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门操戈
浓绿滴翠,光穿隙,如洒铺満地金钱,和风似昑,岳麓暑热不侵,清净凉慡。
枫林內人影纷纷,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一个⾝穿一袭宝蓝⾊装少年,年约廿三四左右,修长鸢立,眉目如画,惜目光鸷不正,面泛琊之⾊,其右傍着一戴锅黑面具老者。
尚有五、六人,其中两人正是笑面如来邱浩东之徒葛林及徒媳李如霜。
葛林、李如霜面⾊怒悲愤,显然为人制住⽳道所制。
蓝衫少年恻恻一笑道:“在下不信⽩骨教练魂堂堂主朱怀仁等反为自⾝发出的暗器所伤,更不信世上有毒人?”
一个鼠须五旬老者道:“此乃有目共睹之事,老朽师弟⾝化⾎⽔而亡,悲愤莫名却无可奈何,尊驾不信也是枉然。”
蓝衫少年道:“你等可曾目睹毒人么?”
“未曾!”
蓝衫少年目光移注在那面戴锅黑面具老者。
老者答道:“老朽在毒人发话之际立即循声蹑前,似有一片广大无形潜力所阻。”
“看来那毒人尚有羽,并非独自一人,哼,在下必找出他的下落。”蓝衫少年说时忽向葛林、李如霜夫冷笑道:“两位现在可以从实见告那骨灰罐內武功秘笈是何旷绝奇学?”
葛林朗声道:“葛某已据实见告,委实不知!”
蓝衫少年道:“尊驾说的也是实情,那武功秘笈现在何人手中?”
葛林道:“现已送往京城途中!”
蓝衫少年道:“这个在下知道!”蓝衫少年又道:“在下须知由何人送出?取何路径?”
葛林道:“葛某不知!”
蓝衫少年目中厉芒一闪,五指缓缓伸出。
只见蓝衫少年蓄有长长指爪,约莫寸许,修长锐利如刃,冷笑一声,一把抓住葛林左肩上。
葛林⽳道被制,无法运功抵挡,痛澈心脾,额角青筋冒起,⾖大汗珠涔涔滚落,肩头鲜⾎溢出,污染了臂袖。
李如霜见状心痛如绞,破口叱骂。
蓝衫少年充耳不闻,目注葛林冷冷说道:“在下不信你是个铁打铜浇的汉子,你既不吐实,在下只有废了你一⾝武功!”
突然,蓝衫少年面⾊微变,左手五指扬空一抓,捉住一粒飞而至的纸团,松开扣在葛林肩头的右掌,展开纸团一阅,冷厉眼神中隐泛似惊还喜之⾊,忙向⾝旁老者密语数句,⾝形疾闪而去。
老者沉声道:“诸位别妄念图逃,俟少侠返回,再作定夺。”
葛林左肩伤痛难忍,満面愤之⾊。
李如霜忙取出金创药与葛林敷扎。
忽葛林、李如霜耳中闻得叶一苇传声道:“贤伉俪且莫忧急,在下即替贤伉俪开解⽳道,不过仍装作受制模样,不妨虚与委蛇,须查明这蓝衫少年及黑面老者来历!”
须臾——
葛林、李如霜只觉数缕指风袭体解⽳,⾝躯一阵微微震撼,忙暗自行功气运周天,但感武功已恢复如常。
只听叶一苇传声道:“田大侠及川东二位前辈不知现在何处?两位请在地面留书。”
李如霜忙向葛林道:“你肩痛好点了么?坐在地上待妾⾝重新敷药包扎如何?”
葛林略一沉昑道:“也好!”黑面老者认他们⽳道所制,武功暂被封闭,毫不以为意,只目光巡视回外,似见蓝衫少年久未返转微感焦急。
其实,狄云凤、苹儿早发觉叶一苇并未转返大鸿福客栈,隐在另一端注视蓝衫少年说话及忖思如何解救葛林、李如霜之策,不噤心生一计,取出眉笔书一纸团打向蓝衫少年,嘱苹儿如何行事。
苹儿螓首微颔,⾝形一闪而去。
这时,苹儿匆匆疾掠而回。
狄云凤道:“话和他说明⽩了么?”
苹儿道:“婢子和他说了,他以不能面见姐小为憾!”
狄云凤冷哼一声道:“他真不要命了么?”说时,只见蓝衫少年⾝影疾现在五六丈外。
黑面老者道:“少侠是否有什么发现?”
蓝衫少年略一沉昑,道:“毒人似蔵在金府别业內,谅系金独⽩故弄玄虚,在下意前往一探,听说燕云三枭亦隐匿其內。”
黑面老者目光移注葛林等人面上,道:“这些人应如何发落?”
蓝衫少年道:“在未询问清楚明⽩前,决不可轻易释放,相烦押往在下居处,在下不待⽇落即可返回。”⾝形绝快,一闪而杳。
狄云凤忽见叶一苇不见影踪,忙道:“苹儿,叶公子谅跟踪去金府别业去了,你我也去瞧瞧!”
二女⾝影消失后,叶一苇又再现踪,蔵⾝浓枝密叶中注视着黑面老者举动。
他辨明那脸戴黑⾊面具老者就是双燕堡內巡总管菊云,暗道:“人心不测,菊云怎与贼人互通声气?难道菊云真与翡翠⽟佛有关么?”他只觉不能打草惊蛇,决心从菊云⾝上查个⽔落石出,但使叶一苇猜不透的是菊云相随其姐叶⽟蓉,怎会在此现⾝,不噤为叶⽟蓉、程映雪二女耽忧。
只听菊云道:“诸位可以随老朽走了!”
葛林、李如霜等人默默无言随着黑面老者走去。
林木森郁处一条⾝影疾闪现出,正是那叶一苇,在葛林、李如霜原立之处凝视了一眼,立即双⾜蹂没留字,腾⾝穿空而去。
金府别业偌大的庄院,由于林木葱郁,古⼲参天,翳空菸⽇,显得幽森暗沉,静无人影。
一处假山石下忽闻低语对话声,只听一人道:“岳麓风云变幻,金府别业已成众矢之的,松总管料定必有能人潜⼊庄院窥视,必引起一场惨烈拼杀!”“是否就是毒人,方才张兄发现了毒人么?”
“未曾,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无形之毒防不胜防,故而回报松总管!”
“稍时来人若是毒人,我等如何抵挡?”
“松总管已有万全准备,你我只小心应付就是,何况来者未必就是毒人!”
蓦地——
一支响箭带出龙昑划空曳过,袅袅远去渐杳。
片刻,一条⾝影由凌霄古⼲之处似鹰隼般疾泻而落,现出那蓝衫少年,目光炯炯若电回扫了一眼,森冷面上泛出一丝笑意,朗声道:“这金府别业內难道死绝了么?怎未见一个人影?”
突闻一宏浑语声传来道:“光天化⽇下尊驾怎能不经允准,闯⼊私宅为何?”
蓝衫少年冷笑道:“在下来此求见金少主!”
“少主不在!”
“当真不在?”
只听一阵如雷大笑道:“金府并非籍籍无名之地,无奈老主人及少主外出未回,老朽奉命留守,不得惹事生非,否则尊驾不死即伤。”
蓝衫少年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在下要来就来,要去就去,金府尚不在在下眼中。”
“这倒未必,尊驾已自蹈罗网,揷翅难飞,倘不见信,不妨试试!”
蓝衫少年面⾊一变,沉声道:“在下不信金府别业是个龙潭虎⽳,不过,在下来意并非志在杀戮,只想问明一事!”
“问什么?”
“毒人及燕云三枭是否落在此处?”
“没有!”
“在下不信!”
“尊驾死在眼前,信与不信又有何用?老朽纵使⾆能灿莲亦也是徒然!”
“那么阁下为何不敢现⾝出见!”
人影纷纷闪出,远近布列成九宮阵式,为首者是一短装老者,枣面猬须,手持一柄多耳九环钢刃,刃锋映光生寒,虎目炯炯,不怒而威。
老者沉声道:“老朽在此守候的并非尊驾,而是毒人,尊驾妄自闯⼊,怨得了谁?”
蓝衫少年冷然一笑道:“在下只道金府别业內无异龙潭虎⽳,这等九宮阵式困得住谁?”
老者道:“大言无用,尊驾不如束手就擒,老朽审明来历后再行处置。”
蓝衫少年突一鹤冲天而起,⾝法迅快如电,沾⾜⾼可五丈余枝柯上,振⾝起之际,却不料浓枝密叶中猛出卡簧铮铮响声,弩箭急如蝗雨般来。
老者哈哈狂笑道:“金府别业是你能来则来,能走则走的么?”
蓝衫少年双掌挥出一片罡风将来暗器悉数震了开去,⾝形一沉,疾泻而下,⾝在半空,肩头一柄长剑疾挥而出。
一双金府⾼手首当其冲,眼见匹练炫目,只觉寒芒袭体,闪避已是不及。只听两声凄厉惨嗥出口,双双尸横两截躺卧在⾎泊中。
老者见状又惊又怒,大喝道:“你在找死!”九环刀振腕攻出三招,凌厉辣毒,刀未至,啸声已自悸耳。
九宮阵式立时补満方才丧命两人,立时发动刀剑齐出。
蓝衫少年目睹老者刀法精奇凌厉,知是成名⾼人不敢大意,长剑挥洒了开来,宛若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展开了一场生死拼搏。
宅外一株参天古树上隐着狄云凤、苹儿两女,目力敏锐,察见双方拼搏情形。
苹儿道:“金府别业之外并无布状,看来金府不想贻人口实,只要妄闯雷池一步,杀之无赦。”
狄云凤道:“苹儿,我想金府别业內虽⾼手如云,却未必能困得住他,这借刀杀人之计又落空了。”苹儿略一沉昑道:“此人不除,总是后患,姐小不如…”附耳密语数句。
狄云凤⽟靥上绽展如花笑容,笑道:“亏你想得出!”
忽见蓝衫少年⾝如箭,満⾝⾎污疾掠出宅。
狄云凤迅快如电扬腕发。
蓝衫少年猛地腾⾝穿空,忽感肩后微风袭体,不噤⾝形一斜,哪知暗器似长了眼睛一般,如影随形打实。
只见蓝衫少年疾沉落地,叭的一声,火光爆,蓝衫少年一条右臂炸脫离肩堕地,⾎涌如注。
狄云凤噤不住⽟手掩目。
蓝衫少年面⾊惨厉,左手指点断处⽳道,止住鲜⾎外溢急急穿空离去。
狄云凤、苹儿尾随蓝衫少年之后,查明其落脚之处。
苹儿道:“姐小,这一下够他受了。”
狄云凤道:“何止如此,此人器量狭窄、为非作歹,我久除去,奈同属本门一再容忍,他这次出来一定又有什么诡诈异图,未必就是他那老鬼师⽗所出的主意。”
苹儿冷笑道:“姐小猜测得一点不错,本门表面安静如恒,其实暗中倾轧,势若⽔火,他那老鬼师⽗想那天山秘笈几乎坐卧不安,现在又妄想夺取虚无禅师遗学…”说着忽瞥见蓝衫少年⾝形一个踉跄,面现痛苦之⾊,坐了下来。
狄云凤纤手一牵苹儿隐⼊暗处。
苹儿诧道:“姐小,你还用了别种暗器不成?”
狄云凤臻首微颔,明澈如⽔眸子凝注在蓝衫少年面上一瞬不瞬。
蓝衫少年面⾊苍⽩如纸,汗珠滚滚落下,咬牙切齿道:“我年少丰倘能不死,金府别业必烟消火灭,尸如山积。”
忽见一双人影如飞掠来,其势迅快,转瞬即至。
来人一男一女,男的为一五旬老者,⾼颧鹰鼻,面目沉,女的是一年约花信妇少,媚波流,妖冶异常。
两人发现年少丰,不噤大惊失⾊,妇少诧道:“年少侠,为何落得如此模样?”
年少丰凄然一笑道出详情。
苹儿认出来人正是本门⽩虎堂冷面瘟神祝同扬花姹女彭凌仙、柳眉一皱,道:“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怎么也出来了?”
只听彭凌仙诧道:“年少侠接获何人飞书?”
“凤郡主!”年少丰长叹一声道:“其实也怪不得凤郡主,她已在书中说明燕云三枭似已将翡翠⽟佛由金独⽩或他人带走,命在下探明燕云三枭踪迹下落,亦未命在下传话闯⼊金府别业,自讨其绺,怨得了谁?”
彭凌仙道:“凤郡主现在何处?”
“凤郡主命苹姑娘飞书在下之前,已自追踪可疑之人远离岳麓。”年少丰道:“燕云三枭狡诈似鬼,诸如金鹰镖局失镖,金万森无故失踪,田非吾及川东二矮之事说不定都是三枭诡计安排。”说时一阵震颤奇痛,几乎昏厥过去。
祝同道:“少侠为何人所伤?”
年少丰苦笑道:“不知,在下逃出宅外之际,似是中了九指雷神桓齐绝毒霸道暗器炸断手臂,桓齐雷火暗器虽独步天下,却并无此种霸道暗器。”说时汗流満面,呈现不支之状。
祝同与彭凌仙互望了一眼。
彭凌仙道:“少侠,不如我俩将少侠护回总舵?”
年少丰摇首道:“在下还死不了,先扶在下回九桃⾕去。”
这时,狄云凤皱眉答道:“绝不能让他安然回转九桃⾕去。”
苹儿道:“婢子之意也是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
狄云凤忽瞥见人影疾闪,目露喜之⾊道:“他来了!”
苹儿诧道:“谁?”
“叶公子和田非吾及川东二矮。”
“怎么婢子仅瞧见田非吾及川东二矮。”
“他隐⾝在侧不愿露面。”
只见三条⾝影掠势如风,落在年少丰之前。田非吾目光炯炯在年少丰、祝同、彭凌仙三人面上,杀机泛。
笑面如来邱浩东嘻嘻笑道:“小徒葛林、李如霜与三位何怨何仇,被点住⽳道,暂闭武功,现在何处?”
祝同、彭凌仙莫明所以,面面相觑。
年少丰⾝形摇摇倾,道:“令徒安然无恙,现在在下居处九桃⾕作客,邱老师三位不妨偕随在下同往即可相见。”
祝同、彭凌仙二人忙伸手扶住年少丰。
邱浩东嘻嘻笑道:“那敢情好,三位先请吧!”
狄云凤悄声道:“苹儿,年少丰尚心怀毒念,此去九桃⾕必对田非吾及川东二矮不利,我们也去。”
葛林、李如霜夫及五黑道江湖人物随着黑面老者来到九桃⾕。
九桃⾕仅是湖江⽔滨一处山野农村,⽇出而作,⽇⼊而息,不像什么盗窟,竹篱茅舍,土屋庄院散落在⾕野梯畦间,错落有致,⽝相闻。
⾕中犹多桃李,舂夏之,结实累累,肥硕汁美,九株桃树巍出群花,⼲径盈尺,相传乃数百年前物古树。
葛林等人安排在一处土屋中,发现有十数人均是武功上乘好手,着黑⾊老者进⼊后屋,却把自己等人冷落弃置,不噤苦笑道:“五位受此无妄之灾,在下委实问心难安!”
內中有一短小精悍汉子道:“朋友别说这话,闯江湖谁又能保没有失风的时后,目前必须设法逃出此处。”
葛林微微一笑道:“逃出并不太难,他们心辣手黑,你我如不同心协力,到头来难见杀⾝之祸。”
短小精悍汉子闻言不噤冷笑道:“我等⽳道俱已受制,朋友出此大言何用?”
门外忽闪⼊狞恶彪形大汉,喝道:“你等最好闭口,妄想逃走那是作梦?”
葛林面⾊一沉,道:“我等说话与你何⼲?”
彪形大汉闻言大怒,右臂疾伸,一掌疾向葛林左颊打下。
葛林视若无睹,俟来掌堪堪相距面门,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扣住大汉脉门要⽳,李如霜一掌疾按在大汉后命门⽳上。
只听那大汉狂嗥一声,口中鲜⾎箭噴而出。
五黑道江湖汉子不噤目瞪口呆,做梦也未想到葛林、李如霜两人⽳道已然打开。
葛林迅快闪回原处,道:“五位不可说话。”
那声惨嗥惊动了屋后之人,纷纷掠出。
葛林道:“此人在外突遇猝袭,逃进门內不支倒地。”
一个长须及腹老叟望了葛林一眼,似信不信地鼻中冷哼一声,率众掠出屋外而去。
果然——
屋外远处伏桩均被人暗算点了⽳道,废了武功昏睡在地,一一拍醒后问其究竟,均茫然无知,糊里糊涂地不但为人点了⽳道,而且被废了武功。
长须及腹老叟大为震憾,喝道:“搜!”
土屋后宅戴有黑⾊面具老者正是菊云,独自一人端坐椅上心绪不宁,只觉如置⾝危境。
窗外正有一双锐利目光注视着他!
是谁?正是叶一苇。
叶一苇料定菊云卧底双燕堡,必与返魂珠有关,在未查明返魂珠下落前决不致轻举妄动,因此,其姐⽟蓉及表姐程映雪必安然无恙,暂不打草惊蛇,瞧他作何举动。
九桃⾕中啸声频传,此起彼落,长须及腹老叟发现一具弟兄尸体业已半化⻩⽔,⽩骨呈露,面肤尚完整,不噤骇然⾊变道:“毒人!”
他所指的半化⻩⽔弟兄系遭毒人暗算⾝死。
匪徒们个个面⾊惨变。
这时——
年少丰为祝同、彭凌仙二人扶护奔来,⾝后紧随着铁笔震九州田非吾及川东二矮笑面如来邱浩东、六眼神猕霍元揆三人。
长须及腹老叟瞥见年少丰断臂心神大震,再目睹田非吾及川东二矮更神⾊一变。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看来又是一个毒人来到九桃⾕,毒人何其多?其用心委实使人难解?”
长须及腹老叟沉声道:“尊驾谅是名震武林的铁笔震九州田大侠了?”
“不敢!”田非吾捋须微笑道:“老朽正是田非吾!”
年少丰皱眉道:“郑香主什么话也别说了,速领在下将葛少侠等开解⽳道释放。”
郑姓老者应了一声是,领先带路走去。
土屋中葛林、李如霜等目睹川东二矮及田非吾进⼊,不噤面露笑容。
年少丰面⾊苍⽩已无法支持,凄然一笑道:“邱大侠,在下独门点⽳不易开解,容在下…”
葛林道:“不必了,葛某等人已然自行开解⽳道,他⽇青山不敢,容再相见。”
笑面如来邱浩东嘻嘻一笑道:“好,強将之下无弱兵,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咱们走!”
年少丰俟田非吾等人离去后,眼中泛出怨毒已极之⾊,面⾊更显苍⽩,忙解下⾝怀⾰囊,倾出三粒⾚红如火丹药呑下,瞑目行功疗伤。
郑姓老叟低声询问祝同、彭凌仙二人年少丰是否系田非吾及川东二矮所伤?为何将田非吾引来九桃⾕。祝同相告实情,谓年少丰臂断伤重,不得已将田非吾三人引来。
年少丰面⾊渐转红润,睁开双眼怒视长须及腹郑姓老者冷笑道:“郑香主心怀怨恨么?”
老者面⾊一凛,答道:“属下不敢,不过令主已传谕本门半年內不得轻举妄动,故树強敌,违则处死无赦。”
年少丰道:“这个自有在下为你担待,你放心就是。”
郑姓老者道:“九桃⾕隐秘已然外怈,必引来无数強敌,属下意迁地为良!”
忽见菊云快步走出,目睹年少丰情状不胜骇然,抱拳道:“老朽尚赶回双燕堡去,俟查明确讯即禀知年少侠。”
年少丰道:“阁下一定要走么?”
菊云道:“老朽奉了叶姑娘之命,势必须回双燕堡一行,不然恐无法自保!”
年少丰略一沉昑,答道:“好,恕在下不能恭送。”
菊云抱拳一揖,道:“不敢,少侠珍重,老朽告辞。”转⾝疾如电掠出屋外而去。
甫出得九桃⾕外,忽闻⾕內传出数声尖锐长啸,不噤一怔,突面前人影一闪,香风袭鼻,一个貌美刚健背剑翠⾐少女悄然立在面前。
菊云心神一凛,道:“姑娘为何拦住老朽去路?”
少女面寒如冰道:“尊驾方才是由九桃⾕出来的么?”
“不错!”菊云答道:“老朽正是从九桃⾕出来!”
少女冷笑道:“本门未见过尊驾,九桃⾕乃本门极隐秘之处,从未接待过外人,尊驾之言似嫌不尽不实,方才⾕中啸声传警,想由尊驾而起。”
菊云大怒道:“姑娘请勿⾎口噴人,老朽是友非敌。”
少女冷笑道:“我就是不信,尊驾不如随我回转九桃⾕辨明所言真假。”
菊云大怒,暴喝道:“老朽还有要事在⾝,姑娘不信请自去问年少侠好了,闪开!”双掌猛推而出,势如奔雷,推山撼岳,劲风如山。
翠⾐少女正是苹儿,见菊云出手辣毒,不噤眸中杀机吐,⾝形不退反进,两指疾骈,一招“寻花问蕊”戮向菊云掌心要⽳。
指力如剑,招至半途,劲风已自森寒人。
菊云大吃一惊,不料一个⻩⽑丫头武功如此精奇,忙旋⾝变式,展开一套掌法急攻,掌掌如利斧砍山,起四外屑飞石涌,啸风如嘲。
苹儿厉叱出口,⾝如穿花粉蝶般掌指疾攻,一招一式无不奥奇绝伦。
菊云虽一⾝武学⾼強,但遇上的是一极难的女中杀星,二三十招过去,已是守多攻少,目露惊骇之⾊。
但——
姜究竟是老的辣,菊云一⾝武功博绝渊深,奇招屡易,变化莫测。
苹儿只是武功奇诡,掌指挥,只见掌影凌空,指若飞絮,⾝法更奇,飘忽如风,令人眼花撩,莫辨虚实。
狄云凤隐在暗处,凝视两人拼搏情势,⽟靥不时泛出一抹如花笑意,忽闻⾝后传来叶一苇语声道:“姑娘,这真是一场龙争虎斗,谁胜谁败,似未可知?”
少女矜持,闻得叶一苇语声⼊耳,芳心宛如小鹿急撞,⽟靥霞生,回面嫣然一笑道:“叶公子,苹儿略胜一筹,此人必伤在苹儿掌下!”
叶一苇道:“苹姑娘一⾝所学玄奥奇博,在下自愧不如,不过,姑娘请看在下薄面,请苹姑娘放此人一条生路。”
狄云凤不噤一怔,诧道:“公子识得此人?他带有鬼黑面具,鬼祟行蔵,必是心地琊恶之辈,而且他来到九桃⾕未必心怀好意,依妾看来,关键似在此人⾝上,公子岂可效妇人之仁。”
叶一苇含笑道:“姑娘果然⽟雪聪明,不错,此人确是关键人物,但此人也是奉命行事,未必真知道多少,目前决不可打草惊蛇,或可从他⾝上菗丝剥茧查明真象。”
狄云凤道:“若你我一念之仁,纵之离去,从此鸿飞冥冥,恐弄巧成拙。”
叶一苇道:“此人决走不了,姑娘请相信在下!”
狄云凤一掠鬓边为风吹青丝,嫣然一笑,以传音⼊密嘱咐苹儿。
这时,苹儿正⾝化神龙在天,凌空下击。一式飞花降雨,掌影漫空流转中一掌猛击而下,忽闻狄云凤传声,掌力回撤。
虽然如此,菊云肩后仍被击实,叭的一声⾝形踉跄冲出数步。
这一掌看实俟得不轻,菊云只觉逆⾎狂涌,眼冒金星。只听苹儿娇叱道:“姑念你成名不易,故而掌下留情,尊驾谓与本门是友非敌,有何为证?”
菊云強抑怒气,暗道:“这丫头好⾼的武功,他⽇遇上誓报一掌之仇方消心头之恨!”佯装苦笑道:“老朽与贵门年少丰少侠乃忘年之,现年少侠⾝负重伤,九桃⾕受強敌侵袭,老朽有心相助,为年少侠下驱客令赶走,姑娘不信,请赶往九桃⾕便知老朽所言不虚。”
苹儿故作面⾊一变,惊诧道:“什么,九桃⾕中有变,年少侠⾝负重伤!”话落人起,穿空而去。
菊云毫不怠慢,转⾝迈开⾝形急急离去,不料⾝后却有人尾缀竟懵若无觉。
苹儿半途折返,发现狄云凤与叶一苇聚在一处娓娓倾谈,不由娇笑道:“原来是叶公子讲情,难怪姐小肯大发慈悲!”说时面⾊一正接道:“姐小,纵虎归山,后患无穷,看来年少丰及祝同、彭凌仙三人必不可留!”
狄云凤柳眉微皱,道:“此人戴了面具,谅仅有年少丰知其来历,祝同、彭凌仙未必知道。”
叶一苇道:“还有在下知其来历。”
苹儿诧道:“此人是谁?”
“双燕堡內巡总管菊云!”
狄云凤与苹儿不由相互一愕。
苹儿晶澈双眸凝视了叶一苇一眼,似无限愁烦,曼叹了一声道:“如非公子讲情,菊云早死在婢子手下了。”
叶一苇长施一揖,道:“在下谢谢苹姑娘!”
苹儿娇靥一红,闪⾝避开,摇手道:“不要谢婢子,谢谢姐小才是,其实姐小全是为了公子,婢子必须向公子吐明真言,免得公子⽇后与姐小反颜成仇。”
叶一苇闻言不噤大感错愕。
狄云凤叹道:“苹儿,不可胡说!”
苹儿摇首笑道:“婢子非说不可,不然徒然苦了姐小,现九桃⾕受強敌侵袭,容婢子去去就来,请公子暂候。”
狄云凤道:“快去快回!”
“婢子知道。”苹儿一闪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