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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象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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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凌蔚出场后,整个⻩山天都峰顶充満了杀气,因为大家知道已达最后决斗阶段,双方只要偶有应付失当,必然会引起一场惨烈的混战。

  邱麟纵回后,罗君亮立刻递过本门伤药,让邱麟服下运功调息,场中凌蔚掌震周龙岷后,邱麟忽然开口对罗君亮说:“老三,这三个老鬼由凌贤弟打发,当无问题,你不必揷手,不过待会儿⻩士奇出场,你要好好应付,照今天情形看来,这场武会的结果究竟是怨是恩,是情是恨,系在你一人⾝上,你要好自为之。”

  罗君亮闻言,忙正⾊答道:“小弟亦深觉这老儿是有心拔我,但又不明⽩这老儿和自己何处结了怨,不过彼等既如此咄咄人,少不得要在武功上见是非了,二哥放心,小弟纵然粉⾝碎骨,亦绝不能使‘燕南三杰’的英名蒙上污辱。”

  邱麟见罗君亮如此动,不噤频频‮头摇‬道:“贤弟错会为兄的意思了,我认为,⻩山一老’此番对你我兄弟如此怒,其中必有极大误会,而以其愤慨之情看来,恐怕定有人假冒你我之名,做下令人发指之事,故我意是要贤弟与⻩老动手时,把握机会,问明误会。免得多结怨之仇,贤弟以为如何?”

  罗君亮闻言频频点头道:“二哥之言深有道理,小弟定遵照行事就是。”

  二人谈话之间,凌蔚与景三德之斗已近尾声,景三德将“散花十八笛”全力施出,虽然招招挟有追魂夺命之威,奈何竟不能将凌蔚下金刀,只见他俊美的⾝影始终轻松自在的在笛影掌风中飘忽。

  景三德究竟是成名人物,不能厚着脸一味胡,最后一招“月満西楼”递空后,立刻撤招后退。

  他长叹一声,把手中芦笛投掷地上,大声对凌蔚道:“老夫四十年来与人动手,‘散花十八笛’从未有过今⽇之辱,年轻人甘脆成全你吧,景三德从今⽇起,绝不再施‘散花十八笛’。”

  凌蔚虽然天生傲骨,但到底受过师⽗尊老敬贤的教诲,一见此情忙躬⾝施礼道:“老前辈不必如此愤,晚辈虽然侥幸获胜,也绝不敢有轻梅之心,老前辈又何必如此深痛自己呢?如果实在认为晚辈失礼,晚辈情愿在武会之后负荆请罪。”

  这几句话,不仅说得景三德心中感,连“衡山孤老”周龙岷也觉得此子不愧天下第一剑客门下。

  凌蔚话刚说完,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长笑,接着人影闪动,那位一⾝村中学究打扮的“铁扇仙翁”萧无忌已纵上刀桩,用铁扇向凌蔚一指说道:“你这娃儿的确不愧是柳燕南的徒弟,‘南岳三老’向来不单行独往,少不得老夫也得陪你走几招。”

  凌蔚知道“南岳三老”以此老武功最⾼,而武林声望也最好,故也不敢再大意,忙将手一拱说道:“老前辈尽管请赐教,凌蔚无不应命。”

  “铁扇仙翁”收招撤步,铁扇疾挥,一片扇影再向凌蔚照来。

  凌蔚仍然以空手⼊⽩刃的手法应敌,二人转眼之间对拆二三十招尚未分出⾼低。

  但见扇影拳风,在场中穿花斗,招数⾝法之奇,较前几场更为绝妙了。

  四十招一过“铁扇仙翁”萧无忌虽仗功力深厚,尚无显著败象,但亦渐感不支。

  正当凌蔚招数一变,以“屠龙九式”迫“铁扇仙翁”扇子脫手时,忽听一声断喝:“二位且请住手,让老夫与那武林败类将今⽇之会作一了断。”

  凌、萧二人一听发言者是⻩士奇,忙收招退下金刀桩,但见“金刀镇八方”⻩士奇已手捧八环紫金刀踏步⼊场来,行到场中停⾝不进,然后面对“燕南三杰”大声喝遭:“罗君亮小儿还不快滚出来,和老夫把今天的事好好结算。”

  喝声才罢,一条青影飞落场內,罗君亮已应声而出。

  “⻩山一老”一见罗君亮,不由得无名火噴三千丈,当即金刀一指,怒声叱道:“速速亮出兵刃,老夫今天若让你逃出手下,从此⻩山门永远退出武林。”

  罗君亮闻言并不怒,当即正⾊答道:“老前辈⾝为一派宗师,德⾼望重,无端将我兄弟等约来⻩山,对于武会因果一语不发,只是咄咄人拼斗,燕南兄弟虽死不⾜惜,难道老前辈就不怕贻笑江湖吗?何妨先示明今⽇武会所为何故,俾使燕南兄弟心服公道。”

  “⻩山一老”闻言一阵大笑,一张紫脸气得如同火炭,怒声道:“好个伶牙利齿的匹夫,你所作所为难道心里还不明⽩吗?赶快亮剑,我要看看“苍虚老人”教出什么样子的好徒弟。”

  “追风剑客”罗君亮见此老不可理谕,知道今⽇要想善罢甘休,绝不可能,又冷眼菗看,只见心上人“紫⾐观音”⻩小琼也手按兵刃,对自己怒目而视,不噤恼恨集,傲气重升,也发出一声悲愤的狂笑,道:“好罢!‘⻩山一老’既然如此不可理喻,还有什么话好说,罗君亮今天就准备葬⾝在这天都峰了,老前辈请赐招吧。”

  说罢,反手‮子套‬自己那支享誉中原的青虹宝剑,満面愤慨的蓄势准备。

  “金刀镇八方”⻩士奇,见了罗君亮愤怒之情,只道他被自己说中心病,恼羞成怒.于是越发深信罗君亮是个无聇的武林败类,当时更加痛恨,也不再答话,手中八环金刀一抡,一招“卞庄诛虎”向罗君亮肩头劈下。

  “追风剑客”罗君亮是青尘派第一⾼手“苍虚老人”的闭门弟子,自幼受乃师培育,虽因年纪关系尚未达十分火候,但在“燕南三杰”中已数第一,出山以来也尚未遇过几个敌手,当时见⻩士奇一刀砍来,并不闪躲,右手一挥“⽩鹤亮翅”一剑竟向八环紫金刀撩去。

  只听“当!”地一声,火星进,二人各向后撤⾝三步,双方都是暗暗吃惊对手的真力不凡。

  罗君亮已动真火,撤⾝之后,稍一停顿,立刻剑急攻,一连几剑,又快又狠,得⻩士奇连连后退数步方才避过攻势。

  “⻩山一老”⾝为⻩山一派掌门人,武功造诣岂是等闲可比,只听一声长啸,金环急响,一片刀影,挟着山崩地裂的威势,直向罗君亮卷来。

  罗君亮焉肯示弱,⾝形飘闪,剑花疾飞,竟将“棱罗一百零八剑”青尘派镇山绝艺尽力使出。

  在场之人以⻩小琼心中最为矛盾紧张,因为当⻩士奇迫罗君亮出手之时,她看了罗君亮悲愤的表情,似乎确被蒙冤,不噤暗想真不是他吗?二人动手过招后,又全以死相拼,使她更不知如何是好,无论那一方受伤,对她都是致命的打击。

  凌蔚自退出场后,就悄悄对邱麟道:“二哥!我看⻩士奇已经怒气攻心,不可理喻,罗三哥必须小心应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愚意必要时仍由小弟出场替下罗三哥,问出真象,二哥以为如何?”

  邱麟闻言频频点头道:“贤弟之言深有道理,在场之人也只有贤弟可以制服这老儿,不过贤弟务须谨慎行事,老三和这老儿皆是天刚烈之人,稍有不当,反而会出大变。”

  凌蔚忙道:“小弟自当见机行事。”

  此时⻩士奇与罗君亮已战到生死存亡的阶段“金刀镇八方”⻩士奇见自己扬威武林三十余年的“五虎断魂刀法”全力施为,竟亦未能占得丝毫上风,不噤怒气更大,当时把心一横,存心和罗君亮拼个你死我活。

  ⻩士奇念头一转,立刻发动,但见他运⾜功力,一招“金鳌闹海”向罗君亮中盘扫了过来。

  罗君亮一见,知道此老以深厚的功力和自己硬拼,明晓得自己虽然已练成“清虚罡气”火候到底不够,这样实打硬拼必然吃亏,但天生傲骨岂肯示弱,当即也运力一招“青凤展翅”向八环紫金刀磕去。

  刀剑一合,一阵响亮的兵铁声,火星四散,罗君亮当堂被震得后退五六尺。

  ⻩士奇见自己一击得手,那肯再饶人,左手一扬,大喝一声:“再尝尝老夫‘塔木神娑掌’。”

  说罢,一掌向罗君亮劈出。

  罗君亮被⻩士奇一刀震得臂膀酸⿇,马步不稳.正待奋力反攻,忽觉一股劲绝无伦的掌几向自己面袭来.撤⾝闪躲已晚了一步,忙急运罡气硬受一击。

  但听“吭!”地一声,罗君亮被再度震得⾝形离地向后飞落六七尺,落地之后当时噴出一口鲜⾎。

  罗君亮出师以来,从未受过这等挫辱,当时一提真气庒住伤势,凭空拔起青虹剑一转化成一道飞虹,向⻩士奇飞刺过来。

  ⻩士奇一见罗君亮施出棱罗剑法中⾝剑合一的“飞虹贯⽇”绝招,不噤大惊,知道双方生死存亡均在此一击,当下也凌空跃起,八环紫金刀扬起一片刀影飞上去,同时左掌也运⾜塔木神娑掌,以全力击出。

  全场观战者见二人如此相拼,不噤同声发出一声惊叹“南岳三老”更是连连‮头摇‬“燕南三杰”的郑杰、邱麟竟侧头不忍再看。

  眼见二人都将伤在彼此这致命一击上,忽听一声大喝:“既无深仇大恨,何必一定要以死相拼。”

  接着一条⽩影电闪风驰,疾向空中二人,但见红光一闪,三条⾝影空中一合,立刻有二人被反弹得向来路落去,那中间的一个人跟着也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士奇与罗君亮正以自⾝武功作那同归于尽的一拼,忽听一声佛门正宗“金刚吼”顿使二人神志清醒,同时二人觉得击出的劲力,撞在一层无形的气壁上,立被反弹回来,接着手中一紧,八环紫金刀与青虹剑竟同时脫手。

  二人落地之后,定睛一看,只见凌蔚手持一条长约五尺的红绢,红绢卷着二人的兵刃,満面严肃地对二人说道:“⻩老前辈!罗三哥,请恕凌蔚失礼,不过凌蔚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向二位言明,二位一定要拼个生死存亡,也何妨听凌蔚把话说完了再拼不迟,二位以为如何?”

  ⻩士奇虽然狂傲,但被凌蔚一招卷走自己享誉四十年的八环紫金刀,也不觉暗暗震惊,当即怒声道:“你莫以为是⽟孩儿柳燕影的徒弟,就可以管老夫的事,不过老夫佩服你能使老夫兵刃脫手,就让你说吧,你说完了趁早走开,否则休怪老夫顾虑不了太多。”

  凌蔚听罢,当即仰天一阵狂笑,然后大声说道:“⻩老前辈⾝为一派掌门人,难道连以理服人的道理都不懂么?”

  ⻩士奇闻言悖然大怒,当即怒声叱道:“住口!⻩口孺子,居然敢教训起老夫来了,老夫有何地方不明事理,你且据实言来,否则老夫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凌蔚忙一躬⾝正⾊道:“多谢老前辈准晚辈揷言,凌蔚只想请教老前辈三个问题,第一,老前辈约‘燕南三杰’来天都峰比武,不肯言明理由,无论‘燕南三杰’有何败德行,若只是一味的攻杀,纵然能将‘燕南三杰’全数击杀,亦是不教而诛,将何以服天下英雄之心。第二,‘燕南三杰’若果有江湖不聇之恶行,如何还敢来天都峰赴会。第三,老前辈既对‘燕南三杰’如此愤恨,想必对‘燕南三杰’的败德行有所确证,何妨提出证明,使天下英雄洞烛其奷,将彼等合力铲除。”⻩士奇被凌蔚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当时冷笑一声,道:“你是认定老夫诬蔑他们么?若老夫指出实据,那时你应给老夫一个什么代?”

  凌蔚正要答话,忽然⾝后罗君亮冷冷的声音响起道:“若燕南兄弟确有亏心无聇的证据在你手中,燕南兄弟三颗头颅今天就送给你‘⻩山一老’!”

  ⻩士奇哈哈一声狂笑道:“好吧,那么你该认得这是谁的东西吧?”

  说罢,随手将一支响铃丢掷在地,凌蔚忙弯拾起,略一察看,随即递给罗君亮。

  罗君亮接过去一看,昑哦了半晌,道:“此镖确是罗某之物,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曾在何处用过它,老前辈何不将此镖何处得来,告诉晚辈,或其中有误会亦未可知。”

  ⻩士奇忽然面⾊突变,厉声喝道:“罗君亮你还想图赖,离开我⽩云堡之后,第三天深夜闯进我女的绣楼,意何为?老夫发现你的行踪,你送了老夫这支镖,你忘了么?”

  罗君亮闻言不胜诧异,当即急问道:“老前辈此话怎讲?燕南兄弟自离开⽩云堡后,即⽇返回燕南,并未稍事停留,但此镖确系晚辈之物,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遗失的,可否请老前辈言明事实经过,或可查出真象。”

  ⻩士奇闻言,仰天一阵狂笑,道:“罗君亮!你是太藐视老夫了,难道老夫认不出你的⾝法么?废话不必讲,快来老夫掌下领死!”

  说罢,迈步向前,蓄势待发!

  罗君亮本已受伤,见“⻩山一老”如此不通情理,气得一时竟答不上话来,眼见一场生死搏斗又经开始。

  凌蔚自⻩士奇与罗君亮搭话后,一直冷眼旁观,心中暗暗盘算其中可能产生的过节,后来见二人再度把话说僵,不由心中大急,正发话将二人稳住,忽听一声:“且慢动手,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人影一闪“踏雪无痕”邱麟已飞落⾝前。

  原来凌蔚现⾝以天锦绢卷去二人兵刃后,顿时引起观战者一阵动,尤其⻩山门下,深恐凌蔚对⻩士奇有所不利,纷纷准备飞⾝⼊场,幸经“铁扇仙翁”萧无忌喝止,未曾酿成混战。

  邱麟因为距离较近,故二人对话全部听清,略一沉昑,已想出个中原因,当即飞⾝出场。

  邱麟⾝形一停,紫影一晃,⻩小琼也纵落乃⽗⾝旁,原来她惟恐乃⽗有失,故不顾萧无忌的劝阻,⾝而出。

  邱麟现⾝后,向⻩士奇躬⾝一施礼,伸手向罗君亮讨过那支响铃镖,反复略一察看,向⻩士奇⽗女一瞟,然后面含冷笑向罗君亮问道:“老三,你确认得这是自己的东西么?”

  罗君亮正⾊答道:“确是小弟之物,但一时却记不起在何处施用过了?”

  邱麟満面怒⾊,厉声问道:“你真的记不起了么?老三!你

  要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你既确认此镖是自己的东西,而又说不出为什么用去,无疑是承认这败德行的事是自己所为,咱们燕南兄弟三颗人头输掉事小,咱们师门也将因此蒙污,你可好好再想想,确曾用过此镖没有?”

  罗君亮仍是満面凄惶,说道:“小弟确是记不起何时曾用过此物了,如二哥也疑心小弟有何不德之行,看来小弟只好以颈⾎来表明心迹。”

  邱麟听罢罗君亮的话,不噤对他又恨又怜,当即大声喝道:“你再好好的想想,看看⻩老前辈寿辰那天可曾用过此物?”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两个人的同时讶叹道:“哎!对了!”二人说罢,四目相对一看,但觉无限情愁哀怨尽在此一看中。

  原来邱麟一句话,罗君亮和⻩小琼顿时想起一件事来。

  罗君亮当下朗声向⻩士奇道:“老前辈可记得当⽇群雄为你老祝寿之时,曾令晚辈席前献丑,晚辈用过此物么?”

  ⻩士奇仍然怒声地说道:“不错!你确曾表演过‘闻声袭影’的绝技,但那与此镖又有何⼲系?”

  罗君亮正⾊答道:“晚辈囊中仅备有十二支响铃追风镖,除当⽇所用一支未曾收回外,十一支全存⾝边,老前辈不信,可将晚辈镖囊加以检查。”

  说罢,将镖囊解下,双手递与⻩士奇“⻩山一老”接过去一看,果然镖囊中只存十一支,合上自己拿出这一支正好十二支,当时就道:“你说你未收回有何凭证,如果不是你,又有何人敢闯⼊我⽩云堡?”

  凌蔚与罗君亮、邱麟闻言,一是也答不出所以然,正在发愁,忽听⻩小琼发话道:“爹爹,孩儿想起了,罗三侠当⽇确未曾收回此镖,好像是被东方伯伯的那个徒弟拾去了,你老想想可对?”

  ⻩士奇闻言不噤“哦!”了一声,以手加额皱眉寻思。

  正当“⻩山一老”在皱眉思虑之时,忽听那崖边的树岭传来一阵龙昑长啸,接着有人⾼声喝道:“为谁忙,莫非命。西风驿马,落月收灯,青天蜀道难。红叶吴江冷。两字‘功名”频看镜。不饶人⽩发星星,钓鱼子陵,思专季鹰,笑我飘零。”

  歌声一停,但听一声笑骂道:“好一个不明事理的⻩老儿,差一点把我老酒鬼到嘴的一杯谢媒酒给闹去了,待老酒鬼给你把事情弄个明⽩后,好好叨扰你一杯。”

  随即由树上落下一个⾝材⾼大,鹑⾐百结的虬髯老人,大踏步向凌蔚等走去。

  这乞丐似的老人一出现,顿使全场一阵动,除凌蔚外无不感到震惊,在场好手如此之多,竟无一人发现此老匿⾝十丈的树丛上,其武功之⾼不言可知。

  ⻩士奇一见那老人不噤也笑骂道:“好个不识羞的老酒鬼,我看你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明⽩,说得不好,少不得也把你留在这儿。”

  那老人闻言笑道:“我老酒鬼生平除了怕人不给酒喝,就没怕过别的!如果你想凭‘南岳三老’的力量留人,我看就这姓凌的娃娃一个人,你们也别想留下人家一汗⽑,不过我是存心给你们了事,你到底想不想老酒鬼管?如果不承情,老酒鬼立刻拍拍庇股滚蛋。”

  ⻩士奇深知这位酒丐羊训⾝为中州五奇之一,脾气武功都是一绝,出名的难斗,与自己虽是数十年好友,但此人喜怒无常,一旦翻脸,行事往往让人蹄笑皆非,当下庒住了怒火问道:“你有话就讲吧,只要近情理,⻩士奇无不从命。”

  羊训听了又向罗君亮、邱鳞问道:“你们兄弟可愿意老夫揷手管这事么?”

  邱麟忙躬⾝施礼道:“有羊老前辈主持公道,燕南兄弟还有何话可说,老前辈全权作主,我等兄弟无不唯命是听。”

  羊训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既然如此,⻩老儿我现在要你先把前后经过一字不漏的说一遍。”

  “⻩山一老”怒⾊虽然未解,但已有言在先,不得不言出经过。

  “⻩山一老金刀镇八方”⻩土奇六十大寿的这天,⽩云堡內张灯结彩,大排寿宴,大江南北,⻩河两岸,南七省北五路,黑⽩两道的英雄豪杰,无不前来送礼上寿。

  ⽩云堡的大小事务全由老寿星的三子一女与几位同门师弟照料,各路英雄先后到的计有“东海大侠烟波钓叟”卫海客⽗女,关东宝马庄少庄主“⽩马金”陈恪非,淮派第二⾼手“云海苍虬”东方宏与弟子“粉面郞君”游邦德,天山七义,云岭六鸟等当世名家。

  这天正午当大家正预备要拜寿行礼时,忽听门下报道:“‘燕南三杰’与‘雁门双雄’前来拜寿。”

  ⻩士奇知道“燕南三杰”是武林后起之秀,武功、人品均受武林一致赞赏,当下决定以开门正礼接待,其实也是想看看他们的造诣。

  但听一阵锣鼓鸣响后,⽩云堡中门大开,⻩士奇率领拜寿群雄列队出,主客相见略一施礼,主人当即肃客⼊堡,当下⻩士奇大喝一声:“⽩云堡正礼敬贵宾,⻩山门下恭请‘燕南三杰’‘雁门双雄’⼊堡。”

  语声一停,只见一对千斤铁锤由堡门梁顶缓缓降下,正好挡住正门的进口。

  “燕南三杰”等一见此情,知道是“⻩山一老”存心要考验一下这些武林后辈的真才实学,各人相顾轻松一笑。

  “铁面天王”侧⾝向⻩士奇躬⾝一礼,道:“晚辈等蒙长者抬爱,只好有僭了。”

  说罢,转头向“雁门双雄”一扬手说道:“贤昆仲先请。”

  云人杰兄弟亦不谦让,二人潇洒的向那铁锤阻道的大门走去。

  二人意态潇洒的走进那铁锤后,并不提气运功,只轻飘飘的同时抬手向那铁锤拂去,只见那两个千斤铁锤竟被这一拂,震得开六七尺无。

  云氏双雄就在这铁锤开的一刻,昂头阔步的走进了⽩云堡,二人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的太极玄功,顿是博得拜寿的群雄鼓掌喝采。

  云氏兄弟方一⼊堡“燕南三杰”的大爷“铁面天王”郑杰也紧跟着来到堡门前,但见他右掌微扬,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向那对铁锤一推,那对铁锤被一投劈空真力,得慢慢扬起一丈有余,闪出一条大道,郑杰随着步⼊⽩云堡中门,意态潇洒已极。

  群豪声雷动,⻩士奇亦频频点头,对站在⾝前的“紫⾐观音”⻩小琼说:“金罗汉的混元一气功,到底不比等闲。”

  “铁面天王”郑杰⾝后紧跟着二爷“踏雪无痕”邱麟,当邱二爷走到中门时,两个被震开的铁锤正慢慢合拢,就在两柄铁锤要齐丝合的当儿,邱麟不知用了什么⾝法,人影一掠竟闪进堡去了。

  在场的英雄,竟没有人看出邱二爷用的是什么功夫,当下掌声再度雷震。

  ⻩士奇也微笑点头道:“龙形穿手掌想不到竟能再现江湖,真是后生可畏了。”

  ⻩士奇说罢,忽听⾝后有人招呼道:“⻩兄,这邱麟可是虞老儿的徒弟么?看不出年纪轻轻,竟将龙形穿手掌练到这样精纯,看来‘燕南三杰’是真不徒有虚名了。”

  ⻩士奇回头一看,说话的人原来是“云海苍虬”东方宏,忙应声道:“东方兄之言甚是,听说三杰之中,以,追风剑客,罗君亮名气最大,想必定有更精采的表演在后面。”

  二人谈话之时,罗君亮已轻飘飘的漫步到铁门之前,但见他面含微笑,对那铁锤视若无睹的迈步走去,眼看罗君亮就要一头碰在铁锤上,忽然奇迹发生了。

  那对铁锤竟如让人一般的慢慢向两边让开,罗君亮走到两个铁锤的‮央中‬,突然停步转⾝向⻩士奇遥施一礼,然后进⼊⽩云堡,在他停⾝之时,两个铁锤竟悬在罗君亮离⾝三四尺的半空,落不下来。

  ⻩士奇与东方宏看了罗君亮的这种功夫,不约而同的点头叹息,拜寿群雄这时完全被罗君亮那不知名的功夫,惊得目瞪口呆,隔了好半晌,才像暴雷似的呼鼓掌。

  站在⻩士奇⾝旁的“紫⾐观音”⻩小琼,从“追风剑客”罗君亮一现⾝,就被他那俊美的风采给引住了。

  她觉得这个天下闻名的剑客,不独仪表绝俊,而且别有一股使人慑心的气质,等到罗君亮飘然走进⽩云堡后,她情不自噤的向⻩士奇问道:“爹,这位罗三侠施的是什么武功?”

  这时⻩士奇正招呼群雄回厅⼊席,竟未听到女儿的问话,把个⻩小琼直气得小嘴鼓起老⾼。

  “紫⾐观音”⻩小琼正在发娇嗔,忽听⾝后有人发声道:“罗君亮这一手清虚罡气的确不俗,看来是得过苍虚老人的真传。”

  ⻩小琼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发话之人是一位少年武士,生得也颇为英俊,只是一双眼睛有点神光不定,⻩小琼认出此人乃“云海苍虬”东方宏的弟子“粉面郞君”游邦德。

  “云海苍虬”与“金刀镇八方”为多年知友,所以二人门下亦有来往,但⻩小琼向被⻩士奇珍如掌上明珠,生平眼光极⾼,故“粉面郞君”游邦德虽然经常向⻩小琼大献殷勤,⻩小琼却从不假以词⾊。

  当⻩小琼一看搭讪的是游邦德,随即面⾊一寒,调头就走开。

  游邦德见⻩小琼对自己那种不屑的态度,不噤恨得暗暗咬牙,心中骂道:“好丫头,总有一天我要你尝尝游二爷的手段。”

  ⻩士奇与群雄回厅落座后,当即将⻩山门中人与拜寿群雄一一向“燕南三杰”及“雁门双雄”引见,同时也让自己的三儿一女“天龙剑”⻩进“没羽箭”⻩勇“飞叉太保”⻩舂“紫⾐观音”⻩小琼等出来拜见这五位名震中原青年侠士。

  “燕南三杰”“雁门双雄”对⻩小琼的容貌无不衷心赞绝,尤其当罗君亮和这位紫⾐少女相见时,四目无意的一接触,顿使这位貌似潘安的青年剑客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打⽔。

  “紫⾐观音”⻩小琼也闹了个満面桃红。

  二人这种表情,看在“⻩山一老”与“燕南三杰”中的大爷、二爷心里,不噤暗暗心喜.原来双方都有心替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女英雄撮合一场大喜事。

  寿筵排上大厅,群雄纷纷⼊座,⻩士奇为表示对“燕南三杰”的优礼,特命长子“天龙剑”⻩进与⻩小琼随席招待,浙东大侠“烟波钓叟”卫海客⽗女,亦与“燕南三杰”等同席“凌波仙子”卫青青与⻩小琼本是闺中知己,所以宾主之间显得越发融洽。

  酒过三巡,群雄纷纷敬酒上寿,这时⻩士奇的掌门弟子“圣手⽩猿”胡天林,捧着一个三尺左右的檀香木盒,送到老寿星席前,盒內装着一个二尺⾼的紫⽟塑成的⿇姑献寿像。

  这⽟像是价值连城的罕世奇珍,⻩士奇当下一问,才知是“燕南三杰”的寿礼,不噤心中对“燕南三杰”的好感更加強了几分。

  吃罢寿酒,群雄又有人倡议各人露一两手绝招向“⻩山一老”表示敬意。

  于是群雄公推“燕南三杰”作代表,大爷郑杰见不容推辞,即嘱罗君亮献技,以博一笑。

  罗君亮只好起立,向老寿星施礼口称:“晚辈并无甚玩意向各位老前辈献丑,只好玩点小巧工夫表表敬意。”

  说罢,转向群雄招呼道:“那位仁兄肯助小弟一臂。”

  当下就听一人答道:“小可愿替罗三侠效劳。”

  众人一看,原来是“粉面郞君”游邦德,罗君亮连忙称谢,当即向⻩进要了一个铃当,给游邦德,一面让⻩进用布将自己双目蒙住,然后请游邦德手持铃当,跃出大厅。

  游邦德跃出大厅,罗君亮随手由囊中掏出一支响铃镖,听候⻩进发号,即表演“闻风袭影”的神技。

  但听⻩进喝了一声:“好!”那“粉面郞君”游邦德存心要想出罗君亮的丑,立刻一个“细巧翻云”跃起三丈有余,就在他⾝体向下疾落的时候,⾼伸左左晃动铃当,但听一阵响的铃声,震得四座耳鸣,就在这当儿,只见蒙住双目的罗君亮右手一扬,一道银光也带着一阵铃铃之声向游邦德的左手去,接着当啷一声,那铃当竟被响铃镖生生由游邦德手中击落,全场立刻响起一阵掌声。

  游邦德当时也是又愧又怕,愧的是自己尽量施展手脚也未能难倒罗君亮,怕的是自己这点武功和人家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就在大家围着“燕南三杰”问长道短的时候,悄悄地拾起了响铃镖退了下去,当时只有⻩小琼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三天大宴一过,群雄纷纷向“⻩山一老”告辞“燕南三杰”与”雁门双雄”也相率离去,-这短短三天之內,罗君亮和⻩小琼这时侠林儿女却深深的坠⼊了情网。

  “金刀镇八方”⻩士奇深深了解爱女的心事,所以言谈之间,亦暗示“燕南三杰”早⽇托人来送礼纳聘,以了向平之愿。

  就在群雄离去的第三天晚上“⻩山一老”因贪恋月⾊,三更时分犹在堡中信步闲,当他无意走进女儿住的绣楼时,忽然从晚风中嗅到一股薰香的味道,不噤心中暗暗诧异,什么样的江湖人物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来⽩云堡捋虎须。

  当时一拧⾝,跃上楼前的一株松树,借着月光向女儿的闺房一看,只见房中灯光明亮,女儿正伏案假寐,一个夜行人倒挂在房檐下向房內吹送闷香。

  ⻩士奇一伸手折下两树枝,运⾜掌力,击出。

  那夜行人见薰香已得手,一抬掌震开窗扇,正拧⾝飘进房去,忽听一声:“打!”两股劲风已破空袭至。

  那人知道行蔵巳露,不暇他顾,左脚一点窗台,斜出一丈有余,避开⻩士奇用內家真力打出的两树枝,落⾝屋瓦上。

  ⻩士奇树枝一出手人已飞扑过来,一掌隔空向那人劈去。

  那人堪堪避过⻩士奇一击,接着觉得一投热烘烘的掌飚向自己卷到,知道这是⻩士奇造诣数十年的“塔木神娑掌”当时那敢硬接,脚一点瓦面,肩头一晃向后疾二丈有余,让过“⻩山一老”的第二击。

  ⻩士奇二击不中,心头火起,怒叱一声:“鼠辈!老夫今天要让你逃出手去,就从此不叫‘金刀镇八方’。”

  人随声到,三次又向那人扑来。

  那人似乎并不畏惧,鼻子里冷哼一声,竟向堡外纵去,在他⾝形跃起之时,忽然抬手向⻩士奇打出一物,只见一道银光,带着一阵清脆的铃声,电疾至。

  ⻩士奇冷笑一声,伸手将那暗器在手中,可是暗器一⼊手他竟怔住了,就在他一怔之间,那人一连几个跃纵,人影已消失在夜⾊里。

  原来⻩士奇伸手接住袭来的暗器,发现竟是一支响铃镖,加之那夜行人以黑布蒙脸.轻功颇佳,顿时引起一阵惊疑,那人逃脫后,⻩士奇惟恐另有同,乘机伤了女儿,故未穷追。

  ⻩士奇转⾝跃进绣楼,倒了一杯凉茶将“紫⾐观音”⻩小琼灌醒,一面借灯光察看贼人留下的暗器。

  一看上面赫然竟是君亮二字,不由气得钢牙紧咬,当即把脚一跺,骂道:“好小子,老夫若不把你碎尸万段,妄称⻩山门中掌门人。”

  ⻩小琼这时睡眼惺忪的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她正在灯下看书,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不噤昏睡过去。

  ⻩士奇当即将发生之事,一一告之,并恨声道:“想不到罗君亮小贼竟是这样一个江湖败类,老夫若能叫他逃出手去,誓不为人。”

  ⻩小琼听罢更是羞恨集,当时就要收拾兵刃暗器,往燕南找罗君亮算帐。

  ⻩士奇一面用话稳住女儿,一面暗中计划如何将“燕南三杰”一网打尽。

  次⽇⻩士奇命三个儿子与门下弟子四出通知⻩山门中⾼手,并亲往衡山巡雁峰邀请好友“南岳三老”助阵,同时也令人传书约“燕南三杰”来天都峰比武。

  “酒丐”羊训听罢“金刀镇八方”⻩士奇的话后,转头对“燕南三杰”道:“⻩老儿话已说完,我也问问你们哥儿三个这事怎么解释。”

  “踏雪无痕”邱麟忙正⾊答道:“羊老前辈明鉴,燕南兄弟自拜完寿后,即⽇北返,从未再在徽州境內稍事停留,老前辈不信可向雁门云氏兄弟查询。”

  羊训当即点头道:“就凭你那蒙古郞中的老鬼师⽗,我就信你不会说谎,不过那到⽩云堡的人是谁呢?大家打了这么久,结果反把正犯放过,岂不冤哉!”

  话声才住,忽听一人冷声说:“我看此人并不难找,⻩侠女适才不是提到一位东方老英雄的门人么?不知此人是否即当⽇助罗君亮表演‘闻风袭影’之人。”

  凌蔚自“酒丐”羊训出现后,一直冷眼旁观,事实上他早就发现这个游戏三味的风尘怪杰匿⾝树顶之上,当⻩士奇与羊训问答时,他始终注意⻩小琼的表情,知道从她口中一定能找出线索,故面⾊庄重的向她问道。

  ⻩小琼闻言,面⾊微红答道:“我似乎记得,当⽇罗三侠表演神技后,确未收回响铃镖,那‘粉面郞君’游邦德正是助罗三侠表演‘闻风袭影’的人,我以为我们不妨向‘云海苍虬’东方伯伯一探此人行踪,或可觅出夜袭⽩云堡的正犯。”

  “酒丐”羊训闻言哈哈笑道:“⻩老儿,亏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远不如你的女娃儿明事理,我看今⽇武会就到此为止,大家同到你⽩云堡叨扰几杯,一面着人通知东方老儿将徒儿带来⽩云堡面质,你以为如何?”

  “金刀镇八方”⻩士奇经“酒丐”、凌蔚等一说,也明⽩其中确有隐情,自己一时不省,诬蔑了好人,当即満面愧疚的向罗君亮与邱麟一拱手道:“到目前为止,虽然尚未查明真象,燕南兄弟与此事无关,已是不容否认的事实,老朽自觉愧对诸位少侠,不知诸位还肯赏驾⽩云堡,容⻩土奇一表歉意否?”

  罗君亮、邱麟忙躬⾝还礼道:“老前辈言重了,长者教诲,贵逾金⽟,晚辈何幸能得前辈教诲,何况此事乃奷人陷害,还请前辈勿以此事为怀,晚辈等既蒙厚爱,自当赴⽩云堡一行。”

  罗君亮话一说完,凌蔚双手奉上“⻩山一老”那口威镇八方的八环紫金刀,口中连称:“晚辈失礼,当面谢罪。”

  ⻩士奇伸手接过八环紫金刀,向凌蔚仔细打量一番,大声笑道:“老夫生平仅曾遇过一人,能一招叫老夫金刀出手,此后自信绝不会再有类似情形发生,不料三十年后,天都峰顶竟然再遇奇人,看来一代武林宗主后继有人下,老弟好自为之,莫负你师⽗‘无故美剑客’的盛誉。”

  凌蔚闻言忙躬⾝唯唯。

  ⻩士奇言罢即回首招呼双方英雄⼊场,为大家从新引见。

  大家略事寒喧后“⻩山一老”当即邀请群雄同赴⽩云堡一叙“燕南三杰”也不辞让,于是相率离开天都峰,齐奔⽩云堡而来。

  群雄抵返⽩云堡,⻩士奇一面大排酒宴,一面令长子⻩进即时派人前往九江府“云海苍虬”东方宏处,邀请他们师徒再临⽩云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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