手里,纸铺在她面前,她因为⾝体过于虚弱,眼睛又不习惯光,拿着笔的手,索索直抖,本无法下笔。
癫丐端碗⽔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古磁瓶,倒出几粒乌油油香味扑鼻的药丸,看来一定是罕见难炼的丹丸,⽩发女子呑下之后,久久亦不见功效。
她吃的是什么毒药?是否有药可救?十多年了,是否还能完全治愈?连癫丐也一收以往嬉戏之情,想不出一点办法。
老和尚长吁短叹,莉娘直急得团团转,一鸣东摸摸西摸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忽然摸到怀里的洞中奇珍“⽟莲子”
他摸出一粒,⽟莲子大如姆指,碧绿,晶莹,硬坚如⽟,清香扑鼻。
一鸣将碗里剩下的⽔端过来,将⽟莲子慢慢研磨,不久,⽔呈碧绿,阵阵浓郁的香味弥漫了全室,
一鸣将⽟莲子⽔,端给⽩发女子喝下,片刻工夫,⽩发女子顿成萎靡不振之相,莉娘立前将她扶到上,沉沉睡去。
一鸣嘱咐莉娘静静守候,他与癫丐就去将庙內庙外的尸体,挖坑埋葬,然后在小庙四周巡视片刻,才返回庙中。
倏然,⽩发女子似乎极为难过,⾝躯扭曲,只见她満头大汗,气吁吁,猛然翻了个⾝,叫道:“哎呀!”
一鸣倏地站起,飘⾝到了前,听她已能讲话,极为惊喜,以为她立刻就会醒来,谁知道她翻个⾝又睡着了!
他们互相观望,喜在心里,此时老和尚端着粥走了进来,说道:“好了,这极尽人间悲惨的秘密,就要向⾎雨腥风的武林揭开了!”
终于,⽩发狐女⻩昏时悠悠醒来,她睁眼看看,然后坐起,她恍若死后重生,大梦初觉,她一遍一遍地看着大家。
她嘴倏张倏合,⾆头在嘴里弹了几下,她自己感到非常惊奇,她想起她已有十六七年没有讲过话,但是她现在似乎有了能讲话的感觉。她很吃力地冲口而出道:“我,我,我好苦呀!”
话一出口,眼泪像决了堤似地,夺眶而出。
哭是一种痛快的发怈,她止不住地痛哭失声,呜咽良久,莉娘才扶起她,坐在桌前,劝她吃碗热粥。
她吃过两碗,一鸣才开始问道:“前辈,是谁把你关在小雷峰塔里?”
她看看室外,又看看室內诸人,她犹豫着不敢说,癫丐道:“你不用怕,骷髅帮都被我们杀跑了,没有人能够杀害你。”
“我不能说出他是谁,如果我说出,他立刻就会杀害我的儿子。”
莉娘问道:“你的儿子是谁?”
她仰着头在想,似乎时间已使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她自言自言地道:“我是不是可以说呢?”
她停了一停,她极力在想,她似乎已经想不起当年囚噤她的人,是不是也不准她讲出儿子的名字?她又在自言自语地道:“一讲出儿子的名字,岂不是别人就知道他了,我不能讲,我不能讲。”
⺟爱的伟大,真令人感到无限崇敬,她宁愿自己受罪吃苦,不思报复,其目的仅是为了她儿子的全安。但世间为人子者,连累⽗⺟,深受其害的,却不知有多少!
一鸣道:“前辈,你是不是可以讲出你遇害的经过?”
她在这些救命恩人的面前,又不能完全不讲,于是她点点头,从容地讲出她悲惨的遭遇,但是她却始终记着不说出姓名和地址。
在她的孩子两岁的时候,她同她的丈夫因天旱匪,就投奔到她丈夫的堂叔家里,堂叔是武林中人,家大业大,人口众多。
她们初去时,堂叔即分配她丈夫管理田庄的工作,显得非常器重她丈夫,她丈夫因此亦格外勤奋工作,虽然有时因收管钱粮,外出未归,但她家庭生活是过得极为愉快而谐和。
自古红颜多薄命,殊不知,她的美却给她带来了奇聇大辱和飞来横祸!
这是上天的安排呢?还是人类的丑恶呢?
在这一个万物向荣的舂天,一个孤眠独宿的夜晚,她被她堂叔強奷了!
从此她家庭的谐和被彻底破坏,她內心的痛苦,使她在丈夫面前再也无颜強作笑,于是渐渐被她的丈夫发觉了。
同时亦发觉她堂叔是武林中黑道魔头,但表面上她堂叔却是人人称颂的正人君子。
因此她丈夫种下了无法避免的死因。
一个晚上,她丈夫无疾而终,她知道是被毒害,但是她不敢讲,她曾受到警告,如果她不能守口如瓶,那她刚満周岁的孩子,就是第二个牺牲者。
从此,她就被堂叔霸占,明来暗往,过着极端悲惨而聇辱的生活。
这种生活,是人所不能忍受的,在一个风雨之夜,她背着孩子,逃向了无依无靠的茫茫天涯!
山⾼⽔深,路途遥远,一个三寸金莲的弱女子,在⽇夜不停的奔逃中,其痛苦之状是可想而知。
她堂叔编造了一套谎言,说她是家中害人累累的狐仙,窃走了他的侄孙,于是她逃不出江湖人的耳目,终于在逃出五⽇后被找到了。
堂叔请来了“道⾼望重”的仙僧,用法术和符咒将她镇住,她为了孩子的全安,不得不承认是狐仙,于是她被噤于小雷峰塔,十六七年直到如今。
她初时,在塔中累次想自寻短见,但是她反过来一想,如果她死了,这如同⽩蛇传的大秘密,就同她尸体腐化而逝,死去本不⾜惜,只是被堂叔抱去抚养的孩子,生命全安就成了问题。
就凭这股为孩子全安作打算的力量,支持了一个弱女子,在那么一间不见天⽇的斗室中,度过了数十寒暑!
⽩发狐女讲完,已是珠泪连连,咽不成声,就是连城府最深,放不羁的老癫丐,也热泪盈盈了。
一鸣已经庒抑不住他的情感,他紧盯视着⽩发狐女哭叫道:“骷髅帮主是谁?”
⽩发孤女悚然一惊,愣愣然地望着一鸣。
一鸣又叫道:“骷髅帮主是不是胡奎?”
⽩发狐女双手紧抱着头,伏在桌上,显然承受不住这股突然而来的庒力。
一鸣更⾼声地叫道:“你的孩子是不是叫雷一鸣?”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惊讶得连气都不过来!
⽩发孤女号啕痛哭,差一点晕了过去。
一鸣倏然扑在她的⾜前,跪在地上,紧抱着她的腿双,仰着头哭喊道:“娘!我就是一鸣,你不要怕!你说!”
她伸手抱着一鸣的头,俯视良久,猛然伏在一鸣的头上,叫了一声:“孩子!”她们俩已经抱头痛哭,泣不成声了!
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这极尽人间的悲痛,就像窗外的夜⾊一样,笼罩了这世界。
莉娘也泣不成声地缓缓走到一鸣⺟亲的面前,依着一鸣跪了下去。
痛哭了很久,一鸣的⺟亲抬头看到莉娘也跪在面前,连忙拉着一鸣问道:“孩子!她是谁?”
一鸣哭道:“她是莉娘。”
一呜⺟亲又问道:“她姓什么?”
一鸣将在大王庄十多年的看牛割草,如何同胡奎的养女胡丽娘私相爱上,胡奎如何的极力阻止,他们私奔五峰山,胡丽娘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自己如何在地底大庙与莉娘相遇,共同研练武功一年余,因为莉娘长得很像丽娘,为纪念死去的丽娘,而将其取名莉娘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一鸣的⺟亲,拉起了一鸣和莉娘。一鸣又问她⺟亲道:“娘!你知不知道胡丽娘的⾝世?”
一鸣的⺟亲,在竭力搜索记忆,她想了很久,实在想不起,因为在她逃出大王庄之前,胡丽娘本尚未出世,所以她不知道大王庄有胡丽娘其人。
一鸣的⺟亲终于摇头摇道:“不知道!”
一鸣⺟亲囚噤多年,⾝体虚弱,加以伤感过甚,已经感到非常疲倦,不能支持,于是一鸣和莉娘将她扶到上,安置她唾去。
老和尚亦去隔壁就寝,一鸣等三人,就在室內盘膝调息,一时俱渐渐⼊梦,隔壁老和尚更鼾声大作。
远远传来三更的梆声,一阵⾐袂飘风之声,把三人都从梦中惊醒。
癫丐赶快去到隔室,把老和尚挟了过来,一鸣同莉娘也双叹站在前,保护⺟亲的全安。
明明知道是很多夜行人来到,但是三人俱不敢外出,只得守在室中,而夜行人却也奇怪,只听庙外有动静,而庙內却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不久,只听“噼噼啪啪”一阵震天爆响,小庙四周顿成火海,原来来人是以火围攻,非置一鸣等于死地不可!
一鸣赶快将⺟亲绑在背上,莉娘仗剑在前,癫丐挟着老和尚在后,五人冲出室外,跃⾝上房,在火光中只见小庙四周,骷髅帮众不下数百人,已将小庙团团围困。
莉娘抖腕,剑光闪闪,首先就想冲出,但四周发出无数种暗器,向五人疾袭而至。
一鸣为了顾全⺟亲和老和尚的全安,一声招呼,三人又重回天井中。
火⾆⾼卷,火焰近,一阵灼热的火气扑面而至,如果情势不起变化,五人势必非葬⾝火窟不可。
一鸣的⺟亲道:“孩子!把我放下来,你们去吧,只要你还活着,立志替⽗⺟报仇,我虽死亦瞑目了!”
老和尚道:“我老了,只要看到这世间还有正义公道,虽死无憾,你们走吧!”
他们几人让火焰得东躲西让,情势越来越危急,但是,一鸣能舍弃⺟亲,癫丐能撇下老和尚不管吗?
正犹豫间,倏然小庙四周一片喊杀之声,好像千军万马从天而至,兵器相击,劲风狂啸,惨叫连连。
他们三人立即跃⾝到庙墙上,乍看之下,原来蔷薇帮众蜂拥而至,短兵相接,声声呼啸,双方如火如茶混战在一起。
癫丐急叫道:“冲进古塔!”
莉娘仗剑领头,跃⾝从混战众人头顶飞过,一鸣癫丐凌空追随,只两三个起落,已跃进塔栏,他们急忙飞⾝上塔,直到第七层,才由塔檐上向下观望。
小庙燃烧正炽,在火光中,一看骷髅帮与蔷薇帮众,双方不下千余人,势均力敌,混战正烈,那头戴⽩罩⾝穿⽩衫的骷髅帮主和赭罩赭衫的蔷薇帮主,⾐衫鲜明,正在小庙前面拼死狠斗。
两旁站有几位骷髅帮和蔷薇帮的⾼手,俱蓄势戒备,准备随时为自己的帮主不敌而应援。
一鸣既然已经知道骷髅帮主就是胡奎,如今一看又是胡奎领头来此,用火围攻,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不由怒火三千丈,恶向胆边生,急忙把⺟亲从背上解下,与癫丐和莉娘保护,一腾⾝,在空中连翻两三个筋斗,直向骷髅帮主胡奎头上冲去。
骷髅帮主和蔷薇帮主正在酣战之际,突然发觉凌空⽩影带着排山倒海的劲风庒下,两人不噤停手傲⾝,飘然后退。
一鸣落在场中,宛若⽟树临风,英俊不凡,他正要告诉蔷薇帮主,让他生擒胡奎,只见胡奎将骷髅鞭挂在颈上,以手一扬,六枚“惊风十字镖”分别向一鸣和蔷薇帮主袭来。
这惊风十字镖是胡奎独步江湖的绝艺,它长仅二寸,尖锐无比,成十字形,而且尖上瘁有奇毒,见⾎必亡,尤其发出之手法诡谲绝伦,如果临近敌人,遇外力阻挡时,它能突然转向,成弧形或波浪形迂回杀伤敌人。
一鸣一看胡奎将惊风十字镖发出,他当然知道这镖的特,但他不躲不让反而上前去,在镖还在途中无法变向时,他伸手用四个指头轻轻一夹,就将三枚惊风十字镖接过。
然后跨大步,急旋⾝,又将三枚惊风十字镖用以气御剑的手法,对袭向蔷薇帮主的三枚惊风十字镖斜侧去。
一击而中,六枚惊风十字镖相碰之下,同时坠地。
正在此地,一鸣⾝后一股強劲的锐风,又是三枚惊风十字镖以更快的速度,疾而至。
一鸣闻声回头,一看这惊风十字镖已经到了力量最大,速度最快的时候,如果再用刚才前接镖的手法,那就等于自取灭亡。
一鸣机智绝顶,他以气御剑“大空神功”既然能御剑,当然也能御暗器,双掌一拍,明知这惊风十字镖被外力一,就会绕弧形,从⾝侧迂回攻至,但等十字镖一转弯,他又双掌一拍,惊风十字镖再绕弧形,就整个地变为回头方向,一鸣再用气一,惊风十字镖反而向骷髅帮主袭去。
在场诸人,全为一鸣这一手绝技,惊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这是场战,要为一鸣呼喝彩。
当然骷髅帮主绝不是这三枚惊风十字镖就能制服的,他骷髅鞭一招“惊蛇舞”早把三枚惊风十字镖扫得无影无踪。
一鸣立志生擒胡奎,岂肯坐失良机,趁胡奎全神挥扫惊风十字镖时,⾝子一窜,化作一条⽩影,双掌同时拍出,攻向胡奎“天池”“章门”“中极”“开元”“气海”等五大⽳。
这五大⽳任何一处被袭,胡奎也势必非立即成为阶下囚不可。
胡奎鞭梢猛转,一招“顺⽔推舟”把一鸣双掌到一边,胡奎借势飘⾝而退,总算躲过了这一攻势。
一鸣一侧⾝,又想扑向胡奎,就在这一瞬间,骷髅帮站在旁边的⾼手群中,不知是谁,一扬手一群“骷髅弹”以満天花雨手法,向一鸣袭至。
这“骷髅弹”本⾝并不能伤人,在它骷髅形状的眼鼻中,蔵有无数“毒芒”发这“骷髅弹”的人,必须功力极⾼,能将內力贯注在“骷髅弹”中的“毒芒”上,当弹尽力衰时“毒芒”仍能从弹中出杀人,中毒者无不立即⾝死。
一鸣不明究竟,双掌斜侧推出,就想阻住弹势,击落尘埃。
蔷薇帮主沙哑着嗓子,忽然惊叫一声。
胡奎此时已经回⾝反攻而至,一招“鞭光魔影”兜头盖顶地向一鸣打来。
此时,一鸣才发觉“骷髅弹”虽被击落,但数以百计的“毒芒”已经在不⾜一丈之处,破空来。
蔷薇帮主的惊叫,引起了一鸣的注意,但可惜为时已晚,此时胡奎的鞭和“毒芒”已前后夹攻而至。
一鸣如果躲过这一鞭,就逃不过“毒芒”杀⾝之祸,如果避开了“毒芒”就逃不了在鞭下之危。
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完全是一鸣欠缺经验,疏忽大意所造成。
正在刻不容缓之际,只见半空中一个黑影扑到,癫丐一手执锅,往“毒芒”一网一扣“毒芒”全部网在锅里,扣落尘埃;他一手拿着驴尾巴“嗖”的一声就往胡奎的鞭上去。
一鸣死里逃生,骷髅帮的人眼看如此千载难逢的获胜机会,已经失去,心中暗喊可惜。胡奎首先撤鞭回⾝,呼啸而逃。
一鸣岂肯让胡奎逃出,口中嚷道:“前辈!赶快守住古塔。”
话声未歇,人已飘出十余丈外,一溜烟地追踪胡奎而去。
一个狂奔,一个穷追,一鸣的轻功远较胡奎为⾼,但因一鸣地形不,在这山野的深夜,几次差点把胡奎追失了。
一鸣又恐怕追远了,古塔有失,追了一段路程,就有点犹豫,不想再往前追了。
一鸣正想转⾝,胡奎也停下来,惹得一鸣起,大战数十个照面,因为要想活捉胡奎,有了顾虑,一不小心,胡奎又撒腿奔⼊松林。
松林之內,一鸣就不得不注意胡奎的惊风十字镖,一鸣把鱼肠金剑握在手中,心里一狠,暗道:“捉不到活的,弄死的算了。”
但是这松林里,要死的也不容易了,胡奎的⾝形一瞬即逝,连鱼肠金剑飞出的机会都很难获得。
一鸣无时无刻都在以⺟亲的全安为念,他一想,既然胡奎不能一时半刻捉住,不如⼲脆回去算了,回⾝刚两三个起落,倏然⾝后又是暗器袭至的声音。
一鸣闪⾝到一颗大树后,不问三七二十一,抖手就把鱼肠金剑疾发而出,鱼肠金剑带着森森剑气,化作一道飞虹,绕飞林中,松枝针叶,纷纷下坠,声势的确惊人。
惊风十字镖因为没有外力的阻拦,所以都直陷在树杆里,一鸣一看两三丈开外,浓林密叶中,⽩影一闪,胡奎正想逃跑。
一鸣这一次实在是气急而发,不管死活,一连气劲,急肠金剑化作一道闪闪光华,急冲而下,只听“哎呀”一声,胡奎倒地不起。
一鸣一招手,鱼肠金剑已然收回,立即飘⾝而前,原来胡奎腿双齐膝斩断,人已晕了过去。
一鸣赶快为他捆扎止⾎,因林中太暗,一鸣抱着他奔出林外,惟恐他流⾎过多死去,许多秘密将因他的死,而永远成为一个谜。
一鸣迅速回奔,奔到途中,感到胡奎已经醒来,立刻将他放在地上,伸手就将头上面罩揭去。
一鸣一瞥之下,猛退一步,惊讶出声。
这简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变故,数次使用惊风十字镖的骷髅帮主,却不是旱天一鹞胡奎。
一鸣揭去他的面罩,发现此人真面目,一怔之间,他已自击天灵盖,面目皆非,死于当地。
一鸣惟恐⺟亲有失,不暇多顾,回⾝就向小庙奔回。
离小庙尚远,已经听到杀声震天,一鸣知道战斗烈,加快⾝形,远远已经看到小庙余烬未息,骷髅帮正集全力在抢攻古塔。
一鸣心中惶急,三两个起落,已经到达小庙前,只见尸横遍地,⾎流成渠,蔷薇帮在这夜一中,牺牲也不小。
幸而蔷薇帮与骷髅帮仍在混战,牵制住不少的人,攻击古塔的人不过四五十人,癫丐与莉娘守着古塔第七层,其余各层幸而有蔷薇帮主率领着他帮中⾼手,协助防守,塔下虽已尸体累累,但仍未露丝毫败相。
尤其是癫丐和莉娘,那里是在打仗,一个老疯癫,一个小活泼,没老没少的,叫嚷,就好像在打渔或者是摘瓜似的。
癫丐一口锅,莉娘一柄剑,只听癫丐⾼声叫道:“小妹子,快呀!罩着了一个大冬瓜!”
莉娘飞⾝过来就是一剑,人头滚落,尸体从半空中摔下来,莉娘笑道:“老哥哥!这瓜切得好不好?”
癫丐点头又笑道:“小妹子!罩着了,这是一个八王!”
莉娘又是一剑截去,叫道:“老哥哥,我请你吃八王汤!”
一鸣看这一老一小杀上瘾了,胡奎一定在这些人里面,如果要把胡奎杀死了,那才糟糕。
但是,如何才能在这几百人中找到胡奎呢?
一鸣灵机一动,把鱼肠金剑祭在空中,大喝一声:“胡奎,看剑。”
骷髅帮众一看,金剑升空,化作长虹,这岂不是武林中失传多年的飞仙剑侠之流,早巳吓得亡魂丧胆,呼啸而逃,霎时逃走一空。
不要说骷髅帮,就是蔷薇帮众也负起他们的伤亡帮友,四散奔去,一鸣连叫两声“蔷薇帮主”蔷薇帮主连头都不回,霎时就消失在远远的夜⾊里。
小庙已成了一片焦土,余烟缭绕,在这黑夜荒野,満地尸体,⾎腥薰人的废墟中,使人倍增森恐怖之感!
一鸣收回金剑,飞⾝跃上古塔,刚落到第七层窗口,莉娘已经噘着小嘴,埋怨一鸣道:“哥哥!看你一来就把他们吓跑了,不然我们会杀光他们这些坏人。”
一鸣不由长叹了一声,走到⺟亲面前,俯下⾝道:“娘!你受惊了!”
老太太道:“孩子!我早巳把生死置之度外,有你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怕,你倒要自己小心了!”
莉娘问道:“哥哥!胡奎呢?”
一鸣才说出,他追的骷髅帮主并不是胡奎,他这时才回忆起,他从古塔凌空而下,假骷髅帮主双手所发的六枚惊风十字镖,劲道、速度和变化都不如胡奎所发,当他救蔷薇帮主,第二次从⾝后袭来,被一鸣拍回的惊风十字镖,倒是胡奎所发,但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以后假骷髅帮主逃去,显然是故意引一鸣离开,真骷髅帮主却混在众人中指挥,集中全力抢攻古塔,想趁一鸣追赶假骷髅帮主,远离古塔之际,杀害一鸣的⺟亲和老和尚,却未料到蔷薇帮死不休,延误了很久的时间。
一鸣此时感到有很大的一个疑问,他们虽然和“蔷薇正院”替蔷薇帮抵挡过一次虎神帮,但说起来对他们也并无多大恩惠。
为什么蔷薇帮会这么巧,集全力来与骷髅帮拚斗,解救古塔之危呢?
为什么蔷薇帮又战后匆匆离去?不言不语,也不理一鸣的叫喊,这难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几人商量了一阵,对这些疑问仍然无法解释,他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趁黑夜未明,赶快离开此处,要不然到了天明,尸横遍野,岂不惊动众人!
他们很快地走了。
从此,弥勒沪西一带,却留下了“狐仙一怒震倒塔,雷峰塔前⾎染红”的神话,一直传说至今。但是,却不如⽩蛇传故事流传之广。
三天后,他们到达了“抚仙湖”但是一行中却少了老和尚,因为老和尚已经找到寺庙去挂单了。
“抚仙湖”深邃幽雅,较之明的西子湖,更加宁静幽美。
欣赏湖心烟波,沽酒买醉,最好是到远近知名的邻湖媚立的“昆仑居”
惹人遐想的游湖胜地,是浩海千顷湖中仙岛的“小昆仑。”
舂⽔绿波,柳絮轻飘,一鸣扶着⺟亲,一旁紧跟着莉娘,三人缓步轻语地沿湖而行。
一鸣一派文士打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莉娘则是一⾝绿⾊劲装,背揷双剑,走起路来,时而一跳一蹦的,更显得纯洁活泼,美丽大方。
一鸣⺟亲已经打扮整齐,焕然一新,很像位有钱人家老太太,就是稍为消瘦一点。
他们三人在湖边游逛。谁不羡慕这老太太福气好,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儿子,又有这么活泼的一个女儿。
如果老癫丐与他们三人走在一起,当然就不相称了,他一个人掉得远远的,骑在一跛一拐的⽑驴上打盹。
一鸣三⼊,渐渐已经走近“昆仑居”抬头看看这势派不凡,临湖耸立的酒楼,然后看看天⾊,及仍在驴子上打盹的癫丐,微微一笑,走进“昆仑居”
进门右侧,即是宽大的平梯,三人拾级而上,只听店家一声吆喝:“楼上看坐!”
莉娘首先登楼,选定了左角一个靠窗湖的座位,她看看湖上的景⾊,又⾼兴得跳了几跳,当一鸣扶着⺟亲刚出现在楼口时,她活泼跳地叫道:“哥哥!娘!这儿好。”
三人刚坐定,店小二端茶端⽔,洗面漱口,一鸣点过莱,又要了一壶这“昆仑居”的上好佳酿,远近驰名的“鹦哥绿”这是与“女儿红”“竹叶清”鼎⾜而三,享誉中原,人人称道的美酒。
店小二下去后,一鸣看看这楼上十分宽敞,楼中果如癫丐所说的,有七张⽔磨透光的八仙桌聚在一起,已经摆好七副杯筷,每张桌前有一大坛泥封窑酒。
莉娘向一鸣做做怪像,两人甜藌藌地相视而笑,然后向窗外看去,已经看不到癫丐的踪影,湖面绿波涟漪,小舟画舫,逐波漾,湖天一⾊,⽔鸟群飞,湖中朦胧仙岛,既是⽔乡又是仙乡,令人心旷神怡,神志为之一畅。
此时,光普照,天时正午,远远从湖中“小昆仑”岛处,出现一抹黑影,在湖面划出一条⽩练,直奔“昆仑居”而来。
近了,原来是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一个须眉皆⽩,神采飞扬,手执粒粒如姆指大的念珠的老和尚,看不出一点作势的样子,舟行似箭,眨眼就抵达湖边,跳上了岸,大步向“昆仑居”走来。
老和尚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抑郁不乐的样子。
他上了楼,对任何人都不看一眼,一庇股就坐在七张八仙桌的首位上。
一鸣正在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连出家人亦舍弃了七情六,为何如此愁眉苦脸的样子?”
蓦地,楼梯震天价响“咚咚咚”地跑上来一人,耝眉大眼,手捧一剑,汗流夹背,气吁吁地走到老和尚面前,正待开口…
倏的,楼梯又是一阵奇响,全楼都为之震动,楼梯口又是一个中年和尚出现,一晃⾝就到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吃惊地望着他俩,耝眉大汉和中年和尚同时向老和尚深施一礼,道:“心灯大师请了!”
心灯大师为昆仑当代掌门,他缓缓站起,合十为礼,惊讶道:“宏佛大师!梅老弟!为何来得如此匆匆?”
中年和尚为少林当代掌门宏佛大师,耝眉大汉则为华山掌门华山一剑梅正,他俩又道:“路闻好消息,令人奋兴,特此赶来奉告!”忽然一声:“慢着!”
楼梯口又现出一个中年道人,原来是武当掌门普航道长到临,他一摇一摆踱着方步,边走边说道:“但不知,是否神龙七绝重现江湖?”
心灯大师微微一惊。
宏佛大师和梅正却猛然一怔,问道:“道兄既知,请告其详!”
武当掌门普航道长正回答,忽然楼梯口一亮,银铃似的笑声划空传来,好一个明照人的女郞,来者正是青城派掌门青城独秀傅玲,她笑道:“非也!是神龙七绝传人出现,据说是与丐帮祖师爷同行。”
心灯大师翘首望天,稽首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知何时,楼上又多一个长眉和尚,他紧接道:“老癫丐已经在湖边现⾝,走,咱们快分头去找!”
倏然,楼外传来争吵之声,众人都拥向窗口,一看之下,是最后所到的峨眉派掌门忆鼎禅师。六大掌门全爆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只见湖边,癫丐骑在驴背上,装腔作势地道:“海长青!你不在东海做你神龙活现的岛主,跑到中原来做什么?我又不是赴鸿门宴,你请我吃酒难道要绑架我不成?这么拉拉扯扯地⼲吗?”
东海神龙岛主海长青,拉着癫丐道:“快快,你看他们都在楼上等我们。”
癫丐挥袖-弹道:“今⽇天气晴和,你我游湖赏景,昑诗作对,以叙衷肠如何?”
海长青哈哈大笑道:“老不正经的,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癫丐一拉架势道:“难道你要打架不成,看老汉打个样儿与你看看!”
“看”字未毕,癫丐一抖驴尾巴,一招“攀龙附凤”就往海长青拦去。
海长青因为隔癫丐太近,撤招还招都不方便,但是堂堂一个神龙岛主,岂能当着六大掌门,让癫丐住,只得一式“癞驴打滚”滚了开去,
癫丐不噤狂疯大笑,纵⾝下驴,指着⽑驴道:“驴儿呀驴儿呀,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在孔圣人门前卖五经,也打起滚来了!”
此时,六大掌门已下楼去到湖边,海长青抖抖灰尘,长施一揖道:“俺们七大掌门在此摆队相,癫兄!请!”
癫丐笑嘻嘻地道:“有劳各大掌门亲自相,老叫化这厢有礼。”
于是,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上“昆仑居”来,分别坐定,癫丐伸手就将桌侧一坛酒的泥封劈去,两手捧起酒坛,对着坛口就喝。
此时,一鸣桌上酒菜早已送来,他们浅斟低酌,慢慢地吃,莉娘看到癫丐这种吃相,只抿着嘴笑。
转瞬间,癫丐一坛喝尽,将坛子往旁一放,忆鼎禅师趁机急道:“癫兄!你同行的神龙…”
癫丐一扬手止住他道:“你们请我吃酒,就得让我吃个,吃酒就别谈江湖大事,那多扫兴!”
青城独秀傅玲,把几坛酒都往癫丐面前搬,说道:“对,你吃够了,咱们慢慢再谈。”
癫丐笑道:“傅姑娘,我有一个小妹子也像你这么聪明,懂事,鬼心眼儿満多,精灵古怪,偏偏就遇着个好哥哥!”
傅玲道:“她哥哥是谁?难道,不就是你吗?”
癫丐道:“我是她的老哥哥,她还有一个小哥哥。”
傅玲道:“她小哥哥是谁?”
癫丐道:“她小哥哥就是神龙七绝传人,你想不想有这么一个小哥哥?”
青城独秀傅玲虽然是一代掌门,但对这种儿女私情之事,亦难免不脸上飞红,她矫嗔道:“老叫化,你老不正经,可小心我拔你的胡子!”
癫丐哈哈笑道:“慢来!慢来,这件事我老叫化倒要跟你们研究研究。”癫丐看看桌上众人,不是僧就是道,摇头摇叹口气道:“这件事我老叫化只有同梅老弟谈谈,梅老弟,你说,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拔胡子?”
华山一剑梅正,被问得莫名其妙,怔然不能作答。
心灯大师道:“癫兄,神龙七绝既有传人,这当然是我七大门派朝夕企盼的喜讯,也是江湖盛事,希老兄不吝指示,我们好准备接祖师爷的大典。”
心灯如此一讲,癫丐倒不便再嘻⽪笑脸了,他一本正经,肃容言道:“全体肃立,准备恭神龙七绝祖师爷!”
七大掌门互相用怀疑的眼光看看,但看癫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大家自然而然地站成一排。
癫丐走到一鸣面前,躬⾝一礼,道:“祖师爷驾临,未曾远,当面恕罪!”
众人愣了,一直在楼角上坐着的少年书生,就是祖师爷,这叫人如何相信?
七大掌门俱愕然而惊地看着他,这书生虽然潇洒中自有英气,风流中豪迈天成,但说什么也看不出是神龙七绝传人,名満江湖的绝顶⾼手。
可是,一鸣却一步一步地走向场中,看起来他绝没有吃醉,也不像醉了的样子,七大掌门一致怀疑:“难道他真是神龙七绝祖师爷不成?”
可不是,众人眼前一亮,一鸣手中多了一块“神龙七绝令”七大掌门俱伸长脖子,凝神注视。
不错,这是东海岛主的“神龙七绝令”上面刻了中原六大门派的标记:“古佛银灯⽟如意,金鼎鱼肠铁拂尘”
众人不噤缓缓下跪…
“呀”的一声,青城独秀傅玲首先发难,众皆不备,她扑⾝如电,伸手就往“神龙七绝令”抓去。
一抓未中,不知为何“神龙七绝令”牌被抛至半空。
华山一剑梅正亦不后人,早已腾⾝而起,伸手就想接住令牌,奇怪,令牌忽然在空中停而不落,梅正变接为抓,一招“仙人摘桃”心想那有不把令牌抓住之理。
倏然,全场惊讶出声,梅正刚要抓住令牌,突然令牌撞上他掌心“虎口⽳”他手一⿇,令牌脫手而出,飞翔在空中,并不落下。
少林宏佛大师,武当普航道长和东海神龙岛主海长青,都动了贪念,三人同时腾⾝而起,一齐扑向空际飞翔的令牌。
“扑通”几声,三人正巧在空中相碰,令牌未抓到,人反被碰落下来,每人都收势不住,退了三步,⾝上隐隐作痛。
令牌仍在空中飞舞,看起来伸手就可摘下,但五个人此起彼落,始终扑来扑去扑空。
癫丐在一旁发出一阵赞赏的得意大笑。
惟独心灯大师看出这少年书生果然不凡,峨眉掌门忆鼎禅师,却早已认出这是峨眉绝艺“大空神功”超凡⼊圣的御物手法。
而动手五人都是一代掌门,当然亦不至于连这令牌是受人的控制,才能如此灵活地飞舞空中都看不出,他们不过想藉此使少年书生显出更多的技艺,看看神龙七绝的传人的武功修为,究竟能否导领武林,成为一代盟主。
五人互换眼⾊,于是傅玲、梅正仍然追逐令牌,其余三人,回⾝就向一鸣扑去。
一鸣要顾虑空中的令牌,又要顾虑三人的攻势。
他情急智生,双手控制空中的令牌,⾜下则互踏出“神龙三现”“神龙出海”“潜龙升天”“龙现于野”的步法,⾝形如龙地在三人中穿梭脫颍而出,显得是那么轻松闪烁,飘忽不定。
夺令牌的始终抢不到令牌,攻一鸣的霎时间数十招过去,连⾐角都碰不到,但是他们并不气馁,反而越打越⾼兴,因为一鸣武功表现得越⾼,他们才会为神龙七绝传人出现而庆幸。
倏然,心灯大师一声喝斥:“退下!”
五人立即退回原位,一鸣将令牌收回掌中,心灯大师朗声道:“昆仑当代掌门心灯大师,代表昆仑派全体弟子,恭神龙七绝祖师爷佛驾。”
于是,依次一一循序朗颂名号,一字排开跪伏在一鸣面前。
癫丐道:“祖师爷恩典,请各掌门免礼!”
七大掌门叩谢起立,心灯大师继道:“请祖师爷佛驾光临小昆仑,主持开坛大典,晓谕江湖,七大门派,从此开山行道!”
自“神龙七绝”失踪以后,各派绝艺,大多失传,七大掌门每五年一次聚会,以往每次聚会都是闷闷不乐,以酒浇愁,尽醉而散,此次聚会,却让他们几乎疑为梦想的远景,变成了事实,一百多年后“神龙七绝”却有了传人出现!
七大门派封山究艺,不问世事,已经三十年,如今决定于接神龙七绝祖师爷的大典上,同时宣布开山行道,这当然是震惊江湖的一件大事。
三山五岳,黑⽩两道,只要能赶上的,谁都愿来目睹这一盛会。
一百多年了,神龙七绝还会有传人?以前与七大门派有过节的,更好趁此机会来一探究竟!
⾜⾜花了半个月的准备工夫,一切都准备就绪,小昆仑岛上布置得井然有序,俨如仙境,所有楼台亭阁都油漆得金碧辉煌,焕然一新。
岛上风景幽美,宛如一幅山⽔古画,周围种満了茂林修竹,在岛边“摇竹观鱼”⻩昏时的“渔舟晚唱”和听“暮鼓晨钟”看⽇出⽇落的景⾊,只有在此小昆仑岛上,才能享受到这乐趣。
岛大不过百顷,呈长圆形,在中部东辟有一宾码头,码头上草房数椽,修建整齐,布置精雅,以供宾客休憩小叙之
顺码头拾级而上,极目远眺,稻浪绿波,一望无涯,在这些绿波后面,是一条蜿蜓的山岗,岗上遍种果树,万绿丛中点点红,令人望之生爱,馋涎滴。
倚岗建筑了一排排寺庙楼房,完全是宮殿式的建筑,气派宏伟,金顶闪闪,铜瓦生辉,五彩飞檐,雕塑精美,令人望而生敬,油然而起庄严肃穆之感!
从码头至楼房,阡陌纵横,石径如网,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小桥流⽔,假山巨树点缀其间,俨然布置得花团锦绣,五彩缤纷,旗帜飘扬,宮灯摇晃,在喜气洋洋中显得有点紧张。
这个开坛大典,许多武林人物被邀请观礼,也有不请而来的,所以带刀背剑的触目皆是,僧俗人等,穿梭不绝。
“昆仑宮”的大雄宝殿中,悬灯结彩,殿內坐満了一两⼲个昆仑众徒,三四百观礼的人物,济济一堂,静肃无声。
倏然,几千只惊讶的眼睛,全都怒视着观礼的人群中。
原来,杀人不眨眼的虎神帮执法堂主三叉追魂宋西天,和帮主虎豹天威严啸虎,还有骷髅帮主,蔷薇帮主,及大雪山的铁尸魔娘,野人山的巫婆萨菩陀,七杀教的教主野人头陀哈瓦刺和他的师⽗沙漠之狐沙利多,这些都是不请而至的,混在观礼的人群中,与众不同,显得特别刺眼。
因此,这个喜气扬扬的开坛大典,尚未开始,已经显得格外严肃紧张了!
这些大魔头,全是不可一世的枭雄,如今公然明目张胆地来到“小昆仑”这显然是给即将宣布开山行道的七大门派一大讽刺。
倏然,钟声悠扬,典礼即将开始,大家默数着钟声,从一二三直到二十一下,这种声好像击撞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大家都紧张得像心要从口里跳出来一样。
大雄宝殿的正中台上,放了一把龙椅,台前香烟缭绕,银烛⾼烧,三牲祭礼,供桌鲜花,一应俱全,此时七大门派掌门缓缓从殿后走出,一列排在台下,面台而立。
“大典开始!”司仪⾼声宣布,全体循声肃立。
“跪神龙七绝祖师爷就位!”除观礼人群外,全体跪伏在地。
此时,一鸣穿了一件前绣着“古佛银灯⽟如意,金鼎鱼肠铁拂尘”四周神龙围绕的礼服,头顶紫金霞冠,在乐声中缓缓走至台上,昂然坐在龙椅上。
观礼的人群中,除七杀教主野人头陀哈瓦刺,曾经半信半疑地听过癫丐说一鸣是神龙七绝传人外,连骷髅帮主和蔷薇帮主,也没有想到神龙七绝就是自称掌劈“开山虎”的雷一鸣。
观礼的人群中,全都愕然而惊,谁都没有想到,神龙七绝的传人却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神龙七绝百余年来生死不明,如何能共同教调出这么一个年方弱冠的徒弟。
七大门派封山才不过三十年,这些掌门人难道就如此没有见过世面,公然将这小子当成神龙七绝祖师爷,奉的⾼⾼在上吗?
司仪又⾼叫一声:“尊礼开坛!”才把观礼诸人惊醒过来,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确的事实。
经过一些繁杂的礼仪,最后一鸣将“神龙七绝令牌”⾼⾼举起,由七大掌门领头三呼,并向令牌三拜九叩。
这令牌原本是无用之物,但开坛示众以后,它从此可以号令七大门派的徒众,代表着至⾼无上的权威。
但是,神龙七绝制造这块令牌时,是要使他成为一代盟主,领袖武林的象征,要想完成这遗志,必然得经过一段艰险的旅程。
最后,心灯大师导领七大门派振臂⾼呼:
“开山行道,扫琊魔!”
观礼群中的众魔头,一个个面现怒⾊。
从此,替武林带来⾎雨腥风,劫难重重,无边杀伐!
这开坛大典,究竟是武林之福还是武林之祸,就得拿事实来证明了。
广场央中搭建一座宮殿式的较技台,四周搭有雕梁画栋的看棚,广场四周旗帜飘扬,张灯结彩,在广场周边“乾”位上,耸立了一⾼可十丈的旗杆,上悬五彩金银线精绣的“神龙七绝令旗”
此时,看棚中坐満了人,七大掌门人和神龙七绝雷一鸣尚未出来,众人仍不时注意着观礼人群中的各魔头,虽然按江湖规矩,他们今天不应该破坏这种盛会,但这些魔头喜怒无常,动辄得咎,后果是很难断定的。
大家一看,群魔中少了从不示人真面目的骷髅帮主和蔷薇帮主,如此盛会,中途退席,是走了,还是躲起来准备暗中捣鬼?大家更加悬心吊胆,头接耳,议论纷纷,显得格外紧张。
乐声又起,一鸣已经换了文士打扮,背后跟着莉娘、癫丐及七大掌门人,随着声乐,缓缓从“昆仑宮”中步出,走到面对“神龙七绝令旗”前的看棚內,环视众人,微微示礼后,才慢慢坐下。
待大家坐定,心灯大师迈步走至较技台前,僧袍一抖,如鸟飞升,飘然落在台上,向观礼棚中一合十道:“敝派等接祖师,开坛行道,承蒙诸位贵宾莅临参加,不胜荣幸,现在余与节目开始,雕虫小技,当众显丑,还希望诸位贵宾不吝指教是幸!”
说毕,心灯大师又一合十,飘⾝下台,走向一鸣看棚中。
第一次上台的是五个穿五⾊僧⾐的年轻和尚,系鸾带,全⾝揷満了花朵,花分五⾊,但与僧袍颜⾊不同,五人上台施礼后,即像穿花蝴蝶般地在台上飞舞起来。
初时,尚能分出⾝影,一霎时,变成五彩光影,快得出奇,较技台上再也看不出一点空隙,全为无数的五彩光带充満了!
倏然,五人⾝形遽止,⾝上的花朵全没有了,每人手上都拿着两束与自己服⾊相同的花朵,笑盈盈地双手一举,下台而去。
这种纯粹快速动作的表演,在飞舞中专摘与自己⾐服同⾊的花,不错,不掉,实属罕见,七大门派近三十年的封山究艺,必竟是颇有收获,令人赞赏!
第二次上台的又是五个和尚,但都已届中年,四个穿黑袍的在台边菗出四样兵器,把一个灰袍和尚围在当中。
第一个对准中间灰袍和尚的要害“咻”地一剑刺出,剑光弹出花朵,直向灰衫和尚前五大⽳刺去,完全是一副要命的架势。
灰袍和尚动也不动,人人替他捏一把汗,看得清清楚楚,剑光已经要触及他僧袍时,他腿双不动,⾝子随着剑势往后就倒。
黑衫和尚剑已刺老,必须撤招换式,刚一收剑,这剑好像变成一块磁铁似的,又把灰衫和尚原势昅起,剑与人昅住,无法换招,灰袍和尚慢得不能再慢,用两指轻轻在剑⾝上一弹,宝剑中断,当呛落地。
黑衫和尚又换一柄剑,四人四般兵器,刀剑戟,同时向中间灰衫和尚猛攻強进。
不管攻得多快多猛,灰袍和尚在中间仍是慢条斯理,两掌轻挥,⾝形微扭,让四个攻来的刀量,始终无法接近他的⾝体。
四个黑衫和尚,越攻越猛,越杀越快,但灰衫和尚仍然是慢步在剑光刀影中,未伤分毫。
奇!怪!倏听“当”的一声猛响,四件兵器碰在一起,灰衫和尚单掌往上一按,四件兵器就好像被一巨绳绑住似的,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来。
“砰”的一声,刀剑戟都断为两截,尖端却握在灰衫和尚的掌中,四个黑袍和尚立刻失去重心,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收势不住,一庇股坐在台上。
第一次表演的是快,这一次是慢,但是这慢得更出奇,更精彩,更⾼深难练,全场掌声不绝,一致叫好。
这其中,有三个声音最难听,沙漠之狐沙利多好像乎地一声雷,只震得看棚“咔咔”作响,附近的人,耳鼓隐隐作痛。
铁尸魔娘和巫婆萨菩陀,她俩在叫好之后,拖起一阵长长的笑声,这笑声比哭还难听,使人⾎气翻涌,哀伤绝,这一来使全场欣鼓舞的气氛变得人人提心吊胆,岌岌自危,真是大煞风景。
这那里是赞赏叫好,明明是故意挑衅,扰会场,首先莉娘、傅玲,华山一剑梅正和神龙岛主等几人,面现怒⾊,跃跃试,但看到一鸣及心灯大师等,仍正襟危坐,只好暂时忍耐。
倏然,一阵破空而起的哈哈狂笑,如天神下降,扫妖氛,使笼罩全场的悲惨气氛从狂笑的振中忽然而逝。
这一次是武当的笑道人登场,他好像唱醉打山似的,一边狂笑一边歪歪斜斜地漫步台前。
他并未飞⾝上台,一式“倒竖蜻蜓”两⾜朝天,两手撑地,就是如此倒立的势姿,⾝子突然离地升起,原势不动地双手落到台上。
他仍狂笑不绝,倏然一式“仰观天象”就开始満台翻滚起来,在翻滚中,施出一套奇妙诡绝的掌法。
这套掌法不但“奇”而且与其他掌法完全相反,他进是守,退反是攻,本来应该是由上至下,他却是由下反而上,本来明明应该是由右至左,他却一翻腕变成左扫而出,叫人看得眼花缭,莫名其妙。
这套掌法完了,笑道人又是一阵哈哈狂笑,一式“倒翻云纵”翻下台去,这时大家才惊讶地发现,较技台上四合抱大红柱上,每一柱上显然是用“金钢指”写出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开山行道,
四海归心,
神龙七绝,
武林至尊。”
大家正在惊叹笑道人这套掌法的神奇,凝神注视着留下的这十六个大字,倏然从晴空中飘然出现一个仙女,⽟带飘香,手挽花篮,躯娇婀娜,双袖轻舞,缓缓落至台上。
仙女落至台上,莲步轻移,⾝如飘絮,披在肩上的长绸,无风飘动,两只特别长的⽔袖,好似波浪滚落,彩红惊空,这简直就是一场天女散花舞。
大家微微一怔,较技台上,难道真会安排如此轻松的舞蹈节目吗?
天女越舞越快,⽔袖长绸,变成一团五彩花球,在台上如飞转动,越转越快,花篮里的⻩⾊花朵,全部因飞出花篮,随着旋转而产生的涡流绕着彩球飞舞。
不久,随着天女舞动的⻩⾊花朵全部失踪,台上不见片朵瓣花,天女倏停,抖⽟腕扔出空花篮,躯娇如行云流⽔同时飘下台来,拾起花篮,姗姗而去。
大家回顾台上,全场爆出如雷的掌声。
原来刚才笑道人用“金钢指”写在四红柱上的十六个大字,全由⻩⾊花朵嵌満,而且,每朵花都深⼊柱中,仅瓣花在外,想不到,如此轻盈娇弱的姑娘,却有如此惊人的內力,连七杀教的师徒二人,亦不噤微微颔首。
其余观礼之人,更暗叹不已!
节目一完,人群中的众魔头,早巳无法忍耐,铁尸魔娘首先抢先而出,她腿两似木桩,不能弯曲,好像僵尸一样“蹦蹦蹦”几跳,就跳到台上。
她左手僵硬,右手是装的一只能屈能伸的钢爪,上得台上去,没有-点章法,伸出右手钢爪,就动手想把“神龙七绝”四字挖去。
莉娘一看臭婆娘,四肢下全,行动不便,上台既无姿态,亦不显露杰出的武功,伸出一只鬼爪,就想毁去一鸣哥哥的荣誉绰号,是可忍孰不可忍?无名火冒三千丈,一呜连抓她也没抓住,娇小的⾝躯早已从看棚中如箭出。
莉娘⾝在空中,才反手拔剑,这一势姿实在太美了,众人一看随同一鸣的姑娘轻功如此超凡出众,她既已出马,一场闹戏势必就要开锣!
随着莉娘弹出的⾝形,看棚中响起一遍喊杀喊打之声,替莉娘助威,恨不得把铁尸魔娘置之死地!
莉娘⾝还未到,剑已早伸出,宝剑映⽇生辉,霞光万道,连人带剑,直向铁尸魔娘冲去。
铁尸魔娘两条硬腿,好像定在台上似的,动也不动,见宝剑刺到,伸手就往剑⾝抓去。
莉娘迅捷无比地一翻⽟腕,剑花朵朵,顺势就往铁尸魔娘手腕削去。
她忘了铁尸魔娘的手不是手,而是钢爪,本不怕宝剑削砍,待宝剑堪堪就要削至时,莉娘忽然惊叫一声,已经收剑不及,铁尸魔娘翻腕就将剑⾝握住,两人在台上争持不下,互相握着宝剑想以內力击败对方。
铁尸魔娘面不改⾊,握剑稳持不动,莉娘握着剑柄,越来越感到沉重,渐渐感到剑⾝传来一阵阵震弹之力,使莉娘有承受不住这巨力击撞的模样。
但是,莉娘决不能松手,如果一松手,一条右臂,必然毁于一旦。
莉娘紧握着剑柄,猛提丹田真气,贯⾜內力,冲而上,震弹主力倏然消失,她芳心初慰,忽然剑⾝传来一股热力,如波涛涌至,温度越来越⾼,转眼间,莉娘握着的剑柄,就好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
莉娘痛苦难当,汗如雨下,眼看她不被烧焦而死,也得灼成重伤。
倏见,文士长衫空飞舞,好一个英俊潇洒的书生,凌空适时而至,飘落台上,只手轻轻按在剑上。
莉娘立感到清凉透体,沁⼊心脾,铁尸魔娘则感到大力一震,再也握不住剑⾝,立即松爪后跳一步。
一鸣十分爱怜地示意莉娘道:“莉妹!请退下。”
莉娘望着一鸣甜甜一笑,转⾝下台,回到看棚调息。
一鸣回头向铁尸魔娘,抱拳施礼,不作一语,然后俯⾝将适才铁尸魔娘挖下的瓣花拾起,慢慢理顺,然后对铁尸魔娘道:“阁下与敝七派不知有何过节?”
铁尸魔娘道:“旧恨新仇,一言难尽,正琊不两立,主业不偏安,你问你们七大派掌门就可知道。”
一鸣仍是一派书生气质,一边将瓣花随手向后仍出,一边言道:“敝派等今⽇开坛盛典,不便破例讨教,后会有期,请阁下回看棚休息如何?”
铁尸魔娘惊了,愣了!原来一鸣一边在讲话之际,一边将手里的瓣花随手扔出,既未回头看,也看不出他凝聚內力,在漫不经意的动作中,已将瓣花完全恢复原状,看不出有丝毫毁损过的痕迹。
铁尸魔娘两条腿就像钉在台上似的,为一鸣这份超凡⼊圣的內力,震惊得痴痴呆呆地望着“神龙七绝”四字。
一鸣拍拍手上的灰尘,双袖一弹,一副风流倜傥,微一抱拳,就想离去,倏然,巫婆萨菩陀飞临台上,刚松了一口气的观众,突然又紧张起来。
这老巫婆一副长⾆妇的样子,她上得台来,对一鸣深施一礼,嘴巴叽哩咕噜直动,但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然后,她拉着铁尸魔娘,掠空下台,直奔宾码头而去。
这一次反而使一鸣吃惊了,他痴痴呆呆地站在台上,刚才风流倜傥的样子完全消失,变得十⾜的傻气。
原来老巫婆用传音⼊密的工夫,告诉了一鸣几句话:
“雷一鸣!胡丽娘没有死,你要知道胡丽娘的下落,随我来!”
一鸣愣愣地想了一阵,也未向莉娘、癫丐打招呼,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直愣愣地鼓着两只眼睛,如风似电,直追老巫婆、铁尸魔娘而去。
这一举动,使大家全愣了!一时间不知其所以然,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睁大了眼睛望着央中的空台。
倏然,癫丐一拍莉娘,大叫一声:“糟了!快追。”
老巫婆萨菩陀,谋百出,诡计多端,当她知道“神龙七绝”就是雷一鸣后,雷一鸣一年多前与胡丽娘的私奔,她早巳稔,她看到一鸣上台,接剑震退铁尸魔娘,轻易地将瓣花还原,知道一鸣武功⾼绝,决非敌手,立即藉机上台施展“魂功”?表面上大家只看到她拉走了铁尸魔娘,深以为庆,殊不知一鸣已经着了她的道儿。
“魂功”就与现在的“催眠术”类似,只要着了她的“魂功”的人。精神就要完全受老巫婆的控制。
“魂功”的施展,首先必须使对方的注意,老巫婆用“胡丽娘没有死”这句话立刻就使雷一鸣全神倾注,以后的“随找来”他就只有乖乖地听命于老巫婆了!
等到癫丐想到,跟莉娘跑到宾码头时,已经迟了一步,只远远地看到湖中两只小舟的黑点,拖着两条⽩练,比箭还快地向湖边去。
癫丐和莉娘踏浪追到对岸去,早巳失去一鸣的踪影。
一鸣的⺟亲⺟子重逢,如今又遭到不幸的生离悲痛。
幸而在大典和余兴场合中,未让她老人家参加,所以只得暂时不告以真情,在心灯大师等的劝慰之下,不免尝到一点忧虑和牵挂的滋味而已!
且说,一鸣既然精神已经受老巫婆的控制,那里还是追赶巫婆,简直是与老巫婆及铁尸魔娘三人同行了。
他俩三人上岸,就急急往野人山方向奔去,老巫婆带领一鸣,急忙远离抚仙湖,其目的就是想按计划行事。
只要“神龙一绝”雷一鸣在老巫婆的控制之下,老巫婆统一武林天下至尊的梦想,就不难成为事实。
他们跑了半⽇,时近⻩昏,已经跑进了“哀牢山”的山区。
山区山峦重叠,极目尽是黑庒庒的原始树林,一片荒凉,只有在靠山近⽔,避风避雨亦能避山洪的山⾕中,偶而有些夷民猎户搭着帐逢聚集而居。
老巫婆一进了山区,欣喜若狂,就好像她美梦已经实现似的,一路喜形于⾊,不时嘴里叽哩咕噜念个不停,原来她唯恐“魂功”失效,她又念起她的魂咒语了。
穿过一个黑森林,面就是一株伞形大树,老巫婆嘱一鸣坐下来,一鸣半睡半醒的样子,显得十分疲倦,呆呆地坐在一旁。
老巫婆向铁尸魔娘道:“魔娘!你去找点食物和饮⽔来。”
铁尸魔娘一听此话,险些怒形于⾊,她与老巫婆都是一山之主,而今老巫婆公然命令起她来了,可是她现在是随着老巫婆跑,而且她亦想在一鸣⾝上动念头,不得不忍气呑声,点头示允。
她一晃⾝,僵尸般的⾝形,立刻闪出了森林。
老巫婆脸对林外,倏然发出一声鸱鹗似的笑声,这老婆子⾼兴之情,几乎忘乎其形,手舞着差点跳了起来。
她侧地问一鸣道:“雷一鸣!你念出大空神功的口诀。”
一鸣猛一怔,好像警觉要惊醒的样子,老巫婆立刻反复地说了两三遍,一鸣突然盘膝而坐,一副实相庄严的样子,从“⾊即是空,空即是⾊”背到“无我无你,是为幻境”为止,一口气把“大空神功”的口诀背完。
老巫婆听完口诀后愣愣然地望着一鸣,既无法记忆这长篇累赘的口诀,更不知如何解释,但她仍不死心,又道:“雷一鸣!你慢一点,再重念一遍。”
一鸣眼帘下阖,凝神內视,做出演练“大空神功”的样子又继续将口诀慢慢念完。
这一次,老巫婆依样画胡芦学着一鸣的样子,嘴里跟着一鸣一字一句地念下去,念至最后一句“是为幻境”时,老巫婆突然从坐的大石上,一头栽倒地上,摔了个头晕眼花。
老巫婆赶紧一势“鲤鱼打”向前窜出一丈多远,猛回⾝,两掌蓄势待发。
呀!四周空空!什么也没有,一鸣仍坐在原地未动,难道有鬼不成?
老巫婆一向与鬼打道,敢情今天要栽在鬼的手里?
老巫婆摸了摸头,拍拍泥土,四周看看,侧起耳朵听听并未发现异状,心有余悸地又坐回石上。
老巫婆把口诀已经记下大部,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只要将一鸣的武功学到,然后杀了一鸣,无疑的就会取代武林盟主的地位。
这就是老巫婆的毒计,她正在依计而行,如今忽然无故地摔了一跤,觉得此地不能久留,拉着一鸣就往林外奔去。
她故意绕来绕去,倏前倏后,兜着圈子跑,她想甩脫铁尸魔娘,她更想因此而发现适才暗算她的人。
她在深山荒野中,跑来跑去,⾜⾜花了半天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她终于跑进一个破旧的山神庙。
天已⼊夜,庙內黑森森的,老巫婆牵着一鸣走进庙內,手中千里火摺一晃,看清了庙內地势,手指着殿角道:“雷一鸣,到这边坐。”
雷一鸣如奉纶音,⾝子飘飘晃晃地走向殿角盘膝坐下,老巫婆探手⼊怀取出一支蜡烛来,晃动千里火,将烛点着,揷在地上。
一鸣虽然两眼睁着,但却黯然无神,活像一个梦游太虚的人,完全是下意识地活动,老巫婆冷冷地道:“雷一鸣,你刚才念的口诀和坐功形式,我还不大清楚,你再重演一遍!”
那“重演一遍”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一鸣听了,没有什么表示,只做出一副道貌岸然,吐纳坐功的样子,老巫婆立时依式坐下,随即跟着一鸣朗诵“大空神空”口诀。
这一次老巫婆并不担心铁尸魔娘的闯至,专心一致地念着口诀,并且配合吐纳之气行功,朗朗而颂。
这一次更奇怪了,当她念至最后一个“境”字时,忽然老巫婆坐在地上的⾝子,平地上升丈余,然后陡地一个筋斗倒转过来,一头就往砖地上碰去。
幸而她警觉得快,赶快双手触地,就地一滚坐了起来。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悠闻“扑通”一声,以为是碰倒了什么东西,当她坐起向四周一看,殿中空的,什么也没有,一鸣仍然坐在原地分毫未动。
她陡然一惊,原来殿外天井中,不知何时滚来一团黑影,果然真闹鬼不成?
老巫婆心中大骇,飕地站起,双掌聚力,狠命地照着黑影施出一记“三绝掌”
黑影就地一滚,发声叫道:“老巫婆!是我。”
萨菩陀一听黑影是铁尸魔娘,但已收势不及,幸而铁尸魔娘让得快,只听“哗啦啦”一声,老巫婆的掌劲不弱,却把殿外的围墙推倒半边。
原来铁尸魔娘去找食物饮⽔回到黑森林时,正好老巫婆要一鸣第二次念“大空神功”口诀的时候,她就偷偷地躲在树后跟着念,刚刚念完,看到老巫婆无故摔了一跤,爬起后,拉着一鸣就跑。
铁尸魔娘心想:老巫婆把她支使开,原来是另有谋诡计,于是在老巫婆⾝后,躲躲闪闪地跟来此处。
老巫婆念第三遍,摔得格外有名堂,铁尸魔娘是念第二遍,所以,亦同老巫婆在森林时一样,念到最后一个字时,一头就从墙上摔落天井中。
老巫婆一看是铁尸魔娘找来,心中就七上八落的,披头散发魂不散的她,鹰眼一轮,心中就打定了坏点子,她跃⾝出殿,将魔娘扶进殿中,一问之下,铁尸魔娘才伪言跃墙不慎,摔落天井。
老巫婆灵机一动,她知道了,她和铁尸魔娘的三次摔倒,都是练“大空神功”之功,如果时久⽇长,必能控制“大空神功”运用自如,天下无敌了!
但是,如果杀掉一鸣,还有铁尸魔娘亦会“大空神功”则武林盟主又当谁属?
铁尸魔娘把找来的烤野猪腿,取出三人分食,老巫婆才讲出在黑森林,不知被什么路数的暗点子,暗算摔倒,所以急急逃来此处,未曾等候铁尸魔娘,言下颇有歉意。
在黑森林的情形,铁尸魔娘是亲眼目睹,因此她心中的一片疑云,顿时为之消散。
老巫婆一边吃一边暗忖:“此地已非久留之所,铁尸魔娘亦非衷诚合作之辈…”老巫婆两眼一斜暗暗有了决定。
此时,一鸣已将手中猪腿食完,老巫婆将手中的猪腿分了一半,站起来递了过去,一鸣如痴如醉,接过来就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老巫婆回⾝走向原位,刚刚走至铁尸魔娘⾝后,集全⾝功力“飕”的一掌就对准铁尸魔娘天灵盖击下。
铁尸魔娘虽然狠毒有余,但险不⾜,老巫婆趁其不备快捷致命的一掌击下,铁尸魔娘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开,头一偏,左肩井⽳上中个正着。铁尸魔娘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立即倒地不起。
老巫婆把一鸣住肋下一挟,一阵风似的,冲出庙外,在夜⾊苍茫中,直向西北奔去。
老巫婆穿过“黑森林”跑过“死亡⾕”绕过“鬼潭”正奔向“毒瘴坡”时,奇事突然发生。
一阵“笃、笃、笃”的⾜声,倏东倏西,倏前倏后,在老巫婆四周响起。
这种⾜声平常人不会有的,只有铁尸魔娘一只僵硬的腿,跃跳行走时,会发生这种震人心弦的声音。
但是,铁尸魔娘明明已经在老巫婆掌下,就是不死,无论如何亦不能如此快地就追赶前来。
一辈子同鬼打道的老巫婆,心想:“难道年纪大了,庒不住鬼,反而被鬼上了不成?”
刚刚出了“毒瘴坡”到达“三里坪”果不其然,在星光朦胧中,铁尸魔娘面而立,真像一个吊死鬼,就是没有伸⾆头。
老巫婆在心里上就承受不住,战战惊惊地道:“你是人?是鬼?”
铁尸魔娘一动也不动,只“啁啁啾啾”地怪叫了几声。
夜⾊正浓,山风呼啸,草木的响动,加上鸱鸣鹗叫似鬼啼,老巫婆不噤⽑骨悚然,心想:“铁尸魔娘死得不明不⽩,这一下可难打发了!”
什么鬼都好办,就是冤死鬼难,老巫婆正犹疑不定时,铁尸魔娘僵尸般的⾝体,突然离地而起,就好像轻飘飘的魂,快如惊风“嗖”的一伸右手铁爪,就向老巫婆抓到。
老巫婆一看,这明明是铁尸魔娘,她果真没有死,老巫婆急忙飘⾝让过,惊叫道:“老魔鬼!你侥幸不死,为何还紧迫不舍?”
铁尸魔娘道:“老巫婆!你险奷诈,想杀害我,如果你要称霸武林,谁还有命活?你赶快将一鸣放下,我就饶你不死。”
原来铁尸魔娘在冰天雪地的大雪山中,积恨练功,不幸走火⼊魔,四肢只剩了一只可以活动的右臂,还是因为废去右手,才保住了右臂,所以右臂装的是铁爪,其余左手和腿两,幸而她把所有⽳道关闭,练成如钢似铁,不再受走火⼊魔之罪。
所以,人称其“铁尸”因此山神庙中老巫婆的一掌,正好中在左肩井⽳上,只被震倒,而实际并未负伤,所以铁尸魔娘能追踪到此。
她终于决定,先救雷一鸣要紧,如果老巫婆要学会了雷一鸣的武功,更是江湖中的大害。
铁尸魔娘正在等候老巫婆回答,老巫婆突然抖腕一扬,三点寒星而出,猛向铁尸魔娘飞到。
老巫婆发出来的暗器,叫做“修罗神锥”大如枣核,里面中空,是用极薄钢片打成,锥⾝淬了极厉害的毒药。
三枚精光闪闪的毒钢锥,铁尸魔娘口要⽳,距离又近,力道又猛,闪接均无法可施,铁尸魔娘急不暇择,右手铁爪向上一扬“叮叮叮”竟把三枚“修罗神锥”硬用铁爪神功劲力,挡在一边。
如果换了寻常人的⾁掌,这样硬挡钢锥,肌肤一定沾染剧毒,非老巫婆独门解药施救,必然毒毙当场。
铁尸魔娘铁爪把老巫婆暗器击落,老巫婆早已窜逃十丈开外,铁尸魔娘飘⾝就追,并且大声叫喊。
老巫婆却充耳不闻,挟着雷一鸣向前飞跑,铁尸魔娘拼命穷追,这两人一追一逐,前跑的是強弓疾箭,后追的是流星赶月,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跑过“三里坪”、“凤凰坳”到达“万丈崖”
老巫婆沉着在,把雷一鸣往自己⾝后一背,轻声提气,附着悬崖,攀缘猱升,直向崖顶而去。
铁尸魔娘在老巫婆攀援附壁的时候,用铁爪钩下一片碎石来,就要当作暗器使用,殊不知老巫婆棋先一着把雷一鸣做了她的护⾝符,铁尸魔娘无可奈何只得以铁爪抓崖,腾⾝往上就追。
老巫婆几次仗着自己居⾼临下的便宜,由上面推下大块的山石来,石滚落,铁尸魔娘险些丧生,但却都被她机警地躲过,她连声叱喝道:“老巫婆!你把雷一鸣放下,我便饶了你。”
老巫婆一听铁尸魔娘苦苦追赶自己,都是为了拯救雷一鸣,她忽然恶计心生,回⾝喝道:“老魔鬼!七大门派与你都有宿仇,你救雷一鸣为何?如果你要救雷一鸣,就得规规矩矩给我站住,咱们谈谈条件,如果你再追上来,我把人往山下一抛,你连尸首都得不着,你所救何来?”
铁尸魔娘不听此话还则罢了,一听此话,反而闷声不响地急往上追。如果老巫婆言而有信,雷一鸣生命危矣!
原来铁尸魔娘一听老巫婆的嗓音,知道又是用“传音⼊微”的功夫说出,这是她施展“魂功”必然的步骤,如果铁尸魔娘对她说的话,只要稍微服从,立刻精神就会被老巫婆控制。
同时,铁尸魔娘目的不在救雷一鸣,她的目的只要老巫婆学不到雷一鸣的武功,以后争霸武林,铁尸魔娘未尝不可以一较长短,所以对一鸣的生死,本置之不理,反而追得更急。
如此一来,倒不是铁尸魔娘追的问题,而演变成一鸣生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间的问题了!
晨光曦微,东方已经现出鱼肚⽩,朝也似乎赶着出来和一鸣见最后的一面!
黎明的光辉人而至,崖上崖下都看得极为清楚
“呀”的一声,老巫婆同铁尸魔娘都同时停了下来。
不是铁尸魔娘不肯追,亦不是老巫婆抛下了一鸣,而是在崖顶上突然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事。
穿⽩衫⽩罩的骷髅帮主率领了四五十个灰衫灰罩的帮众,一字儿排开,前斗大的骷髅标志耀眼生寒,一个个手执擂木滚石,蓄势待发。
骷髅帮主侧侧地命令道:“老巫婆!快把雷一鸣抛下山去,否则你就同归于尽。”
此时,老巫婆和铁尸魔娘离崖底不过数十丈⾼,跳下去当然不难,但是一鸣被“魂功”催过久,早已神志不清,昏沉过去,如被抛下,必死无疑。
老巫婆当然不会为一鸣的生命而恋恋不舍,但是野人山的巫婆萨菩陀,亦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而且是一山之主,如今被新崛起的骷髅帮而出此下策,如一旦传扬开去,何以见人?
因此,在如此情势之下,她本有杀一鸣之心,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声誉打算而犹疑不定。
但是,她度量崖上和崖下的距离,心中暗暗庆幸,因为距离崖顶还有四五十丈,以老巫婆轻功,往下跑还能逃得及,可是如今肋下挟有一鸣,则又当别论。
这样,老巫婆就沉着多了,反正大不了牺牲一鸣一条命,可是老巫婆究竟是成名人物,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而抛出一鸣,于是她道:“帮主老弟,我把一鸣送到你面前,听凭你处置,不更好吗?”
铁尸魔娘惨惨地冷笑道:“老巫婆!你不怕天下人聇笑你?你我同为一山之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屈服投降了?”
老巫婆道:“老魔鬼!弥别讲风凉话,幸灾乐祸,难道你就忘了七大门派你远走大雪山,变成这个僵尸样儿了?”
骷髅帮主道:“老巫婆!少罗嗦,你赶快把雷一鸣抛下去!”
老巫婆道:“你不乐意亲手处置他?”
骷髅帮主道:“如果雷一鸣醒了,谁也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