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楼怪人
群豪虽不知楼中之人是谁,但见他声如宏钟,功力精绝,冥冥中认为似是无敌老人,不由皆心生寒意,惶然如待决死囚!
陆正平被撞前冲,慌中虽然听得楼中声音,却分辨不出是否出自师⽗之口,眼见楼上砖瓦尘土纷纷而下,不噤大吃一惊,赶忙猛提一口真气,脚尖一点地,斜飞出三丈多远,落地如絮,无丝毫破空之声。
良久之后,纷纷而下的砖瓦尘沙静止了,火势也因而完全扑灭。
只是,经过这一连串的洗礼后,骑楼已面目全非,底下三层几乎是墙倒壁蹋,门碎窗飞,⾚裸裸的仅仅剩下几梁栋,支撑着摇摇摆摆的四楼。
奇怪,第四层楼却安然无恙,月光从窗前撒下一道银辉,那位神秘的人物不曾现⾝,也没再言语,危楼中黑糊糊的,静悄悄的,令人有讳莫如深之感。
陆正平自知处境险极,落地后忙暗运功力,眸光横扫群豪一眼。
原以为生死之搏就在眼前,岂知,群豪目注四层⾼楼,一脸寒气,竟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陆正平以为楼中之人就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见大家久无动静,略一呆愣之后,仰颈说道:
“师⽗…”
此话一出,群豪霍然⾊变,误以为他是楼中那位神秘人物的弟子,尽管此时众人都不知他的来历究竟如何,但既能在无敌老人⾐冠冢附近栖楼定居,既使不是无敌老人本人,也必定和他老人家有密切的关系“毒郞君陆正平”⽗子已经威名遐迩,万一再和无敌老人拉上关系,可是震骇武林的大事,群雄听得他叫了一声师⽗,皆心惊⾁跳,情不自噤的再退三步。
陆正平看得一某,倏然一住口,扬目望着天下英雄,道:
“你们大惊小怪的是什么意思?要打就快上呀,不然,家师…”
⾐冠冢前突然飞来二三十条大汉,两条黑影嗖的纵⾝一跃,登上平台,扭头向这厢一望,其中一个沉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
“那边可是马道兄和无尘道长?现在丑时已过,酉时将到,如不即时拜墓较技,无敌老人怪罪下来,哪个承担?老夫远从塞北而来,不和武当、青城等一争长短,岂不太冤!”
通玄羽士马宏达一怔,对无尘道长说道:
“塞北双雄来啦,‘三鞭太岁’屠人杰,和‘⽩⾐秀士’庄宗毅,已有四五年不曾在⾐冠冢前较技,此番恐怕来者不善,咱们要防他们一着!”
二人都想倾全力,先把陆正平除去,然后再拜墓较技,但适才楼中之人举脚一跺,全楼震颤,谁还敢在此逞能?马宏达话音一落,无尘道长扫了骑楼和陆正平一眼,以行动代替了答复,当先振袂一掠,人去如电,直奔⾐冠冢而去。通玄羽士马宏达和他所见略同,接踵飞驰。
无为、无忧道人,和妙手飞梭傅鸿滨,笑面无常倪承泽,也不甘后人,争先狂奔。
也不过是一袋烟的功夫,骑楼四周的群豪已奔走一空。
只剩陆正平依然卓立不动,另外还有几个遥遥监视着他的汉子。
此时,陆正平感到很犹豫,心想:
“我是跟他们前去拜墓较技呢?还是上楼去先见见师⽗,一来诉说我夺冠称霸的决心,二来请他老人家说说群豪为什么硬说⽗亲还没有死?为何要把自己看成‘毒郞君陆正平’?以及其余令自己感到困惑不解的事。”
既而一想,师⽗已将自己逐出九华门墙,临行曾有如能夺得魁首,得到“魂塔”上秘图,始可重返九华门下之言,自己此刻一无所成,何颜重见恩师?再说,如因而错过了与群豪较量的时辰,岂不大糟?与其冒着师⽗责骂之险上楼,何如先去⾐冠冢和天下英雄一争长短,然后再堂堂正正的重返九华门下!
如此盘算,自是至情至理,抬头一望骑楼,郑重其事地说道:
“师⽗,你老人家但请放心吧,孩儿此去如果得不到‘魂塔’上的秘图,决心伴无敌老人⾐冠冢而眠!”
这样一说,陡地豪情大发,壮志凌云,忽的一转⾝,如电疾泻,奔向⾐冠冢。
无尘道长、通玄羽士马宏达、无为、无忧、还有傅鸿滨倪承泽等六人,来至⾐冠冢前,纵⾝一跃而上,和塞北双雄——三鞭太岁屠人杰、⽩⾐秀士庄宗毅,并肩立在一起。
三鞭太岁屠人杰,生得虎背熊,气宇昂然,中着一条“蛇骨鞭”眸中寒芒四,看外表,的确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江湖豪客,三角眼一翻,望望⾝旁儒生打扮,手持折扇的⽩⾐秀士庄宗毅,朗朗说道:
“现在时间不早,咱们就此拜墓较技吧?”
通玄羽士马宏达流泪四下一望,见台下人嘲汹涌,约有四五百名之多,寥寥不过数人,正⾊说道:
“屠兄请别急,少林派的明大师,九华派的九华一叟林松涛,还有峨嵋派的神尼妙常,都还未来,咱们怎可…”
“马兄过虑啦,少林、九华和峨嵋三派,像往年一样,早已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陆正平奔至切近,正想飞⾝而上,闻言一愣,心道:
“九华、峨嵋两派,先后来此拜墓留言,固然不错,少林派是几时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心忖间,无尘道长定目细看,果见九华、少林和峨嵋三派的掌门人,已留言石碑之上,当下蹙眉一想,声沉语重的说道:
“九华一叟林松涛,峨嵋神尼妙常,已有十几年不曾公然露面江湖,此事非同等闲,其中不无隐情,说不定和‘人魔陆守智’⽗子有所牵连,盖九华一叟昔年和人魔谊敦睦,情同手⾜,神尼妙常江湖上也一度盛传和陆守智有染…”
通玄羽士马宏达清啸一声,打断无尘之言,接道:
“这些事已非自今⽇始,姑且不去谈它,倒是少林派不参加⾐冠冢前较技的事,却是近年之事,尤其令人困扰的是:少林派不公然较技,倒也罢了,偏偏每年此⽇都要派人来此暗探,不知用意何在?…”
一望台下几个形踪可疑的人物,立时住口不言。
这件事,影响所及,非同小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言论纷纷,莫衷一是。
只有⽩⾐秀士庄宗毅仰首望天,面带一丝冷笑,一直不曾言语。
三鞭太岁屠人杰乃是急之人,这时忽然说道:
“此时时间宝贵,别再谈往叙旧吧,只要能得到‘魂塔’上秘图,修得神功绝技,还怕少林、九华和峨嵋三派不俯首称臣,奉为武林盟主,江湖领袖!”
话完,不管别人反应如何,暗暗蕴劲右手食指,在左方石碑上写下:
“辛丑癸酉时,塞北掌门人三鞭太岁屠人杰如期拜祭!”
无尘道长、通玄羽士马宏达不敢怠慢,立即挥手留言。
接着,无尘、马宏达、屠人杰在前,其余众人在后,冲着无敌老人的⾐冠冢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行礼甫毕,诸人刚刚⾝站起,忽闻嗖的一响,祭石前多了一人。
三鞭太岁屠人杰似是不认识“毒郞君陆正平”见来了一个俊美少年,冷笑道:
“年轻的小子来此作甚?难道也想和天下英雄一争长短?”
陆正平昂首一啸,反问一句,道:
“怎么?不可以?”
三鞭太岁屠人杰何等⾝份,闻言一怔,心火陡生,喝道:
“小子休狂,先接老夫的三掌,就知可不可以?”
他情火暴,陆正平満腹怨愤,比他还有过之,霍地振臂一抖,挽起一缕狂风,⾝疾进三步,咬牙说道:
“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方待出手进招,群豪见他冲了上来,皆心內发⽑,退至一角。
三鞭太岁不明就里,一望马宏达,正想追问究竟,无尘道长肃容満面的说道:
“毒郞君!你想死也别急在一时,等天下英雄分出胜负之后,自会收拾于你,比武较技之事,断断没有你的份!”
“毒郞君”三字,如雷击顶,三鞭太岁屠人杰,⽩⾐秀士庄宗毅,闻言心中一懔,各自暗想:
“我的妈呀,原来此人就是名噪江湖的那颗小煞星,如非无尘道长及时点破,怕不栽了才怪!”
陆正平听毕无尘道长之言,气愤难忍,昂首一啸,慡声说道:
“道长请别欺人太甚,在下虽然叫陆正平,但却绝对不是你们所指的那个‘毒郞君’今⽇此来,并无仗技逞強之意,只是想和各位公平较量较量。”
余音未落,通玄羽士马宏达⾝上前一步,双眉一挑,森森的喝道:
“小子休得巧言诡辩,当今武林人士,认得你的人何止千百,你就是说烂了嘴,也无人相信,识相的快快给我滚下去,不然,天下英雄即使冒着无敌老人严惩之险,也不容你揷手较技之事!”
说来声耝气壮,吐字如刀,词锋咄咄人,脸上杀机浓重,双掌微微一抬,暗暗蓄势待发。
妙手飞梭傅鸿滨,笑面无常倪承泽,见掌门师兄如此,立时⾝而上,分待左右。
“毒郞君”恶名満天下,臭重江湖,人人恨他⼊骨,大家既然把陆正平当“毒郞君”看待,自然不能让他揷手较技之事,怕的是他万一侥幸得手,夺去秘图,修得神功,助长妖焰,为害天下,今见青城派有动手之意,正中下怀,无尘道长一瞥塞北派的三鞭太岁屠人杰,手中拂尘一挥,率无为无忧两位师弟,一跃而出,杀机満面的立在青城三杰的左面。
三鞭太岁屠人杰会意,不甘寂寞,和师弟⽩⾐秀士庄宗毅齐步一掠,傲立在青城三杰的右面。
这一阵走动,三派⾼手成犄角之势,将陆正平三面包围起来。
三派八人,都是一等一的顶尖⾼手,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陆正平想活命,可是不大容易之事。
陆正平见群豪一个个剑拔弩张,盛气凌人,实在看得不顺眼,难耐心头怒火,沉脸喝道:
“哼!要打就打,别摆架子吓唬人!”
无尘道长浓眉一耸,目寒芒,冷冷的说道:
“无敌老人一向不喜别人在此惹事生非,你想逃命还来得及!”
陆正平此来就是为在此和群豪争个胜负,怎肯拂袖而去?闻言沉声说道:
“在下来此是想和各位印证武功,并非专为打架而来,你们如若看得不顺眼,何妨就此出手较量,只要有能力把在下打下台去,陆正平认输就是,如想在下不战而退,那等于⽩⽇做梦,休想!”
最后“休想”二字,说,说来咬牙切齿,慷慨悲愤而又坚决至极!
通玄羽士马宏达闻言怒气上冲,暴喝一声,道:
“小子休狂,我就不信你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话落招出“穷极”翻腕处,狂风大作,怒嘲般地卷了出去。事到如今,陆正平罢不能,说声:
“来得好!”当下振臂运掌,呼地势劈了出去。
他情急出手,用力极重,施展的又是九华一叟林松涛不传秘技——“龙虎风云掌”但见掌影如电,隐约中有龙昑虎啸之声,疾逾迅雷似的硬撞上去。在场之人,都是个中能手,陆正平掌招甫出,已知要糟,但慑于无敌老人的“七杀令”又无人敢赐援手。
果然,蓬!两掌接实,陆正平面不改⾊,⾜不移位,通玄羽士马宏达却连退三步,面如霜涂,目眦皆裂。
天哪,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这样厉害,不把他除去,我就休想夺冠争霸,得到“魂塔”上的秘图!
群豪眼见马宏达一招落败,心中这样想,原来是要互争长短,现在却变成了一致对付陆正平的局面。
不是吗,无尘道长首先断喝道:
“小子倒非浪得凶名,真有一点道行,贫道不自量力,倒要好好的讨教几招!”
手中拂尘一抖,施出武当派镇山绝技,刷的拦扫去。
接着,塞北派掌门人三鞭太岁屠人杰,也从中解下“蛇骨鞭”全力取敌!
众人知无敌老人向来一丝不苟,谁要触犯“七杀令”必然暴毙当场,是以,未敢联手进招,冥冥中心通意合,采取车轮战术,轮番攻击。
此法的确妙极,虽无联手之名,却有合作之实,可是,万万想不到,二人各攻一招,丝毫也奈何不了陆正平,反而被他凌厉的掌风得闪⾝让开。
三人三击,俱皆无功,台上台下目睹之人,不由都心中一凉,暗觉得今⽇之战,败多于胜“魂塔”上的秘图定然非他莫属。
手数招,诸人看得清楚,论功力,陆正平的确精纯玄绝无比,谈经验,却差得远,如联手抢攻,不出三十个回合,就可生擒活捉,然而,此时此地,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一试无敌老人的“七杀令”?
但是“魂塔”乃是武学秘府,不知狂疯了多少武林中人,个个莫不以能够进⼊“魂塔”学得一招半式为最大心愿,岂肯就此知难而退?通玄羽士马宏达见无尘道长和屠人杰相继退下,陆正平乘胜疾进,势如破竹,不噤大怒,喝道:
“好狂妄的毒郞君,老夫今天拚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教训教训你!”
心中恼恨,掌出如梭“偷天换⽇”、“星移斗转”、“雷鸣九天”好家伙,一口气就是三招快攻,用力之重,招式之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陆正平睹状,也自吃惊不小,不过,他自幼便浸在武学之中,成就之⾼,远在他的年龄之上,三掌劈来,心不惊,胆不战,依然镇静如恒,当下冷然一笑,道:
“老前辈这是找死,休怪陆正平无礼!”
话还没有说完,忽的欺⾝暴进,人掌合一“龙飞凤舞”呼啦啦的硬撞上去。
这事简直不可思议,两股掌风一接,通玄羽士马宏达庞大的⾝体陡地被震得斜飞丈许,摔倒骷髅堆上。
打倒一个马宏达,事情不大,却吓破了无尘、屠人杰的心胆,各自心中暗想:
“完啦,看来这小煞星注定要涂炭武林,一旦得到‘魂塔’的秘图之后,…”
心想至此,妙手飞梭傅鸿滨,眼见掌门师兄阵前失风,心內大为悲愤,猛然间钢牙一咬,探囊摸出三支飞梭,乘陆正平不备之际抖手电闪而出。
他,人称“妙手飞梭”在暗器方面自有独到之处,更何况彼此近在咫尺,陆正平武功再⾼一倍,也不易闪躲,见飞梭成品字,劈面打来,不噤大惶,慌忙中躲过两支,却被最后一支噗的打中左臂,深几及骨!
登时,一阵彻骨钻心之痛,传遍全⾝,耳鸣眼花,金星冒,冷汗如涌,接连几个踉跄,脚下一虚,落下平台,顺着骷髅堆滚了下去。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台上台下顿然响起一阵冲霄的呼之声。
有不少人还直着嗓子嚷道:
“打得好,打得好,毒郞君早就该死!”
在声雷动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叹息。
不用问,这声叹息一定出自骑楼上那位神秘人物之口。
大家似乎喜的过早一些,忽然,异响突起,怪事陡生,噗!妙手飞梭傅鸿滨的面前多了一物。
是什么东西?
一颗⽩骨森森的骷髅!
骷髅上面写着“七杀令”的第四条:
怀诡谋偷袭暗算者杀!妙手飞梭傅鸿滨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浑⾝颤颤抖抖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群豪面面相觑,也是一筹莫展!
呼声静止了!
叹息声静止了!
只有陆正平在骷髅下呻昑不止!
还有,傅鸿滨的冷汗滚滚如流!
良久,妙手飞梭傅鸿滨举袖抹了一把冷汗,可怜兮兮地望着无尘、屠人杰等人,戚然言道:
“这怎么办呢?毒郞君…”
话至此,空际飘飘渺渺地传来一个清脆森冷的声音,道:
“怎么办?哼,你遵照‘七杀令’上的规定,杀自好啦。”
这话像是一支毒箭,嗖的刺在了傅鸿滨的心上,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脸⾊一变再变,比死人还要难看。
同门情深,兔死狐悲,别人不敢说话,笑面无常倪承泽却不忍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就此撒手人寰,略一思忖之后,鼓⾜勇气,理直气壮的说道:
“无敌老人,毒郞君肆天下,无恶不作,家师兄虽有非是之处,但为了替天下除害,理应从宽发落,敢请…。”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冷笑,那个飘飘渺渺的声音接道:
“无敌老人只问功过,不管是非,如不立时杀自在⾐冠冢前,青城派将会从此毁宗灭祖,万劫不复!”
妙手飞梭傅鸿滨听得一呆,陡然间心头泛上一缕強烈的求生之念,健步一探,振臂疾驰,意飞⾝而去,
没料到,前冲三步,前涌起一股暗力,像铜墙铁壁似的,寸步难进。
但闻那个声音变得森森的又道:
“再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要杀自就快点动手,免得祸连青城派,毁派灭宗!”
妙手飞梭傅鸿滨至此,自知求生无望,黯然一啸,心说:
“罢!罢!罢!”乍然举掌当头一击,立刻头裂脑溢,⾎⾁横飞,可怜他才不过四十许人,便与世长辞。
笑面无常倪承泽,见⾎心惊,悲从中来,哇的大哭出声,扑倒在傅鸿滨的⾝上。
这件事,好似当头喝,一下子把群豪打⼊十八重地狱中,大家相顾失⾊,噤若寒蝉,虽然,不少人在暗暗怨恨无敌老人,却没有一个敢大声一口气。
大家也听得出,发话之声明明出自女人之口,只是,此中內情如何,则无人知晓,更没人敢出言公开讨论。
陆正平摔倒在骷髅中,一阵急痛过后,人已逐渐清醒。
清醒后,他首先想到两件事:
第一,为了洗雪亲仇,他必须技庒群豪,夺得“魂塔”上秘图!
第二,为了重返师门,他必须技庒群豪,夺得“魂塔”上秘图!
这两件事,实际上只是一件,不幸,左臂飞梭深可及骨,痛如刀绞,他如何能再和天下英雄争短较长?
陆正平呀,陆正平,难道你命中注定要受人欺凌,而永无洗雪之⽇?
难道如山似海的⾎仇,就从罢手不成?
难道我就该浪迹天涯,无法重返师门?
不!绝不!我要复仇雪恨!我要重返师门!
可是,天下英雄为什么那样恨我?怕我?
莫非单单为了我生得像“毒郞君”?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天下怎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和他们拚命力争,我陆正平但有一口气在,就要战斗到底!
想着想着,雄心大发,豪气⼲云,在这一股求生存,争胜利,雪亲仇,报师恩的凛然正气的冲击下,他陡然精神一振,⾝笔直的站了起来,心中喃喃自语道:
“陆正平,你听着,如不能技冠群英,就只能葬⾝此地,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如此一说,似乎又凭添三分胆气,右手疾伸,⾎线冲天,伸手拔下左臂上的飞梭。
一阵彻骨之痛,早冲脑钻心而来,痛得他浑⾝打颤,涕泪流。
但是,他没有哼一声,甚至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阵痛稍减后,陆正平暗暗运气护住伤口,振臂纵⾝,一跃上台。
群豪差不多都吃过他的亏,惊悸妙手飞梭惨死之余,见他重创之下,忽又现⾝台上,不由皆骇了一大跳,纷纷而退。
无尘道长星目一瞥,见他脸⾊泛⽩,气吁吁,脑中灵光一闪,知他內力大损,正是取“毒郞君”命的大好时机,随即二话不说,⾝疾上,振腕连劈三掌。
如在正平未伤之前,这三掌,一定会起他的心火,盛怒之下,把无尘道长一掌打翻在骷髅上,可是,此时重创在⾝,功力大打折扣,蓦闻蓬的一声,有人摔了下去,不是无尘道长,而是陆正平!
天哪,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冠冢前一争胜负上!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成则复仇雪恨,重返师门!
败则只有死路一条!
苍天啊,苍天!我陆正平不能失败,不能失败,不能死,不能死呀!
师⽗啊,爹啊!保佑你的平儿,保佑你的徒儿,给我力量!
想到这里,豪情忽发,精神再振,纵⾝掠过骷髅而上。
不幸,他失败啦,三鞭太岁屠人杰睹状,不等他登上平台,便一掌将他打落在地!
陆正平只此一途,别无生路,牙一咬,強忍着累累伤痕,鼓⾜余勇,⾝再上。
哎,可怜的孩子,他又被无为道长打了下来。
师⽗啊,⽗啊!给你苦命的平儿力量,给你苦命的徒儿勇气!
一次!失败了!
两次!失败了!
三次!失败了!
他又接连冲扑了十几次!
结果,统统失败了!
他头上的儒巾早已不知去向,⾐服上沾満了尘土、⾎渍和泪痕,脸⾊苍⽩,遍体鳞伤,静静的倒在骷髅上,久久一动也不动,形相至为狼狈,也至为可怜!
可惜,大家都把他当“毒郞君”看待,他的遭遇愈惨,别人愈大感畅快。
可不是吧,这时台上台下又声雷动,手舞⾜蹈,为能把“毒郞君”制伏而雀跃!而欣喜!有不少人恨意如火,举步拢来,虽然慑于无敌老人的“七杀令”未敢乘危下来,但咒骂之声,此起彼落,又猛呼的令人无法忍受!
还有的人,唾涎横飞,⻩痰如雨,弄了陆正平満脸満⾝!
严格说来,他们和陆正平,本来无怨无仇,千错万错,皆因“毒郞君”而起。
然而,这错不打紧,无形中给武林塑造出一颗空前未有的煞星!
陆正平没有错,群豪也没有错,错在那个尚未露面,更不知其来龙去脉的真正“毒郞君陆正平”的⾝上。
这事太不幸了,可恼,更不幸的事情还在后头!
陆正平处此,愤焰如火,怒嘲澎湃,脑海里充満了恨意,心田里填満了杀机,恨不得一拳头把地球打翻,把眼前的人统统打死,最好打成骨粉,打成⾁泥!
霍地,他⾝站了起来,双臂一抖,出掌如剪,瞬间连攻三十掌!
不!他一掌也没有攻出去,心想如此,却无能为力,起⾝后,兀自摇摆了好一阵子,才算勉強的立⾝站稳,那还有出手取敌的力气!
天哪,我陆正平一心指望在⾐冠冢前扬眉吐气,想不到,现在…哎!现在什么都完啦!
千百道仇恨的眸光瞪着他,脑际忽然掠过一抹绝望的影,心头一凉,顿萌死念!
⽗啊!恕平儿无能,不能替你老人家复仇了!
⺟啊!平儿命薄,⺟子团聚只好寄望来世了!
师⽗啊!徒儿生不能重返九华门下,死也要死在你老人家的脚前!
心意一决,举袖拭去脸上的尘土、⾎渍、泪痕、唾涎、和浓痰,跌跌撞撞地,向他心目中认为师⽗隐⾝之处的骑楼走去。
这时,青城掌门通玄羽士马宏达已完全清醒,群豪见他向骑楼走去,一来怕楼中那位神秘人物光火,二来此时时间宝贵,亟比武论剑,三来陆正平创伤在⾝,不怕有失,派了几个手下之人盯梢,其余各派⾼手,便在无敌老人的⾐冠家前比斗起来。
陆正平蹒跚而行,不大工夫,已至骑楼附近。
蓦然,从斜刺里,一阵风似的奔来一个怪人。
说怪真怪,只见他⾝穿⻩不⻩紫不紫的破袈裟,一脸油垢,満⾝腥臭,留须蓄发,散如蓬,裂嘴大笑,如疯如傻,看来是一个十⾜的不伦不类的疯和尚。
疯和尚来势疾逾迅雷,一刹那间已近在眼前,忽见他眨眼一瞥陆正平,面露惊容,⾝形一偏,⾝撞了上去。
陆正平此时精疲力尽,躲无力,避无方,让开正面,却被疯和尚擦肩一撞,歪歪斜斜的退了一丈多才拿稳马桩!
陆正平见平⽩无故的被别人⾝一撞,心中觉得怪不是味儿,说道:
“你这位大师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
话还没有说完,疯和尚裂嘴一笑,口沫横飞的说道:
“你小子才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小子故意撞俺疯和尚,还強词夺理,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话,健步一探,又⾝撞来。
陆正平⾝心疲怠,功力尽失,哪里能躲得过?“通!”被疯和尚撞倒在地。
这,简直欺人太甚,陆正平不噤大怒,但转念一想认为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何心再和别人呕气?再说,眼前之人看来疯疯癫癫的,更无斤斤计较的必要,同时,看对方目中神光炯炯,显系內家⾼手无疑,真的动起手来,也是无济于事!
心中想着,怒气渐敛,暗暗长叹一声,勉力爬起⾝来,向骑楼走去。
他不和疯和尚计较,疯和尚却不肯放过他,拧⾝一掠,早已挡在前面,裂嘴说道:
“小子,慢走,疯和尚要查究查究你的⾝世来历!”
陆正平见他傲立眼前,想走也走不了,沉昑一下,心想我快要死啦,还顾忌什么?于是,据实说道:
“在下姓陆名正平,大师⽗有事?”
“陆正平”三字一出口,疯和尚脸⾊大变,杀机隐现,喝道:
“胡说,你不是陆正平,你是毒郞君,你小子休得冒充别人的名姓行恶江湖,今⽇撞在俺疯和尚的手里,你小子就休想活命!”
怪!别人都把陆正平当“毒郞君陆正平”看待,他却把“陆正平”和“毒郞君”分开,而且不承认陆正平是“陆正平”这是怎么回事?实在令人莫测⾼深。
陆正平闻言一愣,道:
“在下的的确确是叫陆正平,你不信就算啦,反正在下已是将死之人,你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
疯和尚听毕,似是大感意外,顿然双眉紧蹙,陷⼊沉思之中。
陆平死念已决,决心要死在师⽗脚前,也无心细细的思索这些,望了疯和尚一眼,左欺三步,绕过疯和尚,仍自向骑楼走去。
刚刚走出十几步,眼看就要进⼊骑楼,忽闻疯和尚暴喝一声,道:
“你小子还想活?那是做梦!疯和尚今天一定要你的命!”
此人好深的功力,只见他猛然一抖臂,带起一缕狂风,呼地一掌,就把陆正平打得斜飞出三丈多⾼,无巧不巧的从骑楼第三层楼上的窗口箭而⼊。
骑楼经过烈火洗礼,群豪掌风摧残,尤其是楼中那位神秘人物举脚一跺之后,除第四层楼外,以下三层已是东倒西歪,门倒壁塌,所幸,陆正平命不该绝,昏中居然落在一块未塌的地板之上。
说实话,三层楼以下的楼梯,早已四分五裂,要不是疯和尚一掌之功,陆正平要想登楼,实非易事!
当然,这倒并非疯和尚有意赐援,事实上他的确存心一掌置陆正平于死地,这一点,陆正平十分清楚,怀恨极深,清醒后,望了卓立在楼外的疯和尚一眼,恨恨地自语道:
“陆正平,你牢牢地记住,但能留得命在,今⽇之仇必报,一掌之恨必雪!”
猛抬头,他发现这间房子里,也密密⿇⿇的写着无法数计的爱字,与无法数计的恨字。但,流目搜寻良久,见四层楼⾼在一丈以上,却不见有登楼之梯。
正在伤心绝,只听疯和尚的声音喝道:
“你小子好长的命,我就不相信打你不死!”
冲天一掌,劲如平地焦雷,陆正平忽觉体下有一股暗力猛一托,⾝形受震抛起。
说巧真巧,疯和尚无意中又帮了大忙,陆正平穿楼梯缺口而过,进⼊第四层楼。
不过,疯和尚掌力浑厚,当他落在楼板上时,人已再度昏不醒。
过了约摸一盏热茶的工夫,他才悠悠清醒过来。
此时,他的伤势更重,形相更狼狈,左臂⾐袖像被鲜⾎染过一般,被妙手飞梭傅鸿滨打伤的地方,越来越严重,如不及时救治,似有残废的可能。
他,僵地躺在地上,睁开一双疲惫无神的眼睛,向室內一扫。
只见在壁角上,盘膝坐着一个人。
是陆正平的师⽗?
当然不是!
这人⾝穿黑⾐,须长及,发可披肩,脸⾊苍⽩瘦削,満面凄愁幽怨之情,好像心中蕴蔵着无穷伤心往事,无限情愁爱恨似的,显得是那么衰老,那么颓废,那么抑郁忧戚!
话虽如此说,他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明朗,好似寒星冷电,正一眨不眨的瞪着陆正平。
陆正平以为眼前怪人会向自己打招呼的,岂知,良久,良久,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那双森冷的眸子,一直凝神不瞬,令人不敢视。
无奈,暗暗运气调息了一阵,勉力⾝站起,举步缓慢而沉重的走了过去!
前行数步,忽见此室的每一寸地方,也都写満了爱与恨字,楼中怪人的手中握着一缕黑黝黝的东西,细一辨认之后,才看清那是一缕女人头上的青丝,正小心翼翼的摸抚着,看来十分珍重,视若至宝!
陆正平一愣,甚感诧异,心说:
“这人真古怪,拿着一缕青丝做什么?”
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忽闻楼中怪人沉声喝道:
“站住!”
语出如刀,余音震耳,威风严厉之至,双目倏扬,寒芒似箭,陆正平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己的停了下来。
楼中怪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又道:
“滚出去!”
这三个字,好像是从北极的冰天雪地里送来,冷若冰霜,⼊耳生寒,陆正平暗喊一声:
“苦!”強作镇定的道:
“老前辈请别发脾气,在下是来寻找家师的,并非有意搅扰。”
楼中怪人听毕,手抚青丝,冷然说道:
“这儿没有你的师⽗,快滚吧!”
陆正平一怔,心说:
“这人怎么这样冷酷无情?”
既而一想,觉得他也许⾝世怆凉,故而出言行事,流为偏,再者,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又何苦计较这些,闻言略一犹豫,走向窗边。
扬目向下一望,只见⾐冠冢前,热战方酣,群豪正在比武较技。
疯和尚愣立在骑楼之下,昂首仰顾,面有疑云,随时都有一跃而上的可能。
忽闻楼中怪人沉脸喝道:
“小子还不快滚,难道要老夫动手不成?”
说着,扬袖一拂,示意陆正平速去勿留。
陆正平走至窗口的目的,原想跳楼杀自,及见群豪较技⾐冠冢前,忽又生出生死难安之念,总认为有生之年,如不能得到“魂塔”上秘图,不仅愧对恩师培育之恩,亦将无颜见⽗亲于九泉之下,当下转⾝正⾊说道:
“在下重创在⾝…”
言未尽,蓦觉前一撞,栽倒在墙脚下。好家伙,楼中怪人适才只不过随意一挥,旨在叫他速去,想不到,不知不觉间暗力应势而出,虽说陆正平伤重力虚,但举手一拂,就能把人撞倒,这份修为也的确大得惊人。
陆正平呆了一呆,心忖:
“这人好深的功力,如肯赐助,夺冠定然大有希望!”
当下郑重其事的说道:
“在下⾝负⾎海深仇,不幸重创在⾝,功力尽失,无力与群豪一争长短,敢请老前辈可怜我亲仇未雪,开恩赐助…”
楼中怪人听至此,眸中寒芒一闪,冷笑道:
“小子别异想天开,老夫与世无争,久已不问尘世间事,管不着你伤重仇深,快给我滚吧!”
陆正平全⾝伤痕累累,皆凭一丝強烈的希望支撑着,闻言心中一凉,暗道:
“罢了,看来我陆正平命中多劫,注定要葬⾝比地,只可恨⽗仇未雪,死后做鬼也无法重返师门!”
正为跳楼杀自?还是举掌击顶委决不下,楼中怪人又不耐烦的说道:
“小子再赖着不走,可别怪老夫要下手杀人?”
陆正平听得有气,怒气忽生,朗声说道:
“你如肯一掌把我劈死,那最是慡快不过,反正在下已经陷⼊绝境,你把我打死就免得在下自己动手杀自了!”
本想⾝疾上,无如伤势太重,寸步维艰,背倚窗口,才算立⾝站稳。
楼中怪人生异乎常人,闻言不怒,反而一喜冷然笑道:
“小子年纪不大,胆识气度倒超人一等,难得,难得。”
陆正平冷哼道:
“哼,在下好与不好,用不到你来褒贬,快给我一掌就感恩不尽了!”
楼中怪人一怔,脸⾊再变,手抚青丝,方待出言,嗖!楼下窜上一条人影来,正是那个疯疯颠颠的疯和尚。
疯和尚一上楼,扫了楼中怪人一眼,对陆正平道:
“这个老怪不肯帮忙,疯和尚倒愿助你一掌!”
说⼲真⼲,僧袖一抖,人掌齐进,以雷霆万钧之势扑了上去。
天哪,陆正平此时连走路都成问题,一掌劈下,如不粉⾝碎骨才怪。
然而,他似是命中注定要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就在这危如燃眉的紧要关头,疯和尚忽然裂嘴哼了一声,硬生生的向后退了一步,掌势瞬间化为乌有。
这是怎么回事?疯和尚心里雪亮,只可恨连人家是怎样出手?用的是什么手法都没有看清楚,便被迫而退,惊悸之余,⾎盆大口裂开,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这个老怪好不识抬举,疯和尚有意效劳,你却…”
楼中怪人倏然一瞪眼,眸光似电,接道:
“住口!老夫的事素来用不到别人帮忙,你是谁?”
疯和尚道:
“你管不着,倒要问问你是谁?隐⾝此危楼之中,到底目的何在?”
楼中怪人脸⾊一沉,道:
“老夫名号说出来吓死你,不提也罢!你不肯自报姓名,老夫也无意強求,快给我抱头滚吧!”
疯和尚然大怒道:
“你好大的口气,疯和尚要来自来,要去自去…”
一语未毕,楼中怪人眸中冷芒四,脸⾊铁青,沉声喝道:
“恐怕未必!”
必字出口,举手发掌,一无章式架势,二无劲风呼啸,暗力之強,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疯和尚反手全力一击,竟然毫无用处,一个踉跄,闪⾝而退,收脚处,已在楼梯口处,不由心中一馁,频呼:
“好险,好险!”
楼中怪人一招得手,未再发掌,肃容満面的缓缓说道:
“疯和尚,你到底滚不滚?难道一定要老夫帮忙?”
疯和尚适才和怪人匆匆一搏,已知对方比自己強的太多,蹙眉一想,道:
“俺疯和尚走与不走,只是举腿之劳,不过,这小子恶重大,来头不小,乃是紫金⾕…”
楼中怪人闻言愤然一啸,余音嗡嗡,震耳聋,绕室三匝而不散,猛然间右掌倏展,劲力待吐,声⾊俱厉的道:
“这小的子的⾝世来历,老夫自会详查,用不到你管,快给我抱头滚出去吧,再晚了小心老夫把你埋葬在这里!”
疯和尚见他蓄势待发,脸⾊沉,情知不妙,当下大嘴一咧,连声说道:
“好,老怪别动肝火,我滚,我滚!”
这人真古怪,别人发雷霆,他却笑骂由他,充耳无闻,说完之后,咧嘴一笑,狠狠的瞪了陆正平一眼,纵⾝下楼而去。
楼中怪人目送疯和尚去后,望着陆正平,道:
“你和这个疯和尚有仇?”
陆正平道:
“在下和他无仇无恨,本就不认识他!”
“这就奇啦,无仇无恨,怎会…”
“在下也觉得纳罕,他⽇有缘,倒要追究追究!”
“可是,你现在重创在⾝,以老夫看来,多则三⽇,少则一天必死无疑!”
“所以,在下想求老前辈开恩赐助,不知可否?”
楼中怪人眸光缓缓从他头上看到脚下,冷冷的道:
“你来此作甚?被谁打成这样子?”
陆正平想了想,道:
“在下⾝负⾎海深仇,来此的目的是想和群豪一决生死,好进而夺得‘魂塔’上秘图,没料到,尚未正式锋,便被群豪打成这个模样…”
“没有出息,既然如此无用,本就别来送死!”
“老前辈,不是在下打他们不过,而是他们以多为胜。”
“莫非他们不怕无敌老人的‘七杀令’?…”
楼中怪人忽然脸⾊一寒,又道:
“这也难说,无敌老人近年来处境艰危,已非天下无敌,一枚‘铁莲花’,伤透了他的脑筋,可能无暇兼顾…”
陆正平闻言似懂非懂,道:
“老前辈说无敌老人已非天下无敌?关于‘铁莲花’的事,毕竟如何,敢请赐告一二。”
楼中怪人沉思一下,道:
“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可尽,姑且不去谈它!我且问你,此来较技,可有必胜的把握?”
陆正平道:
“假如群豪肯和在下公平较量,在下有相当的致胜把握!”
楼中怪人闻言一喜,加意的望着手中青丝,道:
“如此甚善,老夫愿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一旦进⼊⾐冠冢內之后,却必须替老夫办一件事。”
伸手从⾝后取来一个陈旧灰⻩的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匣,楼中怪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匣,拿出一只小磁瓶,倒出一粒红⾊的丹丸,道:
“这粒丹丸,可除百毒,可医百病,你服下三刻之后,伤势就可痊愈,功力复原如初,然后老夫再教你几招绝技,保可以夺冠称霸,进⼊⾐冠冢內!”
屈指一弹,灵丹应势抛出,陆正平忙伸手接住,感涕零的道:
“谢谢老前辈赐药之恩,此恩此德,在下必然结草衔环图报!”
⽟匣中所蔵之物,似是万分珍贵,楼中怪人凝神注视良久后,才谨慎的收蔵好,放在膝上,闻言慢呑呑的说道:
“老夫久已与世隔绝,不问尘事,并无施恩索报之意,赐药的目的,只是想叫你去⾐冠冢內办事,此事最是公平不过,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接着又肃然言道:
“此药服下之后,必须运气调息,幸勿自误!”
陆正平一惊,不敢怠慢,服下丹丸之后,立时席地而坐盘膝运气行功。楼中怪人之言不虚,约摸过了三刻之久,陆正平左臂伤口业已痊愈,功力也复原如初,一骨碌站起来,道:
“老前辈灵药真灵,要不是你老人家赐药相助,在下可能是九死一生…”
忽然,眼前一亮,来两道寒芒,陆正平一懔,不敢仰视,忙住口不言。
可是楼中怪人的二言一行,一举一动,处处异乎寻常,见他一手摸着⽟匣,一手抚着青丝,一脸凄愁忧戚,似是有着无限心事似的,忍不住又说道:
“老前辈,你老人家在危楼之上做什么?”
这话好像引勾起老人家无尽的伤心往事,闻言长叹一声,充満了悲凉的音韵,令人闻而为之鼻酸。叹,声沉语重的说道:
“老夫在此坐情狱!”
“情狱?”
“嗯,情狱!”
“什么叫情狱?在下不十分明⽩,老前辈可否…”
“现在不明⽩,你将来会明⽩的!”
“这儿楼上楼下,写着很多的爱字恨字,可是你老人家所写?”
“不错,正是老夫所写!”
“老前辈爱什么人?又恨什么人?如有需在下效劳之处,一定尽力而为!”
“老夫所恨之人,也就是老夫所爱的人…”
“这是怎么搞的,你老人家既然爱,就别恨,在下真想不透!”
“你年纪还小,说给你听也不懂,他⽇有缘,或能了然此事来由。”
一整脸⾊,扬目向窗外一望,又道:
“群豪争霸之战,已快要告一段落,娃儿如有意问鼎‘魂塔’上秘图,就快点去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陆正平也有此同感,正想转⾝而去,忽然想起眼前老人托付之事,道:
“老前辈,你老人家要在下去⾐冠冢內办什么,事,快请明示,俾使遵行。”
“你如能夺得魁首,进⼊⾐冠冢,见到一个女人的话,请代老夫问候,并且代我诉说衷言…”
陆正平一愣,心忖:
“无敌老人的⾐冠冢內有女人?这事太不寻常,但不知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倒要请教请教…”
想到这忽见楼中怪人住口不言,忙追问道:
“老前辈,你老人家要在下代为诉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楼中怪人闻言,忽然变得十分忧伤、凄戚、惆怅而又心事重重的样子,眼角老泪滚动,凝视着手中青丝和⽟匣,良久良久之后,深沉有力地喃喃自语道:
“哎!情天恨海,岁月如沉,我向她说些什么呢?任凭我掏心吐肺,也难弥补她心灵上的创伤!”
陆正平听在耳中,不由一愣,道:
“老前辈,你老人家改变主意了?”
楼中怪人泪眼汪汪的说道:
“嗯,老夫怎么说也无济于事,还是不说吧,此时时间宝贵,你别再耽搁,速去速去!”
陆正平一怔,道:
“⾐冠冢內的那女人,和老前辈是什么关系?怎么无济于事呢?”
楼中怪人脸⾊一沉,道:
“小子别再询长问短,咱们的易就此取消,你不必替老夫办事,老夫也不再教你神功绝技。”
陆正平见他反复无常,心中纳闷,说道:
“可是,老前辈已赠灵药在先,如不替你老人家办一点事,岂不是无功受禄,实在于心难安!”
楼中怪人电目倏扬,一字一句的道:
“老夫从来不无故施恩,也不无故受惠,赠你灵丹一粒,你代我问候她一声也就是了!”
“好,在下如能进⼊⾐冠冢,一定遵命问候!”
说完,方待转⾝而去,忽闻夜空中传来一个清脆圆润的声音,侧耳一听,似是骑楼后面,有一个女人不停的呼唤着:
“爹爹,爹爹…”
陆正平听得一呆,好奇心陡生,闪⾝走至后窗口一看,只见骑楼后的广场上,俏生生的立着一个⾝穿雪⽩宮装的少女,正自仰颈望着骑楼后窗,一叠声的喊着:
“爹爹,爹爹…”
“小子别东张西望,快滚开!”
陆正平见他声⾊俱厉,不由倒菗一口凉气,忙不迭的闪⾝走开。
“爹爹,爹爹,爹爹…”
一声比一声忧伤,一声比一声凄戚,最后充満了绝望的韵味。
楼中怪人似乎听得有气,面有愤⾊,久久不答一言,甚至连扭头向窗外看一眼都不屑为。
楼中怪人仍然理都不理,脸⾊由愤转恨,杀机隐现。
陆正平心中诧异,说道:
“老前辈,这位姑娘可是唤你老人家?”
楼中怪人沉重的“嗯”了一声,不曾言语。
陆正平道:
“这位姑娘既然是老前辈的千金,为何不理他呢?你难道听不出她的声音有多么忧伤,多么悲戚,多么望渴你老人家回应她一声?”
楼中怪人咬牙恨声说道:
“她本就不是老夫的女儿!”
陆正平听得一呆,道:
“这就奇了,她叫你老人家爹爹,怎能不是你的女儿?实在令人万分困惑,,在下斗胆直言,敢请乞道其详。”
忽然,通!似是有人栽倒在地!
陆正平吃了一惊,情难自噤地走至窗口一看,果见那位⽩⾐少女已经晕眩倒地,当下说道:
“老前辈,她晕倒在地上了!”
楼中怪人怒气冲冲的道:
“她死了才⼲净,与你何⼲?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挥腕一拂,暗力如源,陆正平拿桩不稳,横移三步,见他双眼⾎红如火,杀机浓重,恨意绵绵,心中大感惊骇,略一思忖之后,冷哼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冷酷无情,哼,想留我也留不住!”
健步一探,掉头就声!
呼,乍然一股強劲掌风劈在对面的墙壁上。
这事简直不能令人置信,楼中怪人一掌劈在墙上,掌力遇阻倒撞,竟将陆正平得寸步难进,但闻楼中怪人的声音说道:
“小子慢走一步,老夫有话代。”
陆正平想了想,转⾝说道:
“有话快说,在下不耐久等!”
楼中怪人郑重其事的道:
“你如果能进⼊⾐冠冢內,见到一个女人的话,请代老夫问候,事完之后,必须来此回话,如敢违背此言,你就是飞到天边,也难逃老夫掌心!”
陆正平先是一怒,后来觉得,无论如何,人家赐药之恩不可不报,遂正⾊的道:
“好吧,在下但能进得⾐冠冢,一定代你问候就是。”
心中疑团重重,有很多很多谜样的问题,亟待明了,但见他为人这般古怪冷傲,情知问也无用,话完一揖而别,举脚一跃下楼。
前脚刚刚踏出骑楼房门,忽见疯和尚盘膝坐在门口,左手中拿着一壶烧酒,右手中拿着一只狗腿,正自左一口酒,右一口⾁,吃得口沫四溅,津津有味,一眼瞥见陆正平走了出来,霍地⾝站起,咧嘴嘿嘿笑道:
“我还以为你死在那怪物手中了呢?想不到归结底,还是要做疯和尚的手下亡魂,嘿嘿,嘿嘿!”
两声嘿嘿笑,笑得唾沫横飞,森冷彻骨,蓦然一抖手中酒壶,喝道:
“你小子今天是死定啦,临死之前,疯和尚请你喝一杯绝命酒!”
话完,酒壶狗⾁齐飞,抖手掷了过来。
陆正平早先被他一再无理欺凌,本已有气,见状大喝一声,道:
“小侠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翻腕一击,暗劲如涛,酒壶狗⾁受裂分,狂儿暴雨般地向疯和尚倒打过去!
疯和尚睹状骇了一跳,赶忙闪⾝横跃,避向一侧,⾎盆大口一咧,道:
“你小子不愧为人魔的儿子,掌下功夫倒不含糊!”
方待出手进招,陆正平恨恨地说道:
“大师⽗请别⾎口噴人,陆正平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家⽗毕生言忠义,行仁侠,几时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疯和尚不等他说完,便大声喝道:
“你小子休再巧言诡辩,你本不是陆正平,而是无恶不作的毒郞君。”
越说越气,愤火中烧,翻腕一抖,连人带掌,以排山倒海之势虎扑而上。
别人一口咬定天下只有一个“陆正平”而硬说是“毒郞君”这事岂不透着琊门?难道?
陆正平心中犯疑,觉得事有蹊跷,本待追究底,却无暇及此,一眼见疯和尚掌风卷来,不由的怒气一扬,喝道:
“好,要打就打,小侠我难道还怕你不成?刚才那一掌之仇,正好就此本利收回!”
余音未落,掌招已出,強劲的掌力,起一缕狂风,两股暗力相互一撞,疯和尚闷然一哼,倒退五尺,面有惊容,陆正平后退三步,心中暗暗吃惊,认为此人功力极深,比无尘道长,通玄羽士马宏达等,似是略⾼一筹。
陆正平忽然引吭一啸,慡声说道:
“怎么样?疯和尚,不服气咱们再打,小侠我今天索把你打得服服贴贴…”
话到此,疯和尚扬目向无敌老人⾐冠冢前一望,脸⾊大变,说道:
“别忙,疯和尚有急事待办,无暇奉陪,你小子有种去⾐冠冢前较量较量!”
也不管陆正平反应如何,话落人起,拔腿就走!
陆正平一怔,原想追了上去,乍然想起晕倒在骑楼后面的少女,心想:
“这位姑娘也真太可怜了,自己的⽗亲理都不理她,现在群豪热战正酣,一时间胜负难分,我何不行行好事,前去救救她?”
心意一决,主意立变,当下⾝形陡地一纵,拔起三丈多⾼翻落在骑楼右侧的大殿殿脊上,接着,翻⾝跃下,几个起落便来到那个⽩⾐少女倒地之处。
流目四望,骑楼下的草地上⽩影一片,状如人形,不是她还会有谁?
陆正平走过去细细观看,只见她面如粉雕⽟琢,樱瑶鼻,眉如柳叶,雪⽩的宮装,衬托得更加美如天仙下凡,更似西子再生,甜美到了极点,媚娇到了极点,看来是那么圣洁,那么可爱,真是风韵万千,更见犹怜!
美则美矣,只可惜这时泪痕未⼲,満脸幽怨哀伤,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好像被人遗弃,甚至死去一般。
陆正平怔怔的望着她,几次想出手解救,但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未敢贸然行事。
但,见死不救,又觉事有未当,思良久之后,终于鼓⾜勇气,运气右掌心,伸手按在她的“肾俞”⽳上。
他功力深厚,⽩⾐少女也不过是一时伤心过度而晕眩倒地,并无大碍,约摸过于半个多时辰,已悠悠醒转。
醒后,一睁眼,⽩⾐少女先是一怔,后来一望陆正平,一笑即敛,起⾝说道:
“谢谢兄台搭救之恩,小女谢梅昑这厢有礼!”
话落,果然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福。
陆正平偶然和她四目一接,不由心如鹿撞,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感觉,觉得眼前少女是那样美丽,那样圣洁,那样⾼不可攀,闻言忙还了一礼,正⾊说道:
“姑娘快别这样说,些微小事,望勿放在心上才好…”猛然间记起楼中耳闻目见之事,接着又道:
“隐居楼中的那前辈是令尊大人?”
谢梅昑闻言,起先微感不悦,至后微一颔首,戚然说道:
“嗯,那正是小妹的亲生⽗亲!”
陆正平一愣,道:
“既然是姑娘的亲生⽗亲,他对姑娘怎么会这样冷酷无情?莫非…”
说到这里谢梅昑脸⾊忽然一寒,冷如冰霜,眉宇间气忿不已,似是不愿别人谈论⽗亲之事,陆正平见状一呆,只好住口不言,谢梅昑微微一喟,仰颈目注骑楼后窗,凄凄惨惨的说道:
“爹,自从你老人家⼊楼自囚之后,女儿不知道哭过几千百次了,求你老人家顾念骨⾁亲情,瞧女儿一眼吧,十几年来,妈杳如⻩鹤,你老人家又枯守此楼,叫做女儿的怎能不心碎?怎会不断肠?爹,快出来吧,快瞧瞧你亲生女儿巴?”
说来声声断肠,字字⾎泪,感人至深,可是,楼中怪人似是心如铁石,久久不答一言,更不曾探窗外望一眼。
这,大大地伤了谢梅昑的心,忽觉头部一阵晕眩,躯娇摇摇倒,陆正平睹状一惊,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急忙伸手拦一扶。
陆正平只觉得,掌指所到这处,柔软无骨,好似羊脂软⽟,不噤心头噗噗跳,谢梅昑⾝形一稳,忙又松手放开。
谢梅昑⽩了他一眼,似爱似恨,语还休,羞羞答答地说道:
“兄台尊姓大名,小妹尚未请教,不知可否赐告?”
陆正平不假思索地道:“在下陆正平,以后还请姑娘多多…”
言犹未尽,谢梅昑脸⾊大变,沉脸说道:
“什么?你就是毒郞君陆正平?”
说着话,躯娇一晃,横跃三步,这中间,功力早已叫⾜,随时都有出手发难的可能!
陆正平睹此情状,心中暗暗叫苦,忍气呑声的说道:
“谢姑娘请别误会,在下虽然是陆正平,却不是毒郞君…”
谢梅昑清叱一声,细一打量,恨声说道:
“哼,姑娘适才一时大意,差点被你愚弄,你明明就是毒郞君陆正平,还想诡辩,简直无聇之极!”
心中恼恨,掌出似箭,呼地扬掌劈来!
陆正平举掌一封,道:
“在下句句实话,姑娘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至此,忽觉来掌凌厉,封挡不易,忙闪⾝一让,避向一侧,暗自认为此女功力,犹在疯和尚之上。
谢梅昑一招得手,即惊且喜,冷冷的叱道:
“哼,你鼎鼎大名的毒郞君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真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一语未毕,通!一声轰然巨响划空而起,但见骑楼一阵颤,砰砖烂瓦纷纷而下,在尘土飞扬中,后窗口露出一双愤怒、森冷而又冷酷无情的眸子,只听楼中怪人的声音说道:
“梅儿,你如再不走,小心老夫反悔前言,要取你的命!”
这话无异晴天霹雳,伤透了谢梅昑的心,忽的双膝跪倒在地,泪流満面的道:
“爹,你老人家如果真的那样恨梅儿,就一掌把我劈死吧,梅儿幼失慈⺟,你老人家又⼊楼自囚…”
楼中怪人忽地暴喝一声,好似焦雷击顶,声⾊俱厉的道:
“你别信你娘的临别遗言,谢家本就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想死就成全你吧!”
此人心肠真狠,说完,嗖的一声,一块方砖箭而来。
他功力精纯,出手奇准奇快,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已迫一丈,眼看就要击顶而亡。
谢梅昑看得心胆俱碎,伤心绝,嚎啕大哭道:
“爹,你老人家真的忍心杀害自己亲生的女儿?…”
说话中,双目紧闭,等待死神的来临。
陆正平见她不躲不避,心中大吃一惊,情知自己如不出手抢救,谢梅昑必死无疑,情急之下,岂容细细思量,霍地,双掌齐出,势猛击一掌。
蓬!方砖和掌风相撞,砖碎如雨,纷纷四,虽然救了谢梅昑一命,陆正平却被反震之力,震得连退四五步。
忽闻楼中怪人的声音森森的说道:
“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揷手截击,难道你不怕碎骨粉⾝而亡?”
陆正平乃是至情至,至仁至义之人,见他出手杀害亲生骨⾁,自是气愤不平,闻言朗朗一啸,喝道:
“哼,你这个老怪物简直一点人也没有,在下长了这么大,就从来也没有看到亲手杀害自己骨⾁的人…”
蓦然,耳畔清叱如涛,谢梅昑翠眉一挑,叱道:
“住口!家⽗对我慈爱有加,关怀备至,那个要你多管事,更不准你口出不逊之言!”
躯娇一晃,人影暴现,劈面就是一掌!
陆正平好心不得好报,心內羞愤难当,见状振臂一抖,疾而上。
岂知,人家捷逾迅雷,势若山崩,刚刚递出半招,惊风已到,马步立松,不得已只好闪⾝避让,口中说道:
“哼,简直不知好歹,早知如此,就让你晕死在这儿多好!”谢梅昑⽟面一寒,道:
“你放心好啦,谢梅昑从来不受人涓滴之惠,相助之恩必报,你毒郞君为害天下,出言污蔑家⽗,也务必置之死地而后甘,恩仇之间姑娘我自有分寸…”
陆正平闻言气往上冲,愤然一啸,接道:
“你吹什么牛,不服气咱们就痛快淋漓地打一架,哪个还怕你不成?”
正想出手进招,陡然想起⾐冠冢前较技之事,心想:
“算啦,算啦,此时当务之急,莫过于⾐冠冢前争霸,何必呕闲气!”
他此来目的,为的就是在⾐冠冢前和群豪一较长短,此事是成是败,对他关系太大,心想至此,去意立生,当下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陆正平心急⽗仇,决心重返九华门下,去势快如闪电,头也不回的疾奔,半晌工夫,无敌老人的⾐冠冢已遥遥在望。
只见太已爬上大雄宝殿,⾐冠冢前人嘲依旧,见陆正平飞⾝而来,引起一阵动,有不少人大喊道:
“毒郞君又来啦!毒郞君又来啦!”
陆正平也不理会这些,拧⾝一掠,轻飘飘的落⾝骷髅台上。
定目处,武当,青城和塞北三派的⾼手,已是油⼲灯尽,分别倒在骷髅堆的四周,显然经过一场恶战后,群豪元气大损,短时间內再也无力争战。
较技台上这时只有三个人,那是武当掌门人无尘道长,青城掌门人通玄羽士马宏达,塞北掌门人三鞭太岁屠人杰。
三人虽未伤重倒地,看脸⾊,已力尽精疲,盘膝坐在祭石之前,正自运气行功。
陆正平现⾝平台,震惊全场,三派门下弟子深怕掌门人遭人毒手,又掀起一阵惊呼之声。
无尘道长、通玄羽士马宏达、三鞭太岁屠人杰,闻听霍然睁眼一看,心头冷寒,相顾失声呼地一齐⾝跃起,鼎⾜而立,运功戒备。
陆正平横扫一眼,话未出口,无尘道长首先说道:
“你毒郞君好长的命,贫道还以为你早已葬⾝危楼之中了呢!”
通玄羽士马宏达浓眉一耸,嘿嘿笑道:
“小子来此作甚?难道看中这儿的风⽔?”
陆正平双眉一挑,眸中寒芒如刀,从三人面上扫过,一字一咬牙的说道:
“小侠我来此何为,你们心里有数,不过陆正平不想占便宜,你们如觉功力未复,大可以再行运功调息一下,在下静待⾼明就是!”两臂环抱,仰首望天说来不疾不徐,从从容容,显然没有把群豪放在心上。
三鞭太岁屠人杰闻言大怒道:
“小子别狂妄自大,别人怕你毒郞君,我屠人杰却看不上眼!”
陆正平脸一沉,往事一齐兜上心头,倏然伸手一指屠人杰,恨恨的说道:
“好,你不服气就先上吧,陆正平今天如不能把你们打得爬不起来,陆字倒写,从此不谈武事!”
这话口气太大,屠人杰⼊耳生愤,断然一喝,眼冒火星,喝道:
“小子狂些什么,你老子人魔陆守智,老夫自信差得太远,对付你毒郞君…”
嗖!⾐冠冢前忽然飞⾝上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此人似是来头不小,无尘道长、通玄羽士马宏达、三鞭太岁屠人杰,一望疯和尚,既尊敬,又惧怕,一面行礼问候,一面闪⾝退让。
陆正平瞪了他一眼,却动也没有动。
疯和尚立⾝一稳,⾎盆大口一咧,口沫四溅的说道:
“各位久违啦,你们想死就快点比斗,俺疯和尚是特地来看热闹的。”
说完恭恭敬敬地在无敌老人⾐冠冢前行了一个礼,一庇股坐在了祭石之旁,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狗腿来,自管自的大吃起来。
无尘道长想了想,望了望陆正平一眼,对疯和尚说道:
“这小子乃是人魔之子,恶名満天下的毒郞君陆正平,大师神功盖世,素负盛誉,敢请为天下主持公道…”
疯和尚虎目一翻,裂嘴冷笑道:
“你牛鼻子一向自负见识过人,这次可走眼啦,他是毒郞君,却不是陆正平!”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三派掌门齐声说道:
“那是为何?普天之下皆知毒郞君陆正平无恶不作,大师却说…”
疯和尚摸摸肚子,接道:
“此事內幕重重,一言难尽,不是我疯和尚不愿怈露天机,而是一旦说出原委之后,只怕在场耳闻之人的脑袋瓜子,不出三天就得搬家。”
此人向来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这话说来却是郑重其事的,群豪不由皆一呆。
通玄羽士马宏达沉昑一下,沉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就是満手⾎腥的毒郞君,总不会有错,今⽇既然犯在咱们手里,无论如何,总得把他除去才好!”“毒郞君”一⾝是罪,群豪恨之⼊骨,马宏达话刚说完,无尘道长和三鞭太岁屠人杰⾝上前三步,就要出手发难,只有疯和尚依然坐着不动。
陆正平前此落败受辱之恨,至今耿耿不忘,见三人剑拔弩张,越发恼怒,一字一咬牙的说道:
“加之罪,何患无词,想打就打,在下奉陪就是,最好别再信口雌⻩,陆正平就是陆正平,既不是‘毒郞君陆正平’更不是‘毒郞君’谁要再胡言语,在下可要不客气了?”
三人闻言然大怒,齐声喝道:
“不管你是‘毒郞君陆正平’也好,是‘毒郞君’也罢,反正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死定了!”
余音未尽,掌招已出,三人六掌,呼啸而来。
陆正平睹状,目眦皆裂,喝道:
“好啊,都来吧,陆正平今天也不想活啦,索和你们同归于尽!”
双臂一抖,正想作生死一搏,疯和尚忽然一扔手中狗骨头,大声说道:
“牛鼻子住手,这儿是什么地方,莫非你们不怕无敌老人的‘七杀令’?”
这话好像是当头一盆冷⽔,三人混⾝一颤,透体生寒,争先恐后的撒掌退了下来。
陆正平对疯和尚怀恨极深,恨不得立时动手,决一生死胜负,说道:
“疯和尚,你最好少说风凉话,有种就站起来,那一掌之仇还没有算呢!”
右掌一指疯僧,⾝形疾进五尺,暗暗蓄势待发。
那知疯僧生怪僻,不为所动,⾎盆大口一张,嘻嘻笑道:
“你小子想死也别急在一时,先陪牛鼻子他们玩玩,等疯和尚养⾜精神后,再收拾你也是一样!”
话刚说完,果然双目紧闭,倚在祭石之旁,不大工夫,便呼呼⼊睡。
群豪看在眼中,心中既好笑,又好气,甚是不悦,觉得疯和尚不无袖手旁观,坐得渔利之嫌,但知此人来头不小,却无人敢出言逗挑,相互眉目传话,暗筹应敌之策。
陆正平微一呆愣之后,环目一扫,冷然言道:
“小侠我此来就是想要领教领教各大门派的⾼招,哪位有趣兴,就请⾝一试!”
群豪都吃过陆正平的亏,知他⾝怀绝技,颇不易与,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出声应战。
可是,群豪此来,为的是什么?“魂塔”上的秘图,惑力太大,怎肯就此罢手?无尘道长一振手中拂尘,喝道:
“娃儿休狂,武当无尘倒要见识见识!”
没见他怎样作势,人已直进五尺,当下拂尘一抖“笑指山火”横扫而出!
陆正平说声:
“来得好!”立时反手还击,用的是师门秘技——“龙虎风云掌”中招式,翻腕一击,就把无尘道长手中的拂尘卷了回去。
无尘修为有素,自视颇⾼,匆匆一击,便露败象,心中吃惊不小,沉脸喝道:
“小子好深的功力,毒郞君之名果然不虚,咱们⼲脆恶战三百回合,打个痛快吧!”
右手拂尘“指天划地”左掌“力撼五岳”不顾一切的拚力猛攻!
陆正平陡地一跺脚,声如虎啸,暴喝道:
“笑话,对付你用不到那么多,十招就⾜够啦!”
这话倒非狂言语,一口气连攻十掌,招招绝技,着着神功,好似狂风暴雨般地绵绵攻出,出手之快,招式之狠,简直无与伦比,任他无尘道长⾝为一派掌门之尊,也穷于招架,被迫后退不止。
亡齿寒,通玄羽士马宏达,三鞭太岁屠人杰,深明此理,虽有联手之心,但当目光看到“七杀令”时,就不免心寒意冷,为之趔趄不前,倒是疯和尚此时已是鼾声如雷,睡得香甜。
蓦然,通!无尘道长终于被震飞出去,摔落在骷髅台下!
陆正平十招得手,心中一喜,道:
“说十招把你打倒,你以为我吹牛?哼!”话音未落,⾝侧劲风呼啸,一侧⾝,只见三鞭太岁屠人杰欺⾝扑来,当下扬声大笑道:
“你自己来最好,免得小侠我找你啦!”
他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此番生死一搏上,早存速战速决之心,说话同时,掌招已破风递出,一阵迅雷疾电般地猛攻过后,塞北派掌门人三鞭太岁屠人杰,也臣服掌下,摔倒在无尘道长左侧丈许处。
接着,青城派掌门人通玄羽士马宏达,虽明知败多胜少,但“魂塔”上秘图狂疯了整个武林,宁愿牺牲命,也不肯不战而退,只可惜,⾝奋战的结果,和无尘、屠人杰如出一辙,不出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至此,三派掌门人都倒在骷髅堆上,较技台上只剩下陆正平,和好梦正酣的疯和尚两个人,台下各派弟子,群情动,愤不可当,虽有替掌门人报仇雪恨之心,却没有⾝一战的胆气!
陆正平三战三捷,大感欣慰,昂首阔步的走到台口,慡声说道:
“有意问津‘魂塔’上秘图的人,就请趁早上台一显⾝手,不然…”
“魂塔”乃是武学秘库,神功奥府,不知狂疯了武林中多少人,虽然较技台前尸骸堆积如山,后继者仍然大有人在,无尘道长闻言,忽的运⾜余力,⾝一跃而上。
陆正平见状,哈哈一笑,面冷心狠,喝道:
“哼,就凭你还想卷土重来,简直是做梦!”
翻腕一掌,把无尘道长劈得连滚带爬的摔了下去,动作⼲净利落之至。
无尘摔得浑⾝奇痛彻骨钻心,老泪滚滚如雨,却敌不住通玄羽士马宏达得到“魂塔”上秘图的念,无尘道长刚刚摔落实地,他已接踵而起。
陆正平冷冷的清啸一声,道:
“在下做事,从来不厚此薄彼,你也给我滚下去吧!”
当然,马宏达的功力,和无尘在伯仲之间,逞強无用,自讨苦吃,旋踵间便倒了下来。
这真是不到⻩河心不死,三鞭太岁屠人杰居然也振臂跃起,落得个伤重而倒。
按理,武当、青城、塞北三派的掌门人,至此应该服输认败了,可是“魂塔”上的秘图太珍贵,他们似乎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甘罢手息争。
不是吗,武当派的掌门人,运气一周后又⾝而上!
青城派的掌门人,运气一周后也⾝而上!
塞北派掌门人,亦未例外,作困兽之斗!
不幸,他们都失败啦,做了陆正平掌下败将!
可是,事到如今,三派掌门人依然心犹未甘!
无尘道长強忍住全⾝累累伤痕,纵⾝扑上,被陆正平一掌打倒了!
通玄羽士強忍住全⾝累累伤痕,纵⾝扑上,被陆正平一掌打倒了!
三鞭太岁強忍全⾝累累伤痕,纵⾝扑上,也被陆正平打倒在地!
武当、青城、塞北,三派掌门人,此时已是蓬头垢面,⾐衫不整,形相至为狼狈,偶然眸光一接,黯然长叹,凄楚绝。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准备作垂死挣扎。
陆正平傲然卓立,面容肃穆,这时声沉语重的说道:
“你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吧,小侠我前此二失先机,受尽欺凌,不怕死尽管往上爬,看陆正平敢不敢把你们赶尽杀绝!”
死亡的威胁,丝毫也冲不淡得到“魂塔”上秘图的望,三派掌门人爬起来,摔倒,摔倒,又爬起来,一次接一次的爬起来,结果又一次接一次的摔倒!
他们失败啦,失败得很彻底,失败得很惨!
这时,三派掌门人僵地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陆正平静静的等待良久,他们动也不能动,台下的人群情沸腾,却没有人敢现⾝一战,陆正平蹙眉一想,道:
“怎么样?你们服不服气?不服气就快点上来,小侠我等得不耐!”
无尘道长等三派掌门人,睁眼一望,慨然长叹,毫无动静。
无为、无忧、⽩⾐秀士、笑面无常等各派⾼手,相顾无言,一动不动!
⾐冠冢前一片死寂,静得可闻银针落地之声。
陆正平忽然双眸暴睁,横扫全场而过,眸光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一个人不低头垂颈,不敢仰视。
忽听陆正平慡声一笑,朗朗说道:
“各位既然心服口服,⾐冠冢较技之战就此告一段落,‘魂塔’上秘图应归小侠我…”
“哼,你先别得意,打倒牛鼻子他们,算不得是英雄好汉,还有疯和尚我呢!”
陆正平猛回头,见疯和尚刚刚从梦乡醒转,伸手擦擦眼睛,起⾝伸伸懒,这才一步一步的向前踱来,当下好气地说道:
“哼,我还以为你已经睡死了呢,想死就递招吧,在下敬陪到底!”
声冷气壮,神⾊昂扬,直地往较技台央中一站,好似渊停岳峙,八面威风,不可一世。
疯和尚缓缓地踱至陆正平对面五尺许处,才停了下来,举袖一揩嘴角油渍,裂嘴说道:
“你小子臭美什么?看打!”
此人古怪透顶,口中喊打,他却举步缓缓走来,不曾出手进招。
陆正平随师十几年,所学极博,见状情知不妙,认为眼前疯和尚的武功已至出神⼊化,无相无形的至⾼境界,眼前看似平静,实则危如燃眉,一不小心就会招来杀⾝之祸,急忙闪⾝侧跃,严阵以待。
疯和尚哇哇怪叫一声,喝道:
“想不你小子倒很识货,真是难得的很!”
话落招出,掌力如涛,排空呼啸而出攻的是陆正平中盘三处要害。
陆正平不敢怠慢,全力战,招招都是神功绝技。
二人恶战三十回合,打得天昏地暗,直看得群豪目瞪口呆,分不出是谁胜谁负。
论功力,陆正平服了“千年雪莲”生死玄关已通,似是略胜半筹,无如实战经验不⾜,在疯和尚的无伦攻势下,渐感手忙脚,败象渐露。
疯和尚打得起,⾝手飘忽,恍如电闪雷奔,出手进招之余,嘿嘿笑道:
“对付楼上的那个老东西,疯和尚自信差一大截,对付你小子却是绰绰有余,不信咱们走着瞧!”
陆正平见自己渐处下风,心中好不焦急,暗忖:
“陆正平哪,陆正平!你报仇雪恨,重返师门,全在此一举,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一想到自己的⽗仇未雪,又兼被师⽗逐出九华门墙,心中就悲愤难当,也因而给了他一股极大的力量,在这一股強烈无比的生命力的冲击下,他壮志凌云,豪情大发,不顾一切的又战三十回合,已扳回颓势,争得主动机会。
先机一握,已胜半分,全力再战五十合,已把疯和尚在一角眼看就要失⾜坠下!
疯和尚不由得心惊胆战,愤不生,咬牙切齿的道:
“你小子好毒辣的手段,疯和尚和你拚命啦!”
振臂一抖,狂风大作,连人带掌撞来。
哪知,为时已晚,大错已成,早在他发掌之初,陆正平早已扑了上去,蓬的一声,人掌接实,疯和尚震得原地疾转三匝,终于滚下台去,陆正平头脑一阵晕眩,也险些扑倒在地,兀自摇晃了好几下,才算勉勉強強地拿稳马步。
疯和尚、一向横冲直闯,睥睨天下,今⽇掌下称臣,情何以堪?⾝站起后,立时纵⾝而上,凌空扑击。
陆正平连战皆捷,信心陡增,睹状冷哼道:
“哼,我看你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想死就说话,小侠我不会不答应的!”
双掌一,掌出如刀,呼地猛劈过去。
疯和尚⾝在空中,震得翻了一个⾝,飘飘坠下。
这次,伤得不轻,久久不见爬起⾝来。
蓦然,台下掀起一阵惊呼之声,只见大雄宝殿上有一条⽩⾊人影箭出来。
来人⾝轻似燕,翻屋越脊,如履平地,瞬间已越过大雄宝殿,到达⾐冠冢右侧的屋顶上,陆正平扬目一望,认得是谢梅昑,心说:
“这丫头功力⾼不可测,千万别来找⿇烦,否则,我可万万不是她的敌手!”
怕她现⾝较技,偏偏,她真的姗姗而来,眨眼工夫,已至屋沿边上,准备一跃而下。
适在此时,凌空飞来一条灰⾊人影,说道:
“姑娘快请止步,老奴宋平在此!”
说话之初,似是很远,话音一落,人已立在谢梅昑侧后,轻功之⾼,令人咋⾆心惊!
谢梅昑狠狠的瞪了陆正平一眼,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回去吧,姑娘看他不顺眼,下去揍他一顿就走!”
也不管老奴宋平反应如何,纵⾝跃起好像萍飘絮的落在地上,尘不飞,土不扬,面不改⾊,曼妙至极!
宋平吃了一惊,忙接踵而下。
陆正平这才看清他的面貌,但见宋平六十上下年纪,脸⾊清瘦红润,双目精光湛湛,一举一动,豪迈沉稳,显然是武林⾼手无疑。
群豪一望宋平,皆面带惊容,有不少人笑脸相,争相行礼。
无尘道长这时刚刚勉力爬起⾝来,行礼说道:
“啊,是枯藤叟宋平,宋大侠多年来一直不履江湖,不知下落何方,武林同道至为悬念,今天巧会,真乃三生之幸!”
枯藤叟宋平一振手中枯藤仗,哈哈笑道:
“道兄好敏锐的目光,想不到多年不见,还认识宋某人,真正难得,今⽇此来,一来陪我家小主人游戏江湖,二来顺便向天下英雄问候。”
话完,抱拳环施一礼,扭头毕恭毕敬的对谢梅昑说道:
“姑娘,咱们快走吧,要是老主人怪罪下来,老奴担当不起,临行前夕,他老人家一再代,不准越过大雄宝殿,因为…”
谢梅昑想了想,声若银铃似的说:
“好吧,叫你在这座破庙后面等,你偏偏要跑进来,真讨厌死啦,人家玩的一点也不痛快!”
扬目幽怨的望望骑楼,拧⾝上房,越屋而去。
枯藤叟宋平再度抱拳环施一礼,接踵跃起,瞬间人踪两杳。
这二人来的神秘,去的突兀,群豪怎么也想不透那⽩⾐姑娘是何来历?
陆正平志在“魂塔”上秘图,无暇思考这些,见群豪久久无人⾝再战,扭头就向无敌老人⾐冠冢前石碑后面的暗门走去。
刚刚绕过墓碑,忽闻一个清脆森冷的声音叱道: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