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和你一同去追金克用,留下哈图和十名⻩骑队武士等侯铁大哥的消息。”
花翱大喜道:“让珍珠和小薇也留下来,我们快马追赶,行动也比较方便。”
哈图道:“留下珍珠和小薇就够了,老奴愿随侯爷、郡主同去追赶金克用。”
花贞贞道:“那不行,我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万-再有章外,如何向铁大哥待,我决定带小薇一起走可以留下来侍候你养伤。”
哈图道:“郡主一定要老奴留下,须听老奴一句劝。”
花贞贞道:“好,你说。”
呛图道:“此去太行,难免一场⾎战,金克用已然获得秘图,要找到宝蔵,再把宝蔵推出来,并非一天半⽇能够办到,希望侯爷和郡主万勿急躁,最好等他掘出宝蔵的时候再
出手拦截,同时,要多多留意⽩莲宮的消息,避免两面受敌。”
花贞贞点头道:“这个我懂,不用你嘱咐,你安心调养伤势,一有铁大哥的消息,就尽快赶来跟我们会合。”
说话间,花翎已将人马分配妥当,留下托拉和十名武士,保护哈图⽗女仍驻青龙寺,其余人马,由多玛为队长,跟随花翎兄妹启程,追赶金克用。
花贞贞亲自带小薇,特地送了一匹温驯的小马给她乘骑,紧随在自己⾝边。大队人马,浩浩葫踏上了征途。哈图扶着珍珠,目送人马登程,突然吩咐备马。
珍珠道:“爹你要做什么?”
哈图道:“我放心不下,他们兄妹俩,个太刚強,此去稍有不慎必然会吃亏。”
珍珠道:“可是,郡主要我们留在这儿消息。”
哈图道:“等候消息,有你和托拉他们已经⾜够了,我得暗中跟去,随时提醒他们兄妹小心谨慎。”
珍珠吃惊道:“爹,你伤势未愈,怎能一个人独自行动?”
哈图道:“这点⽪⾁外伤,算不了什么,你照爹的吩咐,去私下准备一匹马,在竹林中等候,暂时别让托拉知道,快去!”
珍珠迟疑着不肯去,又劝道:“那彩⾐人不是说过,最多一天之內,就送铁公子他们回来的么,何不等过了今晚,如果还不见人回来,再动⾝也不迟…”
哈图怒道:“你懂得什么,夜一的变化已经全军覆灭,不要跟爹争辩,快去备马!”
珍珠无奈,只得应诺着去了。
哈图匆匆结扎了一下,趁暮⾊掩映,来到竹林內。
珍珠已经备妥一匹快马在竹林中等候,忍不住又道“爹,你这样做,被郡主知道一定会受责,再说,等托拉发现问起,女儿该怎样解释呢?”
哈图道:“为了威宁侯府,受几句责骂理所应当若问起,你就说是我自己决定的,跟他无关。”
珍珠道:“如果铁公子和哥哥他们回来了呢?”
哈图已跨上马背,回头道:“铁公于若伤已痊愈,你们就随后赶来会合,否则,就仍旧驻扎在此地,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一抖丝缰,穿林而去。
珍珠望着⽗亲远去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鼻酸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遍体鳞伤,还念念不忘为了主人的安危而负伤奔走
这究竟是光荣?还是悲哀?
金克用一行人马,是由娘子关附近进人太行山向北行,取道石城山麓,迤逦前进。
同行的除了魔刀崔平等武林⾼手,还有沙家堡兄弟和韩家寨⽗女,大批人马,不下四十余骑。
不过,这四十余骑中,包括十五匹骡马,是准备用来搬运宝蔵的,实际参与行动只有三十人
那是金克用和黑凤凰,韩家寨韩驼于⽗女,沙家三兄弟和花花太岁沙如冰,八名沙家堡的堡丁,以及魔刀崔平为首的十四名武林⾼手。
这些人,个个怀着⻩金梦,尤其以魔刀崔平为首的十几人,来自中原各地,全是扛湖中称霸一方的绿林大豪,平时桀骜不驯,谁也不把谁放在眼里,现在看在-发财”的份上,
彼此凑合一处,人多嘴杂,意见分歧,常常为一件芝⿇⾖大的事情.争得面红耳⾚,互不
相让。
黑凤凰对这批人全无好感,碍于金克用的颜面,又不便发作,索独自一人,在前面开路,始终跟大队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自幼在深山里长大,斩荆觅路,早成习惯,金克用也乐得由她去了。
依照秘田上标示的方向走了两三天,极目荒山,已无道路可循,渐渐连马也不能骑坐,众人只得下马步行,再往前去,甚至牵着马匹都无法通过,因此怨声四道。
金克用聚众商议,决定留下马匹和堡丁点,再设法召马匹来搬运。
韩驼子却怀疑地道:“金庄主这份地图吧?”
金克用道:“秘图来自威宁侯府,怎么会不可靠?”
韩驼子道:“依金兄所说,当年元兵掠得财宝,私蔵山中,论理不会如此深人荒山,而元兵是骑马的多,怎会将财宝蔵在这种马匹无法通行的地方。”
沙镇山点头道:“韩兄的推断颇有道理,如果秘图可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见⽩莲宮的动静?”
魔刀崔平等人,顿时纷纷叫嚷,嚷起来道图一定是威宁侯府故童安排的诡计。”
“咱们上当了…””快回头,找威宁侯府算账去…”
金克用平静地笑了笑,道:“诸位若要退去,金某人绝不拦阻,但金某人相信地图必定可靠,就算只剩独自也要找到蔵宝的地方。”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突然安静下来。
金克用道:“元人狡诈百出,宝物又是数人共同劫得,彼此猜疑,自然要寻一处最隐密的地方埋蔵起来,不蔵在深山之下.难道反蔵在大路旁边不成?”
沙镇海道:“但是,⽩莲宮也获得同样一份秘图,为什么不见他们来寻找呢?”
金克用耸耸肩,道:“这固然很值得怀疑,其中原因,金某人也无法解答,但是这件事,金某人决不怀疑。”
沙镇悔道:“哪一件?”
金克用道:“⽩莲宮如果没有来太行山寻找过,会知道宝蔵秘图是否可靠。”
这的确是一针见⾎的论断,反过来说,在找到蔵宝地点以前,谁也不能说宝蔵秘图是假的,甚至⽩莲宮和威宁侯府也不能预知。
众人无话可说,一致决议继续前进,并且照金克用的意见,将马匹和笨重物件留下,由抄家堡八名堡丁在原地扎营候命。
金克用又道:“看图中显示,蔵宝地点已不太远,从现在起,咱们不仅要寻觅宝蔵所在,更要随时提防受到外人偷袭,大伙儿应该分配职务,各有岗位,以免临事慌。”
众人都道:-全凭金庄主吩咐。”
金克用道:“取得宝蔵人人有份,防范御敌也人人有责,诸位既然推金某主持,希望大家要协力同心,纵或有劳逸不均之处,也体出怨言。”
于是,将同行二十二人分为四队:自己和黑凤凰在前面按图觅路,沙镇山兄弟三人居左,韩驼子⽗女和沙如冰三人居右,负责两方戒备…
魔刀崔平等十四名⾼手断后,并且担任沿途巡峭,以及跟留守营地之间的通讯联络。
这样分配,使二十余人各有职守,荒山峻峙中展开队形,恍如一只长尾蜈蚣,婉蜒于山林之中。
二十余人,个个都是武林⾼手,脫开马匹的累赘,行动反而快捷了许多,半天工夫,已向前越过四座山头。
进行正顺利,前面的黑凤凰突然停了下来,不住动耸鼻孔向空中昅嗅…
金克用诧道:”凤凰,有什么不对吗?”
黑凤凰道:“附近有⾎腥气味。”
金克用道:“深山中难免有野兽互相残食的尸体…”
“不!”黑凤凰播头道:“死兽尸体附近必有虫蛇聚集的声音,这气味随风扩散,时浓时淡,不像是死兽尸体。”
金克用纵目四望,只见山岭绵延,峰恋层叠,并没有什么异样,便笑了笑道:“别管它是死兽也好,死人也好,蔵宝地点就在前不远了,且寻找宝蔵要紧。”
大伙儿复又迤前行,忽然望见前面出现一座峡⾕。
这峡⾕好险恶,远远望去,祟山屹立,仿佛一面屏风,峡口峭壁对峙,就像被人用巨斧劈开屏风,特意砍出一条通
金克用展开秘图对照,奋兴地道:”一点电不错,就是这座山⾕。”
韩驼子⽗女、沙家兄弟、魔刀崔平等人,都纷纷围聚过来,大伙儿争着问:“宝蔵就在这座山⾕中吗?”
金克用道:“图中显示的位置,正是这座山⾕內,当然,确实的地点,还得待进⾕以后,才能知道。”
魔刀崔平振臂大呼道:“那还等什么,大家快些进⾕去呀!”
众人莫不振奋,纷纷嚷道:“辛苦多⽇,总算找到地头了,谁再等谁就是坏蛋…”
大伙儿正想争先,却听黑凤凰冷冷道:“你们最好等着,先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都吃了一惊,原来就在大伙儿立⾝处左前方不远,一棵大树树⼲上,绑着一具⾎淋淋的尸体。
尸体离地约有三尺,上⾝⾚裸,头部低垂,脚腹上,被人利刃划着六个⾎字:“蔵宝处由此去”!
死尸是用山藤绑在树⾝上,右手叉,左手平伸,手指的方向,正是那座峡⾕。
金克用纵⾝上前,抓住死尸的头发向上提起大变
死者赫然竟是麒麟山庄的总管吴涛。
沙家兄弟和韩驼子⽗女都曾见过吴涛,黑凤凰更认识,魔刀崔平等人虽未晤面,看金克用的脸⾊,也猜到死的必是自己人。
大伙儿的心情瞬时沉重下来,満腔奋兴,都变成了惊恐吴涛的生死事小,但他怎会死在此地?怎会被人当作了指路的路标?这只说明一件事,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韩驼子第一个迈步跟了过去,低声问道:下的手?”
金克用摇头摇,道:“不可能。”
韩它于道:“那会是准?”
金克用轻吁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莲宮”这三个字,就像铁锤般击在众人脑门上,到一阵晕眩。
沙家兄弟急道:“各处隘口都有人把守,⽩莲宮的人人山,金兄怎么断定会是她们?”
金克用苦笑道:“因为被杀的是我的屑下,三天前受命进⼊山区,侦查⽩莲宮的行动。”
沙镇山道:“金兄怎知⽩莲宮的人已经⼊山?”
金克用道:“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如此推测罢了,这些⽇子,咱们和威宁侯府戎兵相见,始终不见⽩莲宮的动静,据情推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暗中隐蔵,准备蹑我之
后坐享其成,再就是他们早巳化整为零,进⼊了山区,因此,我才派人潜进山区侦查,不
想果然遭了毒手。”
沙家兄弟愕然相对,呐呐道:“这么说,咱们始终蒙在鼓里,宝蔵早已被⽩莲宮得去了?”
金克用道:“这倒不见得,⽩莲宮的人可能早已人蔵宝山,但却未必到手。”
韩驼于急道:“为什么?”
金克用道:“太行宝蔵为数不少,他们要想将宝蔵运送出去,绝难逃过各处隘口的监视,再说,若宝蔵业已到手,他们早就远走⾼飞,怎会还留在山中。”
魔刀崔平大声道:“只要宝蔵没有被运走,咱们就可以再抢回来。”
众人异口同声道:“对!⽩莲宮也是人不过他们…”
金克用摆摆手,遭:“大家先不要动,宝蔵仍在太行,决不能让⽩莲宮得去,但彼暗我明,形势对我们不利,今后必须步步为营应付。”
众人道:“金庄主如何吩咐,咱们就如何做。”
金克用道:“应变之道,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咱们先埋蔵死者,同时派人与留守营地联络,要他们加意提防,不要被人截断了退路,然后,大家仍照原来分配的位置整队
前进,千万不可自阵脚。”
魔刀崔平应诺,立刻指派两人挖掘土坑,掩埋了吴涛的尸体,又挑选出一个名号“飞狐”⽩风的黑道⾼手,赶回营地传讯。
那飞狐⽩风年纪不大,却是晋鲁一带著名的⾼人轻功无人能及,行事又极机警,负责往来传讯的工作再恰当不过了。
一切料理完毕,金克用仍旧和黑凤凰当先开路。
黑凤凰对于太行山寻宝,一直是懒洋洋没有趣兴,自从发现吴涛的尸体以后,却突然显得精神振奋起来,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金克用诧道:“凤凰,你对吴涛怎会如此仇恨?”
黑凤凰说道:“没有啊,我为什么要仇恨他呢?”
金克用道:“自从发现他的尸体,你为何这样⾼兴呢?”
“哦!”黑凤凰笑笑道:“我不是仇恨他,我是想到就要服⽩⽟莲见面了,所以⾼兴。”
金克用心中一动,道:“不错,从现在开始,咱们随时都可能跟⽩⽟莲见面,对付那⽩⽟莲可不能再像对铁羽一样手下留情。”
黑凤凰道:“当然,她⽗亲害了我师⽗一辈子.冤怨相报,我绝不会饶她。可是,我也不会让她轻易就死,至少,在太行山我不会杀她…”
金克用急道:“那你要将她怎样处置?”
黑凤凰道:“首先,我要她心服口服,当众替她⽗亲认罪,然后带回山去,在师⽗的坟前,剖腹挖心祭奠。”
金克用沉昑道:“⽩⽟莲是个狡诈百出的女人,你要她当众伏罪,只怕不容易,倒不如索杀了她的好。”
黑凤凰头摇道:“不!那样太便宜她,我自有办法让她心服口服,当众认罪。”
金克用不便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盘算,不免添了一重隐忧-⽩⽟莲的⽗亲是谁,金克用本不知道,这些仇恨故事,都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一旦当面对质,岂不拆穿了谎言。
不,绝不能让她们有当面对质的机会,会面的时候,就挑起一场生死之战,不择手段,最好在一见先杀了⽩⽟莲。
离⾕口越近,越感到这峡⾕形势的险恶,尤其大队抵达⾕口,正值⽇暮⻩昏的时候,附近浓雾漫,恍如置⾝云端幻境。
金克用下令砍伐树木,在距离⾕口十丈处斜坡上,扎了一座简陋的营帐。
大伙儿聚集帐中,商议⼊⾕的事。
金克用道:“现在时已人夜,⾕中云雾封裹,不便行动,大家暂且休息一宵,待明天⽇出后,雾气消散,再进去也不迟。”
韩驼子道:“明⽇人⾕固然是上策,但⽩⽟莲的人隐伏暗处,今天夜晚可得特别小心谨慎才行。”
金克用道:“这话不错,大家只好辛苦一些,轮流守夜,以防不测。”
韩驼于回顾魔刀崔平道:“那就多偏劳崔兄,将人手分派一下,务必布置严密些。”
魔刀崔平冷冷道:“韩寨主的意思,这夜晚守望的事,全要咱们十几人担任了?”
韩驼子道:“巡哨联络,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
魔刀崔平顿时沉下脸来,冷笑道:“这是谁的命令?我们只是负责在途中联络,可并不是你韩寨主的仆人屑从,寨主最好不要弄错了。”
韩驼于然变⾊,道:“哼!家堡好客,韩某才称你一声崔兄,这是因为金庄主量大、否则,你就是想做韩家寨做我的仆人属从,还不够资格!”
魔刀崔平怒道:“算你说对了一半,金庄主是宝蔵主人,沙家堡⾝为地主,咱们听从吩咐本来应该,你姓韩的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咱们颐指气使?”
韩驼子还没发作,他女儿韩隶琴早已跳了起来,尖声道:“什么?你敢辱骂我韩家寨,姑今天跟你小于没完,有种的,咱们去外面较量较量。”
魔刀崔平目视⾝后众人,十二名⾼手一齐撒出兵刃,呼喝道:“较量就较量,谁不敢去谁是狗娘养的…”
金克用见双方剑拔弩张,眼看要动武,急忙沉声道:“站住!现在无论谁先走出这营帐,就是跟我金某人为敌,也就是跟咱们全体为敌!”
韩驼子⽗女和魔刀崔⼲等人都默然停下了脚步。
金克用环顾四周,肃容道:“金某承诸位抬爱,公推主持寻宝的事,诸位若仍本初衷,就请听金某一句忠言,不然就从此拆伙,各奔前程。”
魔刀崔平道:“咱们当然听金庄主的。”
韩驼于没有开口,却低下了头,也表示默认。
金克用道:“如今宝蔵虽在眼前,外有強敌窥视,大伙儿同舟共济,能否顺利取得宝蔵,尚难确定,诸位怎能为些许小事,便争执不让?再说,凡是参与寻宝的,无论⾝分尊卑,
名望⾼低,都是同道,取得宝蔵之后,人人有份,又岂能为了区区劳逸不均,就翻脸成仇,
兵戎相见。”
魔刀崔平道:“若像金庄主这样大公无私,再辛劳些咱们也心甘情愿,但要是自持⾝份,盛气凌人,却令人不服。”
金克用道:“好了,话不说不明,金莱相信韩寨主绝无恶意,既然话已说开,就该消除误解,不必再为一言一字耿耿于怀,现在时间已不早了,大家先用⼲粮,开始轮流守夜,
除了两位姑娘家不必参加,其余一律分为两批,分别担任上半夜和下半夜防守…”
韩驼子突然岔口道:“金兄请勿将小弟计算在內。”
金克用道:“为什么?”
韩驼子道:“小女有个习惯,不愿与许多人共宿一处,反正这营帐也稍小一些,小弟意思,我们⽗女自去附近另立一座帐幕,不劳诸位替我们守夜,我们也不参与轮守。”
金克用笑道:“韩兄,这样一来,岂不分散实力,徒予⽩莲宮可乘之机?”
帼S于道:“这是小女一向的习惯,小弟也无法勉強.我们自会提防⽩莲宮,诸位少了我们⽗女,相信也不致有多大影响。”
金克用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余忿未消,无法相劝,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韩兄既然坚持这样,谅难勉強,只盼韩兄以大局为重,加意小心,不要距离咱们太远,万一
有事,彼此也好呼应。”
韩驼于一拱手,道:“金兄放心,我们就在近处。”
说完,取了随⾝行囊,当先走出营帐。
韩素琴也向外走,到了营帐门口,忽然回头道:“如冰跟我走!”
沙如冰望望自己⽗亲,又望望金克用众人,迟疑道“我…我…”
韩素琴喝道:“你敢不去?”
沙如冰急忙起⾝,道:“谁说不去了
带着満脸尴尬,低头随韩素琴而去。
个个紧闭着嘴,都在肚里暗笑。
金克用道:“韩寨主正在负气,咱们却不可意气用事,夜晚轮值守夜的人.务必要多多留意他们的全安。”
于是,开始进食⼲粮,分振人手。
韩驼子⽗女带着沙如冰负气离开营帐,并没有另立帐幕过夜,三人沿着斜坡走出六七丈,就在山壁下找个石⽳停下来。
韩素琴皱着眉头道:“爹,这地方怎能过夜嘛,连个遮挡东西全没有,多不方便。”
韩驼子道:“咱们只是歇脚罢了。”
“那要到什么地方去过夜?”
“进⾕里去!”
“本不在这里过夜。”
“哦?”韩素琴大感意外,急问道:“爹的意思是”
韩驼子冷笑道:”财帛无主,捷⾜者先得,他姓金的能掘宝蔵,难道咱们就不能自己去挖掘。”
韩素琴道:“可是,咱们手里没有秘图,不知道宝蔵埋在何处。”’韩驼子道:“反正只在这座山⾕內,咱们已到了⾕口,还用得着什么秘图。”
韩素琴又道:“这⾕中浓雾密布,如何着手寻觅宝蔵呢?”
韩驼子道:“不妨,咱们趁早先进⾕去,纵或寻不着宝,至少先将⾕中形势摸,隐伏暗处,等他们明⽇掘出宝蔵,那时以逸待劳,突起发难,还怕宝蔵会飞上天不成。”
又对沙如冰道:“孩子,我韩家寨只有素琴一个独生女儿,你既是韩家的女婿,就等于我的亲儿子一样,这件事,我本想招呼你爹和两位叔⽗一齐行动,他们正捧着姓金的,未必肯点头,且等到宝蔵出土,正面锋的时候,你可要说服你爹跟咱们站在一条线上!”
沙如冰不敢不答应,只得点头道:“间不疏亲他们自然不会反助外人,不过,那黑凤凰武功⾼強怕都不是她的敌手…”
他话还没有说完,韩素琴已经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说道:“去他娘的黑凤凰、⽩凤凰,你心跟里只想着那臭娘们儿,以为她真是天下无敌了么?”
沙如冰苦笑道:“我不是想她,我是吃过她的亏,连我三叔也接不下她一掌。”
韩素琴道:“那是你们抄家堡没本事,姑却不服这口气,真要动起手来,姑就不信她的手掌比铁骨神功更硬。”
韩驼子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吃些⼲粮,赶紧收拾动⾝吧!”
三人餐了一顿,结扎停当,悄悄离开石⽳,向峡⾕走去…
就在韩驼子三人潜⼊峡⾕的同时,飞狐⽩风正气急败坏赶到⾕口营帐,带来一个人人震惊的消息
威宁侯府的人马到了。
金克用急问:“你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飞狐⽩风息着道:”在下奉命回营地传讯,险些落在黑骑队士手中,如今威宁侯府的人马就驻所在咱们留守的营地內,八名堡丁,和全部马匹物件,已经统统被威宁侯府掳
断绝,这可怎么办?”
金克用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慌,锁眉沉昑了问道:“威宁侯府共来了多少人马?”
飞狐⽩风答道:“不少,大约总有三四十骑。”
金克用又问:”是由何人率领?”
飞狐⽩风道:“花翎兄妹亲自率领。”
“⽩兄没有认错?”
“绝不会,在下曾在太原府东门外见过他们。”
“铁羽有没有同来?”
“这倒没看见,在下抵达的时候,花翎兄妹正指挥武士们卸鞍改换轻装,显然也是想将马匹留下,徒步赶来,內中却未看见铁羽。”
金克用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抹狞笑,道:“这就不用担心了。”
沙镇山道:“威宁侯府人多势众,即使没有铁羽难应付,金兄怎说不用担心?”
金克用道:“咱们斗不过他,至少总躲得过他。”
沙镇山愕然道:“躲他?”
金克用道:“不错,如今⽩莲宮匿伏暗处,威宁侯府又蹑踪追到,咱们若跟威宁侯府冲突起来,无论谁胜谁败,都对⽩莲宮最有利,可是,咱们若化明为暗,也隐蔵起来,威
宁侯府必然会抢先人⾕,⽩莲宮也必然会不甘袖手,双方一旦遭遇,无论胜负,却对咱们
最为有利。”
沙镇海道:“万一威宁侯府不肯率先人⾕呢?”
金克用笑道:“铁羽未见同行,表示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威宁侯府的人马若不肯⼊⾕涉险,绝对无法在此地久留,花贞贞惦念铁羽,势将退去,等他们一走,宝蔵仍然在咱们
掌握之中。”
众人都极口称赞道:“金庄主思想周详,妙算无遗,的确令人佩服。”
金克用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拆除营帐,湮灭痕迹,退往⾕口两侧隐蔵,哪一位去知会韩寨主他们一声,正说着,却见魔刀崔平,匆匆奔了进来,⽗女和沙少堡主已经
愉进峡⾕去了。”
沙家兄弟骇然道:“去了多久?”
魔刀崔平道:“约有一盏茶工夫,小弟接获消息,亲自赶去他们落脚的洞⽳查看,果然只留下笨重的行囊,人已不见踪影。”
沙镇山顿脚道:“老韩太意气用事了,这是什么时候,还如此任!”
沙镇海道一声:“如冰这孩子太不中用,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
沙镇山道:“金兄,他们三人离队人⾕,八成难逃⽩莲宮的毒手,咱们总不能坐视不救啊!”金克用冷冷头摇道:“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咱们也不能为了他们三人改变全盘计划,是祸是福,只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举手一挥,众人立即动手拆除营帐,准备撤离⾕口。
沙镇山抱拳道:“金兄,咱们沙家三房兄弟,就只得如冰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不能眼看他去死,恕我兄弟暂且告退。”
金克用道:”三位是想赶去拦阻他们?还是准备就此咱们大伙分道扬镐?”
沙镇山道:“我兄弟追随金兄,别无异心,自然是希望拦阻他们涉险。
金克用道:已经进⼊峡⾕,退出来了。”
沙镇海道:“那么凶险?”
“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事实上,他们现在追已无及,三位若跟着进去,只怕就不易再”峡⾕中除了浓雾漫,难道真的隐伏着什金克用尚未回答,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
惨叫。
惨叫的方向,正是来自峡⾕⾕口。
沙镇山吃惊道:“是如冰”
转⾝便想奔出营帐。
金克用伸手拦住道:“沙兄,不要冲动,咱们大伙儿同去看看。”
众人涌出营帐外.声呼叫。
沙镇山焦急地道:进⾕去看看不可…’
金克用道:“好吧,咱们协力同心,理当祸福相共,崔兄请带着大伙先退往⾕壁两侧隐蔵,凤凰和我陪三位同去⾕口查看一下。”
黑凤凰却头摇说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金克用一怔,道:“凤凰,你又是为了什么?”
黑凤凰道:“⽩⽟莲是我们的仇人,我正愁无处找她,为何反要躲避。”
金克用道:“但现在⽩⽟莲蔵⾝暗处,不会轻易露面,威宁侯府却为了宝蔵的事,不肯与我们甘休,我们若跟威宁侯府正面冲突,岂不正中⽩⽟莲的下怀。”
黑凤凰固执地道:“我不管什么宝蔵或⽩⽟莲出面,威宁侯府不惹我,我也不惹他们不怕。”
金克用顿⾜道:“凤凰,你要明⽩,现在情势报复杂,不仅是我们的私仇,也关系大伙儿的全安,一旦引起了混战,那是对我们最为不利…”
黑凤凰道:“你们尽管躲你们的,反正我是决定等在这里了。”
她的语气十分坚决,坐在原地动也不动,金克用虽然着急,却拿她没辙。
魔刀崔平低声道:“金堡主,依在下愚见,黑凤凰姑娘武功⾼強,⾜可自保,若能留姑娘在此互为犄角之势,使戚宁侯府不明我方虚实,未尝不是一条妙计。”
飞狐⽩风道:“对!黑凤凰姑娘掌伤铁羽,已胆寒,咱们索在营帐外遣揷火炬故布疑阵绝不敢轻举妄动。”
威宁侯府业花贞贞见了定不敢来。
魔刀崔平又道:“此处距⾕口不远,就算戚宁侯府敢动手,咱们暗蹑其后,两下夹攻,准打他们一个落花流⽔,解决了威宁侯府,⽩莲宮也不⾜畏了。”
金克用沉昑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就请崔兄立刻布置吧。”
又走近黑凤凰⾝边,庒低声音道:“孩子,⽩莲宮和威宁侯府都是险奷诈之辈,千万记住少跟他们谈,出手不要留情,伯⽗跟大伙儿会在暗中随时给你支援。”
黑凤凰点点头道:“我知道。”
这时,魔刀崔平等人已在营帐內外,点燃了炬,照耀得附近数丈內一片通明,宛如⽩昼。
金克用吩咐众人先退去山壁两侧埋伏,自己陪着沙家三兄弟直趋⾕口。
荒山峡⾕本无路径,可是,当他们行近⾕口,却发现脚下十分平坦,杂草石全被清除,雷出一条宽约五尺的通路,地上铺着柔软的细砂…
这些,显然都是⽩莲宮留下的痕迹。
⽩莲宮既已找到宝蔵地点,何以不将宝蔵运走玄虚,在附近逗留不肯离去?
是时间来不及?或是遭遇某种无法克服的困难未到手?
金克用心中转念,举步格外谨慎,才进⼊⾕口,突见左首山壁上,写着两行醒目的大红字:“⾕中风光,任君遨游;宝蔵无主,见者有份。”
这当然又是⽩莲宮的杰作。
沙镇山念于心切,迈步就向⾕內冲去…
“且慢。”金克用伸手拦住道:“⽩莲官处心积虑希望快些进⾕里去,⾕中必然有凶险,咱们最多走完这条山壁夹峙的通道,绝不能再往前深⼊。”
沙镇山道:“但如冰已经人⾕,咱们不进去,怎能救他?”
金克用道:“于事无补,请。”
沙镇海道:“伸手难辨五指影。”
“如果他业已人⾕遇险.咱们纵然进去,也位务必以大局为重,多加忍耐。”
“大哥,金庄主说得对,你瞧这1b⾕漫,黑夜之际冒险⼊⾕,只怕也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金克用又道:“事已至此,急也不在一时,今夜若找不到他//7,且等明天⽇出以后,雾气消散,那时大伙儿再一同进去,就全安得多了。”
沙镇山顿⾜长叹道:“唉!如冰这孩子真糊涂,偏偏竟畏如虎,他若有三长两短,咱们沙家岂不就此绝了后代.
金克用接口说道:“金某当先,三位请随我来。”
这条两山夹峙的通道,⾜有半里多深长,左右峭壁千仞,⾼不可测,人行其中,但觉寒刺骨,恍如置⾝冰窟。
四人鱼贯而行,走不到二十多步,金克用忽然蹲下⾝子,低声说道:“三位请向两边让一让。”
沙家三兄弟急忙闪开⾝体,借着⾕外透进来的火光,只见砂地上赫然有一连串殷红的⾎渍。
金克用以手沾⾎,略一舐试,竟是人⾎。
沙镇山立刻动起来,颤声道:“这一定是如冰的⾎,如冰!如冰…”
刹那间,他再无法控制自己⾕內奔去。
金克用闪电般直追而上,一把扣住他的肩头,沉声道:“沙兄,你想⼲什么…”
沙镇山状如狂疯,回手一拳,捣向金克用前,大吼道:“放开我!”
金克用左腕一翻,格开拳势,右手疾落,在他背部“风府⽳”上重重拍了一掌。
沙镇山⾝躯微震,四肢突然僵硬,无法动弹!竟“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沙镇海和沙镇岳疾步赶到,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金克用道:“让他哭吧,他內心悲急,哭一’场反能安静些。”
沙镇海叹道:“沙家三房单传,只此一子,无怪大哥会如此悲恸,鲁莽之处,金庄主体怪。”
金克用点头道:“我了解。⽗子连心,这是人之常情,可惜咱们没有时间慢慢劝解他,只好使用非常手段了。”
果然沙镇山在痛哭发怈之后,声音渐低,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金克用替他开解⽳道,柔声劝慰道:“沙兄,这⾎迹很可能是⽩莲宮故布的疑阵,咱们的时间不多,一切要沉着应付,你可万万不可再这样动了。”
沙镇山含泪点头,默然无语。
四个人循着⾎迹继续向⾕內走,不多久完,却被一片⽩茫茫的浓雾挡住去路。
这浓雾好奇怪,翻翻滚滚,就像一锅煮沸的稠粥,漫全⾕,伸手难辨五指,但仅在⾕中充斥,丝毫不见外溢,山壁夹道,却没有雾气。
侧耳倾听,雾中寂静如死,不闻声息。
整座峡⾕,仿佛是另外一个死寂、神秘界。
沙镇山对着浓雾,⾼声呼喊沙如冰的名字,连喊数声,毫无回应。
沙镇海又呼叫韩驼子⽗女,也同样不见回答。
金克用道:“咱们只能到此为止了,威宁侯府的人马随时会到,必须尽快退出⾕外…”
沙镇山哽声说道:“不!金庄主,你们:我留在这儿,求你们不要勉強我走。”
金克用道:“⾕中大雾充斥,目不能见,什么意义?”
沙镇山头摇道:“我一定等到如冰出来,死见尸,否则,誓死绝不离开此地。”
金克用眉头微皱,目视沙镇晦和沙镇岳持…
谁知沙镇山早已防备,脚下一转,背贴着山壁,同时将随⾝长剑擞出鞘来,沉声道:
“求你们不要我,如果你们用強,我就立刻横剑自绝。”
金克用苦笑道:“沙兄,这是何苦,你纵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该为那即将到手的宝蔵着想。”
沙镇山道:“如冰若有童外,抄家香火从此断绝,纵然富甲天下,又有何用。”
金克用见他语气坚决,情知无法勉強,长叹一声道:“既然沙兄决心要查出爱子的下落,金莱倒有个主意可以试试,但沙兄必须先答应,这一次若是仍无结果,绝不能够再固
执己见了。”
沙镇山道:“请说说看。”
金克用道:“此⾕诡秘凶险,隐伏杀机,以咱们四人之力,今夜绝难搜遍全⾕,何况,咱们也绝不能四人一同进⾕搜寻,必须留人在浓雾之外.以备随时接应才行…”
沙镇山颔首道:“不错。”
金克用道:“所以,咱们只能选派一个人进⼊雾中搜索,却以长绳系在他⾝上,搜索的范围,以绳长为限,如有变故,雾外的人就可以立即收回长绳,将他营救出来…”
话还没有完,沙镇山已经欣然道:“好主意,我去!我沙镇山道:“不妨,咱们可以撕裂外⾐,结成长绳。”
一面说,一面就脫下外⾐,撕成一条条结起来。
山壁夹道內本已寒刺骨,沙镇山救子心切,竟然忘了寒冷,唯恐绳子不够长,将⾝上⾐服尽量脫下来使用,仅留襄⾐蔽体。
金克用摇手道:“你不能去。”
沙镇山道:“为什么?”
金克用道:“所谓当局者,沙兄关切爱子安危,难免会心气浮躁,这样,非但搜索无法严密,更可能发生其他事故,令人难以放心。”
他虽然没有指明何种“其他事故”言外之音,自是担心沙镇山搜索落空,可能一去不返。
沙镇岳立即接口道:“金庄主的顾虑很对,还是由小弟去的好。”
沙镇海也道:是一样的。”
沙镇山想了想搜索,不可疏忽。
倒没有再坚持,只叮嘱沙镇岳务必仔细。
沙家三兄弟的外⾐撕开连结起来结成一条长约二十丈的布绳,一端由沙镇山握持,一端系在沙镇岳际,就像放鱼饵一样,延伸人浓雾之中。
⾕静如死,雾浓如沙镇岳的⾝子走出三步失在雾中。
布绳延伸的速度很缓慢,并且不时左右摆动镇岳正小心翼翼向前搜索。
沙镇山的一颗心,几乎提到喉咙里,夹道中气漫虽然寒冷,他的额头上和双手却已渗出汗珠。
金克用和沙镇海也同样紧张,全神注视着布绳,凝听雾中动静。
布绳缓缓放出,将及一半,也就是说雾中约达十丈…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了出来。
金克用三个人同吃一惊,急忙全力收扯布绳,绳端垂地,显得十分沉重,不问可知,沙镇岳分明已经遇险昏倒。
可是,当他们七手八脚收回了布绳,却发现绳端系着的人竟然不是沙镇岳。
那人上半⾝⾚裸,奄奄一息,肌肤已冻成紫酱⾊,也跟吴涛的死状相似,前被利刃刻划了八个⾎淋淋的大字
“人为财死,死而无怨。”
沙镇山看清那人的面貌,不觉悲从中来,一把抱住,哭喊失声道:“如冰!我可怜的孩子…”
进去的是沙镇岳,怎会忽然变了沙如冰?
沙如冰已是如此,那沙镇岳当然也吉少凶多…
沙镇晦想到这里,顿时机伶伶打个寒噤,一跃而起,向浓雾中冲去!
幸亏金克用眼明手快,及时探手将他拉住“二堡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送死益。”
沙镇海哽咽道:“可是,三弟他…”
金克用道:“他已经失陷,咱们就不能再涉险了,我看如冰这孩子尚有气息,应该设法先教人才是正理。”
一句话提醒了沙家兄弟,仔细查看,沙如冰果然尚未断气。
沙镇山急忙把⾝上仅有的一件內⾐也脫光了下来,裹住沙如冰的⾝体,同时点闭前四处⽳道,使心脉余气不致中断。
金克用道:“此地不宜久留。”三人匆匆循原路退出夹道风。
“咱们还是赶快退出去吧!”
刚到⾕口,正遇着飞狐⽩风遥指⾕外一列正迅速移近的火把,低声催促道:“金庄主,快离开⾕口,威宁侯府的人马已经到了广
金克用挥挥手,立刻带着沙家兄弟由山壁脚下折⼊草丛中…
威宁侯府的黑骑队武士都已弃马步行,来势仍然十分快速,不多一会,已到⾕口外。
这些久经训练的蒙古武士,个个精悍健壮,反应敏捷,才接近斜坡上的营帐,便纷纷子套长刀,雁翅般向左右展开,严密戒备,却并不妄动。
营账內外火炬通明,静悄悄不闻人声。
花贞贞一手按着刀柄,一手牵着小薇,凝目向营帐打量了半晌,冷笑道:”金克用,你不必蔵头露尾故弄玄虚,你若自认还是个人物,就站出来说话。”
帐內静静,毫无回应。
花翎大声道:“姓金的,你已经无路可退,别以为装聋扮哑就能骗过我们,大不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鬼帐篷,你要不要试试?”
连叫数声,仍然无人回答。
花翎手一挥,喝道:“准备火箭,给我‘-
花贞贞低声道:“且慢,这营帐分明是空的用已经进⾕中去了?”.花翎道:“不可以,如果他们已经人⾕又何须搭建空帐篷,故意遍揷火炬,我猜那老匹夫八成有什么诡计。”
花贞贞道:“就算是计,这区区一座营帐也唬不了人。
来!你小心护守着小薇,我去看看。”
花翎道:“妹妹,当心有诈。”
花贞贞点头道:“我会应付,你只管保护小薇,别让孩子受到惊吓就行了。”
小薇仰起脸蛋,央求遭:“阿姨,我要跟你一起去。”
花贞贞笑道:“傻孩子,阿姨是去打架,你跟去做什么?”
小薇道:“我要去问问金克用,他跟爹是朋友,阿姨和叔叔待他也不错,他为什么跟咱们作对,把爹打伤?”
花贞贞不噤苦笑道:“你年纪还小,这些道理你不会懂,你乖乖跟叔叔在一起,阿姨会替你问他。”
将小薇给花翎,整一整双刀,大步向营帐走去。
行到营帐门口,就看见了盘膝在帐中的黑凤凰。
花贞贞霍然停步.手按刀柄,诧异地打量着这位肤⾊黝黑,満脸稚气未脫的陌生女孩子;恰巧黑凤凰正也闪着乌溜溜的眸子,好奇地注视着她,两人心里竟然泛起相同的感觉
这人好面热?
其实,她们以前绝未见过面,只不过早已不止一次听人描述对方的模样,居然相遇,才有似曾相识之感。
花贞贞首先开口,道:“你就是自称黑凤凰的人?”
黑凤凰并不承认,微微一笑道:“你想必就是威宁侯府的花贞贞郡主了?”
花贞贞道:“不错,我正要找你。”
黑凤凰道:“我也正想见见你,请进来谈谈如何?”
花贞贞哼道:“你以为我不敢!”
手按刀柄,迈步进了营帐。
黑凤凰礼貌的欠欠⾝子,道:“请坐。”
花贞贞没有坐下,却飞快地扫视帐中“金克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黑凤凰头摇道:“他不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是一样。”
花贞贞道:“你是金克用的什么人?能替他作主出头?”“金伯⽗是先师的兄长,我自然能替他作得主。”
“好!我问你,来青龙寺挑衅,伤我黑骑队两名武士是你⼲的?”
“正是我。”
花贞贞道“咱们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你这样屡次寻衅伤人是何用心!”
“不错,威宁侯府跟我井无仇无怨.但铁羽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家,此事全为了铁羽而起,怨不得我伤人。”
“哦?你跟铁大哥究竟有何仇何恨。”
“说来话长,我也没有必要对你详细解释,总之,这事跟威宁侯府本无⼲系,希望你置⾝事外,不必強替铁羽出头。”
“哼!你倒说得好轻松。”花贞贞沉下脸来,道:“铁大哥是我爹的义子,他的事,就是威宁侯府的事,他的仇人,也就是威宁侯府的仇人,无论你跟铁大哥之间有什么仇恨,威宁侯府都不会置⾝事外。”
黑凤凰耸一耸肩,说道:“你们-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替你们觉得不值。”
“有什么不值得?”
“铁羽本是汉人,他之所以托庇威宁侯府,不过是想倚仗你们蒙古人的势力,欺庒自己同胞,何况,他已有子,却惯以甜言藌语惑妇女,像这种卑鄙无聇的⾊狼,你又何
必定要袒护于他…”
‘住口!”花贞贞喝道:“你再用这些肮脏词句侮辱铁大哥,我就先割下你的⾆头。”
黑凤凰轻哂道:“如果你想试试,我也不反对。”
花贞贞重重哼了一声,道:“黑凤凰,我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是浸迹江湖的女人,才愿意跟你诚坦谈,希望你不要受奷徒挑拨,仗着一⾝武功,助纣为恶,逞強肆,你可
别以为自己真是天下无敌了。”
黑凤凰笑笑道:“我也正是因为你⾝为郡主不愿你被花言巧语惑,做出⾝败名裂的傻事才劝你。”
花贞贞道:“你很倔強,不煞煞你的骄气,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何等⾼贵,所以好心相黑凤凰道:“看来,我们是非打一架不可了。”说着,缓缓站起⾝来。
花贞贞脚下斜退半步,寒光展现,双刀出鞘“请亮兵刃!”
黑凤凰两手一摊“你尽管进展吧。”
花贞贞一声冷笑,说你掌上功夫很了得天,就空手领教你几十双腕翻动,还刀人鞘,傲然道:“听说你能隔⾁碎骨,无人能敌,花贞贞今天就领教一下。”
黑凤凰道:“你还是用刀的好,空手较量,你恐怕不会是我的对手。”
花贞贞怒叱道:“好狂妄的丫头,你敢藐视我?接招!”
话落,掌出,面一掌,直劈黑凤凰的前。
黑凤凰护⾝闪开,又道:“我说的是真话,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废话少说,看掌!”
花贞贞已被怒,双掌翻飞,连环劈出,一口气攻出三掌两掌,招招指向要害,黑凤凰一味的闪避,连退了四五步,不噤怒道:“我跟你无怨无仇,本不想伤你,你可不要
人太甚!”
花贞贞喝道:“我就是要你出手.好替铁大哥报仇。”
她口里喝骂,手上片刻未停,忽拳忽掌,着着进,拳掌带起的劲风,使营帐內的火炬几乎熄灭了一半。
黑凤凰已经退无可退,突然一低头,由満天掌影中穿过,反手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显然并末存心伤人,只是想以攻代守,开花贞贞,以便自己能由营帐角落脫⾝出来,抢占比较利于施展的方位,因此只用了二成力道。
谁知花贞贞却早就存了拼命的念头会临危反噬,暗暗已提聚功力准备。
就在黑凤凰矮⾝低头的时候,花贞贞的⾝子也跟着飞旋,娇叱道:“接掌!”
她已经将十二成功力提聚到双掌之上,更借着旋⾝的力道,掌势横推,恰好上黑凤凰的掌心。
掌力相接“蓬”然大震,黑凤凰当场被震退了五六步。
一个蓄势已久,一个猝不及防,又是双掌对单掌,黑凤凰自然吃亏,只觉⾝体摇摇幌幌,险些摔倒。
花贞贞却也没占到多便大宜,震退黑凤凰之后,忽感內腑气⾎浮动,两只手腕关节隐隐作痛。竟无力继续追击。这时,她才真正领略到对方掌上的功力,己若徒手相拼,绝对
不是人家的敌手。
黑凤凰瞪着眼睛注视花贞贞,道:“你,你倒想置我于死地?”
花贞贞昂然道:“我本来就是想置你于死地,么好客气的。”
黑凤凰点点头道:“好!来吧,你也接我一掌。”昅一口气,缓缓举起右臂。
花贞贞不敢轻敌,忙也将全⾝功力运集在双掌上蓄势而待。
刚才以十二成功力仍未使对方受伤,花贞贞已经知迈自己掌力决非黑凤凰之敌,但她相信黑凤凰除了掌力诡异之外,其他武功未必样样精通,只要驱避得法,不再跟黑凤凰硬
拼,还是有制胜的希望。
所以,她一面提聚功力全神待敌,一面暗暗扶正刀柄,准备在危急时出刀应战。
两人对面相峙,花贞贞本是背门而立,因为方才手时互换了位置,现在变成面对营帐门口。
营帐里的火炬多被掌风扫灭,內暗外明,花贞贞的目力被营外火光照,注视黑凤凰比较吃力,而黑凤凰背向強光,却能清晰的看见花贞贞。
花贞贞想移动一下方位,以避火光直脚下,刚要探出,黑凤凰的掌势,已闪电般疾劈过来。
看她出手时轻飘飘似乎并无多大功劲,掌未近⾝,奇寒之气,已经汹涌而至。花贞贞骇然晴惊,急忙转⾝步,⾝形疾转,双刀一齐出鞘…
就在这石火电光般一瞬之间,突出一条人影,从营帐门口直奔进来,叫道:“阿姨!阿姨”
听声音,竟是小薇,而且她乍由亮处奔人暗处,一时辨认不清,却把黑凤凰误认为是花贞贞,张着手臂向黑凤凰扑抱过去。
黑凤凰掌力甫发,真气遍布全⾝;花贞贞也正全力出刀,锋刃恰好指向黑凤凰。
双方正当生死拼搏的刹那,小薇无论撞上任何一方,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花贞贞已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惊呼声中,急急挫腕收刀。
黑凤凰的掌势本已发出,也硬生生撤回了掌力,⾝子侧闪,左臂反伸,拦一把抱起小薇。
两人竟然不约而同放弃了攻敌的机会,也不约而同都为小薇捏了一把冷汗。
等到花贞贞惊魂甫定,黑凤凰已将小薇放落地上轻摸着小薇的头顶,又怜又爱地问:
“你是谁家孩子跑到这儿来?”
小蔽仰面望着她,反问道:、你…就是黑凤凰吗?”
黑凤凰诧异道:“不错,你认识我?”
小薇道:“我不认识你,可是,我正要找你。”
“峨?找我⼲什么?”
“我要问你,为什么打伤我爹?”
“你爹是”
小薇道:“我爹就是神手铁羽,我名字叫铁小薇。”
“哦…”黑凤凰又是惊异,又是意外,竟呐呐答不出来!
花贞贞道:“小薇,快谢谢这位阿姨。”
‘为什么要谢她?”
“刚才若不是这位阿姨手下留情,你早就活不成了。”
小薇道:”可是,她打伤了我爹,现在,又…”
花贞贞道:“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不要胡多嘴谢谢阿姨!”
小薇还想分辩,终于忍住,低声道:“谢谢阿姨。”
黑凤凰不知为什么原因,竟好像对小薇特别喜爱,笑着揽住她的肩头,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着火光,仔细端详。
这时,花翎已赶到营帐门外,目睹小穰站在黑凤凰⾝边,只得驻⾜等候,不敢妄动。
花贞贞也暗暗着急,一面对小薇使眼⾊,一面假意喝道:“小薇,不许在这儿多事,快出去!”
小薇应了一声,正想离去,却被黑凤凰一伸手,轻轻搂进怀里。
花翎兄妹同吃一惊,花贞贞紧握着双刀,沉声道:“黑凤凰,你也是女人,小孩子无辜,希望你不要为难她。”
黑凤凰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问一句话。”
花贞贞道:“你要问什么?”
黑凤凰道:“这孩子真是铁羽的女儿?”
“当然是真的。”
“是你跟铁羽生的?”
“这…”花贞贞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雪胡说八道:铁大哥的子是⽩⽟莲,小薇自然是⽩⽟莲生
黑凤凰轻哦一声,道:“这就好,我正要找⽩⽟莲,孩子既然是她亲生的,就暂时留在我这儿,你们可以转告⽩⽟莲,叫她来向我要人。”
花贞贞怒道:“你竟然想挟持一个无辜小孩于?”
黑凤凰道:“这不是挟持,我只是希望⽩⽟莲能及早出面跟我一会,孩子既非你所生,跟不跟你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又何必这样着急。”
花贞贞道:“你”
双刀一摆,便想冲上去。
“住手!”黑凤凰左臂一收,将小薇抱了起来,低喝道:“我不会伤害孩子,也希望你不要再跟我纠动手,反正⽩⽟莲就在附近,只要她出来跟我见面,我保证孩子绝不损伤
一毫发,你们若逞強动手,误伤了孩子,那可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花贞贞果然不敢轻举妄动,恨恨地一顿脚,收了双刀。
花翎道:“黑凤凰,你可知道这孩子虽是⽩⽟莲所生,如今⽩⽟莲和铁大哥业已反目分手,孩于已归铁大哥抚养,你这样做,叫我兄妹如何向铁大哥待?”
黑凤凰道:“这还不容易吗,你们只要把我的话转告铁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