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称霸武林难如愿 是非曲直无了断
凌鹤以为,他的宿疾所以能霍然而愈,主要是巨书上的导引心法所致。而“怒堡”夜一之间瓦解,化为灰烬,却不知曲能直有未找到孔开屏?
于是他又折回“怒堡”火已大半自熄,还冒着烟,昨夜还好好地,不由喟叹不已。似乎双方的人都已离开了这儿,若非自內部瓦解,两个八大家也没有用。
凌鹤进⼊堡墙內走了一会,忽闻人声,只闻一个年轻男子道:“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露冷⻩花,烟衰草,悉属旧时战争之地,盛衰何常,強弱安在否?”
这口音凌鹤没有听到过.这工夫一个年轻女子道;“柳青哥,这名句道尽了人世沧桑,变幻莫测,真叫人感叹不已…”
凌鹤一愕,这口音太了,不由好奇,自墙头向另一院內望去,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并肩侧站在那儿,凌鹤差点叫出声来,这女郞不就是孔开屏吗?男的是谁呢?
嘿嘿…“开屏”这名字起得太妙了。她不是到处孔雀开屏吗?在孔雀来说,开屏也许只是一种本能吧!而人呢?尤其是一个女人,能凭本能处世吗?
“而这口音…”凌鹤心头一沉。“这不就是姜不幸吗?我居然和这女人同共枕达一月之久,虽然只是假凤虚凰,这肌肤之亲自是不免。她当时为何老是在手心写字而不出声,以致把她当作了哑吧?是为了博取我的何情,抑是怕我听出她的口音?”
凌鹤此刻的心情既复杂又矛盾。不噤又望过去,发现他们靠得又近了一点“哼!女人…女人!如果再对女人抱有幻想,我又岂能算是一个男人?”
想到这儿、头也不回冲出了全毁的“怒堡”心情很坏,不再去想姜不幸,却不能不去想那“⽩煞”、“一指叟”和“续命郞中”三人。
后者初识,谈不上认识,前面満人,他却是知之甚稔,可是在“怒堡”真弄不清他们是以什么⾝分在那儿做客的。”
拂晓一度黑暗,山野中的空气却是一片清新,远处隐隐地传来了喝叱之声,这儿距“怒堡”约三千里左有。凌鹤以为必是八大家之人遇上了“怒堡”的余孽。
但是循声追出半里外,在山拗中发现了⻩世海兄弟及三“龙”和四“豹”残余六人。⻩世海兄弟是去而复返,想在余烬中找寻重要物件,但未找到,而“八虎”和她们的男友,也是回来找他们的细软而在此遇上了。
⻩世海一个人对付“八虎”仍然伤了她们三人,久战下去,她们终非敌手,看样子就是那些护院齐上也差不多。
“你们都跟我到边隆部落去,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你们的错误我不追究!”
一号道:“我们为堡主效力,已受过不少的煎熬和磨折,现在我们只想过平常女人的生活,希望堡主放我们一马!”
“做梦!”⻩宗海历声道:“堡主不追究你们背叛之罪,已经对你们太宽大了!大哥,宰了这些没有良心的东西,咱们对她们好,处处为她们着想,她们并不领情…”
“什么?处处为我们着想?”好几个女郞齐声吼叫,因为她们不仅是受到磨折,那也是对人类尊严的侮蔑。
“怎么不是?就拿那陈列室来说,堡主花了多少心⾎…”
三个女郞怒吼着扑向⻩宗海,不提陈列室还好,提起那个就触到她们的痛处,这些年轻女人,大多已毁,要是⻩花闺女,对那陈列室中景物也就不会感趣兴甚至会赫坏了。
⻩宗海受伤颇重,应付这三个女人十分吃力,要对付⻩世海那五个就更加不济了。
“住手!”突然一声沉喝,一条人影自树顶上越过,落在场中,⻩氏兄弟一看是凌鹤,凶焰就打了折扣,⻩宗海道:“姓凌的,你又要揷手?”
凌鹤道:“要回边陲南荒就快滚吧!你们扪心自问,在中原都作了些什么事?”
⻩世海道:“凌少侠,你若跟我们去边陲,一字并肩,也有你一份…”
“快滚!”
⻩世海咋唬了一阵。带着部下离去。
凌鹤道:“你们不要分开是最好,除了这等⾼手,别人不敢招惹你们。”
一号道。“多谢凌大侠援手,不知凌大快要去何处?”
“去打杀⽗仇人麦家兄弟和“⽩煞’。”
“凌大侠,我们初出‘怒堡’也不知该去何处,就让我们和凌大快一起去如何?”
“不,不!”凌鹤对女人早有戒心,道:“在下的事,不便有太多的人招摇过市,而且在下也要赶时间。”
“这样吧!”一号道:“我们八人之中,七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人,只有马小妹是单⾝的,她跟着我们对她不方便,对我们也不方便,要是让她在凌大侠⾝边,遇上马如飞马大侠再给她的⽗兄,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凌鹤一听要留下一个跟着他、头都大了,急道:“在下有急事在⾝,绝对不能照料一位姑娘,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哪知一号大力一推,一个年纪最轻,约二十左右的少女。向凌鹤这边栽过来,而“八虎”之七及那些护院,兜头一揖,道声“拜托”疾驰而去。
“嗳…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凌鹤气得眼珠子都发了蓝,扭头就走。
“凌大侠,您…您要丢下一个无依的女子…不管我哩…”
凄凄楚楚,动人心肺,凌鹤自然不能狠心一走了之,但却没好气地停下来回头望去,道:“像你这样见过世面的女子,能算是孤苦无依吗?”
“凌大侠说我见过世面?”
“你是‘八虎’之一,不也是初一、十五到陈列室去观光的客人之一吗?”
“呸,呸!多肮脏,多恶心!”
“马姑娘每逢初一、十五进陈列室去的时候,也会‘呸呸呸呸’大叫多肮脏,多恶心吗?”
“我虽然没有那样,但自第一次看到那些瓶子之后,以后再去,还没进门就闭上眼睛,因为柳顺和⻩天在內间门外,他们并不喜看那些东西,正如堡主兄弟不愿看的心理是相同的。”
“为什么?”
“哎呀!何必装糊涂?他们没有嘛!这些话都是一号到七号那些姊姊们说的。”
“你是说你不愿进那屋子?”
“当然,但一号姊姊说,不想去也要去,要不,堡主会另想办法整我,最早还有一位柳姊姊反抗,但仍被一号姊姊说服了。在那种环境中倔強,是和自己过不去的。”
“柳姑娘是不是云梦山庄庄主柳尘慕的妹妹?”
“是的。”
凌鹤道:“她们既然走了,我不能撂下你不管,遇上你的⽗兄,我就把你给他们。”
“谢谢你,凌大侠,据一号姊姊说,当今武林武功比你⾼的恐怕不多,连堡主、‘⽩煞’或‘一指叟’和你也都在伯仲之间。”
凌鹤无心回答这无聊的问题,八号又道:“凌大侠,曲能直本来像个坏人,紧要关头却变好了,有些人真是无法捉摸…”
凌鹤忍耐着,她又道:“一号姊姊说,你和孔开屏已经为⻩世海留了后,可是紧要关头她却失踪了…”
“住口!”他烦躁地道:“你不罗嗦就会死吗?”
“凌大侠,你…你何必这么凶呢?难道你和孔姑娘相处一个多月,孩子都有了,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为什么一提起她你就烦…”
“你是怎么回事?你再罗嗦,我可就不管你了!”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了他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口气走到⽇正当中,远远望去,前面有一镇甸,凌鹤道:“前面可以打尖,饿不饿?”
“今天早上我就饿了。”
“抱歉!有心事连饿也忘了,你的芳名是…”’“马芳芳…”
凌鹤看了她一眼,和她爹一样,北人南相,有南方姑娘的灵秀和清丽,似乎是“八虎”
中最好看的一个。
这镇不很大,但两三条大街,倒也是闹非凡,两边商号,要啥有啥。两人进⼊一家颇气派的酒楼。凌鹤道:“马姑娘,你想吃什么菜就自动叫吧,今天要吃个痛快!”
“凌大侠,我是什么都能吃,还是你叫吧!”
凌鹤叫了四个菜,还叫了酒,马芳芳不喝酒,先行吃饭,但食毕付账时,凌鹤的手又菗不出来,这种丑事和江涵遇过一次,居然会有第二次。
原来“怒堡”中是用不着银子的,所以⾝上从不带钱,而昨夜又是仓卒离开“怒堡”
的。
“怎么?没带钱?”
“真丢人!⾝上没有带钱居然事先不知道,上次发生过一次,饭馆的人差点把我们当作⽩吃!”
“这次不会…”马芳芳道:“凌大侠,我有办法。”
“幸亏姑娘带了钱,在下会如数还给姑娘的。”
“谁要你还,再说我⾝上也没带钱。”
“你也没带钱?凌鹤面⾊一变。
“虽没带钱,却不至于抓瞎…”她取出一面非金非铁的小牌,道:“凌大快到本镇西头一家顺德栈骡马店去找他们的掌柜的,就说需要五百两银子,他会给你。”
“就凭这块黑不溜秋的小牌?”
“不错,别忘了,把小牌带回来。”
一文钱倒英雄好汉,说一点不错,凌鹤虽不愿却也没有办法,若非他是一个不取之人,以他的⾝手,就去光顾那些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的人就成了。他以为就算取自那些人的⾝上,也非正人君子所行为。
镇不算大,但稀疏零落迤逦甚远,而顺德栈就在镇郊住户不太集密之处,但找到了地头一看,不噤惊愕而竖在当地。
这家骡马栈已付之一炬,许多马厩、栈房甚至店伙的住屋都烧光了,还有些地方冒着烟。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是马芳芳本不知此栈付之一炬,抑是明明知道而故意耍他?
“应该不会,她还在那儿等我取到银子付账呢…”他到附近的小店及住户去问,怪的是,对方一听是关于顺德栈被毁的事,立刻走开说声“不知道”或者赶紧闭上门。
“这是怎么回事儿?”凌鹤再回到废墟中,而且进⼊,这才发现占地极大,前前后后⾜有二三十亩,这工夫隐隐传来婴儿啼哭之声,他本以为这婴儿之啼声是附近住户中传来的,但循声走去,竟在一个半毁的屋中,发现一具妇人尸体旁有个婴儿,正在咧着大嘴啼叫着。
这是多么残酷的景象?
这妇人三十左右,似是被人杀死而非烧死的,这半毁的屋子,设备是这儿的客房及店伙住处最好的,妇人⾝边还有一柄短剑,显然这妇人会武,在不敌之下被杀;致命的一刀是在背上。
看焚毁的情形,可能是昨夜发生的。那么这孩子必是自昨夜就开始啼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必然也饿了,饿了又哭,四周邻居不会听不到,居然狠心不理不睬。抱起孩子仔细打量。小家伙大约两三个月大小.眼大鼻,嗓子都哭哑了,多么可爱而又可怜的孩子。
凌鹤感叹着,目前重要的是尽快把这孩子给马芳芳,先把他喂。转⾝出屋,门外光下站着一个人,此人四十左右,三角脸三角眼,⻩澄澄的目光中出诡谲的光芒,道。
“好可怜的孩子啊…”“是啊…”“这孩子已够不幸,如再得不到妥善的抚养,那就更不幸了!”
“说的也是,兄台可知此栈是如何焚毁的?看样子似乎还有过一番厮杀,然而,却只有这妇人一具尸体,这店家的人以及客人呢9”
“在下也不大清楚,八成都葬⾝火海了吧?喏!那边断梁之下不是有一具已烧焦的尸体?”
果然,在十步之外的断梁下庒着一具尸体,由于焦黑,原先竟未看到,凌鹤道:“兄台贵姓大名?来此是…”
“在下孙起,路过此地,由于以前孙某住过此栈,乍见此栈付之一炬,不免惋惜,顺便进来看看。”
“孙兄可知为何此栈失火,且婴儿在此啼哭,居然都充耳不闻,是何道理吗?”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少侠贵姓?”
“在下凌鹤。”
这人似乎未听过他的大名,道:“以少侠这年纪,把个孩子带在⾝边,实在不便,孙某的堂客就在七八里外,如她照料抚养,那就两全其美了…”
“所谓两全其美是什么意思?”
“孩子由內人抚养,少侠省了累赘,此其一美也,內三十八岁迄未生一男半女,看见人家的孩子就喜得要命,她来带,岂不又是一美吗?其实这么一来,就是三全其美了。
孩子由爱他的人抚养,受实惠的是孩子本⾝,这一点才更重要,少侠以为然否?”
话是不错,但是说来说去,此人是看上了这个孩子,如果此人早来一步,孩子他自会抱去,但如今孩子已⼊凌鹤之手,责任重大,就必须问问马芳芳,设法弄清这妇人的⾝分,也好把这孩子给这妇人的亲人,所以未理这人。
首先,他希望看看妇人⾝上有无可证明⾝分之物,他蹲下,去拿妇人⾝边的小包袱,但经验告诉他,这个孙起已向他背后扑来。
凌鹤抓起小包袱,扭⾝不避不闪,就以包袱向此人的匕首,这人的匕首一偏,想去挑他的“太渊⽳”可是包袱却首当其冲.只闻“噗”地一声,捅在包袱上,包袱在空中挽了个花,匕首已不在孙起手中了。
孙起三角眼中出凉骇之⾊,疾退三步,匕首揷在包袱上,孙起知道人家的罡气流布在包袱上,使他不得不放手,反之,虎口必裂。
凌鹤沉声道:“你这是⼲什么?”
孙起⽪笑笑⾁不笑地道:“在下只是由于关心这孩子一生幸福,而一时情急…”
凌鹤一抖那包袱,匕首“刷”地一声飞了回来,孙起接住,虎口发,隐隐作痛,凌鹤一手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
出了骡马店废墟,邻人惊奇地看他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当凌鹤注视他们时,他们又忙不迭地移开目光。
当马芳芳听了凌鹤的陈述,再仔细地打量孩子,突然奔了出去,凌鹤正要追出,伙计一拦,道:“公子,请付了账再走!”
凌鹤一愣,⼲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在此等她了,这一等竟然等到天黑,而伙计又在一边和帐房先生指桑骂槐,暗示他们是想⽩吃,直到起更时马芳芳才回来。她似乎哭过,取下一件首饰,要帐房折了银子清了饭资,两人这才投了店,也立刻请了个啂娘为孩子喂啂。
“那妇人是我大嫂…”
凌鹤一愕,道:“这么说这孩子是你的侄子了?”
“是的,杀人放火的八成是‘怒堡’⻩氏兄弟,我已经为一些死者料理了后事。”
“你⾝上也没有银钱,料理后事需要一笔…”
“这案子要官方揷手,县衙的刑名师爷马能行是我的族兄,一切由他负责垫付,你说的那个孙起也必是凶手的同路人。”
“马姑娘,这孩子怎么办?”
真正是手揷在面缸里,她也不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无论如何,我要负起抚孤的责任。凌大哥,你如果有急事要走,你就走吧!”
“走?我是想走,可是万一你遇上⻩氏兄弟怎么办?况且又带着一个孩子。”
“这样好不好?这个镇虽不大,却在通南往北有大道附近,我们马家的人,可能由此经过。比喻说,顺德栈即为马家南七北六十三省中三十二家的骡马店之一,此番被毁,未必没有逃出此劫的人到马家送信…”
“那要多久?”
“在此等一个月,不论有无人来,一个月后你就走吧!”
凌鹤也只好先住下来,人生在世,往往会作些自己不愿作而又非作不可的事。这位娘拾摄得十分⼲净,也很⾜,一个月给她十两银子,还管她的饭,已是乐不可支,平常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这家客栈就在顺德骡马栈的对南,靠近郊区的客栈自然很小,他们这间上房正好临街,自富中望出去,可看到废墟大部他地带。
深夜,凌鹤正要上,忽见废墟中火光闪烁了一下熄灭,如不是火摺子必是有人在昅旱烟,这么晚了谁会在废墟中菗旱烟?
凌鹤轻轻推开窗子,掠了出去,巧的是,马芳芳也看到废墟中有火光一闪,见凌鹤穿窗而出,她也跟了出去。孩子由娘照料,而且已经睡了。
但是,两人找遍了任何一个角落,并未看到一个人影,此刻突然听到一声哭啼,自废墟左边疾掠而过。
“不好!咱们中计了…”凌鹤沉声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孩子八成被人偷走,你尽快回去看看,我循声去追…”人已在二十丈之外了。
凌鹤猜得没有错,孩子果然被人抱走,这人为什么要抢孩子?是因为这孩子太可爱,还是另有原因?但他却深信,这人不是孙起,孙起的轻功绝无这等造诣。
凌鹤追了十一二里才追上,一掠十五六大,头拦住,相距不过两丈三四,此刻月明风清,视野甚好,凌鹤看清了来人,不由愤填膺,切齿道;“又是你这个老贼,这孩子何辜?”
原来是“⽩煞”姜子云,试想凌鹤怎能不怒?
“凌少侠…我…我只是想把你引开…远离这是非之地…一时情急…只好把孩子抱走,你们才会跟来…”
凌鹤冷蔑地道:“姜子云,任你说得天花坠,我也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把孩子拿过来。”
“凌少侠…老奴真的是一片诚意…因为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把孩子送过来。”
“好吧!凌少侠接着…”他丢了过来,他之所以不送过来,也许是怕凌鹤以为他想施袭,凌鹤自会小心翼翼地接孩子。
然而,就在一丢一接的刹那,只见“⽩煞”⾝后一丈外山岩后闪出一条人影,指劲破空之声有如撕裂绸缎,袭向“自然”
在这瞬间,凌鹤除了惊骇之外,简直想不通,因为向“⽩煞”施袭的竟是“一指叟”
在凌鹤的想像中“一指叟”叶伯庭已改琊归正“⽩煞”姜子云已不可救药,就以这次在“怒堡”之中“⽩热”放出⻩世海即为显著的例子,且是他的仇人。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姜子云丢出孩子的瞬间,乍闻指声,应变已稍迟一步。惨呼声中,人已向斜里栽出。
“嘿…”叶伯庭得手之后,发出一串笑道:“小子,你应该明⽩老夫怎么会死而复生了吧?”
凌鹤恍然,冷峻地说道:“巨书上的导引心法,以瑜伽为本,瑜伽中有一种‘冬眠大法’,可以放在棺中埋⼊地下一个月而不死,你大概就是佯作重伤,奄奄一息,而骗取我那巨书上的导引大法了吧…”
“嘿嘿…”叶伯庭眉飞⾊舞地道;“要骗你并不容易,因为你早已下了戒心,但是,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却不会提防,况且老夫自称老奴,在你⾝边下工夫,时间总算没有⽩费,姜子云梦寐以求的,却被我得到了!哈…”凌鹤一字字地道:“叶伯庭,你以为凡是我所有的,你都知道了,你能所向披靡吗?”
“小子,今夜老夫就证明给你看。”
就在这时,马芳芳吁吁娇地赶了来,凌鹤把孩子给她,马芳芳看看一边重伤的“⽩煞”再看看不可一世的叶伯庭,呐呐道:“凌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先别问,站到一边去,也别接近他们,这都是一些毒人,谁占上谁就会蜕层⽪!”
马芳芳抱着孩子走到一边,叶伯庭聚精会神地攻出一指,就像用锋利的小刀在绷紧的缎子上快速划过一样,空气中出现一道寒流。
凌鹤微微一凉,不久之前的“一指叟”还没有这等造诣,这是武功已窥后的踪象,凌鹤疾闪。“哧哧哧”又是三道指风傍⾝划过,地上的碎石溅出火星,扬起一层泥尘。
“怎么样?小子,看在你怈漏巨书上的秘密份上,给你个全尸,你自行了断了吧!”
“叶伯庭。你想称霸武林之心,永远不能如愿。路上勿染指,理路上勿退步,这就是我作人的原则,虽有‘清官难逃滑吏手’之说,我以为清官与滑吏之下场绝对不同!”
“小子,你死到临头还要卖弄你的学问,拿命来…”指罡啸声盈耳,使人难以正确判断施袭之方向和指劲之刚或柔,旬⽇不见,这老贼真的是脫胎换骨了。
“一指叟”在“一指禅”已有四十年的火候,本已非同小可,而大进却是得到“导引心法”之后。这玄奥的心法就像一把钥匙一样,开启了登峰造极的大门。
但是,凌鹤并不逊于他,是什么原因呢?说起来十分单纯。有了基本的內功之后,加上由于一千零八十道剑疤的厉练,那一刀一剑划过的肌⾁所得到的回馈,是一点一滴,真实真实的实战经验,而经验是世上任何事业的基础,或成功的法门。尤其是得到了导引心法之后,进境一⽇千里。
“嗤嗤”两声,凌鹤⾐衫下摆上出现两个洞,但是,几乎同时两股旋风自叶伯庭⾝边扫过,叶伯庭也知道厉害,⾝子疾拔,脚上掉下两片物体。
原来是叶伯庭的两片鞋底,可以说他的闪避若再慢半瞬,两只脚就无法保全,也可以这么说,只差半瞬,凌鹤竟未能伤到他的只⾜,叶伯庭已消失在膝的夜⾊中。
“凌大哥…”马芳芳走近看看他的⾐襟,再看看地上两片鞋底道:“老贼不是你的敌手。”
“不,在目前,我也未必能占他太多的便宜,由于他学的和我一样多,今后我们的成就很难分出⾼下了。”
走近姜子云⾝旁,仅这会儿工夫,这老家伙脸上⾎⾊全无,似乎不能动了。凌鹤道:
“别太接近他,他们这些人是不可信赖的…”
“少主人…你补我一掌吧!反正你总要为令尊报仇的,如果你不希望我…马上死,就…就分成十掌或二十掌…我都认了…”
“你别叫我少主人,少来叶伯庭那一套!我不会再上当的。”
“快点毙了我们吧!我死有余辜…”
“要死也不急在一时,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少主人?”
“少主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
“不妨,你说吧!不该信的我会信,不该信的我不会再相信!”
“少主人…我早已途知返…只是受他的威胁…不得不暂听他的…”
“你胡说!你把我当作无知小儿?曾几何时,你在‘怒堡’中,还放了⻩世海…”
“少主人…那也是奉他之命…好在老奴知道你不会败在⻩世海手下。”
“你少胡扯,你怎知我不会死在“怒堡’中?”
“你不会。第一,叶伯庭还想你的‘导引大法’,他不会让你死在‘怒堡’。其次,老奴偷偷到洛郭家去过一次,把已被阉割的梁不凡送到郭家,当时梁士君夫妇也在那儿,老奴也曾告诉他们马家及柳家各有一女及一妹陷在‘怒堡’,请他们速邀八大家去內外夹击,所以老奴有把握瓦解‘怒堡’。‘怒堡’本有百十人之众,一旦有事,皆溃散逃命去了。由于⻩氏兄弟素⽇待人刻毒,紧要关头,自是饥则附、则扬,懊则趋、寒则弃了!何况‘八虎’乃‘怒堡’精英,已被老怒和曲能直定计使她们转了向…”
“片面之词,其谁能信?”凌鹤道:“那么害家⽗的幕后主使者是你该没错了?”
“少主人…我说是叶伯庭…你是不会信的。”
“你说你受他威胁,不得不暂时听他的,鬼才相信,难道你的⾝手不如他?”
“的确如此。”
“那么什么过去总是以你为首,他反而低声下气地,像是事事都听你的?”
“这正是他的谋,要造成少主人的错觉,以为我比他厉害,也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策动的,他只是附从,以便把你的注意力引到我的⾝上而忽略了他。这样,也就可以适时向你靠拢,骗取你那巨书上最后的一点秘密导引大法。”
“你如果早已痛悟前非。为什么不及早告诉我?”
“少主人,我对他太清楚…他不确定目的,什么花样都会使出来,而他即使达到目的,也…也不会超越你…我在他的⾝边…比较容易呵护你…”“你今夜抱走孩子,又是为了啥?”
“第一,是怕他以孩子威胁你们,使你们上当。其次,是把他引到这儿,让少主人收拾他,没想他更绝,趁我丢孩子时,先收拾老奴,以防你我联手。他似乎有信心,单挑之下,即使不能胜你,也绝不会陷在这儿。”
“为什么?你不以为我会输给他?”
“不,因为少主人⾝受一千零八十次创伤所得到的宝贵经验,无与伦比。本来最早是叶伯庭在暗中观察你每次和各派⾼手搏杀,暗暗记住,事后再由麦秀当面不厌其烦地问你,有关对方所用之力道、刚柔等等,他再在暗中偷听。然而,非⾝受者,如何去体会那种快逾电掣的劲道?所以我事后渐渐体会到,那是最公平的报酬,以痛苦及死亡的悸惧所换来的成就感,别人无法分享。这也正是人生的一件不幸经验要以痛苦去换取,我们无法把它送给我们的友人或亲人,使他们不劳而获…”
两少默然,尽管凌鹤绝不敢再轻易相信此人之言,却也无法反驳,有待以后验证,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很快来到现场,竟是曲能直。
凌鹤对此人的印象也不甚佳,虽然此人在“怒堡”中,似乎是站在正义这边,由于他和姜、叶二人极接近,他对此人就不得不打个问号了。
“续命郞中”奔到姜子云⾝边,道:“老姜,你怎么样了?”
姜子云睁开眼,道:“郞中来了,我姜子云也许有救了!刚才叶伯庭要毁了我的四肢,幸我紧急应变,只断了一肥及一臂…”
两少及曲能直同时一震,曲能直略一检查,果然断了一腿一臂,曲能直道:“老姜,骨已碎,恐怕要保全这一腿及一臂很难!”
“不要紧。郞中,碎了就砍去,只要一条好腿和一条好胳膊,再装上一条假腿,能伺候少主人就成了。”
凌鹤冷冷地道:“我不喜再听到少主人这称呼。”
“少主人,你不知道,昔年八大家主人要杀家兄‘黑煞’,若非令尊力排众议,家兄姜子奇会当场被掌击毙,此其一。杀恩公之人虽是叶伯庭,但老奴那时心术也不正,时时觊觎巨书,由于需利用江涵,于是他把麦俐送给他了,这也是老奴能阻止而未阻止,终生不能释怀之事。”
“好哩!”曲能直道:“你们之间的事,我老郞中也不便置词,但是,我却知道叶伯庭这老家伙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一切回去再谈,我来背他,凌少侠断后…”
返回客栈,立刻仔细检查,果是非锯不可,立刻叫店家烧开⽔,准备刀锯及止⾎物药,由凌鹤任助手,腾折到四更天,把姜子云的右腿齐膝据去,左臂则是齐肩锯去。
本来未锯以前,凌鹤仍不相信,还以为他们二人又在演双簧呢!因为他上当的次数太多了。
使用⿇沸散,使姜子云昏睡过去,曲能直疲倦地坐在椅上,道:“能平安度过三四天,我才能保证他这条烂命。”
“这么说是在下错怪了他?”
“姜子云毕竟也整过你,使你耿耿于怀的可能是麦俐的事吧?”
“是的,但是,她如果意志坚定,也许就不会发生不幸的,她不该瞒着我和江涵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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