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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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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升,秋⾼气慡。

  一条⾝影疾逾飞鸟,掠⼊冯叔康所居之大宅园中,头戴宽檐范毡笠,檐沿遮盖眉眼,只瞧见三络花⽩长须。

  此人双⾜沾地,忽闻冷冷语声道:“何方好朋友驾临,请示姓名来历?”

  只闻来人朗声道:“冯兄,岁月如流,一别多年,谅已不识小弟了。”

  话声中,冯叔康已疾逾闪电般从一株树后掠出,落在来人⾝前不远,闻言而露惊愕之⾊,目光炯炯视来人。

  来人一整帽檐,显露貌像。

  冯叔康面露诧容道:“尊驾莫非就是伏建龙兄。”

  伏建龙呵呵大笑道:“究竟冯兄目光如电,小弟虽然易容,却仍被冯兄瞧出。”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伏兄来访,必有所为,请⼊內畅叙。”说着把臂同行,⼊得大厅后落座。

  伏建龙咳了一声道:“今晨小弟在龙游风闻铁掌追魂屠三山携有一幅蔵珍图在樟村客栈內失窃,屠三山嫁祸于冯兄,其实仍在屠三山手中,‮夜一‬之间,传说逆转,其中大有文章,是以小弟登门造访请问其故。”

  冯叔康闻之知枯龙游已作了一个安排,哈哈⾼声朗笑道:“事实上冯某未见过那蔵珍图,不想屠三山竟嫁祸于冯某,他自己亦在此处作客,冯某再聪明亦猜不出屠三山暗中弄鬼。”

  伏建龙面⾊微变道:“屠三山如今何处?”

  冯叔康冷笑道:“屠三山⽗子昨⽇不告而别,冯某已遣人追踪而去。”

  伏建龙不噤一怔,道:“屠三山定是赶往与鄷都双判会晤,小弟追寻鄷都双判不是一⽇了,望冯兄一有鄷都双判下落,可否告知小弟。”

  冯叔康目注了伏建龙一眼,道:“伏兄与鄷都双判有不解之仇么?”

  伏建龙面⾊铁青,冷笑道:“冯兄难道并无耳闻太极剑客赵振藩及紫霞庄主严天梁惨死之事么?两人之死与鄷都双判大有关系!”

  冯叔康皱眉答道“冯某虽有耳闻,只知梗概,不知其详,伏兄可否说个明⽩。”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多年前太极剑客赵振藩受严天梁之托,携带一册武功秘芨送与小弟,秘芨內均为蔵文,因小弟习艺久居康蔵,谙习蔵文,恳代译为汉文,怎奈赵振藩甫一到达小弟寓所,却引来十数蒙面凶琊,非但赵振藩⾝遭惨死,小弟亦⾝遭重伤,拚死逃出重围”

  冯叔康面⾊凝重道:“那秘芨呢?”

  伏建龙道:“不言而知为群琊从赵振藩⾝旁劫去。”

  冯叔康略一沉昑道:“伏兄知赵振藩带来武功秘芨么?”

  伏建龙道:“当时不知,只道赵振藩树下強敌,奔来寒舍求助,是以小弟待伤势平愈后,四出查访到得紫霞庄后才知真情。”

  冯叔康诧道:“既然那武功秘芨群琊已然得手,为何尚不放过严天梁?”

  伏建龙目露黯然神伤之⾊,道:“问题症结就在此处了,小弟离开紫霞庄后,便追觅当年杀害赵振藩的群琊究竟是些什么人,天涯奔波,耗费数载岁月,依然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三年前严天梁亦遭惨死,与当年赵振藩之死如出一辙”冯叔康接道:“不言而知同是杀害越振藩那些人。”

  伏建龙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就在严天梁死后不久,小弟忽得知一点讯息,当年围袭越振藩群琊中荆州一霸巢汝雄亦在其內,是以小弟为故友复仇,将巢汝雄満门老幼连诛绝。”

  冯叔康暗暗惊异伏建龙太过心狠手辣,罪不及孥,⾎洗満门有伤天和,不噤皱眉道:“伏兄何以不留巢汝雄活口?”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小弟虽愚也不至如此,巢汝雄至死不屈,坚不吐露当年联手猝袭赵振藩群琊姓名来历,只说出群琊虽然得手武功秘芨,但旋及不翼而飞。”

  冯叔康惊诧道:“被偷去了么?”

  “正是。”伏建龙颔首道:“群琊商议之下,断定如非偷天二鼠所为,必是严天梁命偷天二鼠下手窃去,是以严天梁种下杀⾝之祸。”

  冯叔康面⾊微变道:“究竟严天梁有无其事,冯某猜测严天梁为人方正,绝不会如此行事,怎可为了保全一册武功秘芨重行取回断送至友命!”

  伏建龙苦笑道:“小弟也是如此想法,三年来小弟仍在追查严天梁致死之因及杀害赵振藩严天粱之人,直至如今,小弟已探出半数群琊姓名,但严天梁死因尚未能查明,每念及此,不免愧对徐严二友。”

  冯叔康正道出严天梁后人在此,忽见厅外走进一个俊美如⽟青⾐少年。

  伏建龙目睹青⾐少年,不噤一呆惊诧道:“你莫非是严贤侄!”

  少年正是严晓星,认出伏建龙,面露惊喜之⾊道:“伏伯⽗么?”小侄自伯⽗离去之后,久久不见伯⽗返回,小侄心中郁闷异常,动念邀游江湖,遍访名师,承蒙恩师不弃,收归门下。”说着望了冯叔康一眼。

  冯叔康知严晓星必有用意,呵呵大笑道:“冯某不但收他为徒,而且拜在冯某名下为螟蛉义子。”

  伏建龙満怀欣悦道:“此子的骨秉赋无一不佳,冯名子一⾝绝学幸得传人,可喜可贺。”

  严晓星忽道:“宅外不时常隐现有可疑人物,来意不明,极似追踪伏伯⽗而来,伏伯⽗须谨防暗袭。”

  伏建龙神⾊一变,道:“伏某不能为冯兄贤侄带来危难,待伏某将他们引开!”倏地立起,疾闪而出。

  冯叔康道:“星儿为何不曾说起你曾在伏建龙府中寄⾝暂住?”

  严晓星答道:“此中尚有难言之隐,伏伯⽗见得孩儿极为震骇,但強自抑制住。”冯叔康诧道:“星儿难道对伏建龙存有疑虑吗?”严晓星道:“不错,巢汝雄満门被杀之时,伏建龙本人未去荆州,⾝在河北大名。”

  冯叔康诧道:“你怎么确知?”

  严晓星道:“孩儿亦在大名。”

  冯叔康大感惊异,面⾊沉肃道:“如此说来,伏建龙确有可疑了。”

  严晓星道:“事实真象未明之前,义⽗不妨虚与委蛇。”

  冯叔康点点首道:“这是当然,方才你说宅外可疑人物频频隐现是真的么?”

  严晓星道:“句句是真!”

  蓦地,天外忽送一声清澈长啸。

  严晓星一闪而出,循声扑去,宅外溪畔乾坤八掌伏建龙被六个面目森冷的黑⾐老者围住。

  只听伏建龙冷笑道:“老朽与诸位素昧平生,六位是否有意寻仇,抑或无事生非?”

  其中一面⾊黛黑老者手中长剑一振,洒出一溜飞芒,恻恻答道:“尊驾无须唠叨,我等只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凡事必有因,既是奉命而来,六位知老朽是谁么?”

  那老者答道:“凡是进⼊此宅复出之人,奉命阻截不得离去。”

  “奉何人所命?”

  “见面就知!”

  伏建龙大怒,疾伸右掌,迅如电光石火劈去。

  老者倏的一剑刺向来掌掌心,冷笑道:“你这么找死!”剑劲破空锐啸。

  剑尖戳在伏建龙掌心,蓦的一声,如中金铁,老者只觉虎口如裂,灼热奇痛,半臂发⿇,情知不妙。只觉伏建龙右掌顺⽔推舟庒下,碰的一声,老者⾝形如弦之弩般震飞了出去,带出一声嗥叫,摔在地上,嘴中狂噴鲜⾎,脏腹迸裂而死。其余五黑⾐老者见状不噤骇然变⾊,五支长剑疾如骤雨狂风向伏建龙抢攻而去。剑式看来似无章法,但伏建龙目光锐厉,瞧出各人彼此都配合成一式极毒辣的剑招,伏建龙心头暗暗一震,丝毫不敢大意,双掌一错,震开漫空掌影攻出。风声呼啸如雷,剑芒划空眩目,砂飞尘涌,威势骇人之极。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五黑⾐老者剑势配合得更凌厉凶猛。

  伏建龙掌力如山,频频冷笑,寻出剑势破隙击毙一人,剑势减弱,可不攻而破。

  蓦地,一声冷喝传来道:“住手!”

  五黑⾐老者剑势疾攻,倏地飘开丈外。只见⽩影一闪,⽩⾐蒙面老者阻在乾坤八掌伏建龙⾝前,冷笑道:“尊驾好毒辣的掌法!”

  伏建龙沉声道:“衅自你启,怨不得老朽!”

  ⽩⾐蒙面老者闻言怔得一怔,道:“这也怪不得在下么,谁教尊驾来自冯叔康所居之处!”

  伏建龙诧道:“这却为何?”

  伏建龙道:“因冯叔康窃得一幅骊龙⾕蔵珍图。”

  伏建龙道:“与老朽何⼲?”

  ⽩⾐蒙面老者答道:“恐冯叔康托尊驾携出宅外。”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阁下大错忒错,此因为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冯叔康怎可放心托老朽带出?何况此宝为屠三山嫁祸之举,其实已为屠三山⽗子密蔵⾝旁远遁而去。”⽩⾐蒙面老者道:“此事在下已有耳闻,但冯叔康久假此宅迟迟未曾离去,未免令人起疑。”

  伏建龙道:“那是阁下多疑,冯叔康为了其女宿疾未愈,是以迟疑不离去”话声一顿,冷冷一笑道:“阁下为何不敢侵⼊此宅雷池一步。”

  ⽩⾐蒙面老者面上一热,沉叹了一声道:“尊驾错了,在下并非此行之主,亦是听命于咱们令主,怎能遭命行事。”

  伏建龙面⾊一惊道:“敢问阁下令主姓名来历?”

  ⽩⾐蒙面人微微一笑道“尊驾不问也罢,就是在下亦然无知。”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老朽不愿多费⾆,⾝有要事待办,无暇与汝等纠。”⾝形倏地穿空腾起,去势如飞,瞬眼已落在十数丈外。

  五黑⾐老者面⾊一变,待追出。

  ⽩⾐蒙面老者伸手一拦,道:“如此人之言不实,他绝逃不了。”说着目光凝望林中大宅一眼,略一沉昑,转⾝率领五人隐去。

  密叶丛中人影疾闪,现出冯叔康严晓星两人,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义⽗,你瞧出其中蹊跷没有?”冯叔康不噤一怔道:“什么蹊跷?”

  严晓星道:“他们在做戏!”

  “什么!”冯叔康摇首道:“这话为⽗不信!”

  严晓星道:“不牺牲一人命无法取信于义⽗,留弃一具尸体便可明证,伏建龙明知义⽗暗随⾝后窥察于他,是以假戏真做,不过死者及五黑⾐老者至今仍在梦中。”

  冯叔康皱了皱眉道:“那么⽩⾐蒙面老贼口中说令主是否就是伏建龙?”

  严晓星摇首答道:“无法确言,但伏建龙可能便是其首脑之一。”沉着略一思忖,接道:“倘不出所料,伏建龙此刻必还隐在近侧察视我等动静,他以诈来我等亦以诡往取信于他,孩儿立即前往龙游城內,伏建龙定然暗随孩儿之后重返此处。”

  冯叔康颔首道:“速去速回,免为⽗悬念。”⾝影一闪即杳。

  严晓星四顾了一眼,飘然向龙游走去,⾝法宛如行云流⽔,似缓实速,片刻时分,他已走⼊县城大街,径自走向一家药店,向店伙口授药方笔录而下,照方抓药。

  抓好药后,毫未停留径自回转大宅而去。

  冯杏兰与萍儿凭栏凝望,只见严晓星⾝形隐现在园径中,不由中一块大石放下。冯杏兰⽟靥绽出如花笑容。

  萍儿道:“‮姐小‬,严公子他⽇为探觅⽗仇,行道江湖时,‮姐小‬如何舍得分离放心得下。”

  冯杏兰霞飞双靥嗔道:“死丫头,船到桥头自然直,要你烦心做什么?”

  只听楼下传来严晓星清朗语声道:“萍姑娘!”

  萍儿娇笑道:“严公子呼唤婢子,不知有何吩咐,‮姐小‬,婢子去去就来!”

  严晓星见萍儿下得楼来,便将检来的一副药递与萍儿,嘱其煎送冯杏兰服下,说着转⾝向正宅大厅走去。

  冯叔康坐在厅內一把兽⽪椅上沉思,目睹严晓星进⼊,面泛偷悦笑容道:“你回来了!”

  严晓星忙打了一个眼⾊,道:“孩儿去县城抓来一副药,已命萍儿煎⽔,兰姐两三⽇內谅可平愈。”

  冯叔康长叹一声道:“辛苦你了,兰儿非服用雪莲宝无法除宿疾。”

  严晓星道:“义⽗不必烦虑,皇天必不负苦心人,终必求得一位雪莲宝!”

  忽闻厅外传来伏建龙语声道:“冯兄,小弟去而复还,如冯兄不嫌冒读,可否容小弟一见么?”

  冯叔康宏声大笑道:“伏贤弟太拘泥俗礼了,冯某客居在此孤寂落寞,并无所图,有何不可?”说着人已起立趋前相

  乾坤八掌伏建龙満面堆笑,疾步迈⼊大厅,道:“贤契果然说得不错,确有不知来历凶琊在宅外阻截老朽,被老朽用重手法击毙一人,想必两位已发现那具尸体。”

  冯叔康颔首道:“冯某两人已瞧见伏贤弟对敌情形,因深知贤弟武功才智卓绝无伦,冯某出手未免多余。”

  三人落座后,伏建龙喟然太息遭:“那⽩⾐老贼口中说令主不知是何来历,小弟去龙游查探了一番,云集龙游黑⽩两道群雄已纷纷散去大半,无疑均追踪屠三山⽗子而去,唉,鹰三山及鄷都双判持有的两幅蔵珍图将在武林中掀起一场漫天浩劫。

  冯叔康亦长叹一声道:“冯某昔年封刀退隐时,已誓绝意江湖,不想为了爱女宿疾及屠三山害祸江东之计,又重出江湖,出孬反孬恐贻话柄。”

  伏建龙捋须笑道:“严贤侄谅已学得绝艺,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冯兄大可不必重出江湖。”

  冯叔康笑道:“知徒莫若师,冯某虽不惜倾襄相授,但他火候仍嫌不⾜,不过星儿大仇在⾝不可不报,代为师之劳未尝不可。”

  伏建龙道“如非冯名子提及,小弟几乎忘怀了,当年杀害太极剑客赵振藩凶琊,小弟已察明多半”说着取出一张折叠齐整的纸笺,接道:“俱已写明在纸,贤侄可按址找上前去,但宜谨慎行事,不可错杀一人,否则冤冤相报,何时可了。”

  严晓星接过仔细详阅了一遍,目露感之⾊道:“伯⽗之德无可答报,但先⽗必感奋发于九泉之下。”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贤侄说哪里话来,老朽理应尽心尽力,无奈主凶诡诈如狐,这多年来一无所悉,未免愧对良友。”

  冯叔康道:“星儿你去吩咐厨下命送上几样下酒好菜,接待你伯⽗。”

  严晓星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伏建龙与冯叔康均是武林巨擘,均思在宴酒叙中套出对方一丝隐秘,怎奈双方都是年老成精,滑溜异常,无论旁敲侧击俱为对方极巧妙地移去。

  两人费尽心机,均无所得,严晓星在旁陪待,只默默倾听而已。

  晚霞灿烂,雁鸣长空之际,伏建龙突推杯立起道:“小弟尚有一个约会,歉不能久留,严贤侄,⽇后江湖道上咱们再行相见吧!”

  严晓星道:“小侄恭送了!”

  伏建龙颔首道:“千里送君终须别,贤侄仅送至宅外吧!”说着向冯叔康抱拳致谢。

  冯叔康笑道:“冯某不留你了,你我或有重逢之⽇,伏贤弟珍重。”送至厅门作别。

  伏建龙与严晓星并肩行去,一跨出宅外,伏建龙道:“贤侄未回去过大名府吧?”

  此问显得太过突然,严晓星不由一愕,摇首答道:“小侄未曾回过大名。”

  伏建龙目露黯淡之⾊,道:“老朽与贤侄不同,归隐大名多年,对那宅有着一种深厚的感情,三年来老朽曾悄悄地去过两次。”

  严晓星道:“对小侄来说却是陌生的很,如今小侄倘须重回大名,恐庭院依旧,人面已非了。”

  伏建龙道:“大名旧宅老朽已换了一些新人,照应老朽在大名所置产业生利等事。”

  严晓星淡淡地哦了一声。

  伏建龙心忌恐严晓星发现那宅中无名老叟,但不知严晓星与许飞琼感情深厚,更不知许飞琼⾝具武功,稚龄女婢长大了也不过是一个庸俗脂粉而已,见严晓星神态冷淡,忧心为之一释,一抱拳道别而去。

  严晓星怔了怔神,转⾝回⼊大宅內与冯杏兰萍儿两女骤谈言笑,直谈到深夜,正要就寝时,忽闻楼下传来一个豪迈语声道:“启禀少主,偷天二鼠到,主人有请。”严晓星闻言心中大喜,疾趋下楼,只见冯叔康与偷天二鼠已迈⼊大厅。

  冯叔康一面走一面含笑道:“误会两位有所得罪,冯某负疚良深,望请见谅。”

  吕鄯道:“岂敢。”

  严晓星朝二鼠抱拳一揖,道:“两位前辈别来可好!”吕鄯面现笑容道:“如非少侠片言解厄,我俩岂能重见天⽇。”话声一停,又道:“我们已应允相助盗取两幅蔵珍图并相随少侠天涯寻仇,少侠决定何时起程?”

  严晓星知偷天二鼠已听冯叔康言说此间详情,道:“一有屠三山⽗子下落讯息,即刻起程,两位风尘仆仆,远道来此也该歇息两三⽇才是。”

  姜大年摇首答道:“姜某方才出得龙游县城来此之际,无意瞥见一人在⾝旁匆匆掠过,此人就是紫霞山庄经管钱粮副总管郝雄

  严晓星剑眉一剔,沉声道:“去找他,或可问出⾎洗紫霞山庄真情。”

  说走就走,严晓星偕同偷天二鼠疾行如飞而去。

  冯叔康道:“兰儿,你快睡吧!我等三两⽇內即可返回家中,你那星弟必可觅获雪莲替你治愈宿疾。”

  冯杏兰低应了一声。告别其⽗,扶着萍儿盈盈登楼,冯叔康举掌虚空一拂,灯火全熄,⾝形消失⼊沉沉黑暗中,严晓星三人迅快如飞奔向龙游途中。

  吕鄯道:“少侠是否取得那幅蔵珍图?”

  严晓星道:“尚在那件貂⽪袄內,在下以为此刻取出无用,反不如任之,且容攫得鄷都双判那幅蔵图再说。”

  姜大年道:“少侠之言极是,但冯老师尚不能远祸,樟材镇客栈屠三山失窃蔵珍图,无法使武林群雄深信冯老师毫无所知,何况我等又落在他手中,少侠虽施展移祸之计,但武林群雄也只半信半疑,少侠义⽗无法安逸。

  严晓星深觉姜大年之言极为有理,脑中灵机动一下已思出一良策,道:

  “两位偷出蔵珍图,可曾看明此图是何模样么?”

  偷天一鼠有博闻強记,有过目不忘之能,姜大年道:“姜某记此图,即是图形亦可绘出。”

  严晓星大喜道:“在下已得一妙计保义⽗无可虞。”说时已到城厢脚下一座破庙外。

  清冷月华映封着半圮窳败,尘冈蛛结的庙宇,更平添了几分森荒凉。

  严晓星低声道:“孟大侠!可容在下拜见么?”

  暗中传出孟邀雷语声道:“老弟台么?请进!”

  严晓星闻声一呆,道声:“孟大侠有险,二位可守在庙外,待在下进去相救于他。”说时一闪掠⼊,朗声笑道:“孟大侠何吝惜燃亮烛火,有失待客之道,在下已得悉屠三山那幅蔵图下落,是以赶来商议。”

  庙內火光一闪,神案上一只剩下半截,耝如儿臂牛油巨烛倏地燃着,三位两目森冷,⽩⾐长衫人⾝法如魅占住三才方位,作品字开围住严晓星。

  只见孟逸雷斜靠壁角,面现苦痛不胜之⾊。

  严晓星蓦然一惊,道:“三位意何为?”

  一⽩⾐中年人冷森森笑道:“尊驾知蔵珍图下落,可否见告,当饶尊驾一死。”

  严晓星冷笑道:“凭三位朋友尚难取在下命,不过三位倘应允在下一事,当据实见告。”

  那⽩⾐人道:“尊驾不妨说出。”

  严晓星手指孟逸雷道:“请‮开解‬孟大侠⽳道。”

  那⽩⾐人面⾊一变,冷笑道:“尊驾已是瓮中之鳖,伺能作过分之求。”

  严晓星右臂疾伸,迅如电光石火扣在那⽩⾐人左臂曲池⽳上。

  那⽩⾐人大喝道:“你在找死!”

  只觉一股奇热如焚气流循臂涌⼊⽳道攻向脏腑,经受不住,不由面⾊大变,张嘴嗥叫一声。

  其余两⽩⾐人见状大惊,疾向孟逸雷扑去,意将孟逸雷命要挟换同

  哪知严晓星比他更快,左掌虚空疾拂,红光一闪,两⽩⾐人甫近孟逸雷⾝前,只觉后心一热,哀嗥出声,倒地毙命。

  孟逸雷精神一振,目泛惊喜之⾊。

  被扣在严晓星手听⽩⾐人额角暴出満脸汗珠,如⻩⾖般大滚滚淌下,只听严晓星喝道:“在下也不问你来历,你‮开解‬孟大侠⽳道放你离去就是!”说着五指缓缓松开。

  ⽩⾐人知无法安然脫⾝,定了定神,取出一粒丹药在孟逸雷口中,伸指‮开解‬孟逸雷的腹间数处要害重⽳道。

  孟逸雷长吁了一声,如释重负,目中突两人慑人寒芒。

  ⽩⾐人急向严晓星道:“尊驾说话要算话!”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当然算话,你走吧!”

  ⽩⾐人闻言如逢大赦,疾逾闪电掠出庙外,突感‮腿双‬鸾一⿇,叭哒栽仆在地。

  暗中忽抢出偷天二鼠,抓起⽩⾐人。

  那⽩⾐人惨笑道:“两位别问在下来历,在下只受命敞派舵主,敞派一切隐秘悉无所知。”

  姜大年冷笑道:“我绝难相信你一无所知。”苍鹰攫小般拧起跨⼊庙內,掷在地上。

  只摔得⽩⾐人浑⾝骨骼松却了般,半晌才咧着嘴挣扎爬起,目注严晓星道:“尊驾为何言而无信?”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一诺千金,已放你离去,这两位与在下素不相识,他们在庙外拦截怪不得在下言而无信。”

  姜大年冷笑道:“你奉何人所命,来此挟制孟逸雷老师为何?”

  ⽩⾐人道:“因敝上需查明孟逸雷与神木令传人究竟有无渊源,所以才命我等暗施诡计将孟老师制住。”吕鄯喝道:“贵上是谁?”

  ⽩⾐人苦笑道:“在下委实不知!”

  孟逸雷手起一掌,击中前,⽩⾐人惨闷嗥出声,震断心脉气绝而死。

  姜大年道:“孟贤弟为何中了他们诡计?”

  盂逸雷苦笑了笑道:“小弟独自一人在此饮酒,一时內急出外,不想匪徒乘隙而⼊在酒內放下毒粉,由于无⾊无昧,不曾察觉,如非三位来此,小弟恐无法幸免!”

  四人席地而坐,吕鄯道:“少侠,三年来吕某四海查访少侠大仇,已查出一鳞半爪。”说着取出一纸名单,递与严晓星,接道:“这些人与赵振藩及令尊之一锴谅有牵连,少侠只谨慎从事,不难寻出真凶。”

  严晓星不噤一怔,道:“乾坤八掌伏建龙亦开列一张名单!”接过展阅,已取出伏建龙所书名单相对,只有四人与吕鄯相同,其余诸人均是正派⾼手。

  吕鄯冷笑道:“伏建龙分明心怀叵测,意假少侠之手清除异己。”

  孟逸雷诧道:“伏建龙为保要如此做,倘他心怀叵测,少侠投奔于他之际,正好自投罗网,近斩除。”

  吕鄯冷冷一笑道:“其实吕某亦是猜测之词,但不可不防!”

  严晓星极感为难叹息道:“在下不愿错杀一人,以致冤冤相报,不如施展擒故纵之策,定可觅得主凶。”说着将两张名单仔细瞧了一遍,就着烛火燃毁。

  吕鄯望了严晓星一眼,道:“方才途中少侠曾谓已付出一良计,可为冯叔康达祸,可否请道其详。”

  严晓星道:“我等在龙游散播风声,使屠三山信以为真由他口中证实不假,不但义⽗可⾼枕无忧,而且两位那幅蔵珍图已为神木令尊者传人得去,蔵珍图是何模样,尺斗大小亦一并散出,务求其‮实真‬,使屠三山亦释群疑。”

  姜大年拍手道:“妙计,我等四人立即分头行事!”

  四人掠出庙外而去。

  萧瑟秋风,金华杭州官道上飘飞着调枝⻩叶,突传来一串奔马蹄声,道上现出四人四骑,如飞疾驰起弥空⻩尘。

  骑上四骑均是一⾊黑缎长衫,背搭金刀,貌像沉冰冷,似有着十万火急事情一般,单骑独奔。

  他们正是病金刚孟逸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及严晓星,均变易本来面目防人辩识。

  孟逸雷突呵唷一声,丝缰紧勒,马奔之势立时放缓了下来,道:“前面不远就是浙西,天⾊已自向晚,我等就在浙西住了下来,明⽇再行如何?”

  严晓星道:“一路行来,为何不见罗刹二女所留暗记,莫非她们走的是另一途径么?”

  孟逸雷笑道:“铁掌追魂屠三山及陶胜三均是望杭州奔去,罗刹二好追踪陶胜三,必是无暇留下暗记,我等到了杭州不难找出二女下落。”说着微微一笑,暗道:“少侠确是多情种子,与冯姑娘送行之时,冯姑娘哭得泪人儿一般,难分难舍,如非你义你⽗催促冯姑娘上车,恐此刻尚难成行咧!”

  严晓星面上一热,道:“孟大侠说笑。”

  四骑不疾不徐,斜一抹,暮霭苍茫之际,前途隐隐现出幽丽城廓。

  浙西乃富庶之区,⾼肆林立,市场繁荣,华灯正上之际,四骑慢慢行于熙来攘往人群中。

  孟逸雷忽道:“在这里了!”一跃下骑,径向一家“福昌”客栈走去,门前悬着红纸灯笼随风摇曳旋转,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严晓星发现墙壁上用⽩粉涂抹着一只鲁鱼,知罗刹二女曾住过这家客栈,随即与偷天二鼠纷纷下骑。

  客店中抢⾝奔出店伙,一把拉住缰绳,⾼声吡喝道:“客人驾到!”

  偷天二鼠当先进⼊,店伙抢前领着载人一所大院,院中空地‮花菊‬盛开,对首一列长檐,雕花落地门穿,四明四暗房间。

  最后一明一暗房门上绘着一只粉鲁,孟逸雷知罗刹二女陶珊珊陶小燕住在內面,便道:“就是这里了!”

  店伙哈笑道:“只剩下中间两明两暗洁净上房,恰好四位居住,四位可要用酒食么?”

  严晓星道:“快去准备送来!”说着取出一锭⽩银递于店伙。

  店伙喏喏应声,接过银子转⾝快步离去。

  蓦闻一声冷森森喝住:“站住!”

  店伙正要跨出院外,闻声不噤一哆嗦,只见为首房內闪出一个绿⾐汉子,瘦长马脸,吊角眉,绿⾖眼,面⾊惨⽩如纸,目光森,不由自主地僵住。

  那绿⾐汉子恻恻笑道:“你好大胆子,不是吩咐过你么?”这两间房留下,不能再让人住,怎么竟敢违命行事。”

  严晓星道:“店家,没你的事,你走吧!”

  店伙如逢大赦,急奔而去。

  绿⾐汉子两目一瞪,凶芒,冷笑。

  严晓星道:“朋友,你我最好互不相犯,不然,别怨在下心狠手辣!”

  绿⾐汉子冷笑一声,⾝形如电前,喝道:“你在找死。”双掌猛推一股汹涌罡风直撞严晓星前而去。

  忽然房中又疾掠出一黑⾐老者,大喝道:“撤手!”

  绿⾐汉子闻声面⾊一变,推出的双掌又硬生生地撤了回去,人亦倒飞而去。

  黑⾐老者目注严晓星道:“希望朋友言而有信,你我河⽔不犯井⽔。”

  严晓星忽闻吕鄯传声道:“老弟佯装向他⾝前紧!”心知吕鄯必有深意在內,遂冷冷一笑,慢慢往黑⾐老者⾝前走去。

  黑⾐老者目露惊异神光,暗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眼看严晓星走近不及三尺。

  偷天二鼠忽一跃而起,双双迅疾在两人中间落下,姜大年喝道:“老弟别意气用事!”架着严晓星反⾝掠去。

  吕鄯似扑势太急,一个收势不住,轻轻碰拉了黑⾐老者一下,道:“我这老弟生就火爆脾气,尚望见谅。”说着冷冷一笑,转⾝疾逾闪电掠出,与严晓星三人迈⼊房中。

  黑⾐老者目中闪出一抹怨毒已极的神光,向绿⾐汉子一招手,闪人房內即杳。

  严晓星迈⼊室內,望了吕鄯一眼,低声道:“黑⾐老者是何来历?吕大侠得手了什么奇异宝物,可否让在下一开眼界?”

  吕鄯道:“此人即昔年横行河间,乃著名独行大盗天浪星史桂,喜渔⾊,武功极⾼,擅用独门暗器‘冷焰针’若此针即僵软无力,任其‮布摆‬,半个时辰自解,史桂仗此,横行一方。”说着掏出一薹囊,接道:“囊內就是冷焰针!”

  严晓星皱眉道:“害人这物不如毁去。”

  吕鄯忙道:“物之运用,在乎一心,用之一恶,则为害甚烈,若以之为善,则善莫大焉,不若留下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

  病金刚孟逸雷笑道:“稍时桂发觉失却‘冷焰针’,必定引起一场纷争。”

  姜大年含笑不言。

  严晓星道:“在下要否与罗刹二女相见。”

  只鄯略一沉昑道:“暂时不必,我等虽是四人,但江南⽔道⾼手相继赶来及丐帮弟子会暗中相助,千万不可招摇过甚。”

  姜大年笑道:“你我四人这等装束,惊世骇俗,‮夜一‬之间,定会传遍暨,尚说什么招摇,吕老大未免忒小心了。”

  正谈论间,店伙两人已送上酒饭,江南富庶,鱼米之乡只见时鲜给陈、尤其是一大盘清蒸大蟹,只只膏腴红透。

  这时一店伙捧着一册花名簿,哈笑道:“请留下芳名!”说着又递上一只羊毫。

  严晓星一沉忖,执笔在册上疾书四字:“金刀四煞。”

  敢情那店伙也认得几个大字,见得“金刀四煞”四字,不噤悚然⾊变,躬⾝与另一店伙退出室外。

  两店伙正走在为首一间上房门前,內面突然疾如闪电掠出那绿⾐汉子及河间独行大盗天浪星史桂。

  史桂低声喝道:“他们留下了姓名了?”

  那店伙摇首苦笑道:“未曾,你老拿去瞧吧!”

  史桂一看簿上那笔力万钧的“金刀四煞”四字,不噤一怔,将花名簿还店伙,示意命两店伙离去后,才向绿⾐汉子低声道:“莫贤弟⾜迹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见多识广,可曾听过金刀四煞之名?”

  绿⾐汉子茫然摇首,喃喃自语道:“金刀四煞,这名字从未听过,谅系新近崛起江湖的黑道人物,乘机树下威名。”

  天浪星史桂冷笑一声道:“老夫岂可让他们称心如意。”

  绿⾐汉子道:“史兄似寻他们晦气。”

  史桂略一迟疑,道:“如非咱们还有正事待办,方才定有他好瞧的!”

  说着眼神凝注在罗刹二女房外弄道:“那两丫头自晨至晚⾜不出户,闭门不出,不知在引什么鬼,稍时你我会晤罗少侠后再作计议。”

  绿⾐汉子一笑道:“史兄你也太谨慎了,你我故意找事登门造访,趁机暗算,制住两女咱们乐上一乐,拔一头筹如何?”

  史桂瞪了绿⾐汉子一眼,冷笑道:“你认为罗刹门下是好惹的么?何况还有那不知来历的金刀四煞在此碍事,莫老弟别枉费心机,你我再饮上两盅吧!”

  绿⾐汉子无可奈何地随着史桂进⼊室內。

  夜幕四垂,秋风生凉,寒蛩悲鸣,檐下不时飘落下一片片⻩叶,平添了秋深萧瑟气氛。

  窗內灯光如昼,金刀四煞闹酒喧哗之声洋溢户外。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金刀四煞房內转静。

  蓦地,一条迅疾人影掠⼊院中,窗年灯光处下映得那人年岁甚轻,似颇英俊,一眼落在罗刹二女门前,朗朗笑道:“在下罗少英奉家师冷面秀士之命拜见二位姑娘,不知愿否赐见。”內面突闻陶珊珊莺声呖咽答道:“小妹业已就寝,如无甚重要事情可否明晨再请少侠拨冗光临。”

  罗少英道:“在下如无重要之事,也不致深夜冒昧惊拨二位姑娘。”

  须妗,只听陶珊珊答道:“如此罗少侠请稍后,窬小妹襄⾐出见。”

  忽闻房门呀的一声,悠悠启了开来,只见陶氏二女面蒙纱由姗姗走了出来,向罗少英裣衽一福,道:“少侠有何见教?”

  罗少英面露贪婪之⾊,道:“家师与令师之目前在骊龙⾕外分⾝后就未再见面,家师恐令师遇险,放心不下,四出查访发现两位姑娘下机在此客栈,故命在下相询。”

  陶珊珊答道:“小妹也不知家师行踪。”

  罗少英微微一笑,庒低语声道:“今晚两位姑娘慎防暗算,碧云堡少堡主⾼雨辰垂涎二位姑娘美⾊,已约好黑道群琊在今晚四更时分下手,特来告知,又恐二位姑娘力薄,在意下相助一臂之力。”

  陶珊珊道:“少侠告知⾜感盛情,小妹两人尽可应付匪徒,不劳少侠费心了。”

  罗少英微微一愕,忖道:“这两上丫头也太忒托大了,不料她竟会拒绝我相助。遂摇首正⾊道:“你我师门谊同手⾜兄妹,在下怎可置⾝事外。”

  陶珊珊盈盈一笑道:“务请少侠放心,我俩虽是女流之辈,但罗刹门下并非易与,今晚他们不来还好,否则定流⾎七步,尸横院中,无人幸免。”

  罗少英暗中皱眉,強笑一声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在下只有告辞了,望二位小心。”抱拳一拱,转⾝离去。

  他急步跨至金刀四煞门前,忽地门內窜出一人,几乎撞了个満怀,似那人收势绝快,猛然刹住,只见是一⾝穿簇新发亮黑缀长衫,⾝背金刀的面目森冷少年,不噤眼中泛出一抹杀机,冷笑道:“尊驾没长眼睛?”

  那人正是严晓星,毫无惧⾊,反相讥道:“阁下三更半夜来到我等所住房外为何。”

  陶氏二女听出是严晓星语声,不噤芳心大喜,相偕进⼊房內关上房门。

  罗少英冷冷一笑,道:“在下来此访友,不愿无事生非,奉劝尊驾稍自敛束,莫夜郞自大目中无人。”严晓星鼻中冷哼一声,道:“阁下请睁开眼来说话,如有不忿,错开今晚不说,我金刀四煞随时倏教。”言毕昂首阔步迈出院外而去。

  罗少英怔了怔神,強自忍着一腔怒气,倏地一跃冲天而起,疾如飞鸟般‮墙翻‬越过两重屋脊,往一条狭窄暗巷落下。

  暗影中相继现出数条魅影,与罗少英相商,只听罗少英道:“罗刹二女如此托大必有成竹,我等不可不防。”

  ⾼雨辰道:“二女不让罗少侠进⼊房內,恐我等无法得逞。

  只听陶胜三道:“老朽命五鬼弟兄強行破门而⼊,再老朽等人蒙面联臂合攻二女,少侠趁机相助使二女分心,那时史老师暗中发出‘冷焰针’将二女制住。”

  罗少英道:“此计虽是万无闪失,但恐半途横生枝节。”

  陶胜三道:“少侠心惧何人?”

  罗少英道:“那院中与罗刹二女比邻而居的有‘金刀四煞’,诸位可曾闻听过江湖中‘金刀四煞’其人来历么?”

  ⾼雨辰冷笑道:“小弟只闻‘崆峒七煞’之名,但是那些不自量力,意寻事生非趁机扬名立万,史老师可先施展神针制住四人,免得碍事。”

  罗少英道:“好,就是如此办!”

  暗巷中忽冲起两条人影,捷逾飞鸟往正街上落下。

  街上寂寥无人,只有数盏昏⻩的街灯,似有若无,朦胧似雾,西风卷起阵阵落叶灰尘,更显得凄凉萧瑟。

  两条⾝影甫一落地,面忽阻住一⾝背金刀黑影人,冷冷一笑道:“来的是史桂老师么?”

  那两条⾝形正是天郞星史桂与绿⾐汉子两人。

  史桂只见面现⾝的正是“金刀四煞”情火爆的严晓星,不噤心神大骇,冷冷一笑道:“尊驾可是还记住方才言语误会之怨。”

  严晓星道:“不是,在下四人金刀四煞之名不彰,在两位⾝上扬名立万。”说着手出如风,虚空疾扬。

  绿⾐汉子与史桂只觉心头一⿇,立时冷噤不语。

  史桂面⾊修变,这滋味分明是他那“冷焰针”无疑针已失去,正要开口之际,严晓星两臂疾伸,拾指如爪,抓起两人冲天而起,刺空疾杳。

  客栈內沉寂如⽔,秋风如昑,下弦月⾼悬苍穹,凄若雾。

  金刀四煞在院內徘徊于秋菊织锦间,不时伸拳踢腿,似是洒后烦热,夜不成寐般在院內舒展⾝心。

  蓦地,院墙之后冒起五条魅影,悄无声息飘下落地。

  只听孟逸雷恻恻冷笑道:“五位来意不善,找我‘金刀四煞’⿇烦么?”

  来人系黑道中声名狼籍的滇西五鬼,桑氏昆仲,以龙虎豹彪熊排行,桑龙狞笑道:“你我河⽔不犯井⽔,四位最好回房,免兹误会。”

  孟逸雷冷笑道:“既然互不相犯,速速退出院外,不然我金刀四煞刀下无情。”

  滇西五鬼心中大急,暗忖怎么史桂不依原定之计行事,致节外生枝,不噤楞住。

  严晓星霍地金刀出鞘,一道金霞在月夜之下眩目生辉,铮铮震鸣不绝,冷喝道:“在下数得三字,五位如不走时,莫怨在下金刀无情。”

  一言起滇西五鬼怒火,桑彪大喝一声,右臂疾抡,芒琊锤起悸耳啸风,泰山庒顶向严晓星击下。

  严晓星轻笑一声,金霞疾闪,只听一声惨嗥,桑彪⾝形震飞出丈外,两只断臂连同一柄芒牙锤飞起半空,洒下一片⾎雨。

  但见桑彪倒在花丛中,两臂齐肘截除,⾎涌如注,面⾊惨厉。

  其余四鬼见状惊怒集,桑龙大喝道:“杀!”四鬼一涌而上,严晓星右腕疾振,金霞飙飚爆涌而出,带出嗤嗤刺耳锐啸。

  只听闷哼声起,四鬼纷纷倒退,手中兵刃脫手落地,两臂软垂而下,面⾊惨⽩如纸目露惊悸之⾊,额角⾖大汗珠涔涔滴落。

  姜大年低声向严晓星道:“你将他们怎么了?”

  严晓星答道:“我只废除四鬼一⾝武功,此皆他们作恶多端之报,我等金刀四煞只是黑道凶琊煞星,并非嗜杀好斗行侠仗义,一样也可扬威大江南北!”

  忽阅一声冷笑道:“好狂妄的口气!”

  院墙外如风飘叶般疾落下七条⾝影,均黑巾蒙面,同声杰杰狞笑,一霎那间院中平添了森气氛。

  严晓星认出为首黑⾐老者系陶胜三,佯装不知,冷冷一笑道:“阁下等可是为滇西五鬼复仇?”

  陶胜三手掌一摆,沉声道:“老朽与滇西五鬼并无渊源,路经偶过,闻听尊驾大言炎炎,自命不凡,故此信⾝意向四位领教⾼明。”

  严晓星哈哈朗笑道:“我金刀四煞虽然初出江湖,挟技行侠,扬名立万但也要会一会武林⾼人,似阁下等蔵首露尾,无名之辈,在下不屑印证。”

  陶胜三鼻中怒哼一声,双掌呼的一掌推出。

  严晓星一式“顺⽔推舟”硬接了出去。

  “轰”的一声,陶胜三双肩撼摇,猛的翻⾝,大喝一声:

  “走!”

  一鹤冲天拔起,随来蒙面人相继腾空,曳空电,瞬眼无踪。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虎头蛇尾,未免令人起疑。

  严晓星脑中机灵一动,忽忖:“不妙!”反⾝疾扑在罗刹二女门前,用掌力震开木门,只见室空人杳,后窗洞开,不噤顿⾜道:“竟未料到中了此贼调虎离山之计!”

  姜大年燃亮了室中烛火,映得一室明亮如昼,锐利目光四边瞥了瞥,摇首道:“不可自误⼊歧途,室中景物不见一丝凌被褥依然折叠得齐整如新,显然二女并未就寝,亦未有格闹模样,如非临时有事离去,就是她们不知我们真正⾝份,目睹老弟施展旷绝武苏务了滇西五的确,为此不处⾝危境,兴了迁地为良之念,是以他们急急离去。”

  孟逸雷道:“真如你所说就好,万一不幸为老弟言中则如何?”

  吕鄯略一沉昑道:“说得极是,无疑是罗少英所为,知罗少侠来历,一问史桂就知,快走。”

  四人由后窗鱼贯而出

  距诸暨东约莫十里外,一座荒凉山⾕坟林立,月⾊茫下鬼气森森,片片⻩叶随风不时传来一声狼嗥枭啼,令人⽑骨悚立。

  山凹间屹立着一幢无人小庙,庙內忽飘出呻昑夹带有气频频之声,只见门內爬出两条⾝影,似下⾝僵硬无法动弹仅以两臂之力极艰难地撑行爬走。

  忽闻一声冷笑声道:“史桂,我忘记了你尚⾝带解药,可‮开解‬你们‘冷焰针’毒,但我点了你两人⽳道,自以下瘫软无力,如无法‮开解‬我独门手法,纵然揷翅也难飞出。”

  史桂闻声魂飞魄散,抬目一瞧,金刀四煞已一列横阻在眼前,不噤把心一横,厉声道:“朋友,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史桂与四位何怨何仇,请速言明,史某当死而无怨。”

  只听严晓星冷笑道:“你以‘冷焰针’为恶,理当一死,在下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悔过向善,在下当留你们一条生路。”

  人之好生恶死,史桂与绿⾐汉子阅言不噤泛起委屈求全之念,暗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死,誓报此仇!”

  史桂嗫嚅道:“老朽知罪矣,倘蒙敬全,定永绝江湖,一心向善以赎前怨。”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罗少英是何来历?两位与⾼雨辰陶胜三等人密谋不利于罗刹二女,在下均已知情,望详实见告。”

  说着伸手‮开解‬两人⽳道。

  史桂两人困难已极扶着墙壁颠巍巍地站了起来,闻得严晓星之言,不噤遍地泛出奇寒,史桂答道:“罗少英系冷面秀士爱徒,老朽两人则受命于冷面秀士,陶胜三⾼雨辰与敝上颇有渊源,此次南来志在取得骊龙⾕蔵珍,后事与愿违,武林群雄纷纷散去,遂结伴赴杭,途中发现罗刹二女,罗少英与⾼少庄主垂涎二女美⾊,不料竟遇四位作梗,致功败成。”

  严晓星冷笑道:“如你等得手,是否将二女掳往碧云堡強迫成亲?”

  “不错!”史桂点点头答道:“正如尊驾所料。”

  严晓星忽虚空出掌,数缕指风封闭住史桂二人⽳道,两人眼前一黑,又昏倒在地。

  吕鄯道:“我等还是未查明罗刹二女下落。”

  严晓星想索片刻道:“方才蒙面七人似未有罗少英在內,分明罗少英在二女窗外危言耸听骗二女离去,二女武功⾼绝,力可自保,罗少英恐枉费心机。”

  忽见葬岗现出一条黑影,迅如流星掠来,四人不噤一怔,及至临近,只见是富舂江⽔道龙头舵主向照

  向照匆匆抱拳一拱道:“罗刹夫人座舟已至江畔,小弟发现二女偕同冷面秀士及一少年,奔上舟中而去!”

  孟逸雷忙道:“速领我等前往!”

  向照应了一声,转⾝领着四人朝江边奔去。

  江畔停泊着两艘巨舟,舟上灯光如昼。

  严晓星略一沉忖,揭下面具,独自一人扑向后面一舟⾝如燕起,点上船舷。

  蓦听一声极轻微的娇喝道:“什么人,是严公子么?”

  “正是在下!”严晓星疾如闪电掠⼊舱內,只见三美貌少女立在內,嫣然含笑凝注着自己,接道:“请问三位姐姐陶姑娘姐妹回船了么?”

  內一绿⾐少女笑靥如花,道:“回来了,严公子是不放心么?”

  严晓星道:“姐姐休要取笑。”

  接着低声说了几句。

  三女面⾊微变,绿⾐少女忙道:“我去告知珊珊姐姐,公子是否在此守候?”

  严晓星扔首道:“在下去前舟窥听冷面秀士及罗少英如何说话,俾可查出诡谋。”

  冷面秀士心情似觉舒慡不少,道:“这个当然义不容辞!”

  说时抱拳一拱道:“既然⾕主无意于骊⾕蔵珍,在下师徒也不愿多事叨扰。”与罗少英双双靠辞。

  罗刹夫人送出舱外,目送冷面秀士师徒两人掠上江岸⾝影消失后才转回舱內。

  只见严晓星与陶珊珊陶小燕姐妹两人聚在一处低声说话,罗刹夫人不知怎的与严晓星一见投缘,含笑点首道:“公子亦赶来了!”

  严晓星忙上前行礼。

  罗刹夫人笑道:“我不喜繁文缛礼,还是随便点好,公子是否探出一点眉目?”

  严晓星道:“前辈是否指陶胜三而言,抑或晚辈大仇?”

  罗刹夫人道:“两者都有。”

  严晓星略一沉忖,道:“晚辈只觉魂⾕主陶泰麟老英雄尚在人世,因为陶胜三多年来亟于查明两位陶姐姐下落那显而易见,眼前就是他授意罗少英⾼雨辰掳劫两位姐姐強迫成亲,目的亦在此。”

  罗刹夫人不噤面⾊一变,道:“此言可真?”

  严晓星便将窥听陶胜三凶谋叙出。

  罗刹夫人冷笑道:“原来罗少英已知情势有变,转而引出珊珊小燕故意讨好,看来冷面秀士是与陶胜三沆瀣一气。

  严晓星道:“他志在查明前辈的意向,再也受陶胜三之托探明二位陶姑娘仇家是谁,前辈答话巧妙,使冷面秀士及陶胜三释了中之疑。”

  陶珊珊道:“公子话中涵意是指冷面秀士亦知家⽗下落?”

  严晓星道:“在下尚未能断言冷面秀士确知!”

  话音突顿,蓦闻遥处随风传来一声清沏长啸,忙举掌一挥,満舱灯全熄,道:“有人来了,前辈速放舟中流。

  ⾝形一闪,掠出舱外而去。

  他沾⾜江岸边,将面具戴好,孟逸雷及偷天二鼠一跃而至,并肩屹立在劲疾夜风中,袍袖瑟瑟飞舞,冷电眼神炯炯视啸声传来方向。

  两舱巨舟边疾开江岸,驶向中流,逐渐隐⼊黑暗沉沉中。

  远处如风闪电疾掠而至三条黑影,目睹金刀四煞沉凝不动,不噤大感骇然。

  来人似乎年岁不劝,颔下长须飘拂,只听中立老者发出沙沉语声道:“四位可是金刀四煞么?”

  严晓星答道:“正是,朋友找我金刀四煞为何?”

  中立老者答道:“为了滇西五鬼,我等奉敬上之命郭请四位多驾一叙。”

  严晓星道:“贵上是谁?约晤地点还请一并见告!”

  老者冷冷一笑道:“最好四位随我等前往!”

  严晓星厉声道:“倘不应命如何?”

  老者答道:“违命者死!”

  夜空中金霞疾闪,只听那老者闷嗥出声,一条右臂离肩坠下⾎涌如注。

  两老者不由魂飞胆落,驾起断臂老者穿空而起,去势如电,转眼无踪。

  严晓星道:“我等此刻起暂不能以金刀四煞装束现⾝,使其自。”

  四人⾝形迅即远逝隐去。

  朝正上,金⻩⾊的光芒洒在街道上,有着温暖的感觉,严晓星俊逸潇洒的⾝形竟出现诸暨大街上,负手慢步进⼊四海镖局分店对街天和茶楼临街一个座位坐下。

  食客们均以昨晚金刀四煞痛惩滇西五鬼之事作为谈资,更有谓金刀四煞乃神木尊者传人仆徒,神木令尊者传人既取得屠三山那幅蔵珍图,更进而攫得鄷都双判手中持有之图才可从容到手骊龙⾕蔵珍。

  这自然传严晓星等人既定之策所散‮子套‬风声,攻心为上,使凶琊畏首畏尾,自脚步。

  严晓星目光打量在座食客,发现有无罗少英在內,据丐帮⾼手蹑随罗少英之后,只见罗少英走⼊天和茶楼,无疑必在其內。

  店伙急急走来,哈笑道:“客官要用些什么?”

  严晓星因楼下未发现罗少英在座,料定必在楼上,趁机眉头微微一皱道:

  “随便送上酒菜,价钱不拘,楼面上可有空座么?”

  他仍然戴了一副面具,气度威武。

  店伙悚然答道:“有,有,小的领客官登楼。”

  偌大楼面已上了七成座,喧笑如雷,严晓星一眼瞥罗少英与三⾝穿着天青长衫中人共聚一席正低声谈论。

  严晓星径向罗少英邻席坐下,正好背对背而坐。

  只听一人低声道:“金刀四煞武功⾼绝,西门堂主严命务须搜觅查出金刀四煞的下落,目前之策必须施展金线钓鳌之策。”

  罗少英道:“计将安出?”

  那人道:“四海镖局保了一份重镖,俱是珍异古玩,价值连成,傅江都监运使送与粤督,今⽇未牌时分便可到得诸暨分店,镖车必在此打住一晚,我等动手劫取,留言七月之內在何地赎镖,必引来金刀四煞。”

  罗少英道:“此乃令主授意么?”

  那人点点头道:“唯有如此才可找出那幅失落的蔵珍图。”

  他们均用蚁语传声之法,但严晓星听得清晰无遗,并将三人形象记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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