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沼泽藏龙
⽩剑虽然稍有失神,以他一⾝功力来说,也不应该做来人轻易得手,但事实上他现在落在了人家手中。
来人⾝手之快,不言可喻。
⽩剑先是一震,继而,不免又是一愕。
原来,来人虽然扣住了他的腕脉,但并未运功吐气,他仅可挣脫他的五指。
⽩剑此时心里,也就泰然下来,注目向来人望去,只见来人,除了一双精光炯炯的神目露出以外,全⾝都裹在一套紧⾝黑⾊⾐裳之內,莫辨男女老幼。
来人见⽩剑未加反抗,忽然松手一笑道:“朋友,你得镇定!”
⽩剑道:“但朋友你,却未免大冒险了。”那人一笑道:”有心一试耳,朋友的胆识功力,在下仰慕之至…”
⽩剑讪讪地截口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朋友,你难道没有看见刚才在下的狼狈之状!”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可知刚才那二人是谁?”
⽩剑微一皱眉,道:“这…在下倒是不识得他们。”
那人道:“雪山四怪之中的翁三同与赵燕燕,当今之世,能和他们走个平手的人,已是不多,你能以一敌二,虽败犹荣…”
⽩剑轻叹一声,道:“但和朋友你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那人哂然一笑道:“朋友,你可看走眼了,在下这不登大雅之堂的轻功暗器,真要堂堂正正与雪山四怪动手,他们任何一人都能举手之间,要了在下的命。”
⽩剑见那人豪迈诚坦,一开口就怈了自己的底,看来倒真是一个可的朋友,但同时也起了他的警,而对之深戒戒心。
回想自己与陈家兄妹订的往事来,他真怀疑,这可能又是同一种手段的翻版。
他暗然笑了一声,忖道:“好!咱们走着瞧吧!”他原不是多疑猜忌之人,只因痛定思痛之余,他不能不有所戒备。
⽩剑心念一掠而过,朗笑一声,道:“朋友不用大自谦了,两老怪望风而逃,岂是事出偶然。”那人笑了一笑道:“在下名叫田中⽟,敢问朋友…”索岔开了话题。
⽩剑神⾊不动地,又替自己现在这容颜起了一个伪名,道:“在下姓吕,草字蓬飞…”
蓦地,深⾕之內,有一声轻啸传来…田中⽟一拉⽩剑道:“此处非谈话之地,吕兄可愿前往小弟寄⾝之处,作一畅谈?”
⽩剑心中打定主意,就是龙潭龙⽳,他也不甘示弱,当下点头一笑道:“固所愿也,田兄请!”田中⽟飘⾝而起道:“小弟有悟,前面带路了。”
⽩剑随在田中⽟⾝后疾掠而行,那田中⽟一⾝轻⾝功夫,确实⾼妙已极,⽩剑展开一⾝所学,竟无法赶过他的肩头。
东方露出了曙光。
田中⽟带着⽩剑进⼊一座莽林之中,两人在莽林之中,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前面现出一片沼泽之地。
田中⽟指沼泽之中几块兀立巨石道:“那几块巨石之下,就是小弟栖⾝之处。”
⽩剑极尽目力望去,只见那几块巨石,离自己现在立⾝之处,约有百数十丈远,沼泽之中飘浮着一层薄雾,那几块巨石,隐约其中,难窥实貌,忍不住道:“那巨石之下,能住人么?”田中王道:“岂止可以住人,你过去一看,便知那里别有天地。”
⽩剑仔细打量了一下沼泽情形,只见那么宽广的一片沼泽中,除了一些草⽔之外,便是冒气不止的⽔泡,别无借以落脚之处。
沼泽中,是否有浮泥,更不得而知。
⽩剑自忖提⾜一口丹田真气,施展草上飞轻⾝功夫,百十丈左右,尚可飞越,但目前距离却正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
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不知途中可有落脚换气之处?”田中⽟道:“这片冶泽,尽是无底浮泥,没有可资落脚换气之处。”
⽩剑赦然道:“田兄轻⾝功夫独步天下,但在望尘莫及…”
田中⽟微微一笑道:“如论实真功力,除非飞仙一流人物外,只宿无人能够飞渡,不过小弟别有妙法,吕兄请拭自以观。”言罢,走到一颗枯树下面,从树⾝之內,取出二只木墩,靠在一株老年树之上道:“这就是小弟飞越这片沼泽之地上的无上妙物,你看看,可识得其奥秘?”
⽩剑仔细打量了那木墩一眼,左看是一段木头,右看也是一段木头,简直看不出丝毫异状,他又俯⾝提了一下那木墩,虽觉这木墩的重量,有异寻常木头,但也无法据以判断它的用途,头摇一笑道:“小弟愚味,难测奥妙,尚望田兄指教。”田中⽟微微一笑,踏步站在一只木墩之上,道:“请吕兄细看小弟使用这木墩便知端的…”顿了一顿,又补充道:
“吕兄使用这木墩之时,下庒之力,必须在五百斤左右,过与不及,此木墩都难发挥妙用。”
接着,只见他站在木墩之上,双膝并摆,向下一顿,只听那木墩之內发出一声脆音,随见那本墩忽的从地上直而起,把田中⽟像一只弩箭一样,⼊半空之中。
田中⽟升到最⾼处,人已到了沼泽中心六七十丈处,只见他双臂齐振,施展“大鹏展翅”之式,人便由⾼而低,斜飘而下,落到遥远的一块大石之上。同时,那只木墩却掉⼊沼泽之中。
消失不见。
⽩剑恍然而悟,原来这木墩之內没有巧妙机关,受大力庒迫之下,便会发生一种反弹之力,把⼊送⼊空中,弥补了不⾜的功力。
⽩剑惊佩已极,对那田中⽟不但怀疑更重,而且更产生了一种好奇之念,跨步上那木墩,如法炮制,也到达了彼处。
⽩剑人向那大石之上一落,只见大石之下,有一座精巧的木屋,木屋四周缤纷繁花,灿烂夺目.好一处沼中绿州,世外桃园。
“吕兄,小弟恭大侠!”
田中⽟抱拳含笑,立在木屋之前。
⽩剑赞叹一声,飞⾝下了巨石,朗笑道:“岂敢!岂敢…”抱拳步⼊木屋之內。
⽩剑踏⼊木屋之內,面便见那精雅的小客厅之上,坐着一位全⾝黑⾐的鼓目老妇人,更怪的是手中还拿着一把兼代拐杖的布雨伞。
⽩剑不免微微一愣,脚下也就慢了下来。
田中⽟微微一笑道:“吕大侠,这是家⺟。”⽩剑见田中⽟的⺟亲,年纪总有六十多岁左右,向前一步,拱手揖到地,道:“在下吕蓬飞,见过田老夫人。”
⽩剑低头行礼之际,忽悟头顶之上一般劲风势如泰山庒顶一般罩了下来…⽩剑要想闪⾝避让,已是不及,迫不得已,只好硬挡硬架,暴喝一声:“来得好!”双掌猛翻,掌力如嘲,了上去。
双方劲力一接“轰!”的一声,⽩剑双肩微微一晃,而那出手袭击他的田老夫人却被那反震之力弹得⾝躯后仰,撞破了⾝后的墙壁,飞出一丈之外。
田老夫人陡地一式“飞虹掠月”人飞回了⽩剑⾝前。⽩剑方等出言责问她如何以出手暗袭,只见她绽颜一笑,喝道:“⽟儿,快替吕大侠看座!”
⽩剑不由一愣道:“老夫人…”田老夫人微笑道:“老⾝听小儿说大侠功力深厚,一时兴起,出手相试,尚望大侠见谅。”
⽩剑轻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在下伤了老夫人没有?”田老夫人道:
“总算老⾝⾝子轻,借力飞了出去,幸无损伤,不劳大侠挂怀。大侠请坐,老⾝尚有下情相告。”⾝形微动,已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她两眼双盲,行动之间,竟和明眼人完全一样。
⽩剑也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这时,田中⽟也在乃⺟⾝旁坐了下来,并且从头上取下了黑⾊套头,现出一副极为英俊的容颜。
田耋人人踌躇了一下,歉然一笑道:“老⾝冒昧,敢问大侠师门是?”
⽩剑皱了一皱眉峰,道:“对不起,在下…”田老夫人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道:
“还是老⾝先自我介绍了吧。”顿了一顿,指着田中⽟道:“中⽟在他⽗亲当年道江湖时,承朋友们抬爱,称他一声‘巧手书生’,至于老⾝本人,也有一个‘飞星掠月’的小匪号。”
⽩剑“哦!”了一声,抱拳道:“久仰,久仰,原来老夫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蒋女侠,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田老夫人接着又道:“中⽟他⽗亲,不幸于数年之前,突然抛下老⾝⺟子两人不告而别后,后经千方百计,才打听出他来了大巴山,老⾝⺟子隐⾝此处,就是想找寻他⽗亲的下落。听中⽟说,大侠也似是来此山中找寻什么人,因此,老⾝斗胆,敢情大侠诚坦相对,以便携手合作。”
这话要在从前,自剑早就相信了,但自知道陈夫人底细后,觉其诡计多端,可再不敢轻信人言,再蹈覆辙了。
⽩剑心怀戒意,犹豫了一下,半真半伪地道:“不错,在下正是来此找人。”
田老夫人眼虽瞎,心里可明⽩得很,她已听出⽩剑戒心甚重,笑了一笑,道:“不知大侠要找的是什么人?”⽩剑道:“回舂圣手张神医。”
田老夫人微微一震道:“张神医也来了大巴山?”
⽩剑道:“不但张神医来了,便是他夫人也先后在大巴大附近失了踪。”田老夫人这次却惊叫一声,道:“什么?秀姑也被他们抓去了。”
⽩剑一怔道:“老妇人也识得张夫人?”田老夫人哈哈一笑道:“秀姑是老⾝的小妹,老⾝怎会不认得,请快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剑道:“算来也有个把月了。”田老夫人脸一转,对着田中⽟道:“你整天在外面探查,可有什么发现?”
田中⽟呻昑了一下,道:“不久以前,该儿倒是发现一批人,被送进了埋舂⾕,不过那批人共有四人,一老一少,另外还有两个小孩。”⽩剑大叫一声道:“不错,那就是张夫人师徒⺟子四人,埋舂⾕在哪里?请带在下前往一探。”
田中⽟头摇笑道:“吕兄别着急,把话说完以后,在下自当奉陪。”
⽩剑道:“田兄有何赐教?”
田中⽟道:“就是你的实真⾝份…”
⽩剑道:“对不起,在下还是不能说。”
田中⽟感叹一声,道:“吕兄,你就是这样不相信我们⺟子?”
⽩剑苦笑出声,道:“在下上的当太多了,请田兄见谅。”田中⽟微现不悦之⾊,轻笑一声,道:“吕兄,你这人未免太那个…”
田老夫人摇手截口道:“中⽟,不要追问了,老⾝相信吕大侠乃是至诚君子,他如有相欺之意,随意捏造一些鬼话,还不一样可以瞒过我们去,又何必叫人心里不痛快,惹人生疑。”
田中⽟长叹一声,道:“孩儿也知道,江湖险诈,令人防不胜防,这也难怪吕兄过分小心,不过想起来总有点难过。”⽩剑诚恳地道:“在下可以对于起誓,绝非险狡猾之徒,其所以不能道出自己⾝份,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田中⽟倒是一个怀胆的人,话一说开,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朗朗一笑道:“吕兄,小弟相信你就是。”
⽩剑又是自愧,又是心感地郝然而笑道:“多谢贤⺟子大量体念。”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哦了一声,话题一转道:“在下想起一事,尚请两位见教。”
田中⽟道:“什么事?”⽩剑道:“请问田兄,可还记得令尊容颜相貌?”
田中⽟点头道:“小弟不见家⽗仅只数年,自是完全记得。”
⽩剑道:“请田兄告一二。”田中⽟沉思了片刻,道:“家⽗中等⾝材,颌下三络长须,左眉眉尾是一颗⾖大红痣,最是好认。”
⽩剑点头道:“是他,那一定是令尊无疑了。”
田中⽟惊喜集地道:“你见过家⽗?他现在何处?”
⽩剑道:“他现在就在鹰愁涧的秘洞中…”田老夫人止不住动的心情,截口道:
“此话当真?”⽩剑道:“一点不假,张神医也就在那秘洞之內。”田中⽟紧张地道:“他们把家⽗怎样了?”自剑想起那些武林长者,被迫装讽卖傻的事,不噤一笑:“他们对令尊等奇才异能之士倒是很好,只不过每天要他们发三次疯而已。”田中⽟愣了一愣,正⾊道:”吕大侠,请你不要开玩笑。”⽩剑长叹一声,于是将秘洞之內的见闻,摘要地告诉了田氏⺟子。
田老夫人忽又问道:“想那鹰愁涧秘洞,关防何等严密,我们费尽心机,亦无法进⼊,不知吕大侠你是如何能够进出无阻的?”⽩剑少不得又把混⼊鹰愁涧秘洞的经过说了一遍,只听得田中⽟对他大为佩服,笑道:“妙啊!妙啊!真是太妙了!”
这时,田老夫人忽然伤感起来,道:“但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把他们救出来。唉!可惜我双目已盲,再也见不到你爸爸的面容了。”说着说着,又目之中,竟流出了一串串的辛酸老泪。
⽩剑不由心中也是一阵恻然,好言宽慰田老夫人道:“老夫人,有令妹与张神医在,那还怕你一双眼睛不会重见光明么?”田老夫人黯然一叹,道:“但愿如此!”
话声顿了一顿,又接道:“中⽟,为娘要练功去了,你好好招待吕大侠,晚上埋舂⾕之行,为娘要亲自去一趟。”
田中下紧皱眉道:“妈,有吕大侠一路,你老人家尽可放心,又何必…”田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道:“为娘有力娘的主意,际不必多说,你好好准备,好好招待吕大侠就是了。”
说罢,步履蹒跚地退回私室而去。
天⾊刚刚⼊黑,⽩剑他们三人便渡过了那片沼泽之地。
这时、⽩剑才看出田老夫人手中那把雨伞,真是妙用有方,他凭着那把雨伞,竟未再仰仗其他辅助工具,便如飞仙一般,到达彼岸。
同时,她双目虽瞎,感应上灵令人咋⾆,只见她随在田中⽟⾝后,飞腾跳跃,一步一趋,丝毫不慡,哪像是双眼已瞎之人。
⽩剑地形不,走在最后。
三人一路急行,初更时分,方始到达埋舂⾕外。
这埋舂⾕,⾕口两壁夹峙,中间一条宽约四尺左右的窄径,毕直而⼊。
⾕內一片黑沉沉,加上刺骨风,面吹来,更显得鬼气森森,凄凉可怖。
田中⽟毫不犹豫地当先举步朝⾕內走去,行⼊十余丈后,忽然舍了⼊⾕小径,沿壁而上。
三人轻⾝功夫都⾼,飞行绝壁之上,依然声息皆无,⽩剑但见脚下不时有灯光闪动,想来已不知越过了多少伏桩暗卡。
也真亏田中⽟,竟在绝壁之上,找到了可资利的偷越捷径。
三人渐走渐⾼,愈至⾼处,向下望去,⾕內愈见漆黑沉。
三人沿壁前行了约三百多丈,来到一堆突出的岩石之上,此处已见⾕渐宽,且有数处灯光闪动。
三人借着灯光打量⾕底,看见⾕底散布着许多埘似的土屋,密如蜂巢,排成行列。
田中⽟轻声道:“我们立⾝之地,离⾕底约五下余丈,下面是一块划地,四周无人,最宜飞降,不会有人发现,孩儿先下去了。”接着,只见他猛一抖臂,鼓袖生风,飘飘地向⾕下落去。
田老夫人则张开她的铁骨蛟⽪百宝伞,如同一朵乌云,悠悠忽忽,紧随口吴小翠之后落向⾕中。⽩剑暗昅了一口丹田真气,用“降浊扬清之法”⾝子顿时轻如灵燕,也是毫不费力的到了⾕底。
二人竟把这戒准森严,天然险阻的埋舂⾕,视同康庄大道,神不知鬼不觉,便已进⼊了心脏腹地。
⽩剑有心无意地望了田中王一眼,道:“田兄,小弟真想不到,你对这里竞悉得你在家里一家。”田中⽟微微一笑道:“只要⽩名子用得上小弟,小弟敢不克效微劳。”
顿了一顿,接道:“现在请⽩兄先随小弟去看一位朋友!”
话声一落,忽然停⾝在一座土屋之前。轻轻扣了三下门扉。
门扉轻轻启开了一条细,细之中现出一双闪耀不定的目光,打量田中王一阵。这才把屋门打开半边。
田中⽟一招手,自己先进了那土屋。
田老夫人与⽩剑随后跟了进去,屋门关好之后,田中⽟燃起了一盏带来的小灯。
土屋太小,土地庙差不多,屋中陡然多了三人,便转⾝都转不转开了。
同时,屋中也没有窗户,令人有一种窒息之感,好的是灯光不致外怈。
⽩剑借着灯光向屋中之人望去,只见那人⾝穿灰袍,发披肩,是一个枯瘦的老者。
那老者似是非常信任田中⽟,问也不问⽩剑他们的来历,田中⽟也不替双方引见,开口便问道:“⾐老、⾕中最近有新人来没有?”
那老人点头道:“有七位之多。”田中⽟双眉一皱道:“在下要找一位夫人,一位姐小,⾐老可知她们住在哪一号之內?”
那老人头摇道:“这次来的都是妇人女子,老夫只知道她们分住在十三、十九、四十二、五十六、七十九、九十六,一百零三等号之內,至于少侠要我的人,老汉却无法指出。”田中⽟对这些土屋的偏号也非常悉,先找到十三号土屋之前,轻声道:“妈,现在看您的了。”
田老夫人气纳丹田,对着屋內轻轻做了三声鼠叫之声,等了一阵,又做了一声,见无反应,一挥手道:“过一号不对,再找下一号。”
他们一直找过十九、四十二、五十六等号,都毫无反应。
⽩剑虽莫明其妙,但又不便多嘴发问,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田老夫人在七十九号前,又照做了三声鼠叫声,起初同样毫无反应,当田老夫人再做一次鼠叫之声时,土屋內竟然也响起了老鼠叫声。
田老夫人嘴微动,传声道:“屋內可是秀妹,愚妹找你来了!”屋门一闪而开,门口出现一人,⽩剑一眼就看出她是张夫人,不由忘了自己现在的打扮,晃⾝向前道:“张夫人…”
张夫人一愣道:“尊驾是谁…”⽩剑这才想起自己容貌不对,方待解说,忽然际一⿇,被田老夫人一指点⽳道,半⾝动弹不得。
他⽳道被制,神智却仍清醒,只见田老夫人已抢⾝到面前,她们俩相对凝视了片刻,忽然相互前扑,拥抱在一起了。
⽩剑⾝子被制,见她们真是姊妹,疑惑尽去,暗中吁了一口长气,他也用不着为自己担心了。
田老夫人与张夫人进⼊了土屋內,田中⽟一声冷笑,又加了⽩剑一指,留下⽩剑在屋外,进⼊了屋內。
这次田中⽟却是点了他昏⽳,当醒来时,自己已⾝在土屋之內,睁开眼来,只见田老夫人柳眉倒竖、冷声喝道:“好大胆的恶贼,你敢竟用计来赚我们,快说,你们准备如何对付我们?”
⽩剑神智一复,已可运功自解⽳道,他一面暗运神功自解⽳道,一面镇定地微笑道:
“夫人,我们彼此的猜忌,也该消除了,您如不相信在下,可让在下和张夫人一谈,便知在下绝非欺人之人。”田老夫人“哼!”一声道:“舍妹本就不认得你,你还想变什么鬼。”
张夫人虽不认得⽩剑的现在的面貌,但因她为人极是仔细,已听出⽩剑的口音,不由一怔,接口道:“你莫非是易了容的⽩少侠?”⽩剑点头一笑道:“我正是剑。”
张夫人“啊!”了一声,伸手过来,便要替⽩剑开解⽳道,田老夫人铁伞一横,挡住张夫人道:“秀妹,他们那批人最会骗人上当,不可轻信他的话…”⽩剑忽然举手一抹自己面孔道:“老夫人请您再看看在下!”
⽩剑自解⽳道,大出田老夫人⺟子意料之外,不由同是一震,慌得手⾜无措,相顾愕然。
张夫人却笑一声,道:“大姊别慌!⽩少侠是自己人。”
田老夫人长吁一口气,郝然笑道:“对不起,⽩少侠,因你言语闪烁,老⾝一直就对你未敢放心,想不到少侠真是自己人。”⽩剑也抱拳连声“对不起”道:“彼此!彼此!在下之不敢直言相告,也是心中多了一个‘疑’字。”
张夫人一笑道:“剑,我知道你有办法找来的,想不到的,是分别了二十多年的姊妹,又见面了。”⽩剑举目一惊,不见七巧⽟女叶萍,微微一惊道:“叶萍和志伟、彼容二弟妹怎的不见?张夫人黯然一叹道:“我也不知志伟和彼容他们哪里去了,叶萍却在这边,她住在一百零三号。”
⽩剑站起⾝道:“我现在就去找她去…”田中⽟接口道:“你找不到地方,还是小弟带你去的好。”两人一闪出了土屋。
田老夫人见⽩剑走后,悄悄地又向张夫人道:“秀妹,他真的可靠么?”
张夫人一笑道:“大姊,你现在在怎的变得这样不相信别人了?⽩少侠其实就是小妹未过门的徒婿,你说可靠不可靠!”田夫人轻“哦!”了一声,不敢相信地道:“他是你徒婿,你对他说话的语气,为什么那样客气?”
张夫人一笑道:“大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仁义大侠⽩剑的大名?”
田老夫人道头摇道:“我们⺟子一心一意在找你姊夫,至于说直他的师门来么,我想大姊一定不会不知道。”田老夫人道:“他的师⽗是谁?我也问过他,他总是不肯说。”
“节杖先生…”田老夫人猛然道:“他是节杖先生的徒弟,这就难怪了,他刚才口中的叶萍可就是你的徒弟?”
张夫人,煮头道:“是…‘是”字刚出口,屋中风声飒然,⽩剑怀田中⽟已惶急地一闪而回。
张夫人未及口发问,⽩剑已先道:“叶萍不见了!”
张夫人大震道:“怎会不见,今天我还见到她。”
田中⽟道:“小侄这就陪⽩兄去找叶姑娘,请秀姨先随家⺟出⾕去,我们便可放开手来,闹他一个天翻地覆!”张夫人长叹一声,道:“不用管我了,你们快去找叶萍吧!”
田老夫人一怔,道:“你不愿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张夫人苦笑出声道:“小妹哪是不愿离开,无奈我腿双被一种恶毒手法所制,虽能行动无碍,但却无法施展轻⾝功夫,怎能和你走在一起,拖累你们?”
田老夫人面⾊一沉,道:“你这是什么话,快伏在我背上。
愚妹背你出去就是。”张夫人望了双目已瞎的妹妹一眼,犹豫难决地道:“这…这…”田中王似是看出张夫人心意,接口道:“秀姨,你别看家⺟双目皆盲,以为她老人家行动定然不便,其实她老人家‘听风辨位,闻香别物’之能,远非常人所及,你放心,她老人家还带得了你。”⽩剑一路与田老夫人同来,田老夫人行动之快疾。已是亲目所见,也接口道:“张夫人,你要不走,田老夫人如何放心得下。”
田老夫人喝一声,道:“秀妹,废话少说,快伏到我背上来。”
张夫人在老少三人相劝催捉之下,眼看目前情势,要再推拒,只有延误时间,有害无利,也就不再多说,伏在田老夫人背上。
田中⽟当先向屋外走去道:“⽩兄,还是请你断后,小弟当先开路。”⽩剑道:“田兄小心…”
话声中,四人次第出了那土屋,闪⾝向来时那岸下奔去。
星飞闪,眨眼而到,幸好,仍未惊动任何人。
四人到那⾼崖之下,田老夫人一顿手中雨伞,人便向上笔互冲了上去,接着只见她手中雨伞一旋,飞快地转动起来,起一般回旋之力,她便借助那股力道,式化“⽩鹤穿云”飞上了数十丈⾼的悬崖。
⽩剑自问一⾝功力还在老夫人之上,但要他⾝上背着一个飞上那悬崖,也万难做到,田老夫人的这一手绝法,只看得他赞叹不已。
田中⽟轻叫一声,道:“我们也该走了。”⽩剑略定心神,道:“我们如何着手?”
田中⽟道:“去找这里管事的⾕主要人。”⽩剑一抹脸,恢复了吕蓬飞的容貌道:“田兄之言有理,即使要不回人,至少也非问上明⽩不可。”
二人飞⾝疾掠而起,穿过那些小土屋,来到一座大房屋之前,只见屋內灯光辉煌,笙歌震耳,正在大摆筵宴,饮酒作乐。
⽩剑与田中⽟隐⾝暗处,向屋內大厅之上瞧去。只见大厅之中摆了五桌酒席,席上闹酒喧华,一片杂吵。
田中⽟悄声道:“当中席上,那位断眉黑脸汉了,就是此⾕负责的⾕主,⽩…吕兄…”说了半天,竟不见⽩剑答理,不由回头向⽩剑望去。
但见⽩剑双目发直,目光怔怔地落在正中首席上那位年轻人⾝上。
田中⽟双眉微皱,拉了一下⽩剑,道:“吕兄可是认得那首席上那少年人?”
⽩剑目不旁瞬,面上一片悻悻之⾊,道:“认得,他就是小弟的结义盟兄…”田中⽟一愣道:“他是你盟兄?”
⽩剑轻叹一声,道:“说来话长,总之小弟瞎了眼就是。”田中⽟见⽩剑脸⾊级其忿撞,不愿此时为他火上加油,也就不再追问。
大厅中的陈锋忽然停杯问那主道:“蔡⾕主,你替本座办的事,如何了?”
那蔡⾕主即席欠⾝道:“早已准备妥当,只候少君吩咐。”
陈锋⽪笑⾁不笑地道:“多谢了,请⾕主先带她出来,给本座看看。”
蔡⾕主转头轻唤一声,道:“请叶姑娘!”大厅左边一间厢房之內有人应了一声:“来了。”
门帘一挑,七巧⽟女叶萍神情呆滞地靠在一个胖女人臂弓中,缓走了出来。
大厅之中,顿时静寂了下来,目光都向七巧⽟女叶萍⾝上集中看去,七巧⽟女叶萍显然经过一番修饰化装,她本人天香国⾊,此际眉锁幽怨,更显得楚楚可怜,动人心弦。
田中⽟不噤暗叹一声,道:“人寰绝⾊,举世无双。”刹那间只觉自己的脖子也有点发起热来。
七巧⽟女叶萍莲步瞒珊,在群恶如痴似的醉眼神之下,慢慢到了陈锋席前。
陈锋起座笑脸相道:“贤妹,请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