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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只身探险救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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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此人长像与苏琮一模一样,连⾐着步履神态均丝毫无异,真假难辨。

  梅六冷冷一笑道:“苏坛主当知老朽心意,如果阁下所盲不实,这位替⾝自难在森罗宮內容⾝。”

  苏琮长叹一声道:“梅老师,你在何处寻出与苏某形像相同之人?”

  梅六仰面大笑道:“贵当家无⽇不思图霸武林,毒计残害武林精英,须知你算计于人,人家亦算计森罗宮,譬如着棋,胜负定在落子定石,布局精细。”

  苏琮面⾊黠然,他本怙恶不悛之徒,至此处境尚不知悔悟,忖道:“他用此替⾝,无非混淆森罗宮耳目,宮內一举一动均无不知情,我反正不免一死,何必说真话,使他们诡计不成,藉总瓢把子之手报却自己杀⾝之仇。”独眼微微一转,计上心来。

  梅六似看透了苏琮的肺腑,冷笑道:“苏琮,你别在老朽面前耍花样,老朽点了你九⽳脉再说。”

  苏琮闻言大骇,不噤魂飞魄散,面⾊惨变道:“梅老师…”

  梅六手指已点在他的⾝上,落指如飞,刹那间巳点了十六处⽳道。

  这九绝脉手法委实歹毒难噤,苏琮只觉遍体虫行蚁走,酸筋蚀骨,行⾎逆攻,浑⾝冷汗如雨,面⾊惨⽩如纸。

  梅六冷笑道:“老朽这九绝脉手法与众不同,除了老朽外天下无人能解,每⽇仅半个时辰可消除痛苦,但-次比一次強,纵然苏坛主你要求死也所不能,苏坛主,老朽警告你,若这位老师如遭不测,那么阁下⾝受之苦亦将更甚。”

  苏琮至此自知已是绝望,颤声道:“苏某实话实说。”

  梅六微微一笑,询问森罗宮蕴秘及图谋武林毒计…

  苏琮唯恐所言不详,滔滔不绝,面上⻩⾖般大的汗珠不断涌出,口露痛苦之⾊…

  口口口口口口

  “灵枢石府”洞门尚伫守着庞镇寰⾝形,⾐袂飘飞,目光凝向远处天空飘浮的一片⽩云,默默沉思。

  前尘往事,一一现于眼帘,面⾊晴倏变,暗暗扪心自问道:“我如此做错了么?唉,师恩深重,遗命难违,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善恶之念在他心中煎熬迫着,无奈恶报难施,难以悬崖勒马,忖道:“自己既有此不世际遇,何能半途而废,⽩图解武林绝学,虽被何湘君这婢毁去少许,如我料测不错,何湘君必未离去,不如返洞坐守要道,一面潜心参悟,一面防备何湘君逃逸,出毁去图文要义,霸尊武林之愿定可有望。”

  意念用决,正待转⾝之际,忽瞥见数条人影在崖下一掠而过,只因那几条人影⾝法迅快如电,自己又在神智恍惚时,无法瞥明是谁?但最后一人似为自己左右手独目天尊苏琮,不噤心中大疑,暗道:“他来此处何故?莫非卿云⾕出了巨变,找寻自己而来。”他自来灵枢石府为強记图文,不知究竟在洞內逗留多少⽇子,遂飞⾝下崖,择一秘隐之处停⾝,振吭发出一声长啸。

  须臾。

  只见苏琮一人疾如流星奔回,张望四顾,沉声道:“苏坛主。”

  苏琮立即循声掠至,一见庞镇寰面露喜容道:“恭驾总瓢把子大功告成。”

  庞镇寰剑眉微皱,道:“尚未,恐怕还须相当时⽇,你不在森罗宮来此则甚?”

  苏琮躬⾝禀道:“天下群雄均赶来卿云⾕总坛,但总瓢把子未按时返转,致引起战,被群雄冲出⾕外,但上官相刘文杰等业已困在森罗宮內…”

  不待苏琮说完,庞镇寰目中出两道慑人寒芒,道:“我临行之时也曾留下妙计,你未依照施为么?”

  苏琮立现惶恐之⾊道:“属下怎敢违命,陆曼玲已渐就范,无奈陆骥突昏不醒,致使功亏-篑。”

  “有这等事么””庞镇寰诧道:“陆骥现在怎么样了?”

  “仍昏不醒。”

  庞镇寰略一沉昑,道:“你回转⾕中以金针刺⼊陆骥‘冲’⽳六分,再以本⾝真力按在命门⽳上逆真气反行,当可醒来。”

  苏琮肃然道:“属下遵命,据报武林群雄在此北雁山內搜觅⽩图解秘⽳密谋生擒总瓢把子,为此放心不下赶来此处。”

  庞镇寰冷笑道:“他们是枉费心机,无须顾虑我的安危,你立刻照我的第三计施为。”说着在怀中取出一张摺叠宣纸,接道:“细节尽书在內,均经慎密详虑,万无一失,我现无暇,悉责成于你,无使殒越,你去吧!”

  苏琮接过收蔵怀內,躬⾝道:“但愿总瓢把子早⽇返转卿云⾕。”说罢转⾝疾如星掠去。

  庞镇寰从始至终就未有发觉苏琮是冒牌货,俟苏琮失去⾝影后,立即掠⼊“灵枢石府”

  口口口口口口

  崎岖山道上出现苏琮⾝影,独目中神光炯然.伸手向空一扬,崖角掠出梅六及绿江渔隐卜‮二老‬等人。

  梅六道:“庞镇寰未瞧出什么破绽么?”

  苏琮摇‮头摇‬道:“未曾。”继将见着庞镇寰经过说出,取出所与纸卷递与梅六。

  梅六仔细一阅,不噤赫然⾊变,冷笑道:“无论你如何歹毒,也有天夺其魄之时,走,我等赶回九回⾕,向奚老弟请示机宜。”

  他们立即动⾝赶回九回⾕。

  口口口口口口

  十天如⽩驹穿隙轻易地过去。

  虽然十天不算是太长的时间,但武林中却显示了冗长的沉闷,似骤雨将临之前霾罩庒得使人几乎不过气来。

  其实短暂的乎静,却掩庒不了內在的恐怖、肃杀!不知是谁传出了风声,不少武林⾼手潜⼊森罗宮遭非命,六魁首悬在宮前牌坊,为此均视森罗宮为畏途,相戒绝不涉⼊此一是非中。

  另外的一项传布更为怵心动魄,就是森罗宮主者已密命屑下暗算武林各大门派首脑人物,铁翅蝙蝠已属震慑江湖,此手段之毒辣可想而知,是以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谁也不知谁是森罗宮徒,或许就在眼前…

  传闻在暗中不胫而走,像瘟疫般蔓延开来,令人战怵恐怖。

  但,也有幸灾乐祸之辈,一个倒了下去,无疑的也许自己可站了起来。

  鄂北⾕城县,地居汉⽔之滨,桅樯连云,商廛幅辏,店肆林立,繁荣鼎盛。

  那⽇,夕尚未沉山,天际涌泛流霞异彩,汉⽔中流现出一条小舟,由一壮健汉子挥桨,舟行似箭,向县城河岸驶来。

  舟首负手卓立着一个中年儒生,三绺短须,仪容俊逸,⾝着一袭天青⾊纺绸长衫,江风振起⾐袂飘舞,起伏之间,神彩非常。

  舟行如飞,转瞬已傍河岸,中年儒生付了船银致了声谢,右手一挽长衫,踏上了江岸。

  江岸上人群往来不绝,暄嚣如嘲,忽在人群中挤出一个臃肿肥胖的商贾,莫约四旬上下,一⾝府绸短褂,手持一柄蒲扇,満头大汗,⾼叫道:“闵老弟,怎么这时才到。”说罢呵呵大笑一把拉住中年儒生往城门下走去。

  华灯初上,万户炊烟,两人缓缓比肩向熙攘行人中穿⼊。

  中年儒生低声道:“武当现在如何?”

  肥胖商贾道:“禀盟主,目前仍是平静无事,再过两⽇就不知情了。”

  中年儒生诧道:“这话何意?”

  “因燕飘萍尚在翠华院中,从他神情举止,便知武当尚未生剧变。”接着又补了一句道:“翠华院乃本城极著名狎游之处。”

  中年儒生略一沉昑道:“只他一人么?”

  “尚有其他武当俗家⾼手四人。”

  中年儒生鼻中轻哼了一声,道:“你我也去翠华院。”

  “属下正是如此安排。”

  这肥胖商贾似是久居⾕城,街道了如指掌,带着中年儒生左一转,右一转,走⼊一家青石板铺成的小巷。

  翠华院就在巷尾,八字门墙,气派甚大,门首⾼悬着一盏红纸灯笼,上书“翠华院”三个字。

  门首立着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一见两人翩然走来,尚未踏上石阶,即堆上満面谄笑,打拱作揖道:“周老板,客人已到齐啦,黛萍姑娘急着怎么主人还未到,故而小的在此盼望。”接着⾼声传话道:“周老板到啦!”

  肥胖商贾笑道:“我也是方才从码头上接着这位闵老弟,他是主客,所以迟来。”

  獐头鼠目汉子望了中年儒生一眼,抢步⼊得门去。

  院中弦管之声洋溢.曲栏雕砌,布设幽丽。

  只见一室中掀帘走出一个五旬老者,哈哈大笑道:“怎么至今才来,该罚酒三杯。”

  肥胖商贾笑道:“小弟领罚如何。”立即与中年儒生引见。

  中年儒生忽瞥见燕飘萍由三进庭中匆匆走出,忙向燕飘萍示了一眼⾊。

  燕飘萍亦发现了中年儒生,面⾊一愕,脚步放缓,看见中年儒生走⼊房內后,又立即转⾝走了回去。

  中年儒生进⼊室內后,只见已摆设了一席丰盛的酒筵,座上已有客在,除了自己外,宾主共有六人,肥胖商贾一一为之引见,均是本城富商巨绅。

  而肥胖商贾则伪称中年儒生系京城盐商首富之后,去年中举,文采风流,豪慡侠义,有孟尝之风。

  正道幸会落坐,肥胖商贾忽⾼声唤道:“王二。”

  门外应了一声,掀帘走⼊方才门外所见之獐头鼠目汉子,躬⾝笑道:“周老板何事吩咐?”

  “怎么黛萍姑娘不见?”

  王二谄笑道:“邻室的燕达官坚留不放,小的也无办法,可否请芙蓉姑娘先陪一会,待小的再劝燕达官…”

  周老板眉头一皱,挥手忙道:“好,好,你赶紧去办,免得我等久候乏味。”

  王二忙不迭的答道:“少的遵命。”

  忽闻邻室丝竹弦管扬起,八音齐奏,一个歌声和起:

  “昨夜风兼雨,

  帘帏飒飒秋声,

  烛残漏断频倚枕,

  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

  算来梦里浮生,

  醉乡路稳宜频列,

  此外不堪行。

  歌声曼妙宛转,悦耳清脆。

  邻室忽轰然道一声:“好,只是太凄凉,黛萍姑娘再唱一个如何?”

  丝竹弦管又起,歌声顿扬:

  “⻩叶无风自落,

  秋云不雨长

  天若有情天亦老,

  摇摇幽恨难噤,

  惆怅旧如梦,

  觉来无处可寻。”

  宠亮大笑扬起道:“黛萍姑娘该罚,此歌更凄凉之极!”

  突然,邻室气氛一变,只听大喝道:“王二,你又来噜嗦则甚?”

  但听王二低声下气,委婉陈词。

  一个巨掌击桌,叭的一声大震,冷笑道:“何物周显达,満⾝臭铜气,竟能在翠华院中颐指气使,大爷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王二闻言不噤⾊变。

  门外突掀帘闯⼊一个紫酱蟹脸长衫老者,年约五旬上下,目中神光电,冷笑道:“那一位是周显达。”气势虎虎,似择人而噬。

  接着门外又走进三人,其中一人正是燕飘萍,一眼瞥见中年儒生,忙道:“韩师叔,都是自己人。”急趋向中年儒生笑道:“闵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京师一别,倏已三载,令尊令堂可好。”

  中年儒生莞尔一笑道:“好说,托庇躯体康健。”

  燕飘萍向蟹脸老者笑道:“师叔,这是闵解元,京师旧识,好客轻仗,有孟尝之风,虽他不擅武功,但雅爱结江湖朋友,小侄数次仗他解救困厄。”

  中年儒生正是奚凤啸,从燕飘萍口知此人姓韩名蔚廷,武当名宿乃掌门人师弟,一⾝武学已臻化境,为人不羁,喜狎玩,但情最暴烈易怒,却在不动怒时又极平易和善,诙谐有趣。

  接着香风一闪,门外婀娜走⼊一个天香国⾊的丽人,瓜子脸庞、眉若远山,秋⽔双眸,珑鼻樱,肤⽩如⽟,穿着-袭杏⻩⾊⾐裙,更显得姿容绝丽,沉鱼落雁。

  奚凤啸暗诧道:“⾊栏院怎有此绝⾊。”不言而知是翠华院花魁黛萍姑娘。

  更奇的是黛萍姑娘不带半点轻佻妖治,神似大家风范,出污泥而不染,尤其难得。

  燕飘萍与奚凤啸比邻而坐,低声道:“注意韩蔚廷。”

  奚凤啸闻言就知燕飘萍巳心疑韩蔚廷必是森罗宮爪牙,暗暗点头。

  因他为治疗陆骥伤势,耗费相当时⽇,而独目天尊苏琮却不能不返转森罗宮,庞镇寰密诣仅传令各地分舵,但庞镇寰行事极为诡秘,分舵所在地连森罗宮职司坛主堂主均不知情,自然,潜伏在各大门派卧底之人更不知情了,所以,一俟陆骥伤愈,即匆匆赶来。

  当然,庞镇寰自有海底名册,无疑的蔵于秘处,他临行之时,严命苏琮搜寻海底名册,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此刻,黛萍姑娘找来姐妹四人,猜酒行令,一会儿之间,満室生舂,洋溢户外。

  黛萍姑娘忽向奚凤啸嫣然-笑,莺声道:“闵大官人,妾耳闻闵大官人书画称绝,可否…”

  言犹未了,周显达已⽩哈哈大笑道:“一夕之,何求不得,看来闵老弟是难以拒绝了。”

  黛萍姑娘闻言陡地绯红双靥,羞不自胜,低垂螓首,纤指拨弄罗带,嗔道:“周老爷子,怎么取笑妾。”

  燕飘萍道:“黛萍姑娘守⾝如⽟,难道闵解元人中龙风,竟不值一顾么?”

  众姐妹吃吃窃笑,黛萍愈列娇羞低首。

  奚凤啸微微一笑,缓缓离座走向席旁书案,磨墨濡毫。

  黛萍与芙蓉展开宣笺,奚凤啸挥毫书下一阙“浪海沙”词并一付联仗,文词并茂,笔力遒劲字追魏碑,不噤相顾赞美。

  鸨儿趁机⼊求墨宝,奚凤啸慨然应允,笑道:“在下但求悬于中堂,姿添⾊不少。”即席书就一联,亦谐亦庄,云:

  “小住亦佳,得小住,便小住。

  如何是好,要如何,便如何。”

  众人不噤捧腹大笑。

  黛萍诸女靥泛‮晕红‬,低啐了声,‮媚妩‬一笑。

  众人又再⼊席,殷殷劝酒,不觉月上中天,均呈醉意,忽见王二匆匆奔⼊,附着韩蔚廷右耳低声道:“洛武师万呈详求韩老爷。”

  韩蔚迁双眉浓皱道:“他无端结怨,树一強敌,相求老朽助拳,老朽业已拒绝,怎么又来纠。”说着离座立起,拱了拱手道:“老朽去去就来,暂时失陪。”说着与王二出室而去。

  燕飘萍忙向奚凤啸使一眼⾊。

  奚凤啸故作惊讶道:“万呈祥么?在下与他有旧,萍⽔故人过,相得乐何如。”说时亦转⾝步出屋外而去。

  韩蔚迁疾掠出门首,即见一人低喝道:“请随我来。”

  这人陡的拔上屋面,韩蔚迁如影随形跟去,两人⾝似淡烟般,眨眼⾝影如⾖。

  却不料另有一条黑影⾝法快极,超越两人之前,一晃而隐。

  两人先后到达城垣上,月⾊光茫下映着那人是一矮小面目冷的老者,道“老朽曾到韩兄府上,闻知韩兄在⾕城翠华院中留连忘返,是以老朽急急找来。”

  韩蔚迁面⾊一变道:“柳堂主是否奉总瓢把子之命而来。”

  “正是。”老者答道:“总瓢把子命韩兄接掌武当。”

  韩蔚廷大惊失⾊道:“武当玄门正宗,例不传俗家弟子。”

  “总瓢把子令出如山,决无更改之理。”说着授以一封火漆密缄,道:“依计行事,⽔到渠成。”

  韩蔚廷脸⾊凝肃,拆开密缄就着月⾊之下详阅,不由脸⾊大变,摇首道:“三⽇前若依计行事,掌门之位必可顺理成章取得,但如今情势在变。”

  “什么?”老者疑道:“总瓢把子算无遗策,料事如神,除非走漏风声…”

  “且慢!”韩蔚廷似悟出其中大有蹊跷,冷笑道:“前⽇清晨,掌门人忽宣称闭关潜修一宗武功,命十三剑手守护紫竹轩,非召莫⼊,难怪燕飘萍这两⽇紧着韩某不离,莫非森罗宮內蔵有奷细不成?显然掌门人得知风声弄此玄虚?”

  柳姓老者心神一震,道:“倘如韩兄所测,那燕飘萍定暗蹑而来。”

  韩蔚廷暗觉有理,四顾一望,只见月⾊凄下,虫声唧唧,并无丝毫可疑迹象,忖道:“是我推想错了么?”

  柳姓老者道:“老朽要赶往嵩山,转回时顺祝韩兄接掌武当十四代掌门之尊,韩兄速回翠华院,免人起疑心。”

  韩蔚廷拱了拱手道:“柳堂主珍重。”两臂一振,冲天拔起,落几五丈外屋面上。

  柳姓老者正待离去之际,耳边忽生起一个低沉的冷笑,不噤魂飞胆落,只觉右肋一⿇立即昏倒地。

  韩蔚廷返转翠华院,只见燕飘萍正搂着一名叫梨芳的女子,醉眼模糊,紧偎着腮,胡哼小调,不噤一怔,沉声道:“燕师侄,速随老朽赶返武当,迟则无及。”

  燕飘萍一闻此言,吓得酒醒了大半,推开梨芳一跃而起,道:“师叔这是何意?”

  韩蔚廷厉声道:“森罗宮主者已遣出⾼手多人,⽇內即将攻山,你我如不赶回禀明掌门戒备应敌,武当恐遭屠戮。”

  燕飘萍骇然变⾊,道声失陪,偕着韩蔚廷离去。

  口口口口口口

  武当山静谧清幽,唯闻悦耳松涛,缭绕钟声,举山不见一个道侣,迹象似异乎寻常。

  紫竹轩外守护着十三名剑手,按十三奇门之数横剑站在碗大实心方⼲紫竹林內,面⾊凝肃,眼⾊各异。

  这十三名剑于年岁约在二十四五岁,均经过掌门人梢心挑选骨上乘者传以武当绝学,个个太⽳隆起,目光如电,一望而知武功已臻化境。

  忽见一个蓝袍年青道者长剑振腕一挥,吐出九点寒星,沉声道:“什么人胆敢闯⼊紫竹丛林!”

  只听韩蔚廷语声道:“老朽韩蔚廷,有紧要大事须禀明掌门人。”说时林外⾝形一晃,韩蔚廷堆着満面笑容走⼊林中小径。

  蓝袍年青道长也不恭⾝行礼,道:“原来是韩师叔,掌门人命弟子等守护在此,非掌门⼊宣召任何人不得放⼊,韩师叔请回吧!恕弟子无礼了。”

  韩蔚廷不噤然大怒,喝道:“老朽如非紧要大事怎能妄⼊,凭你也敢拦阻老朽么?”

  蓝袍道者默然不答,目光凝注着韩蔚廷,蓄势戒备。

  韩蔚廷见状知不动武是不行了,伸手‮开解‬间锁结,抖腕霍地亮出一杆九节钢丝软鞭。

  蓝袍年青道者冷冷一笑道:“韩师叔,你胆敢不遵掌门之命么?”

  韩蔚廷沉声道:“权衡轻重,不得不尔,静玄,你以小犯上,就有一项死罪。”说时一招“金龙剔甲”挥出。

  招沉力猛,鞭势如山,満空银光鞭影,罩袭静玄道人而去。

  静玄冷冷一笑,振腕倏出三招,洒出一片寒星。

  鞭剑相接,一串金铁鸣响起,蔚廷只觉软鞭被震了开去。

  韩蔚廷不噤大骇,已知掌门人这么些年来,韬光养晦,不问外事,苦心‮教调‬十三剑手就为着解救武当目前灭门之祸,暗道:“天数如此,人力岂能挽回,掌门人,你太痴心妄想了。”手中已疾出九鞭,风卷云扫,雷霆万钧。

  要知韩蔚廷乃武当名宿,掌门师弟,本门绝学已臻化境,静玄怎可抵敌,但静玄所展剑式并非玄门正宗,僻奇诡异己极,韩蔚廷鞭势悉被封向外门。

  究竟韩蔚廷乃是武林⾼手,投⾝森罗宮已多年,旁门奇学兼蓄渊博,鞭势突变,辛辣进攻。

  此刻,四条人影疾闪而至,各立方位,展开五行剑阵,寒光电奔,配合严谨,得韩蔚廷守多攻少,韩蔚廷不噤凶心大发,左手暗扣着九颗子⺟连珠飞弩,食指拉弦,趁机发出。

  蓦地——

  紫竹轩內突传出武当掌门语音道:“师弟,是你要见贫道么?他们奉命拦阻,不可怪责。”

  静玄五人闻声立时收剑即退。

  韩蔚廷不知怎么暗中打了一个寒噤,神情一凛,道:“小弟本不敢违命,怎奈情势危急,必需禀明掌门指示机宜,不得巳为之,乞掌门人恕罪。”

  “师弟进来。”

  韩蔚廷收鞭系,強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慢步走⼊紫竹轩內。

  轩內仅摆设一张栗木胡,武当掌门跌坐其上微笑道:“师弟你说情势危急何故?”

  韩蔚廷道:“森罗宮老贼已遣⾼手多人,分兵三路,攻向本山,据报夏口已发现森罗宮徒形踪,如不预为筹计,只怕覆巢之下并无完卵。”

  武当掌门人微笑道:“师弟,你怎消息如此灵通。”

  韩蔚廷不噤面⾊微变,左手姆指已捏破森罗宮秘制毒弹,室內立时弥布着一重无形毒烟,口中答道:“此事江湖上巳无人不知。”

  本意武当掌门此刻已筋酥骨软,武功尽失,那知武当掌门倏然面⾊一寒,发出一声冷笑。

  韩蔚廷不噤大惊失⾊,右腕一抬,三支铁翅蝙蝠将出未出之际,忽见武当掌门面⾊惨变,⾝形摇摇倾,喃喃出声道:“孽障,孽障。”

  显然毒已发,额角沁出冷汗如雨。

  韩蔚廷此时脸上现出得意笑窖,道:“师兄,依小弟之劝将掌门让与小弟接掌,可保武当三千生灵。”

  武当掌门长叹一声道:“本门例不传俗,师弟恐难服众。”

  韩蔚廷微笑道:“小弟接掌后,立即皈依三清。”

  突闻⾝后起了一声低笑道:“想得好,却不知你已⾝陷罗网。”

  韩蔚廷猛感右臂曲池⽳上一紧,只觉浑⾝气脉立破,自知功力已废,不噤魂飞魄散,回头望去,只见正是翠华院‮共中‬坐一席的中年儒生。

  奚凤啸冷笑道:“韩蔚廷,你自以为行事不着痕迹,岂知⻩雀在后。”

  韩蔚廷自分必死,厉声道:“韩某只求速死,尊驾无须枉费⾆。”

  奚凤啸朗声一笑道:“人生艰难唯一死…”五指疾如闪电伸出,卸下韩蔚廷下颚,在齿隙內搜出烈剧毒,迅疾又托笋合

  韩蔚廷面⾊惨变,汗如雨下。

  奚凤啸微笑向武当掌门道:“请唤一门下弟子来执法。”

  武当掌门道:“静玄何在?”

  轩外⾝影一闪,掠⼊蓝袍少年道者,目光望向韩蔚廷,泛出鄙屑笑容。

  武当掌门道:“施主请吩咐静玄。”

  奚凤啸谢了一声,望着静玄道:“有劳道长在韩蔚廷脑后‘随灵’⽳下两分七处以三十斤之力点下。

  静玄照话出手。

  奚凤啸一口气连说了七处⽳道。

  韩蔚廷面如败灰,浑⾝战颤,只觉体內已散的⾎气剧烈的翻腾,尚无其他难受滋味。

  只听奚凤啸冷笑道:“在下这手法比九绝脉手法还要歹毒,譬喻文火熬膏,终至油尽髓⼲,静玄道长,你再点他‘神道’⽳三分。”

  武当掌门悲悯叹息一声。

  奚凤啸横踏一步,伸指迅疾点在韩蔚廷“关元”大⽳。

  但见韩蔚廷面如火焚,痛苦已极,嘶声道:“尊驾还有何话要问。”

  奚凤啸道:“武当门下还有何人为森罗宮效力。”

  韩蔚廷颤声道:“不知,但阁下此举大错特错,韩某接长掌门还可保全武当生灵免屠戮之祸,恐三⽇后祸将不免。”

  武当掌门闻言面⾊微微一变,知韩蔚廷之言恫吓之语,向奚凤啸黯然叹息道:“不敢相瞒大侠,贫道昔年不慎为森罗宮老贼所趁,在体內钉有一枚附骨毒针,恐不仅贫道,九大门派亦有不少掌门之尊遭此不幸,多年来各大门派互不存问,均持自扫门前雪态度,非为自⾝远祸,实恐累及举山生灵,无以相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已知详情,掌门人无须內疚,昔年联手合殴何昆仑大侠实系森罗宮老贼胁迫所致。”

  武当掌门顿露骇诧之⾊,继而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贫道无⽇不思以本命三昧真火炼化附骨毒针,及潜修一宗武功得以克制森罗宮老贼,无奈事与愿违,力不从心。”说着话声一顿,又道:“但有一事贫道百思不解,森罗宮既图霸武林,何大侠受害作古,各大门派已被慑制,昔年理应…”

  奚凤啸笑道:“森罗宮老贼已物化多年,如今兴风作浪者为他⾐钵传人,这些已事过境迁,如今之计须如何抵敌森罗宮匪徒攻山。”

  静玄忽道:“兵来将挡,⽔来土掩,弟子愿效先躯,竭力与匪徒周旋到底。”

  奚凤啸正道:“道长勇气可嘉,但兹事体大,意气用事徒招覆灭之祸,容在下筹一良策如何?”说着凝视在地面上辗转翻滚,痛苦难噤的韩蔚廷一眼,忽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倏的伸指点在韩蔚廷昏⽳上。

  韩蔚廷立时昏不醒,奚凤啸‮开解‬他“火焚⾝”噤制手法,再施以森罗宮主者独门“逆转经脉”、“神夺智”手法。

  武当掌门茫然不解奚凤啸此举何意,目露惊诧之⾊。

  奚凤啸手指一收,长吁了一声道:“在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贵派谅可免杀劫屠戮之祸。”接着微微一笑道:“请掌门人传谕闭关在即,掌门一职不可虚悬,命韩蔚廷暂撮三个月。”

  武当掌门不噤骇然变⾊道:“施主睿智,怎奈贫道痴不能解,请道其诈。”

  奚凤啸展齿一笑,详说其故…

  口口口口口口

  武当,青紫揷天,秀木葱郁,山花浮空映出,绚烂严际,古木掩映中层楼雕阁,金碧辉煌。

  三十六殿之最、紫霄殿前,数抱松杉,连荫秀中忽响起几声金钟,袅袅随风,举山呜应。

  山道上忽现人彬纷纷,疾登南天门望紫霄殿前窜去。

  金钟九度,武当第一代⾼手均疾奔而至,回龙观主一真人瞥见是静玄敲钟,不噤目泛怒光,道:“静玄何故钟声传惊,何人侵袭。”

  静率躬⾝稽首道:“弟子奉掌门人之命,掌派门人闭关在即,急待师叔等赶往紫竹轩。”

  回龙观主双眉一剔,问道:“你知道是何要事。”

  静玄肃然答道:“掌门人因武林象已萌,风闻森罗宮老贼⽇內即将蠢动,自觉掌门一职不可因他闭关虚悬,若变生不测,致群龙无首,是以传命韩蔚廷师叔暂摄掌门。”

  回龙观主怒道:“韩师弟佻达不羁,又是俗家弟子,恐难以服众,此乃掌门人命,我等当视其究竟。”

  静玄答道:“韩师叔只是暂摄,恐掌门人另有深意在內,一师叔请三思而行,不可误了大事。”

  回龙观主不噤心神一惕,暗觉掌门人此举另有深意在內,不然德行甚⾼,威望极隆之人尽多,任择一人均较韩蔚廷胜任,何能命一俗家弟子权代,当即默然不语,转⾝向紫竹轩奔去。

  群道鱼贯疾随而从,其中不少为森罗宮卧底爪牙,不觉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武当群道趋⼊轩內,只见掌门人跌坐在上,面露微笑,韩蔚廷肃立一侧,面⾊凝重。

  群道施礼后,掌门人道:“本座即将闭关潜修本门绝代武学,掌门一职不可虚悬,命韩师弟权摄三个月。”

  回龙观主双眉轩动,张口问,只见掌门人右手一挥,道:“我意已决,不得多言。”即将掌门令符与韩蔚廷,迳行离座望內室走去。

  韩蔚廷参拜令符后,立即升座,缓缓启齿道:

  “千言道德谈清净,

  一卷⻩庭演妙玄。

  各位无事请回观去。”

  武当群道闻命立时走去大半,只剩下八人。

  韩蔚廷道:“八位有何存疑?”

  八道同声道:

  “道德静悟仙机静,

  一枕松风午梦静。”

  韩蔚廷道:“今晚三更,紫霄宮內另示机宜,速去勿留,免人起疑。”

  韩蔚廷说话时笑容呆板,目光略滞,然而,这八道均不起疑,満怀欣悦走出紫竹轩外而去了。

  韩蔚廷这时眼⽪渐渐合帘,似返虚归元,⻳息內调,跌坐于胡之上,无视无闻。

  室后转出武当掌门人及奚凤啸、回龙观主一真人。

  回龙观主満脸怒容道:“小弟实不知掌门师兄苦心孤指,委曲求全,多年来小弟错怪了掌门师兄。”

  武当掌门笑道:“师弟梗直,愚兄深知,岂能见怪。”继转向奚凤啸稽首,道:“施主德意深重,贫道刻骨铭心,无可报答,仅祝施主一生康宁无灾。”

  回龙观主道:“请问施主,那八位叛徒应否处置。”

  奚凤啸略一忖思,摇摇首道:“不可,眼前森罗宮小贼还在⽩图解处参悟绝学,俟他转返森罗宮必然再发武林帖邀请天下武林同道与会,我等决不能使他起疑有防,才能一鼓成歼。”

  回龙观主道:“但敝派亦不能养疽成患。”

  奚凤啸笑道:“无妨,这八名叛徒亦施以‘逆转经脉’,‘魂失智’手法,山外潜伺匪徒一闻韩蔚廷权摄掌门,必遣人来视是否确实,定窃幸诡计得逞,再赶往⾼山,贵派则稳如磐石了。”

  武当掌门及回龙观主大喜谢过奚凤啸,然后武当掌门人道:“施主一定去嵩山么?贫道之意,既然施主擒住柳姓老贼,何不将潜伏在各门派森罗宮羽一网打尽,使小贼孤立,先发制人,授首无疑。”

  奚凤啸摇首道:“此非良策,森罗宮主者闻知诡计事败,定恼羞成怒,小贼武功卓绝,心计歹毒,必向各大门派寻仇,他那鬼蜮伎俩,防不胜防。”言之再三,谆谆叮嘱武当掌门不可造次,免误大事,当即告辞飘然下山而去。

  口口口刁口口

  山口外聚立一群江湖人物,头接耳,议论纷纷,神⾊之间极为惊愕。

  江湖群雄正谈沦间,忽瞥见山道上飘然走下‮中一‬年儒生,立即有一虎背熊大汉向奚凤啸抱拳施礼道:”请问尊驾可是武当俗家弟子?”

  奚凤啸策笑道:“在下武当访友,并非武当门下。”

  大汉眉峰一皱道:“适才兄弟等风闻金鞭玄坛韩蔚廷已接掌武当掌门…”

  “权摄掌门三个月,并非接掌。”

  “武当玄门,例噤俗家弟子…”

  “不然,韩蔚廷已皈依三清。”

  “看来此中大有蹊跷。”

  奚凤啸正⾊道:“这是武当家事,局外人如何管得,所以在下匆匆离开,风闻武当掌门真气岔⼊经脉,已不能坐立自如…”继而微微一笑又道:“信如阁下所言,其中大有文章,普天下只有一人知,无奈在下现有要事在⾝,无暇细叙。”说罢略一抱拳,⾝法如行云流⽔般走下山坡,转⼊一片参天古木林中。

  他进⼊连抱松杉,蔽空翳⽇林中,忽觉⾝后生起飒然⾝形破空微响,不噤暗暗冷笑道:“我早箅定你们要跟踪而来。”

  ⾝形不疾不徐走去,似无所觉。

  蓦地——

  一声侧恻冷笑传来道:“站住!”

  语声寒冷如冰,令人不由⽑骨悚然。

  密林魅影疾闪,由四方八面腾来。

  奚凤啸似感惊愕,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正是方才与自己问话之虎背熊大汉。

  大汉厉喝道:“尊驾如要活命,可据实说出武当之事。”

  奚凤啸目光扫视了一眼,冷笑道:“我与阁下等并无过节,如此做法令人不齿,要我照实说出不妨,阁下请自承来历。”

  忽从大汉⾝后疾过来一条人影,双手十指微撄,带着锐啸劲风扑向奚凤啸而来,忽道:“穷酸哓⾆,大概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此人“饿鹰攫免”⾝法异常歹毒,倘被他抓个正着,必然洞裂腹,脏腑外溢,若不死即伤。

  那知奚凤啸不闪不避,无动于衷。

  那贼徒扑势迅急如闪电,眼看奚凤啸无法闪避,但不知怎地贼徒竟一式扑空,在奚凤啸⾝侧擦过,式一用老,收势不住,两手十指揷⼊土內,头部猛撞盘虬在地面的树

  一声惨嗥蓦起,昏死在地,贼徒十指折断,⾎涌如注。

  群琊见状不噤大骇,均未发现奚凤啸闪避,怎么同竟会一式扑空。

  其实,奚凤啸⾝形一闪即复归原位,动作在瞬眼间完成,⾝法快极。

  奚凤啸冷笑道:“心辣手黑,姑念初犯,饶你一死,下次遇上便说不得了。”

  虎臂熊大汉突厉喝一声,呼的一片刀光泼风也似卷向奚凤啸而去。

  奚凤啸曲指一弹,大汉腕脉只觉如中利刃,闷哼一声,一柄钢刀当郞坠地,面⾊惨变。

  九琊相顾失⾊,知遇上辣手人物,忽见奚凤啸一鹤冲天拔起,突化云龙九现⾝法,在林中盘旋,双手齐扬,打出一片松针般飞弩,带出轻微连珠爆音,火光四

  连续惨叫声中,群琊纷纷倒地。

  大汉右肩亦中了一支暗器,咬牙拔下,痛澈心脾,怪叫一声,凝眼望去,不噤面无人⾊,失声道:“九子⺟连珠飞弩…”

  “不错,正是九子⺟连珠飞弩。”奚凤啸答道:“你倒见识极广,居然认出暗器之名。”

  大汉面⾊惨变道:“同是森罗宮门下,为何箕⾖相煎。”

  奚凤啸大愕道:“你为何不早说,唉,在下也曾问你等来历,坚不吐实,毒手暗袭,怎能怪得在下。”说着又是一声长叹接道:“九子⺟连环系总瓢把子赠给在下防⾝之物,并无解药…”

  大汉目瞪口张,已然气息冰冷,死状狰狞恐怖。

  其余匪徒早就毒发,魂归地府了。

  奚凤啸心怀悯恻,叹息一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岂非杀生太过。”随即在尸体上洒下化骨粉离开丛林奔向嵩山而去。

  岂料他⾝后遥缀一条人影,远距五六十丈外,奚凤啸朦若无觉。

  夜⾊苍茫之际,奚凤啸再度踏⼊⾕城大街上,他无所留恋,走⼊一家天祥⾐庄,买了两⾝换洗⾐服。

  周显达就在庄內,发现奚凤啸装着漠不相识。

  奚凤啸在付⾐价钱时,施展蚁语传声嘱咐周显达几句,便自转⾝走去.到达河岸觅了一条小和膛渡过汉⽔,取径鄂北豫南桐柏山脉,直奔嵩山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月上中天,朗澈如⽔。

  奚凤啸已⾝在桐柏山巾,忽见树林掩映中,现出一座荒庙,一路疾奔,略感疲乏忖道:“歇会儿也好。”

  荒寺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残垣瓦砾,阶前野草长有一人多⾼,虫声唧唧,一星灯火均无,好生荒凉。

  奚凤啸步⼊大殿中,只见蛛网密结,蝙蝠飞翔,塑像东倒西歪,气森森。

  他四顾了一眼,在神案前掸除一片积尘,般膝坐下,略用了一些⼲粮食⽔后,便自闭目调息行功。

  殿外忽起了一个落⾜微声,不噤一怔,盘坐之势不动,全⾝倏的上提,落在正梁上隐去。

  只见殿外走进两人,目中神光如炬,灼然电,发觉奚凤啸不在,不由面面相觑,低声诧道:“奇怪!”急向殿外落在柱后。

  蔓草丛立着六七条人影,但见一人正是⽟面丧门伍梦龙,不由大感惊愕。

  似听一人道:“少庄主,此人是谁?”

  “我也不知,⾝形极像我稔之人,但非杀死他不可。”

  “此人真与少庄主是強仇大敌么?听少庄主口气,又似与他陌不相识。”

  “不错!”

  “那么少庄主非置此人死地不可其故安在?老朽曾闻老庄主言,如今武林杀劫已萌,柏树庄宜自保令名,不可涉⾝是非漩涡中。”

  伍梦龙轻笑一声道:“那是两月前的事,但今非昔比。”继而沉喝道:“此人必匿殿內,放火烧寺。”

  柏树庄手下四散,一点点火苗亮起,夜风狂劲.刹那间烈焰冲天,整座大殿被呑没在火海中。

  但这时奚凤啸早自移蔵于角隅草丛中,忖道:“这伍梦龙今晚之话及其举动大有可疑,我不妨查明其动机何在?”

  风助火势,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大殿被烧成一堆瓦砾,冒出浓烟。

  只听伍梦龙诧道:“怎么并未有人逃出,难道他已远去无踪可寻了。”

  “仇已结下,恐怕柏树庄将永无宁⽇矣。”

  伍梦龙面寒如冰,挥手命手下追觅行踪,徐徐出声道:“洪大叔,你认为今⽇武林究是何人之天下?”

  奚凤啸看清与伍梦龙说话之人是一虎头燕颔的老叟,只见老叟略一沉昑,答道:“武林情势微妙,恕老朽难作预测,但如各大门派自相为政,畏首畏尾,再刘文杰与上官相等江湖巨擘又陷在森罗宮中,森罗宮气焰不可一世,若森罗宮主者习成⽩图解,武林天下自是非他莫属。”

  伍梦龙脸上泛出一丝诡秘的笑容,点点头道:“明哲保⾝,已非所能,森罗宮主者在未寻得⽩图解秘⽳前曾来过柏树庄。”

  虎头燕颔老者惊-道:“什么!怎么老朽竟不知情?”

  “家⽗不人知!…”

  虎头燕颔老者満脸怒容,冷笑道:“想不到威镇中州的柏树庄竟投靠森罗宮,老朽请从此别…”

  伍梦龙道:“洪大叔,你不知当时情景,家⽗未一合便为森罗宮主者制住,试想为人子者岂能见其⽗⾝危竟无动于衷…”

  虎头燕颔老者默然不则一声。

  伍梦龙接道:“幸亏森罗宮主者似无意与家⽗为仇,谓爱在下骨,意在下为他⾐钵传人。”

  奚凤啸暗惊道:“庞镇寰好歹毒的手段!”

  只听伍梦龙接着说下去:“森罗宮主当即‮开解‬家⽗⽳道,畅论天下武林大事,及武学奥秘,议论精辟,深中肯絮,家⽗大为钦佩,命在下拜在森罗宮主者门下,盘桓三⽇,告别而去,在下蒙他授以一套剑法及二十八手掌法。”

  虎头燕颔老者淡淡一笑,也不置可否,道:“老庄主行事非人能及,老朽谨向少庄主贺,但少庄主尚未谈及追杀之人是谁?”

  伍梦龙道:“家师离去时严嘱若遇上摘星手格杀勿论,他老人家只说出摘星手是个中年儒生模样,来历姓名均未告知,今晚在下追杀之人无疑是那摘星手。”

  虎头燕颔老者道:“师命难违,老朽几乎错怪了少庄主。”

  这时,庙墙外飞掠⼊数条迅快人影,禀道:“属下并未发现可疑痕迹。”

  伍梦龙冷笑道:“我就不信他会飞上天去,传令各地分舵,一发现中年儒生形迹立即飞鸽传警。”

  一声走字出口,人影冲霄而起,疾逾飞鸟般消失于夜⾊苍茫中。

  墙隅奚凤啸飘然走出,目凝火后劫灰,不噤长长叹息一声,暗道:“这庞镇寰心计周密,步步为营,不知在江湖中安下了多少诡奇的杀着,使人防不胜防,他若不贪念⽩图解,志在武林第一人,早就成为武林霸主了。”

  蓦地,墙外冒起一条庞大⾝形盘旋落地。

  奚凤啸一眼看清来人,大喜道:“卢老偷儿,你怎么在此处?”

  来人正是妙手如末卢迪,亦感惊喜过望道:“老偷儿如非远处看见火光烛天,查视而来,你我却要错之臂。”

  奚凤啸剑眉微皱道:“在下就不信你就从登封赶回,事情办妥了未?”

  卢迪冷笑道:“事情并不如你我想像中的如意,如今河南中州均是柏树庄的天下,对过路的江湖人物均盘究底,追踪暗蹑,一有可疑即招祸殃,老偷儿如非带着柳云扬老贼,定把柏树庄烧一把野火,搞得他人仰马翻,戏弄个够,方消此恨。”

  “柳云扬现在何处?”

  “现在沙河铺,有裴泽及丐帮⾼手叶青河看守。”卢迪说时,用惊疑的目光望了火场一眼,接道:“老弟,你放火烧寺为了什么?”

  “伍梦龙所为,并非在下。”

  奚凤啸将刚才所见经过说出,道:“既然柏树庄与森罗宮沆瀣一气,在下亦不能顾念故人之情,你我不必存妇人之仁了。”

  两人如飞而出,疾如流星奔去。

  口口口口口口

  翌晚三更寸分,威震中州的柏树庄竟遭祝融之灾,火势‮烈猛‬,柏树庄二千多户几乎毁去一半。

  伍维岳所居门前照壁上留有摘星手惊语,指名索斗⽟面丧门伍梦龙。

  ⽟面丧门伍梦龙尚未回庄,伍维岳忧心惶惶,如同惊弓之鸟,不可终⽇,-面传讯伍梦龙立即赶回,另召集各处分舵⾼手赶来柏树庄。

  伍梦龙此刻正在桐柏县城中,据手下密报发现中年儒生形迹落在桐柏县,是以兼程赶去搜捕。

  忙碌了一整夜,迄未找出中年儒生下落,虎头燕颔老者叹息道:“何事忙碌,为人作嫁,柏树庄恐有累卵之危矣!”

  伍梦龙不噤面⾊微变,忽然空中响起一串鸽铃哨音,抬头望去,只见空中三支灰鸽一字飞翔,忙撮嘴发出一声低啸。

  三支飞鸽陡地冲下,落在伍梦龙肩头,伍梦龙解下鸽⾜系书,展开一望不噤面⾊大变,历声道:“此贼端的可恶,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虎头燕颔老者在旁瞥明鸽书,暗暗叹息道:“君子立⾝,不可不慎世,一念之差,立招丧⾝裂名之祸。”顿萌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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