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 禁宫探秘
桑琼叹道:“不敢相瞒,咱们二人奉命押解人犯回宮,途中稍一大意疏忽,竟被人犯趁机脫逃了…”
赵如虎惊道:“这话是真的?”
桑琼道:“怎敢欺骗赵兄,咱们正为这件事在发愁呢!”
赵如虎登时变了脸,笑容尽化寒冰,冷冷头摇道:“老郭,不是我姓赵的责备你,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人犯脫逃,何等重大,你们应该立即飞报堂主,自请处分才是正途,为什么返宮不往堂中报到,却私回己宅,匿情不报,幸亏被我无意中撞上,否则你们或许还准备畏罪潜逃了,是不是?”
桑琼忙道:“咱们只是路过家门,略事休息,怎敢潜逃…”
赵如虎完全变了一个人,厉声叱道:“事证俱在,还敢狡辩?若非意图潜逃,你为什么布置香案,拜别祖先?如今不必多说,快快随赵某人去金龙堂报到领罚,再要拖延时间,别怪赵某不留情面。”
一面说着,一面已子套际佩剑,横剑当,独眼凶光闪,大有“如不听命,马上就要动手”的意思。
郝休冷冷笑道:“姓赵的,彼此情素厚,何必如此作态,咱们虽然失去了人犯,仍有功劳可抵,未必会受多大责罚。”
赵如虎不屑地啐道:“呸!你还在做梦,人都逃了,有什么狗庇功劳,老实告诉你们吧!
纵脫要犯,意图潜逃,单这两项罪名,就够宰了你们两个!快些走,赵某没有工夫跟你们说废话。”
桑琼耸肩道:“想不到赵兄的脸,变得这么快”
赵如虎喝道:“凭你也配跟赵某人称兄道弟?快走!快走!”
桑琼与郝休装作“垂头丧气”被赵如虎“押解”着离了木屋,这一来,他们再也不必为找不到金龙堂的位置而发愁了。
赵如虎一心邀功,抢先人堂陈禀,把柳郭二人如何走脫人犯,如何密室计议,有相偕逃脫意图…等经过,绘影绘声,面报了韩东沧。
韩东沧果然咆哮怒吼,把二人当众骂了一阵,然后却把桑琼郝休带进密室。
密室中,枯叟韩东沧也在座,二叟对桑郝二人完全变了一副面孔,笑语夸赞,慰勉有加,还特为二人都设了座位。
坐定,韩东沧首先含笑问道:“那桑琼等两名小辈,都安置妥当了吗?”
桑琼恭谨答道:“都已按原定计划安置在洞⽳中,属下等甫返宮门,因与小女鹊儿相遇,返家商议今夜进人后宮的事,不想竟被赵如虎撞见,以致报到来迟。”接着,又把在宮门与铁卫队杨克坚言语不合,以及约妥鹊儿,夜间潜往內宮晤面的经过,择其能说的,-一告诉了二叟。
韩东沧听罢,颔首微笑,道:“很好!原要由赵如虎发觉,才显得情态真,至于杨克坚,他是曹克武的心腹,迟早必须铲除,不过,东西没有到手以前,还得虚与委蛇,等一会你们出去,仍去向他赔个罪,以安其心。”
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方才老夫兄弟已经商议定当,为了方便你们今夜行事,决定由老夫兄弟冒充桑琼潜人內宮,你们二人就趁进人‘琼楼’。”
桑琼却摇头摇道:“请恕属下直言,此计,却有未妥。”
韩东沧道:“怎样不妥?”
桑琼道;“琼楼內部,无人得知,那部秘-更不知道蔵在什么地方,如果没有先摸清楚底细,仓促⼊內,不能得手,以后就再难有第二次机会了。”
韩东沧道:“依你见如何?”
桑琼道:“依属下愚见,今夜先由属下二人,潜进后花园,探明琼楼位置及兰花姑娘起居情形,然后再设法用小女鹊儿,假扮她的侍女,混进楼中,摸实那秘-存放的地方,轻而易举,手到取来。”
韩东海是个耝人,闻言大喜,抚学道:“好!这法儿最稳当!”
韩东沧却迟疑地道:“方法的确不错,但不知你那女儿靠不靠得住?进行起来要费几天时间?”
桑琼道:“小女鹊儿最孝顺,绝对靠得住,即或担心她嘴快怈密,咱们可改请柳舵主易容前往,至于时间,想必也不过多费两三⽇工夫,但却比较全安,也容易得手。”
韩东沧沉昑片刻,道:“既如此,就依此计而行,你们务必小心谨慎,探查的结果如何,明⽇午间来此详陈,老夫会给你们延缓毒发作的解药。”
桑琼与郝休起⾝道谢,退了出来。
那赵如虎満心以为建了大功,桑郝二人纵不立斩,至少也会囚噤,正眼巴巴守在正厅上听消息,不料二人竟没事一般扬长而去,心里不噤大感疑惑。
不久,韩东沧更传下堂令,內称:“巡护第二舵新任舵主郭魁,第三舵舵主柳如花二员,大意疏忽,走失要犯,着各记大过一次,以儆效尤,惟念该二员妙计敌擒,殊堪嘉勉,建功出于挚诚,违规失于无心,功过相抵,罚犹堪悯,本堂主为体恤属艰。特准带罪图功,仍留原职,即⽇起,该二员得出人宮门,巡戈全宮,各巡护队,铁卫队人员,悉听调度,以期早⽇缉获逃犯,而晋全功,此令。”
赵如虎看得脸⾊大变,心忖道:“这不是明贬暗褒吗?
正惶恐间,韩东沧又命人传唤赵如虎往密室议事。
赵如虎只当要吃排头了,战战兢兢走进密室,连头也不敢抬,只顾喃喃道:“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
韩东沧却満面含笑,摆手道:“不必如此,你秉公执法,不徇私容情,甚是难得,本座唤你进来,另有一桩紧要任务,派你担当,你可愿意如命前往吗?”
赵如虎晗首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东沧沉一笑,道:“很好!本座命你从现在起,秘密监视柳舵主和郝舵主的行踪动向,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你只须随时密告本座却不准你擅自出面拦阻。”
赵如虎一怔,仰面问道:“堂主的意思是”
韩东沧截口道:“他们一再恳求,情愿带罪立功,以赎前过,本座要考验他们,是否发自挚诚,更要知道他们做了多少?”
赵如虎欣喜道:“属下谨遵令示。”
韩东沧又叮嘱道:“记住这是秘密考核,无论他们做什么?你只能回报本座,不得出面或拦阻,尤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如果违令,是要受到严惩的!”
赵如虎躬⾝应道:“属下知道了!”俯首一礼,喜孜孜退出密室而去。
口口口
夜深沉,浮云掩去了月光,阿儿汗宮中繁星般的灯火,也次第熄灭了。
梆鼓柝柝,已是二更。
适时,两条人影逾狸猫,一闪⾝,悄没声息翻过了宮墙垣,飘然落在一片草坪前。
阿儿汗宮的形势,跟百丈峰第五分宮依稀相似,內外宮截然分隔,仅一门相通。
不过,阿儿汗宮的规模,却不知比百丈峰第五分宮大了多少倍,尤其是內宮的设置,⽟宇琼楼,亭台园榭,无不极尽豪奢,单是那东西两座花园,占地已近全宮之半,而內宮之后,又有一座后花园,満种奇花异草,四季繁花不谢,林木苍翠,美不胜收。
那三座花园,将整个內宮环境绕在一片花木之內,园中各有一座楼,互成品字形矗立,与前宮屋宇隔绝。
右园楼宇,名叫“朱阁”朱漆廓栏,大红瓦面,四周都是红花树木,衬托得鲜夺目,流芳绕翠,这地方,大而宽敞,楼⾼三层,广约五椽,本是“圣宮九俊”的居处,现在却成了“魂勾仙娘”路贞贞独占的号令中心了。
左面花园中,也有五椽⾼楼,名叫“蓝楼”內设殿堂明厅,为宮主议事饮宴的地方。
至于后因那个“琼楼”实际说来,只是一座建筑豪华的⽔榭,楼仅二层,占地也不大,环楼是一片莲池,仅有一道九曲石桥可通,池中栽种着天山特产的“雪莲”养着洱海异种“⽩鳗”和“九彩鲤”満池彩光,一缕清香,楼上,便是曹克武的寝宮,也就是那位神秘的兰花姑娘居所。
內宮戒备之责,属于杨克坚统率的铁卫队,最近因曹克武亲领宮中⾼手,倾巢外出,铁卫队又兼任前宮警戒,势力分散,守卫也薄弱减少,但內宮侍女,几乎个个都有一⾝武功,实力亦不容轻侮。
桑琼与郝休藉夜⾊掩蔽,越过宮墙,立⾝处,正是西花园中。
两人纵目略一扫顾,郝休庒低声音问道:“大哥决定要冒险去见路贞贞?”
桑琼神⾊凝重地道:“我已经把话都告诉贤弟了,此来祁连,主要为了寻找南⾕麦佳凤,但从各种情形看,她好像还没有抵达,此事透着蹊跷,势非面见路贞贞无法确知详情。”
郝休道:“小弟总认为大哥这样做,未免太急了些,咱们既然已经顺利混进宮来,有的是时间探听麦佳凤下落,倒是韩东沧一心想夺取的那部秘-,事关大局,最好能先取到手比较全安。”
桑琼点点头道:“贤弟之见,亦有道理,所以,咱们不妨分头进行,贤弟先探琼楼,愚兄则去见见路贞贞。”
郝休凝目道:“大哥确信那路贞贞不会声张?”<p>桑琼道:“我想她是不会的,除非…”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向郝休一摆手,闪⾝蔵⼊墙角影內。
原来这时,正有一条纤小人影,闪闪烁烁由“朱阁”方向朝园门奔来。
郝休轻笑道:“那是大哥的宝贝女儿来接了,你们⽗女俩叙叙吧,小弟先走一步。”
说着,⾝躯一缩,沿着墙角矮⾝疾走,竟用“蚰蜒负子”⾝法,如飞向后园而去。桑琼方自一怔,鹊儿已发觉墙角飞快移行的黑影,住⾜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桑琼现⾝而出,低呼道:“鹊儿,是爹在这里。”
鹊儿轻叫一声,飞掠过来,指着郝休去处问道:“爹!那是柳大娘么?她到哪里去了?”
桑琼道:“孩子你不知道,爹和柳舵主因为押解要犯,途中被他逃去,傍晚时候,狠狠受了韩堂主一顿责骂,严令带罪立功,务求缉回逃犯,柳舵主是放心不下,特地去各处巡查一遍。”
鹊儿道:“说起要犯走脫,爹!快跟我来吧!”
桑琼诧道:“到哪里去?”
鹊儿道:“咱们姑娘吩咐,叫女儿带你到朱阁一趟,她有话要亲自问问您老人家。”
桑琼心中暗喜,表面却道:“朱阁是路姑娘绣阁,又在深夜,这…不太好吧?”
鹊儿笑道:“爹也是真迂,这有什么要紧呢?女儿陪着你,又是姑娘自己吩咐的,有什么不好?快走吧!”
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桑琼的手,便向楼宇奔去。
走了数丈,忽又停住,低着头,对桑琼的手掌仔细端详不已,口里喃喃道:“咦!奇怪,爹的手,怎么变得这般细嫰了?”
桑琼一惊,连忙缩手,笑骂道:“胡说,你这丫头怎敢拿爹爹开起玩笑来了。”
鹊儿道:“是真的,爹上次见面的时候,手上还有许多老茧,怎的现在全没有了呢?”
桑琼信口辩道:“上次是上次,隔些时不做耝活,老茧自会消的。”鹊儿道:“可是上次女儿回家,距今才五天,老茧怎会消得这么快呀?”
桑琼道:“五六天了,还不算快?”
鹊儿道:“爹!你再把左手给我,让我看看你那灰指甲桑琼挥手道:“别夹不清了,快走吧,让姑娘久等,小心挨骂!”
鹊儿没有再说,笑了笑,又拉起桑琼右手,举步领路,桑琼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此特别谨慎,总不肯让她接近自己的左手以免被她瞧出破绽。
不片刻,来到“朱阁”楼下。但见全楼灯火俱灭,仅楼下客室中,兀自亮着一盏红灯笼,鲜红灯光下,勾娘仙魂路贞贞⾝着红裙短袄,独自坐在一张宽大的椅上。
也不知是椅太宽?抑或路贞贞太过娇小?人在椅中,竟显得那么纤细娇弱,那闪亮的双眸,黯然敛去了光辉,本来丰盈的双颊,也变得瘦削苍⽩,失去了昔⽇红润。
桑琼看得一呆,心里不期然泛起无限怜惜和感伤,连忙俯首施礼,低声道;“属下郭魁,参见路姑娘。”
路贞贞正秀眉紧敛,似在想着心事,闻声抬起头来,凤目怔怔地凝注桑琼,竟忘了说话。
鹊儿轻移莲步走上前去,低叫道:“姑娘,我爹爹来见你啦!”
路贞贞,猛可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摆手道:“啊,郭舵主,快请坐!”
桑琼不便逾礼,躬⾝道:“姑娘面前,哪有属下的座位…”
路贞贞和蔼道:“不要拘礼,现在是深夜,咱们也不是谈论公事,郭舵主只管坐下来好说话。”
鹊儿笑道:“爹!咱们姑娘待人最和气,不喜太拘泥礼数,既是姑娘吩咐,爹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桑琼再三告罪,才在鹊儿移过来的一只鼓凳上,侧着⾝子坐下。
路贞贞凝了凝神,微笑道:“晚间接获金龙堂令,证实郭舵主⾼升,我还没有向郭舵主道贺。”
桑琼忙道:“不敢当,些许微功,全赖姑娘平时督促教导之德,也是属下份內应该做的。”路贞贞头摇道:“这是郭舵主太谦了,若论督促教导,自从两位韩堂主返宮,外面的事,我已经懒于过问,现在我请郭舵主来,也不是站在总宮留守的立场,询问事件经过,而是希望以人私关系,向郭舵主打听几件消息,这一点,郭舵主务必要先分清楚。”
桑琼不便置答,连声应道:“是的,是的。”
路贞贞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扬目向鹊儿道:“你去站在门口,注意园子里动静,我不希望有人偷听,引起无谓的猜测谣传。”
鹊儿躬⾝一喏,退了出去,恁大的客室中,剩下桑琼和路贞贞两人。
桑琼心里卜卜而跳,不知路贞贞何以如此慎重?她要问些什么?是不是已经看出自己的破绽了?
他不由自主偷偷用眼角窥探了一下,却见路贞贞正低头把弄着小桌上一只茶碗碗盖好像在思索从何处问起。
客室中静得令人窒息,桑琼神思飞驰,苦于不便先开口,而路贞贞却一直默然,也没有出声,从她不安的举动和重浊的呼昅,显见內心也十分不宁。
突然“叮”地一声,碗盖落回茶碗上,路贞贞也霍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颤声问道:
“听说郭舵主和柳舵主在金佛寺合设奇谋,擒住了桑琼和一个姓郝的少年,这是真的吗?”
桑琼应声道:“当时金龙堂韩堂主也在场,确有其事…”
路贞贞摇摇手道:“不!我不是问事情真假,我是问…你们捉到的人,果真是桑琼不是?”
桑琼微微一顿道:“经韩堂主亲自检视,认出的确是桑琼,想必不会错的了。”
路贞贞摇了头摇,道:“据我所知,那桑琼为人颇称精明,他会被你们轻易用药擒住,已得可后来又莫名其妙逃去,更属难
以置信,尤其两名強敌脫逃,你二人竟毫无损伤,这就越发不可思议了!。”
桑琼听得骇然暗惊,连忙离座拱手道:“属下据实禀报,绝不敢有半句虚词,姑娘若是见疑,属下也不敢辩解,只求姑娘面询韩堂主…”
路贞贞婉然一笑,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指你们说谎,只是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奇怪,据韩堂主返宮时称,那桑琼已在天寿宮与宮主订下海心山之约,以他的为人而论,约期之前,当不至自毁诺言,孤⾝潜来祁连,而且,那姓郝的少年兄弟,名不见经传,从未闻桑琼有这么两位朋友,所以,我怀疑你们擒到的,或许只是个冒名之人而已。”
桑琼脫口道:“属下却以为一定是真的…”
路贞贞注目道:“怎见得?”
桑琼道:“属下有三点理由,故敢断言那桑琼决非冒名。”
路贞贞神⾊微动,淡淡笑道:“好!你且说说那三点理由?”
桑琼道:“第一,韩堂主是见过他的,既经韩堂主亲自验视,不可能错认。第二,那桑琼随⾝兵刃飞龙剑,已由韩堂主取来,此剑乃千古神器,更不会假。第三,据属下在下手之前,听桑琼与姓郝的谈论潜来祁连的原因,他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路贞贞耸然动容,急问道:“他来找什么人?”
桑琼道:“从他们言语中流露,南⾕麦佳凤已由金陵独自潜来祁连,桑琼不惜自毁诺言,就为了追阻麦佳凤,当然,如果麦佳凤已落在本宮手中,他是不惜出手救人的…”
路贞贞听到这里,惊容遍布,失声道:“谁说麦佳凤已经到祁连来了?怎么我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呢?”
桑琼道:“或许麦佳凤尚未抵达,却被桑琼赶在前面了。”路贞贞凝思须臾,突然离座站起,焦急地低首徘徊,口里喃喃道:“她来⼲什么?她来⼲什么?”
桑琼冷眼旁观,心里一阵动,不由自主跨近一步,恰好路贞贞也在这时候仰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触,路贞贞眼中忽然闪现一抹异彩,愕然低呼道:“你”
桑琼连忙折俯首,道:“属下还有任务在⾝,假如姑娘没有别的吩咐,属下想告退了。”
路贞贞轻“哦”一声,道:“好吧…你…你去吧!”语声竟迟滞起来。
桑琼躬⾝一礼,缓缓后退走向室门。
刚近门槛,路贞贞突又低声道:“且慢!”
桑琼低着头道:“姑娘还有甚么吩咐?”
路贞贞木然片刻,摆了摆纤手,道:“没有甚么…我只想告诉你一声,近⽇內如果发现那桑琼或麦佳凤的踪迹,请你随时叫鹊儿告诉我。”
桑琼恭应道:“属下遵命。”甫转⾝躯,突闻远处传来一阵喧嚷。
人声来自东面花园內,刹时间,警锣急鸣,呐喊呼叱不绝,大群魔宮⾼手,分由各处奔向东花园。
路贞贞疾步出,扬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鹊儿应道:“好像是东花园里发现了奷细!”
桑琼心中一动,暗想必然是郝休探查后园,怈漏了行蔵,忙道:“姑娘请安歇吧,属下去看看。”
口里说看,不待路贞贞回答,一长⾝,向东扑去。
鹊儿道:“姑娘,咱们也去瞧瞧可好?”
路贞贞目注桑琼逝去的⾝影,摇了头摇,道:“不必了,区区一二奷细,别弄得天翻地覆的,有你爹赶去⾜够应付了。”
语声微顿,忽又问道:“鹊儿,你有没有觉得,你爹跟从前有些不同?”
鹊儿一颗心早已飞向东花园,漫应道:“不同?没有啊!”路贞贞深深吐了一口气,道:“他的眼神,他的⾝法功力,都好像和从前迥然不同,你一点没有觉得?”
鹊儿心不在焉地笑道:“大约是姑娘许久没看见他,今儿夜里,他又太⾼兴振奋的缘故。”
路贞贞微微一笑,点头道:“晤!你说的不错,大约真是我太久没见到他了。”
及至见鹊儿犹自伸长了脖子向东张望,不觉又摇头摇,笑道:“傻丫头,站在这儿哪能看得见?咱们上楼去,熄了灯,坐在窗口仔仔细细的看吧!”
口口口
桑琼展步如飞,迅速飘风驰进东花园,只见园中灯火通明,人影纷“蓝楼”之侧,横七竖八躺首几具死尸,从⾐着看,都是巡护弟子,另外还有十余名黑⾐劲装⾼手,却各执兵刃,⾼举火把,围着楼后一座假山搜查。
蓝楼台阶前,许多丫环侍女,正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人人脸上都挂着骇怖之⾊。
桑琼扫目一匝,不见郝休在场,心里微诧,当下沉声喝问道:“何事擅呜警锣?”
一名守宮⾼手应声道:“郭舵主来得正好,蓝楼发现奷细,已经伤了咱们五六位弟兄,第七队领队孙伯先殉职,弟兄们均感群龙无首,所以鸣锣告警…”
桑琼截口问道:“奷细共有几人?”
那人答道:“仅有一人,但武功十分⾼強。”桑琼冷冷道:“区区一名奷细,何须大惊小怪,你们先照顾伤亡弟兄,搜敌的事给我了。”
那名守宮弟子一面答应,一面举手挥动,假山附近⾼手都如命停止了搜索。
桑琼接过一支火炬和一柄厚背鬼头刀,凝目道:“奷细确在假山上么?”
守宮弟子答道:“弟兄们只见人影逃上假山,没见下来,山上洞⽳甚多,奷细可能还蔵在假山上。”
桑琼点点头,倒提鬼头刀,一跃掠上了假山。
那假山⾼约五丈开外,凿石为径,山上林木极盛,更种着许多丛木矮花,假如蔵一个人在里面,的确不易发觉。
桑琼登上山顶,举火四下一照,果见有七八处洞⽳,而且,那些洞⽳都极深邃,很可能是互相通连的。
他屏息凝神倾听了一会,却没有听到任何声息,不噤暗忖道:如果郝休往探琼楼败露了行蔵,理应在后园被发觉才对,再说,他已有极好掩护,就算被发觉了,大可及时以搜查者的⾝份掩饰过去,又何须杀伤多人,逃匿在假山洞⽳之中呢?
想到这里,疑云顿起,紧一紧手中鬼头刀,缓步向一个洞⽳走去。
洞中幽深曲折,地上遍铺细沙,行不数步,火炬照映下,沙地上赫然留着一行浅浅的脚印。
桑琼心头一震,沉声道:“什么人躲在里面?”
洞里寂然不闻回应。
桑琼连问数声,证实洞中之人决不可能是郝休,真气一提,大步而⼊。
才到第一个转角处,蓦闻“唰”地一声,大蓬细沙突然面飞卷了过来。
桑琼早有准备,一缩⾝,贴壁而立,举刀横推,內力藉刀⾝发出,立将袭来沙粒悉数震飞。
岂料那隐⾝转角处的人,目的并不在伤人,细沙之后,接着劈出一股掌风“噗”地一声,竟将火炬打灭。
桑琼情知不妙,脚下急忙滑退,⾝形甫动,寒光乍现,一条娇小人影,挟着长刀,电掣般劈到前。
他急切间及未细辨那人体形⾝材,本能地挥刀格拒,兵刃刚一接,猛觉手上一轻,鬼头刀竟被削断。
黑暗中,那人刀光闪烁,唰唰唰一连劈出三刀。
桑琼竟闹了个手忙脚,掷了断刀,挥动左手火炬勉強躲开三刀快攻,人已跄踉退至洞口。
那人却丝毫也不肯放松,刀影飞旋,蹑踪追击,一刀快似一刀,连绵不绝攻到。
桑琼被得无法还手,眼看除了退出洞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这样被人赶了出去,又觉不甘,一怒之下,豪念陡生,索连火炬也丢了,双掌翻舞,竞⾚手空拳跟那人战起来。
十余招后,桑琼反而洒脫开去,左手“狮拳”右手“虎掌”连环施展,渐渐由危转安,更进而抢占上风。
那人自知不敌,霍地收刀,转⾝便跑。
桑琼兴起,扬手一指,喝道:“着!”內力贯注指尖,破空飞点了过去。
那人听得锐风声响,仓促间挥刀反格“铛啷”一声,手中刀竟被击落地上。
那人当下惶然一呆,连忙俯⾝拾刀。
桑琼那容他拾取兵刃,大步欺上,一脚踏住刀柄,右手一式“银河沉舟”飞快扣住了那人“肩井”⽳道。
恰在这时候,洞外传来矮瘦韩东沧的声音,问道:“郭舵主,可曾得手了?”
桑琼应道:“托堂主洪福,已将奷细擒获。”
韩东沧欣然道:“好!带他出来。”
桑琼一手挟起那人,一手抬起地上长刀,不料刀一人手,却猛觉心头一震,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敢情那柄锋利长刀,竟是“舞凤刀”
自从百丈峰得回“舞风刀”桑琼已赠予麦佳凤,如今刀在掌中,那人…
他心中狂跳,急忙低头细看那被擒的“奷细”却见那人脸上系着一幅黑⾊绸巾。
桑琼举起颤抖的手,猛地揭开那覆面绸巾,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迸跳出来。
一点也不错,那正是他千里追寻未见的麦佳凤。
刹那间,他呆住了,手中绸巾飘落地上,人却像木雕泥塑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矮叟韩东沧的声音又在洞外催促道:“郭舵主,怎的还不带他出来?可要老夫相助么?”
桑琼闻声一震,忙应道:“来了!”
他口中虽然答应,心里却混如丝,他固不愿把麦佳凤送到韩东沧手中,然而,当前情势,除非他甘愿暴露⾝分,冒险动手,实又别无矜內之策。
好不容易天赐良机,得到这么一个全安的⾝份掩护,眼看魔宮內争将起,沙娜拉存亡之谜就快揭开,一旦暴露⾝份,前功尽弃,岂不可惜。
可是,他为了麦佳凤,千里单骑,涉⽔登山,如今方始相见,却要自己亲自将她解送敌人,这,又岂是他心愿的事?
心念电转,茫然无主,几次举手开解麦佳凤的⽳道,又強自按捺了下去,终于把心一横,匆匆将那柄“凤刀”埋蔵在沙里,挟起麦佳风,低头退出洞⽳——
明辉扫描,elle007OCR,旧雨楼独家连载,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