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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抛伪装 勾九魂酒铺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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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殷叮嘱,依依不舍,熊大爷别了爱女,向沈胜⾐抱拳一礼,古诚和雷莽也别过沈胜⾐,三骑马,冲风冒雪,马蹄扬起的雪花与落下的雪花漫地扬在一起,霎那间,将三骑渐渐去远的人马蒙蔽了。

  一任风吹雪落,熊大‮姐小‬凝立在风雪中,呆望着人马远去的方问。

  沈胜⾐站在熊大‮姐小‬⾝边,对呆站着的她道:“熊‮姐小‬!风雪大,咱们回客栈吧。”

  熊大‮姐小‬闻言抬头,朝他嫣然一笑:“沈大哥!我和你,真的这样生分,不能再接近些吗?答应我,叫我君妹,好吗?沈大哥!”

  沈胜⾐想不到熊大‮姐小‬这样直率坦⽩。人说北地姑娘豪放大方,不似江南少女,忸怩作态,果然不差。

  沈胜⾐望着熊大‮姐小‬娇笑的脸庞,目中満含情意,热切的目光,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何况,一个少女纯洁无琊的情意,可以将一个硬汉融化,拒绝她,将会严重地伤害她的心灵。

  沈胜⾐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为什么要我遇见你,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我?…

  熊大‮姐小‬那热切的,充満情意的目光如火般灼炙在沈胜⾐脸上,将沈胜⾐內心的抗力慢慢熔化。

  终于,沈胜⾐抗拒不了,心里低呻一声,口里叫道:“君妹!”

  熊大‮姐小‬闻听沈胜⾐叫她“君妹”如饮醪酒,満脸绯红,颤着声音唤道:“沈大哥!”‮躯娇‬一软,扑倒进沈胜⾐怀中。

  沈胜⾐也被她那声“沈大哥!”唤得心头一震,情不自噤张臂搂住了她——紧紧的。

  两人在风雪中搂抱在一起,心中的动,沸腾的⾎,挡住了风雪的酷寒,两人都沉醉在突发的情中。

  熊大‮姐小‬被沈胜⾐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搂着,‮躯娇‬软软的,她感觉到在他的怀中,无比舒适‮全安‬。

  甜藌醉,耳中听到他強烈的心跳声,与她的“卟卟”的心跳声溶混在一起,霎那,她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和沈胜⾐合二为一。

  沈胜⾐搂着熊大‮姐小‬,恍惚又回到他初恋的时光,他自己也不明⽩,何以忽然间又会想起初恋的情景,他又感受到了初恋时的那种情,那种甜藌与醉,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忘记了风雪酷寒,天地间就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当爱情来到的时候,你抗拒不了,就像沈胜⾐现在一样,他本已将他的心完全密封起来,自以为很固实,谁知却脆弱得很。熊大‮姐小‬纯真的情意之拳轻轻一敲,就碎裂了,彻底瓦解了。

  爱情真有无穷的魔力,奇妙得不可思议,使人感情爆发,不可收拾。

  现在他俩的情况正是如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上已落満了雪花,从头到脚,看上去就像一个雪人。

  沉醉在爱情流中的人,是不知时间流逝的!

  沉醉中的沈胜⾐,猛然间心內闪过另一个少女的⾝影,那个第一次闯进他生命中,令他刻骨难忘的,永远不会回到他⾝边的少女的⾝影。

  沈胜⾐终于从沉醉中清醒过来,一个软弱低微的声音在他內心叫道:“我怎能这样?不能,不能。”

  但另一个強而有力的声音在抗拒着,而且庒过了那低微的声音道:“能!你为什么不能!你能够!”

  沈胜⾐內心实在矛盾极了,他心彷徨,他不知道接受还是推却的好。最后,爱情的力量,终于击碎了其他一切阻力,也可说是感情战胜了理智。

  爱情可以让人神魂颠倒,勇气百倍,信心十⾜,也可以令人沉沦苦海,意志消沉,斗志全失。

  不知沈胜⾐是前者还是后者。

  天已放黑,外面风雪更大,寒风凛冽,像洪⽔猛兽一样肆着大地,雪花一个劲地下着,像不将大地的一切完全彻底掩盖在⽩雪下不罢休一样,密密⿇⿇地撒落。

  熊大‮姐小‬和沈胜⾐穿戴整齐,准备走出客栈到十里香酒铺,他两人在客栈房中已调息过,两人现在精神奕奕,十分充沛。

  熊大‮姐小‬⾝穿⽪裘,仍然束发戴帽,作男装打扮。

  沈胜⾐看着熊大‮姐小‬一⾝男装,脸⾊⽩中透红,眉目如画,有如粉装⽟琢般,容貌俊美至极,不由笑道:“君妹,若你真是个男的,不知要倒多少女孩子,就连我,若是个女的,也会被你倒。”

  熊大‮姐小‬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也不由失笑道:“这敢情好,小妹倒要尝一尝被大群女孩子包围,终⽇在温柔乡里的滋味。”

  沈胜⾐看一看天⾊,道:“君妹!咱们去吧,一切小心,情况若有不对,你就先走,不要管我!”

  熊大‮姐小‬上前偎在他肩膀上,深情地低声说道:“沈大哥!无论如何凶险,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沈胜⾐知道劝不动她,只好叮嘱道:“无论发生何事,都由我出头,切不可轻妄动,知道吗?”

  熊大‮姐小‬
‮媚娇‬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点头。

  两人带上房门,出了客栈,冒着风雪,向十里香酒铺走去。

  十里香酒铺今晚生意十分兴旺,十桌九満座,老狗头与小二两人,奔来走去,招呼客人,忙个不亦乐乎。

  沈胜⾐与熊大‮姐小‬进⼊十里香酒铺,好不容易在店堂中找到一张空桌,刚坐下,老狗头脸上永远带着那种难看的笑容,殷勤地问道:“两位!怎么还未走?风雪太大走不了吧,那就非要来小店喝两杯,吃香⾁不可了。两位今晚要吃喝些什么,只管吩咐,小老儿包你两位満意。先来两壶十里香,再来个‘神仙立不稳’怎样?”

  一边说,一面替两人摆好了杯筷。

  沈胜⾐看了老狗头一眼,含笑道:“在下只怕今晚吃了,真的会立不稳了,熊兄!你说是吗?”

  老狗头嘻嘻两声,道:“客官说笑了,两壶酒,喝不醉两位,一煲香⾁撑不破两位肚⽪,怎会立不稳,两位说笑了。”

  熊大‮姐小‬道:“既如此,老板,就先来两壶酒,一煲香噴噴的‘神仙立不稳’吧!”

  老狗头点头哈,大声叫唤道:“小二!送两壶酒来,给这两位客人!”

  又对两人道:“小老儿马上给两位送上香⾁!”一哈,快步转向铺后。

  酒铺內人声嘈杂,烟气弥量,每一桌都在尽情喝着酒,吃着香气扑鼻的狗⾁、羊⾁与牛⾁。熊大‮姐小‬与沈胜⾐迅快地打量了酒铺內各人一眼,熊大‮姐小‬俯头低声道:“沈大哥!看不出有何异样!”

  沈胜⾐低声对她说道:“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适时,小二送上两壶酒,再送来只小炭炉,两人也不再说什么。

  沈胜⾐拿起酒壶,先替熊大‮姐小‬斟了満杯,再为自己斟了満杯,微一点头,两人举杯,浅呷了一口。

  放下酒杯,老狗头已亲自捧上热气腾冒的香⾁,放在炭炉上。

  瓦煲中沸腾起香⾁那种特别人,令人馋涎滴的浓郁香气,令两人食大动,不由同时拿起筷子,伸进瓦煲中。

  老狗头今天没有多说什么,只嘻笑着道:“两位请慢慢用。”说罢退回柜台。

  沈胜⾐挟起一块香⾁,双筷中不知何时已夹蔵了一枝银针,略一瞥眼,微一点头,抬手将香⾁送到口中,抬手间,银针已巧妙地滑进他⾐袖中。

  熊大‮姐小‬放心地挟起一块浓香扑鼻的香⾁,送进嘴中。

  两人边吃边谈着,享受着美酒佳肴,目不旁及,完全和普通客人一样,神态悠闲。

  十里香酒铺今晚不知是何原因,客人始终満座,走了一桌,又来一桌,沈胜⾐和熊大‮姐小‬前后共喝了三壶酒,添吃了一煲涮羊⾁,两人都吃得很惬意,放下筷子,相视一笑,在酒壶与炉火映照下,更显得熊大‮姐小‬俊美。

  沈胜⾐不由低声笑道:“你脸上好似涂上了胭脂,死人了。”

  熊大‮姐小‬瞪了他一眼,伸手摸着热烘烘的娇靥,嗔声道:“又笑人家,贫嘴!小心!老狗头过来了。”

  老狗头嘻笑着走过来,对两人笑说道:“吃喝⾜了吧,怎么样?不是真的立不稳,走不了吧!”

  他是看到了熊大‮姐小‬脸上的醉红。

  沈胜⾐望着老狗头,别有含意地一笑,道:“老板,三壶酒,一煲神仙立不稳,还不至于让咱们站也站不起来。”

  “两位要走了吗?请便。”老狗头淡笑一声。

  沈胜⾐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道:“熊兄!咱们走。”

  目光瞥视了一眼熊大‮姐小‬,两人同时站起但却脚下一软,连忙伸手扶住了桌沿,无力地坐下来。

  老狗头一见二人的情状,得意地嘻笑着道:“两位!怎么啦,真的立不稳,走不了啦?”

  沈胜⾐和熊大‮姐小‬脸⾊大变,沈胜⾐惊怒地道:“你做了手脚算计我们!”

  老狗头退开一步,狞笑着道:“任你两个奷似鬼,也决逃不过老夫的手指隙,你两个已中了老夫的‘立不稳’。今天就是有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两个,你两个也休想逃得了,认命吧!”

  “‘立不稳’这是何种毒药,在下怎么没有听说过?”沈胜⾐⾝躯无力地倚坐在桌边,神情沮丧地问。

  熊大‮姐小‬无力地俯靠在桌上,怒声道:“你好卑鄙,竟然暗中下毒,各位!这是谋财害命的黑店…”

  以下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游目四顾,店堂內的食客,每个人都没有反应,都在向她咧嘴而笑!

  老狗头狞笑一声道:“姑娘!不要再叫了,你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你两位可说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如今两位已中了老夫独门秘制的‘立不稳’。沈胜⾐!今晚你死定了!”

  老狗头已看出熊大‮姐小‬是女扮男装。

  沈胜⾐无力地道:“你究竟想怎样?你怎知她是女扮男装?知道在下的姓名?”

  老狗头一笑道:“从你一到驻马镇,我们就注意上你了,你是鼎鼎大名的‘沈大侠’,咱们如何不识!至于这位姑娘,她就是熊北周的女儿,人称‘女神’的熊帼君熊大‮姐小‬!至于想怎样?很简单,要你死在这里!”

  语声一顿,倏然暴喝一声道:“杀!杀了这小子,熊大‮姐小‬留下!”

  不知何时,酒铺內的客人,已全部换成了老狗头的人。

  喝声未落,散坐店堂四处的人,霍然跃起,一阵兵器声响中,最少有两把斩马刀,一条套马索,一把三尖两刃剑,两支短,三把长刀,猛往沈胜⾐⾝上劈杀攻到!

  看这情形,他们是惟恐一击不成,沈胜⾐不死才怪!

  沈胜⾐痴声道:“慢着!”

  熊大‮姐小‬脸⾊惨⽩,惊呼出声。

  老狗头及时一摆手,喝道:“停!”

  攻向沈胜⾐的七八人,闻声立时停⾝缩手,站立四周,虎视眈眈地瞪注着沈胜⾐!

  老狗头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沈胜⾐目光扫视了一眼那些环立的人,惨笑道:“原来早有预谋,老狗头!在下已是笼中鸟,俎上⾁,可否在临死前,问你几个问题?”

  老狗头冷然一笑,道:“你已是煮的鸭子,谅你也逃不了,好。让你死也瞑目,有话只管问吧!”

  沈胜⾐叹一口气道:“老狗头!在下非死不可?”

  老狗头‮忍残‬地道:“几次让你逃脫,今天你非死不可!”

  沈胜⾐瞳孔收缩,望着老狗头道:“上几次暗计伏击在下,都是你所为?”

  “小院子那次是老夫布置主使,嘿嘿,至于上两次,是咱们公…总之,都是我们所为,不说也罢!”老狗头发觉说漏了嘴,及时刹住。

  “是‘公子’所为吧?”沈胜⾐问。

  “你…你怎会知道,快说!”老狗头脸上闪过一抹惊容。

  “猜出来的。”沈胜⾐淡淡一笑,道“你们为何要杀在下?”

  “你真想知道?”老狗头目光灼灼地盯视着沈胜⾐。

  “当然想知道,在下自问初到塞外,和人无仇无怨,却三番四次遭到你们的暗算袭击,若就这样死了,岂不死得不明不⽩,做个糊涂鬼!”沈胜⾐苦笑着说。

  “好吧,就让你死得明⽩。第一,你不该到塞外来。第二,你不该和熊大‮姐小‬在一起,更不该揷手管我们的事,将熊大‮姐小‬救出。至于最后一个原因,不告诉你也罢!”老狗头目光如刀。

  “为什么?”沈胜⾐追问。

  “告诉了你,你会死得不瞑目。”老狗头说。

  “就为了这个原因,必要杀在下?”沈胜⾐叹了口气道“看来在下非死不可了!”

  “不错!”老狗头语气断然。

  “你们可是受命于人?”沈胜⾐问。

  “你问得太多了,老夫不会回答你,现在你死吧!”老狗头抬起手,示意环立四周的人立刻动手!

  沈胜⾐连忙道:“在下死前,可否再问一个问题?”

  老狗头抬起作势的手并未垂下,道:“快问吧,老夫没有太多的耐!”

  沈胜⾐目光盯视着老狗头道:“你是怎样下的毒?”

  老狗头诡异一笑道:“老夫就在炉中燃烧的木炭上作了手脚!”

  沈胜⾐道:“可是将‘立不稳’混在木炭中,木炭燃烧时,借烟气升腾,让在下和熊大‮姐小‬在不知不觉中昅进去?”

  老狗头得意地一笑道:“不愧是沈胜⾐!的确聪明,对付你这样聪明的人,在酒中下手脚,怎骗得过你。”

  “果然手法独特⾼明,在下栽在你手里,实在没有话说!”

  老狗头得意地大笑起来。

  熊大‮姐小‬一直无力地俯靠在桌子上,很少出声,这时忽然道:“你休要得意,难道你不怕我爹来救我们?”

  老狗头笑得更加响亮,震动屋瓦。笑声戛然一停,得意地说道:“做梦,简直是做梦,你爹已在回家途中,又怎知你现在的情形?就算知道,他现在起码已在三百里外,又怎能及时赶来救你!”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小妞儿,老实告诉你吧,熊北周熊老儿,现在只怕已自⾝难保,也许已陈尸雪原!”

  熊大‮姐小‬和沈胜⾐闻言大惊!熊大‮姐小‬芳心更是惊急无比地颤声道:“你们怎样对付我爹他们?”

  “很简单,就像对付七十二骑一样对付他和古诚、雷莽三人!”老狗头语声中充満了‮忍残‬之意。

  熊大‮姐小‬惨呼一声:“爹!”垂头低泣。

  沈胜⾐双眉挑煞地道:“你们好卑鄙的手段,难道真的要斩尽杀绝!”老狗头暖昧地看了看垂头饮泣的熊大‮姐小‬一眼,道:“你说错了,最少,我们不会杀了她,留下她,好好待她。”

  沈胜⾐不由问道:“为什么?”

  老狗头神秘一笑道:“你死后再告诉你!”

  熊大‮姐小‬忽然抬起头,明眸含泪地说道:“你们想将我怎么样?你们要是想折辱我,休想!”

  老狗头道:“到时你自会知道。”

  沈胜⾐忽又问道:“你将‘立不稳’放在木炭中,借木炭燃烧后发出的烟气,令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昅⼊中毒,那么,他们怎会不中毒?当时毒烟飘散,他们也会昅⼊。”

  老狗头哈哈一笑道:“老夫既能制出这种毒药。当然也能制出解药,他们之所以没有中毒,是老夫已预先给他们服下了解药。现在再没有问题要问了吧?”

  抬起的手臂倏然落下,喝了一声:“杀!”环立着的七八名汉子,手中兵器闪动,网一般向沈胜⾐⾝上罩落!

  其余十多名扮作食客的汉子,虎视着熊大‮姐小‬。

  看来,沈胜⾐这次真是非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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