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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魔海现蛮花 冤仇终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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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更急。

  不但刮风,而且还洒下了蒙蒙细雨。

  竹涛如海,细雨纷飞,这本是充満诗意的地方。令人响往的一刻,在这里相遇的并非一双情人,而是两只雄狮。

  浓厚的杀机,不可化解的敌意,巳在他们的四周,形成一道无形的墙。

  除了决一死战之外,他们已别无其余的路可走。

  司马纵横的手已按在猎刀的刀鞘上。

  刀仍在鞘中。但鞘中的猎刀仿佛已透出一种人的锋芒,令顾⽟鹏的每一肌⾁都在跳动。

  但顾⽟鹏的人并没有动,他乃是静止的。

  不是故作镇静的静止,而是静止的。

  雨渐浓密。

  顾⽟鹏突然出手。

  他出手的动作看来简单,就像他那张平凡朴实的脸。

  但他的双掌击出的时候,它的准确和迅速,却令人连想都想不出来。

  那不单是威猛无穷的掌力,同时更夹着八枚金光湛然的铜钱。

  铜钱的边缘锋利无比,显然曾经被琢磨,而且还可能淬上剧毒。

  司马纵横的脸⾊一变。

  猎刀也在同时出手。

  一刀削出,如乌云下的骤雨,向顾⽟鹏的双掌和八枚铜钱同时罩去。

  这一刀竟有八个变化,而且八个变化在一瞬间便已全部完成。

  这虽然不能算是世间上最完美的刀法,但却已相当接近。

  世间上本就没有最完美的武功,这道理就和世上没有最完美的人一样。

  八枚铜钱虽然来势急如流星,但一刀八变之下,八枚铜钱就已分为十六块,向左右两边过去。

  尚幸两旁无人,否则,难免被铜钱所伤。

  竹林中的一战已开始。这时候铁凤师和郝世杰的命运又怎样?

  (二)

  在木头城皇甫府的地室中,铁凤师和郝世杰都已成为了阶下之囚。

  铁凤师是否无法冲得出木头城呢?

  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他本就没有离开木头城的打算。

  郝世杰被那个冒牌的皇甫义暗算,铁凤师唯一要争取的就是解药。

  那个假皇甫义是谁,铁凤师不知道,但这人必有解药,那是不必置疑。

  假皇甫义答应供给郝世杰解药,但却提出一个条件。

  他要铁凤师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的另一个意思,很可能就是坐以待毙。

  在假皇甫义的心中,他显然认为铁凤师绝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假皇甫义一笑:“难道你不怕束手就擒之后,会死在我的手上?”

  铁凤师道:“你不会立刻杀我的。”

  假皇甫义怔了怔:“你怎会知道我不会立刻杀你?”

  铁凤师道:“你想杀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司马纵横。”

  假皇甫义点头;“不错!”

  铁凤师道:“除了铁某与郝老洞主之外,又还有什么更好的饵,可以把司马纵横引到木头城来呢?”

  假皇甫义冷冷一笑:“你这种想法未免太天真,也太乐观。”

  铁凤师不再说话了。

  因为他已准备成为一个阶下囚。

  假皇甫义真的怔住了。

  难道这人真的不怕死吗?

  无论你认为铁凤师是个勇敢的人也好,是个愚蠢的人也好,郝世杰果然真的得到了解药。

  剧毒虽解,他们两人却已被囚噤在木头城皇甫府中最坚固的一座地牢里。

  幸好郝世杰和铁凤师都是很随便的人,这里虽然是囚室,但他们居然把这个地方当作九玄洞里的“⾼枕楼”索⾼枕无忧。

  假皇甫义没有食言,当他们已被囚噤之后,他就把解药立刻到铁凤师的手上了。

  铁凤师郝世杰能否闯出去呢?

  没有人知道。

  但他们却一点儿也不焦急,居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翌⽇,有雨。

  本来光普照的天气,忽然就下起雨来。

  雨点由小变大。

  再由大而变为极大的暴风雨。

  但铁凤师和郝世杰却一点风雨的声音也听不见,这里已和外界的一切完全隔绝。

  这里只有几蜡烛,光线异常暗淡。

  在这种地方‮觉睡‬,就算外面⽇上三竿,这里也是昏昏沉沉的,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虽然他并没有太大的酒瘾,但此刻他忽然想喝一点酒。

  醇酒固佳,劣酒也不妨。

  但这里不但没有佳肴美酒,连一滴解渴的⽔也没有。

  难道八指魔教要把他们活活地饿死。活活地渴死?

  ‮渴饥‬不易熬。

  幸好,铁凤师与郝世杰都不是第一次捱这种滋味,若要把他们饿死渴死,最少还要十天八天以上。

  但在这段时间之內,事情会变成怎样,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更何况八指魔教也未必真的要他俩捱‮渴饥‬。

  就在铁凤师真的想吃喝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风雨之声。

  既有风雨声,也有⽩昼的光线透进地牢之內。

  然后,铁凤师就看见两个美丽的女人,像仙女下凡似地出现在眼前。

  仙女是怎样的?

  铁凤师没有见过,谁也没有见过。

  但如果真的有仙女的话,那么仙女可能就和这两个漂亮的女人一模一样。

  但铁凤师看见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碰见了司里黑⽩无常。

  她们就是杜蛮和司空情。

  杜蛮和司空情的脸孔虽然漂亮,但她们的表情也和铁凤师一样,也并不轻松。

  铁凤师的头有点疼。

  每当他想起杜蛮的时候,就会这样,何况现在杜蛮还站在他的面前。

  但杜蛮这一次来到这里,并不是要让铁凤师头疼的。

  她的第一句话是:“我要释放你。”

  “释放我?”铁凤师一愣“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和郝老洞主抓住,何以忽然又改变主意?”

  杜蛮冷冷地回答:“抓你们的并不是我。”

  铁凤师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但有一点倒是不可不知的。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那个假皇甫义就是杜蛮。

  杜蛮虽然刁蛮任,但她一向都不喜使用易容术欺骗别人。

  铁凤师对她的了解不算少。

  但他对于杜蛮与顾⽟鹏之间的事却知道得太少。

  杜蛮忽然取出了一耝大的钥匙,她果然是来释放铁风师的。

  但就在一刹那间,地牢里突然闪过一抹刺目剑影。

  嗤!

  司空情居然在这个时候暗算杜蛮。

  杜蛮的俏脸忽然变成纸般苍⽩。

  司空情这一剑,险无比,就像一条突如其来的毒蛇.

  剑锋冰冷。

  杜蛮的目光落在司空情的⾝上,她的眼珠子,仿佛已被⾎所凝结,连动都不动一下。

  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之⾊,喃喃道:“你竟敢出卖我?”

  司空情幽幽一笑,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这是顾公予的嘱咐,他说无论是谁私自释放铁凤师都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顾⽟鹏竟然对杜蛮也要格杀勿论!

  铁凤师直到这个时候才醒悟起来,那个冒充皇甫义的人,就是顾⽟鹏!

  杜蛮的腔已満是鲜直,但司空情仍然小心翼翼。

  百⾜之虫死而不僵,雌老虎虽然垂死,但余威仍在;杜蛮随时都会发出她毕生中最后的一击。

  司空情没有猜错,她的蛮劲一发,又有谁敢小觑?

  但连铁凤师都没有想到,杜蛮是怎样对司空情施以反击的。

  她突然伸手把前剑锋折断。

  断剑在手中,而她的手却并非铜浇铁铸。

  但没有人看见她的手在流⾎,那是因为她的出手实在太快。

  司空情脸⾊变了,就像个八岁大的小丫头碰见了一个凶恶的疯子。

  杜蛮真的像个疯子。

  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疯子。

  司空情无疑也是⾼手,她若非背后暗袭,她又岂是杜蛮之敌?

  但她还是想不到,杜蛮竟然会用如此直接的手法来反击自己。

  司空情没有退。

  她手中的一把剑已断为两截,一截在杜蛮的手中,而另一截仍然在她的手上。

  司空情咬着牙,再把断剑向前一送.

  但杜蛮将一扭,司空情这一剑竟然刺空。

  但杜蛮手中的一截断剑,却弧形般反手抹在她的粉颈上。

  外面的风雨更狂暴.

  但在这一座黑暗的地牢里,却一切都静止下来,包括司空情的呼昅声在內.

  铁风师忽然觉得自己的头不再疼。

  疼的是他的心,不但疼,而且还疼得要命!

  (三)

  胃疼得厉害的时候,是会冒汗的。

  心疼也和胃疼一样,而且冒出来的汗一定比胃疼所流出来的汗为多。

  铁凤师现在就是个样子。

  一个从来都是会让自己头疼的女人忽然又令到自己心疼,这种女人真是令人要命。

  但铁凤师却宁愿她要了自己的命,也不愿意看见杜蛮现在的这副样子。

  他心疼的当然是杜蛮。

  至于司空情这个女妖精,就算她没有死在杜蛮的手下,铁凤师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杜蛮前鲜直淋漓,她的手也是一样。

  她呆立了好一会儿,忽然用一支直淋淋的手,把那把钥匙递到铁凤师的手上。

  铁凤师的手立刻沾満了⾎。

  杜蛮的⾎。

  令他心疼的⾎。

  就在铁凤师也在发呆的时候,郝世杰已忍不住大声地吼道:“还有什么好发呆的?快打开了铁栅,让老夫来给她医治医治。”

  这几句话登时令铁凤师的精神大振,他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开启了囚室中的铁栅。

  但杜蛮却在这个时候,⾝子软软地垂下去。

  剑刺得很深。

  但郝世杰的医术,却是江湖中第一流的⾼手,自从他与赛华陀段独腿久别重逢之后,他的医术更是精进了不少。

  杜蛮的伤势无疑很严重,但郝世杰却用三种极贵重的‮物药‬,把她的命保住。

  能够保住她的命就有治愈的希望。

  如果司空情能够看见这情况的话,她一定会死不瞑目。

  司空情死了,但杜蛮居然在郝世杰努力抢救下,捡回一条命。

  在这狂风暴雨的时候,司马纵横与顾⽟鹏的一战又怎样?

  (四)

  他们的⾐衫早巳透,但这一战仍然杀得难分难解。

  顾⽟鹏虽然没有武器在手,但他的暗器却如大海中的波涛,不断向司马纵横袭击。只要任何一件暗击中司马纵横,那么,顾⽟鹏就可以稳胜券,但是司马纵横的猎刀也同样给予他极大的威胁。

  他们的武功路子完全不同,但出手都同样狠、快,准。

  他们这一战,极为灿烂可观,彼此的招式都堪称出神⼊化。

  顾⽟鹏久攻不下,脸⾊开始不大好看。他突然双袖翻飞。

  嗤!嗤!嗤!

  三枚飞镖成品字形向司马纵横的‮腹小‬。

  猎刀一卷,三镖尽皆击落。

  但顾⽟鹏又再冲前一步,三十三掌连环击出,而且这三十三掌,每一掌都夹着一枚飞镖同时出,换而言之,三十三掌之后,他又已连发了三十三枚镖。

  这种奇特的招数,的确世间罕见。

  但司马纵横再加上猎刀,这种力量却往往大得令人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顾⽟鹏虽然已施展了浑⾝解数的暗器功夫,但仍然无法把司马纵横击败。

  忽然,风雨中响起一声霹雳般的巨喝:“杀!”这一个“杀”字,并非发自司马纵横,而是发自另一个人。这人竟然是铁凤师!

  被囚噤在囚室中的铁凤师,竟然又再出现了,顾⽟鹏的脸⾊真的变了。

  铁凤师虽然大喝,但他没有出手。

  然而,那一喝之声,竟然把顾⽟鹏的⾝子喝得为之一震。

  在同一刹那间,司马纵横已掌握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刺出了精采的一刀。这一刀在风雨声中,仿佛是无声无息的。但顾⽟鹏所发出的惨呼声,竟然比铁凤师刚才那一声巨喝尤更骇人。

  而且他的惨呼声也很特别。

  那并非“唷”、“啊”之类的叫声,而是“呸”的一声!

  “呸!”奇怪的惨呼声响过后,顾⽟鹏的生命,也同时宣告结束。

  猎刀刺在他的膛上,由前‮穿贯‬过背后。连司马纵横都不知道,顾⽟鹏是败在自己的刀下,还是给铁凤师的一喝活活吓死。

  但无论怎样,顾⽟鹏完了。八指魔教也就在这个风雨集的一天,完全崩溃。

  (五)

  杜蛮没有死。

  郝世杰的医术果然不错,否则杜蛮现在已和司空情共赴⻩泉。

  她的⺟亲并不是个勇敢的妇人,对于死亡,她一直相当恐惧。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不忍再苟存世上。

  如果她死掉,顾⽟鹏就不能再借此而要胁杜蛮。所以,她终于决定离开尘世。

  杜蛮的⺟亲死后,杜蛮当然不再向顾⽟鹏屈服。

  她要反叛。她反叛的并不是丈夫,而是个恶魔!顾⽟鹏就是恶魔。

  暴风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昏时分,雨已停,风亦渐转和缓。

  杜蛮躺在一张软榻上,脸⾊虽然还是那么苍⽩,但嘴角间却露出了一丝甜藌的微笑。

  他两人会不会成为一对江湖侠侣?这正是司马纵横与郝世杰不断地争论着的。

  但无论怎样,杜蛮已不再蛮,铁凤师的头也不会再疼。

  人总是会变的,就和今天的天气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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