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忘刀先生的刀和俞傲大侠的刀谁比较快?
…
八月的风,在京城已经有一点点的凉意。
甚至在⼊夜以后像涮羊⾁、三热酒这一类的冬令的补品都提早上市,往往你还得订了位子才有得吃。
街道上走过的各⾊男女,每个人都穿上半厚的绵衫,脚步悠闲的令人想起秋天是属于诗的⽇子。
虽然权宦刘瑾仍在宮中跋扈得很,虽然南疆一带的匪仍旧未靖。
但是像这种秋⾼气慡的天气由不得人不⾼兴起来。
在这个八月天里京师的人特别奋兴,因为这里即将有一场三十年来难得一见的盛会。
西境的“刀王”忘刀先生和东城的“刀神”俞傲大侠一战。
没有人不把这话题挂在嘴边。
打从去年十月以来,这件事一直是武林中最受瞩目的大事。
俞傲和忘刀一战,谁胜谁败?
卧刀对上了俞傲的一刀。天下有哪一战比这两把刀锋的刹那更令人心惊动魄⾎脉偾张。
“唉,谈小子…”王王石在云天楼里大大叹了一口气道:“你师⽗也真的的,硬是搞出一场热闹来!窗口下,人来人往的踏在夕里,既亲切又活络。谈话楞楞看了一会,这才大大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办法!他是师⽗咱是徒弟,没说话的份!”
杜三剑“咯咯”笑道:“还好我爹和拳头王的爹没找上他们中的赵任远,潜龙玩玩…”
不然,这可不是武林的大事而已,简直是“⾎拚”!
谈大公子瞪了这两个“好朋友”一眼,正想开口说话着。
蓦地,楼梯口有三名大汉怒冲冲的冲上楼来,当中一个破口大喝道:“哪一头猪叫王王石?”
咦?谁不好找找哥哥我硬拳头王?
“哪一条狗在叫?”王大拳头用鼻子哼道:“报名!”
“你就是王王石?”那名大汉嘿嘿的大步跨来,左右两名汉子也大大迈开了脚丫子跟着。
“哥哥正是!”王王石嘻嘻笑道:“你是不是叫大牛?”
牛你的头!那名大汉眼露凶光,双拳紧捏大喝道:“老子是人称‘有一双打牛拳’的王不空!”
这厢⾝旁的壮汉可呼喝道:“我们王不空大哥出拳从来不空…”
“嘿嘿,只要谁让他的拳头挨中了一记…”另一旁的一个紧接着道:“不会要一条命,只不过少了半尾而已!”
“因为…”王不空面有得意的道:“我是个仁慈的人。”
仁慈的人不杀生。这是王不空从庙里听来的。
王王石抬了抬眉哈哈笑道:“原来是同宗,那就给你小小一拳就行了!”
咱们这位王大拳头站起来,好轻好轻的一拳碰到了王不空这位壮得像头牛的大汉⾝上,坐下。
然后一酒楼的人耳里像被狂风刮到,只听得忽的一大响。
眼里呢?他们看见的是王大空一个⾝子飞了出去。
飞出视线外,接着是听到重重的一响。
“好像一头大⽔牛倒地!”蓦地有人叫出了这么一句。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另外两名汉子面红耳⾚扭⾝就走。
“精采极了!”一个老头子站起来鼓掌道:“看他这一手就知道武功非凡,不得了!”
王王石可得意了,朝谈笑和杜三剑瞄了一眼。
人家可还有后话道:“传说谈笑和杜三剑的武功更了得,而忘刀先生又是谈笑的师⽗…”
“曹老头,你有话直说吧!”人群中有认识那老头子的叫了起来。
“嘿嘿!我下注赌忘刀先生赢!”曹老头哈哈大笑的拍掌道:“天马赌坊开出了盘口,一对二,可要赚了…”
他这一说,倒是引得満楼子的人议论纷纷。
“天马赌坊?”谈笑嘻嘻笑道:“倒是有趣的赌局。”
杜三剑嘿嘿道:“不愧是京师三大赌坊之一,什么赌的花样都能想得出来。”
咱们谈大公子偏头想了想,忽然哼道:“以一赔二?那岂不是说我师⽗输面大?”
王王石这时一脸不⾼兴极了。
“那个老头子说什么庇‘传言’,你们比哥哥我有名?”王大拳头一肚子不⾼兴的道:
“这一顿由你们请客!”
这算哪门子不⾼兴法?
玩剑杜叫了起来道:“喂!哪里有这种事?”
正说着,又有人上了楼来。
是个翩翩的公子哥儿,人是长得不差,手上直摇着一柄摺扇。
“脂粉味重了一点!”杜三剑皱眉道:“难不成人说京城里八位‘风流义狼’之一?”
京师城里有八头狼。
这八头狼自称为“义”狼。
因为他们不偷不骗不拐不抢女人。
个个是名门公子,个个有财有势,而且学识和相貌都相当的不错。
这点是他们和一般登徒子⾊狼不同的地方。
他们或许每天会出去拈花惹草,但是绝对不会去招惹⿇烦,偶而还会做出一些令人赞赏的事来。
所以在京师城里不少人认同他们是风流才子。
“自古才子多风流”
那个家伙听见了杜大公子的声音,嘻嘻一笑抱拳道:“我们京城可和洛那四大公子不同…”
洛四大公子以“武”名动江湖。
京城八大公子则以“文”和“风流”倾世。
杜三剑笑道:“好耳力、好气魄!原来是有相当修为的內家好手!”
那名公子楞了一下,淡淡回道:“在下沈风语,不知阁下和另外两位朋友是不是江湖中人人夸赞的‘王石双拳杜三剑,谈笑出刀人俱知’?”
京师中果然是卧虎蔵龙,杜三剑笑了。
“人道京城八大世家公子文采斐然,但是对于武林中事可也半点不含糊!”玩剑杜瞅沈风语一眼,嘿的一笑道:“沈公子学的可是天和乘龙门的武功?”
沈风语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不过只是个照面,人家都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底。
像面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好混的?
“别太讶异!”谈笑“咯咯”笑道:“天和乘龙门走的是奇经外脉的点⽳功夫,一把摺扇在手…”
谈笑公子打了个哈欠,嘻嘻接道:“可以兼具点⽳、剑法、刀劈三种功用!”
沈风语他那张脸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蓦地方才那名曹老头又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你们听见了没有?几个忘刀先生的小辈犹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的师⽗!”
“看来这一战是平分秋⾊,有得好战啦!”这当中有人附和着道:“天马赌坊说不定会有一番大赔!”
“哈哈哈!天马赌坊的老板人称‘神通赌’,一生大赌一十六次没半回失手!”曹老头拍手笑道:“曹某活了六十五、六,总该见识一回阎千手惨败的模样!”
“神通赌”阎千手不仅在京城有名,甚至天下武林中很少有不知道姓阎的这一号人物。
只要他⾝上一个铜板儿,绝对就可以走遍天下不愁吃穿。
因为天下爱赌的人太多,阎千手也就有吃不完的饭。
沈风语早已经摸着鼻子到另外一端坐了。
这厢谈笑嘿嘿一笑,低嗓子道:“喂!那个曹老头不简单!”
杜三剑嘿哼的一点头,好轻声的道:“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难道会是一只兔子?”
“放线的大饵?”
“不错,阎千手可是厉害的人物”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在谈,咱们王大少爷可不耐烦道:“喂!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
“那个老头子…”谈笑温呑呑的道:“有可能是阎千手的人!”
“呃?”王王石挑眉道:“怎的说?”
他问了,忽然又变得聪明般的笑道:“我知道那个大汉和这个沈小子是事先安排的?”
谈笑点了点头,嘻嘻道:“然后呢?”
“然后制造气氛传出忘刀师叔是如何的了不起好引别人下注赌师叔赢!”王王石嘿道:“其实他们早就看好了俞傲大侠。”
“你说的都没错,可惜只有一点差了…”
“哪里?”
“是师‘伯’不是师‘叔’…”
这就好像他们喜自称“哥哥我”一样。
王王石腮帮子一鼓起,正想说着,这时耳里已听到一阵淡笑,那楼梯口闪现上来一名娇可人的大美人来。
二十岁而已,却已是婷婷⽟立的令人目瞪口呆。
清雅淡,举手投⾜间大有名门闺秀的风范。
这位大姐小一出现,当即有人轻呼道:“宣洛神大姐小!”
宣洛神?京城八大公子中唯一一个女子。
“啧!既称‘公子’怎么会有女人?”王王石讶叫着。
“因为她的武功很好。”
杜三剑轻轻笑道:“而且豪慡处不输给男人。”
王大公子哈哈大笑道:“她怎个豪慡法?”
“比酒力!”宣洛神冷眸飘来,⾝影也随之到了王大公子面前,冷喝道:“怎样?这位大男人你敢不敢?”
咱们王大公子傻了傻眼,蓦地大笑的朝两位“好朋友”道:“你们都听到了?”
“是!”谈笑叹一口气道:“听到你要出窘了!”
“什么?”王大拳头擂了擂自己膛,大叫道:“笑话!我王某人…”
“那最好!”宣洛神已经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冷冷笑道:“店小二,先来十女儿红…”
女儿红?十?
王王石两把眉⽑差点飞了出去。
“喂!眼前这位宣姓的女人!”王王石叫道:“哥哥我劝你最好别太逞強,否则难看起来以后不好做人啦!”
他说着,店小二已经一个接一个串一线的把酒子叠了起来。
而且每个人都对咱们王大公子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种表情咱们王王石可得很,每次谈笑和杜三剑要出大窘的时候,自己不也都是这个样儿?
王王石才苦笑了一声,眼前又忽的一花。
“你们两个来做什么?”宣大姐小皱起眉来,哼道:“是不是我爹又派你们来押我回去?”
“大姐小,你别误会了!”右首的那个和煦着道:“是老爷担心姐小一个人在外头闲晃,⽇来京城內三教九流混杂,怕有了差池…”
宣洛神也懒得哼了,左掌以內力一昅酒,右掌拍碎了封泥。
于是抱仰首直灌。
咕噜噜声中,还直将那女儿红喝个精光见底。
王王石一只眼儿睁大,乖乖!这女人好气魄!
“这年头的女人真是了不得!”王大公子朝⾝旁的两位朋友苦笑一声,同模样的抱了女儿红直灌落肚。
一喝尽,宣洛神好快动作的又抱了一喝下。
这回⾝后那两名中年文士可皱眉了。
“姐小,请别为难我们两人…”
宣洛神一酒喝个滴沾不剩“砰”的大力放到桌面上嘿道:“仇伯公、贺维天,你们听好,本大姐小今天不灌醉这个小子是不会回去的!”
“呃?原来如此!”仇伯公冷笑一声。
右首边这个脸比较黑的叫仇伯公,在宣家府里可是一号人物,京城的街道上常常可以听到一句话:“仇伯公收债有情有理有拳头!”
宣洛神她爹宣大财主放债算得上合情合理,而他的两名得力助手正是仇伯公和贺维天。
宣大财主的债只要是他们出面,绝对没有人赖得了。
咱们王大公子这回是连灌了两,这才抬起了眉朝仇伯公和贺维天嘻嘻道道:“两位站在那里不觉得无聊?”
贺维天的眉头挑了起来道:“阁下是谁用这般大的口气?”
“我?”王大拳头嘻嘻哈哈笑道:“王王石就是我!”
王王石?
仇伯公和贺维天同时看向同座的谈笑和杜三剑。
一丝淡笑抹过。
“原来三位就是王石双拳杜三剑、谈笑天下人俱知?”仇伯公看着宣家大姐小也连喝了两,沉哼一声道:“三位在西境算得是薄有侠名,却到了京城来挑战我家姐小?”
言下,颇有不屑和责怪之意。
“谁对你家姐小有趣兴了?”
咱们王大公子喝到第五女儿红后,已经有点口齿不清道:“这可是这位姓宣的女人自己找上门来的…”
什么话?
贺维天一张脸沉了下来,喝道:“姓王的小辈,这里可是京城,不是你横山城那般由你大呼小叫没礼数!”
说着间,右手已缓缓递向前。
谈笑这忽儿可是一摆手,半推半挡的笑道:“贺大哥哪儿这么大火了?”
他的五指半屈半张,好快速伸缩间有如捏了虚空一下,巧妙的一股劲,贺维天沉着脸掸手哼道:“好!”他这一掸挥手间亦有妙着,近乎是无形的一股柔劲击向了谈笑的口神蔵⽳而来。
在此同时,仇伯公也嘿嘿一笑,左右肩稍晃微动。
杜三剑可是心中清楚,人家冲着自己来的。
真是莫名其妙,那个王小子跟人家喝酒赌气也就罢了,怎的惹下了自己和谈笑浑⽔?
肚子一把火,却是不能不挡下人家的出手。
这一接触,乖乖,明打之中还暗蔵重手。
谈笑和杜三剑同时格架了对方一记的同时,仇伯公和贺维天却是双双半握半挟住宣洛神大步往楼梯口去了。
耶?事情好像不太对!
王大公子这厢已经灌下了第八女儿红,眼看对面的大姑娘被人家“请”走了,大叫道:
“喂!你怕啦?”
“谁怕了你!”
宣洛神一张脸红通通的,扭回头来叫道:“有种你就到我家里来喝上三天三夜…”
最后那几个字已经是在楼下传上来的了。
王王石一楞,正想大叫回去,那前头站着的店小二已经边头摇边叹气道:“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
他说得小声,谈笑的耳朵可尖了。
店小二一向前要收酒子,咱们谈大公子已经塞了一锭银子过去,低声问道:“小二,那位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银子的魅力可大,店小二好快速的收到了袖內,先是一声低叹着,道:“在半年前宣大姐小还不是这样子的!”
“呃?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杜三剑的眼睛一闪,淡淡道:“是不是宣家府內有变?”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店小二左右看了一眼,急促低声道:“不过在半年前的一个夜里,宣大姐像是发了酒疯般在街道上大吵大叫…”
“叫些什么?”
“我没听见,是据一个叫王阿大的人说的…”店小二补充一声道“就是隔街转角开间铁铺的王阿大…”
“那时还有谁看见了?”
“没有,听说只有王阿大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店小二苦笑道:“不过倒是从那个时候以后,一向不喝酒的宣大姐小可是天天不醉不归了…”
那店小二说完,急急端捧了酒子到后头去。
这厢的谈笑和杜三剑互看了一眼。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谈笑问着。
“比复杂还要复杂!”杜三剑苦笑答道:“恐怕是有人想藉着忘刀先生和俞傲大侠这一战玩把戏!”
“那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当然不能!”杜三剑真的叹着气道:“因为别人不想让我们闲着。”
杜三剑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楼梯口、。
这回又是谁来了?
是谁可以让喝了八女儿红的王王石一下子醒过来?
是谁可以让每个人的眼睛都望向他?
俞灵!
俞傲大侠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传人。
俞灵的⾝旁还有一个人,一个走路非常“用心”的人房蔵。
“无臂刀斩”老鬼死后的传人房蔵。
“有趣极了!”谈笑当然记得房蔵一定得和自己比刀的事,只不过现在更有趣的是,房蔵和俞灵的关系。
因为老鬼和俞傲前后三战,最后老鬼死在绝⾕中。
房蔵是老鬼死后的传人,靠着老鬼刻在崖壁的刀法而成就了无臂刀斩。
他有可能不和俞灵比刀。
老鬼的刀和俞傲的刀在宿命上本来就得一战。
无论是当年无臂的老鬼和独臂的俞傲,或者是今天两臂俱全的房蔵和俞灵。
刀与刀之间,在不同的时空里只要相遇,必战。
“我们来找你!”房蔵淡淡的笑道:“找你的‘卧刀’!”
“我知道。”谈大公子站了起来道:“走吧!”
有意思了,整座楼子里的人全快了心跳,睁大了眼睛。
他们三个人的一战无疑又是惊心动地的盛举。
“喂!你走了留我们⼲啥?”王大拳头对着跟人家走了的谈笑背后大叫道:“难不成在这里等你回来?”
“用不着!”谈笑大笑道:“你和杜小子可以继续去喝酒!”
喝酒?刚刚喝得还不够?
谈笑认为不够,杜三剑显然也认为如此。
***
这里本来应该只是座很平凡的亭子。
不但平凡,而且有点破旧。
剥落的漆彩,零的落叶,甚至连亭內的石椅、石桌都缺角得令人不忍。
但是当他们三个人进⼊这座毫不起眼的亭子时,一切都改变了。
这是一种无形的气势,大到可以改变自然环境中的气氛。
“见龙寺!”谈笑抬头看了一眼虽剥落犹悬的顶上匾额,笑道:“有意思极了,见龙寺!”
⽔不在深,有龙则成。
“这是你的地方?”谈笑又加问了一句。
“不错!”俞灵很愉快的坐了下来,笑道:“无酒无茶,只能以风以落叶待客!”
“够了!”谈笑“咯咯”笑道:“人生难得有片刻尝!”
“当然还有刀!”房蔵淡淡的道:“这才是真正的了无缺憾!”
这座废亭是建立在京城俞家府內的后院。
一代大侠的俞傲为什么要建立这么座颓废的亭子?
俞灵带他们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座亭子本来不在这里。”俞灵看了眼前两人一眼,淡笑道:“当然,你们可以由石头出⽔的年代和建造的时间上判断出来。”
的确是,谈笑和房蔵都明⽩。
这是用太湖石建造的亭子,而且最少有一百年以上,但是很显然的移建到这里绝不会超过十年!
“这亭子有个名字?”房蔵忽然道:“本来叫做‘落花亭’这三个字是不是?”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傲的是梅花。
早在三十年前,冷明慧率领东海狂鲨帮重现江湖。
天下震动,莫不心骇。
虽有苏小魂和冷明慧谈笑相对于落花亭,终知其心,也因此两人的联手终能阻止当时的黑⾊火焰。
更阻止了天下第一⾼手的第五剑胆。
俞灵轻轻笑着,看了看谈笑和房蔵道:“不错!这座亭子正是三十年前的那座‘落花亭’!”
谈笑的表情不得不严肃了起来,道:“你要我们来的用意呢?”
俞灵的双眸一闪,轻挑眉道:“昔年苏小魂大侠和冷大先生在这座亭子內一盅茶而定天下武林之…”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同样的事?”
俞灵问着,谈笑和房蔵的心却大力的跳了一下。
“你的想法里,目标是谁?”谈笑谨慎的问着,他越来越觉得京城可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向十年!”俞灵的眼眸子里光彩一闪,道:“当然,你们都知道这几年来他最少还有四个名字!”
修罗大帝、“一神蛊主”人麟、龙中龙、骑梦隐。如今两个月前,这老小子在大漠大难不死走脫于黑情人、羿死奴、潘雪楼等人的围杀,又回到中原。
“这老小子是不是不死之⾝?”
谈笑苦笑一声,道:“十年来换了别人早已死过上百回。”
俞灵沉重的道:“而且我们不但知道他救了慕容舂风和赵古凤,对于宦奷刘瑾最近亦频频接触…”
修罗大帝和刘瑾接触的目的是什么?
谈笑忽的想起在年初时间北泉临死前的一些口诀。
“然容涌泉破照海,大钟⽔泉冲石关;宾⾕走商典,一破大赫横骨还真元!”
这四句话是不是正是解破刘瑾护⾝真元的心法咱们谈大公子曾经问过简大美人,但是人家一甩袖而走,半年多来不见形迹于江湖。
俞灵的目光望了过来,谈笑道:“据苏大侠的研证,昔⽇简北泉在狂疯状态下所说的心法口诀正是解破刘瑾这奷宦真元罡气的手法,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如今化名为向十年的修罗大帝应该有⾜够的力量来改变这种奇门经脉…”
房蔵此刻浓眉一挑,嘿道:“这么说,刘瑾只要真元罡气不破,仍旧是乔装成宦官,我们就对之莫可奈何?”
“事实的确如此!”
俞灵那双深邃的眸子沉甸甸的道:“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是老狐狸!”
老狐狸对上老狐狸,怎个合作法?
“所以我们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谈大公子笑道:“因为他们是以‘利’相合,各有心病?”
“不错!”
“可惜!我还有个问题。”谈笑可是半笑着半严肃道:“你为什么找我们两个合作?”
俞灵的⾝旁有许多好朋友。
苏佛儿、单文雪、龙⼊海、赵抱天、小西天…似乎这档子事轮不到他们。
俞灵笑了,看向谈笑的袖口,看向房蔵的双肩。
“我以为你会明⽩!”俞灵拍了拍手中的刀,长笑道:“因为我们都有刀!”
而且都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刀。
***
王阿大的店着实一点也不起眼,小小的一间铁铺子,就像你在任何一座城镇里可以看到的那般。
却是今天,今天的这个时候,王阿大的店有点儿不寻常的热闹。
开店的哪一个不希望热闹?
有道是,人气集,财来旺。
但是如果是因为发生了事而“热闹”而且又是“要命”的事,那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杜三剑从人群里将半醉半醒的王王石拖出来时,脸⾊可没半丝的好看。
“喂!你是怎的啦!”王大公子瞅了⾝旁这位朋友吃吃笑道:“什么时候这么没胆,见了个死人就吓成这样?”
“吓你的大头鬼!”杜三剑可没好气的哼着,道:“对方好快的手脚才露了线头便一把砍断…”
因为王阿大店里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半年前唯一目睹宣大姐小发“疯”的王阿大。
“耶?线索?”王王石又醒了两分,嘿嘿道:“刚才你跟谈小子在酒楼里嘀哩咕噜什么?”
两人这厢晃着往前走,杜三剑的一双眉头结了半天才回道:“宣家府有问题!”
“有问题?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因为宣洛神宣大姑娘有问题?”
一提到宣大美人,咱们王王石公子没来由的耳一红,精气神全上来了。
“她有什么问题?”
杜三剑看了这位拳头王一眼,三两句的把话说明。
“他的!”王王石大叫了起来,道:“原来你跟谈小子已经谈了那么多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杜三剑可是苦笑道:“现在不是说了?”
“是‘现在’才说了。”王大拳头双脚一站不动,两臂当抱着,道:“为什么我到最后才知道?你们当不当我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
杜三剑哈哈大笑道:“就因为当你是好朋友,才不想让你烦恼啦!”
咦?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咱们王大公子又乐了,一大巴掌拍在玩剑杜的肩头大笑道:“中听!好了,咱们再来⼲啥去?”
“先去赌坊!”杜三剑的眼睛一闪,嘻嘻道:“然后再找女人喝酒,这种事你不会反对吧?”
“反对的是⻳孙子狗儿子!”王王石拍脯像雷似的,忽然又头摇哼声道:“怪!”
“怪什么?”
“怪你这位杜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
咱们王王石的嘴巴除了喊“怪”脚下可是“快”不管那杜三剑是昏了头或是鬼了心窍。
反正有赌、有酒、有女人的事总不会太差。
***
“天马赌坊”的门面可吓人了。
单单是看前头就有半条街之大,进口还有三处门咧!
两大柱在左右拱掀着中门,看过去像极了张大了口的虎口虎牙。
特别是里头点了两盏好大的长明红宮灯,便像是虎口內的大⾆嫣红。
本来进⼊赌场就像进⼊虎口一样。
更可况“神通赌”阎千手不当赌国大虎,谁有资格?
杜三剑和王王石这厢双双才跨进了天马赌坊,前头丈外的好一面大墙上横纵写着:“天马行空赌千古风流。”
好气魄!
这屋宇纵深在丈许之长,横有半街之大,一见到里头万头钻动,⼊目就为之心惊魂。
“好赌坊!”王王石忍不住叫道:“真够气派…”
“两位可是杜公子和王公子?”面来的是三旬无须的汉子,一⾝宝蓝绸忒是好看。
“在下张张进。”这三旬汉子轻笑着,露出一口洁⽩牙齿道:“幸会了!”
杜三剑也笑了起来,点着头道:“在这种地方工作,取了这个好名字,张兄大名⾜可以吓退天下郞中。”
张张进嘻嘻一笑,肃手相请道:“两位贵客难请大驾,且随小弟到雅房观赏观赏!”
“那敢情大好!”王王石拍手呵呵笑道:“快些儿带路别站累了腿!”说话的表情十⾜是要赌不要命的赌徒模样。
张张进双目一闪,淡笑道:“小弟遵命!”
于是当先引领在前往后头雅房而去。
杜三剑和王王石换了个眼⾊,心底大大有谱。
千手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
单是自己两人的行动便早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看来今天有得玩了!”王大拳头低声笑着。
“玩是没关系!”玩剑杜苦笑道:“别玩到了火就好!”边说边走间,已到了后面这一排厢房前。
每垂珠之后,气氛就大大不同于前厅的哄闹。
抬目眼前的这间,里头布置不但雅致绝尘,而且一桌四人打牌,个个雍容大态大非寻常人物。
张张进淡淡一笑,掀开了子道:“两位请!”
人家既然有礼,王王石可一点也不客气,于是大脚一跨进⼊,细看了房內四人一巡。
乖乖!当先他就认出了个叫伍达的人来。
杜三剑的心可往下沉了。
伍达这人物在刘瑾手边当红得很,已是具有直接会面的宠幸。
杜三剑之所以心中暗惊,那是因为他感受到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拉着自己往某一个方向而去。
不!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千只手。
阎千手!
杜大公子心中几番思量,那厢的王王石已经踱到了桌边在看这四人打⿇将。
论到赌,着实该让那个“赌不输”的谈小子来才是。王王石虽然拳头硬,自己的一把剑也快,但是赌桌上这些可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玩了!”
坐在左青龙位置的一个五旬员外推牌而起,看着桌面可是他放了一冲炮叫伍达糊了个清一⾊。
“唉呀!胡老…”伍达边收着银票子,边笑道:“才摸了八圈,忒扫兴来的?再坐呀!”
“不成,今儿个手背!”这个姓胡的可是打定主意往外走了,头摇道:“两个时辰下来百米两银子,难看!”
百“米”两?
杜三剑好歹也懂这行话“一米”是一千两⾜重的意思。
也就是说,两个时辰有可能输上十万两银子。
他可没有这个财力。
王王石当然更没有。
“这…真是太扫兴了!”伍达皱眉的看了一眼杜三剑和王王石,最后看向张张进道:
“小张,他们是你的朋友?”
“是的。”张张进轻朗的笑道:“伍爷可要注意点,他们两个可是个中的好手!”
“好极!”伍达哈哈大笑,朝另外两人道:“曾员外,刘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伍大人有兴致,我们怎么会不舍命相陪?”被称做刘大人的正是朝中二品大臣的刘天尧,当下哈哈笑着,双手已经开始在洗牌。
“两位哪一个上桌?”伍达的一双眼儿眯望过来,两下打量着。
“我来!”
杜三剑出声得好快,步子也不慢。
一跨向前,便要坐下了。
那王王石的一张脸可得通红,一格手来拦着,道:“喂!你不行,我来!”
“什么我不行?”杜三剑嗓子一下子拉⾼,嘿道:“⿇雀这玩意儿向来我比你行!”
“什么话?”咱们王大公子可是在挽袖道:“小子,你不让我上桌,哥哥我可是要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杜三剑也拗了脾气,道:“上桌无亲朋,赢钱看个人。今天哥哥我是打定了!”
“好!”伍达拍掌大笑道:“跟这等有气魄的兄弟打牌才上劲!”
他笑着,朝向王王石道:“这位小兄弟,你暂且看着吧!你朋友不成了再上桌也不迟…”
王王石用力一,哼哼道:“叫我看天窗?门儿都没有!哥哥我找女人喝酒去!”
说着,还当真抱头就走。
张张进这回可是一脸抱歉的样子,低声道:“杜兄…是小弟不好…”“没事!”杜三剑笑了,很愉快的笑道:“没事!”
***
大拳头王公子真的去找女人喝酒。
而且他还很大胆的找上京城名府的宣家大宅。
“我找宣洛神!”王王石说话而要人家听到耳朵里的方法是,一拳下去后俯⾝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道:“你就说王王石来赴约来啦!”
他打得很有技巧,巧妙极了的让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家伙犹能一边抱着口,边往里面冲。
好快的是,亦即有四名带刀的汉子冲了出来。
这四人显然受过扎实的训练,移⾝之间已将大门出⼊的可能范围封死。
他们并不抢攻,而是死守。
宣家府由不得人说进就进,除非“里面”传来了旨令。
看着眼前这四人的神情,年轻而果决的神情,王王石不由得有一丝尊敬。
虽然他只要一伸拳头就可以把他们摆平,虽然这四个人最少还有三处破绽。
但是王王石的拳头并不是没有人,这双拳头可是会尊敬值得尊敬的人。
“你好大胆敢来!”
四名刀客后面,仇伯公扯拉着嗓子冷冷道:“好大胆!”
“哥哥我不姓‘郝’!”王王石笑着,一副无赖的样子道:“而且叫‘大胆’的是另外一个人!”
江湖中谁都知道有一个叫大舞的人。
而大舞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中,有一个就叫做“大胆”郝无生。
仇伯公的脸⾊变刹成紫,浓眉一挑耝喝声道:“姓王的,听说你的拳头很硬?”
咱们这位仇老大在京城可也是以拳头硬而有名。
“想领教?有胆!”王王石耸了耸肩,嘻嘻笑道:“如果你败了呢?”
仇伯公那张紫脸可变成黑⾊,道:“呸!如果仇某输给你,便带你去见大姐小…”
他瞅了王王石一眼,沉嘿嘿的笑道:“可是如果输的人是你…”“哥哥我就以手替脚倒走一圈京师城!”王大拳头嘻嘻笑道:“这点你可満意?”
这位仇老大満意极了,一声大喝便跃过了那四名刀客双拳掼来,果然是力道万钧,拳风痛肤!
王大公子还站着一眼大一眼小的看着,仇伯公的拳头已经到了前,王王石这厢忽然一声“嘿”!
怪!
真怪!
“砰”的一声,倒下去的竟然是打人的人。
那四名刀客以为自己眼花了,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
仇伯公比谁都更不敢也不愿相信。
王王石这小子连拳头都没出,怎么会是自己躺下?
“别赖着啦!”王大公子一把拉起了仇老大,嘻嘻笑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在前面带路了?”
仇伯公无话可说,更拉不下这张脸来问。
“这是怎么回事?”
在前院的某一个角落,有人轻轻问着,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是尹小月的玄空大四化!”回答的声音十⾜十是个女人,而且好听得不得了:“尹小月、谈笑的子、锺⽟双女侠的义女!”
说这话的人声音有悲哀,也有愤怒。
当然简一梅的心情的确是如此。
她的一生中只爱过一个女人谈笑。
但是这个男人却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叫尹小月的女人在这个月就要生下他们的孩子。
“呃!原来如此!”那道年轻男人的声音淡淡笑了,⾝影随着移出扶疏的树影外。
很清逸却也有股寒气的男人,他笑着挑眉道:“想不到宣洛神竟然会有这种人物来看她。”
他一直看着王王石的背影,就像青竹丝的眼睛。
大拳头王当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又利又毒的招子正打量自己。
⼲!哥哥只不过来喝酒而已,怎的大伙儿都没张好看的脸⾊?
王大公子憋住一肚子火,随着仇伯公转进了大厅,便见眼前这老头子回⾝,一脸不怀好意的道:“王公子请稍待,嘿嘿!待我进去通知一声,看看我家大姐小见不见客…”
什么意思?王王石一双眼儿睁起,盯着仇伯公忽儿又咯咯怪笑起来。
“笑什么?”仇老大好像觉得有点不妙。
“没什么!”王大公子这厢可卖起关子来了。
“说!”仇伯公双眉一挑,越是看着王王石这小子笑得诡异,心头就越是有三分的不安。
“一定要说?”
王王石摸着鼻子嘻嘻道:“恐怕有伤你仇老大的颜面!”
仇伯公沉喝一声,两只拳头“喀卡喀卡”的捏得死紧。
那张脸上的肌⾁,一丝丝的浮动跳起。
“姓王的,你又猖狂…”他沉怒出声,却是一句话没说完脸⾊变得比声音更快。
咱们这位仇大总管的两团拳头依然是紧紧握着,只不过两条手臂却像石头般的僵硬。
一双不能抬起来,不能打出去的拳头有什么用?
“如果宣大姐小肯见我…”王王石嘻嘻笑道:“哥哥我保证你那双拳头仍旧可以威猛耍帅!”
仇伯公二话不说的进⼊后堂,每一个步子都可以看出有十分的愤怒。
王王石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心里想着一句话。
“对付这种老狐狸,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有人忽然出声说出了王大公子心里所想的每一个字。
这可是吓人的一件事。
咱们王大公子正想找张椅子坐下,冷不防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可叫他一⾝掉转。
然后他便看见了廖天路,以及这小子的一双眼。
“你就是刚刚让一个女人一直在哥哥背后盯着的那个小子?”
“没错!”廖天路轻轻一笑,点了个头道:“厉害的角⾊,竟然可以感觉出来。”
他本不用问王王石是怎么知道方才站在自己⾝旁的是个女人。
因为一个人的背可以感觉出有人在看,当然他的鼻子也可以闻得出来是男人或是女人。
简一梅出自青楼,那香⽔味可浓了。
“在下廖天路!”
“没听过!”王王石倒是很诚实,道:“不过以你的成就在江湖上如此没有名气,应该是来自大內?”
廖天路的眼⽪一跳,嘿声道:“了不起,人道谈、杜、王三个人不但武功⾼強,而且心智敏快惊人,果然极是!”“少捧了!”王王石嘿嘿道:“喂!你和宣家府是什么关系?”
“朋友。”廖天路轻轻一笑道:“家⽗和宣老爷子是数十年的老情!”
咱们王王石这厢可没话说了,只好转了个话题道:“喂!姓廖的,你可也认为那个仇老头是老狐狸?”
“不是吗?”廖天路笑了笑,星目一闪中,看见仇伯公从后头匆匆的走进前厅来。
这时的仇伯公两臂不能动,走起路来模样可怪。
廖天路嘴角一丝冷笑,那仇伯公这厢一步子跨⼊,抬眉看见了廖天路的表情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仇总管可是急忙有事?”廖天路淡淡问着。
“我…”仇伯公脸⾊一变,旋即恢复正常的朝向王王石道:“真不巧,姐小今天在外头喝多了,不想见客!”
王王石双眉一挑,冷嘿道:“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再来拜访啦!”
他倒是说走就走,半点儿一探究竟的样子也没有。
这点倒是让廖天路和仇伯公一楞。
“姓王的可诡异了!”仇伯公乾咳了一声,缓声道:“也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
廖天路沉嘿一声,冷眉望向仇伯公一眼,这才缓缓道:“宣大姐的人是不是在留风楼?”
“是的!”仇伯公以一种恭敬的表情应道:“是!”***
杜三剑这圈⿇将可不好打。
三千两一底,一千两一台,放炮立付。
咱们玩剑杜的⾝上可没有这么多两银子。
既然没有,那就不能输。
打牌谁能保证一定赢?
杜大公子看着抓上手的这把牌在叹气,他可是为另外三家这种倒楣在叹气。
手上的牌简直是美极了!
玩到现在还是他起庄的东风东,前后半个时辰下来,咱们这位平素不赌的杜大公子已经自摸了九次。
现在清一⾊五暗坎,门牌一摸上手,胡!天胡!
伍达的脸⾊变了,另外两个曾员外和刘大人的脸⾊也着实难看到极点。
十把自摸十连庄,而且把把大牌。
这厢曾员外第一个坐不住,推牌起⾝道:“不成了!才开始就输了三百米两银子,再下去连神也要脫子!”
刘大人看了看伍达的脸⾊,乾笑着道:“伍大人,我看这牌太琊门了吧!”
想赖帐!
杜三剑轻轻笑道:“咱们只是赌米粒不是吗?方才各赢了各位三百米粒,刘大人不会米粒窖里没存粮吧?”
伍达的眼睛可是一亮,暴然哈哈大笑道:“好!姓杜的,你这个朋友伍达定了!”
那个本来想走的曾员外可是半步不迈了,一口腔里急吐着话道:“赌米粒?是货真价实的三百粒米?”
“是!”杜三剑笑道:“曾员外不会不赏一口饭吃吧?”
“那有什么问题!”姓曾的可是好汉了,大力一拍脯道:“今晚就由曾某作东…哈哈,咱们哥俩好好畅饮一番!”
“曾兄不急!”伍达大笑道:“应该由伍某破费!”
伍达请客谁敢抢?
“走!”伍达一把拉着杜三剑道:“咱们现在就去好好的喝上三天三夜!”
杜三剑当然跟着,到了门口还向那个张张进看了一眼。
他笑了笑,那个姓张的也笑了笑。
张张进不但笑,而且伸手往桌上牌子一拂而过,怪!桌上零散落的牌子忽然间变得漂亮极了。
大三元碰碰五暗坎凑一⾊。
杜三剑的目光好快的看向他的手指,两个人都笑了。
那是一种巧劲,手指头上的巧劲。
杜三剑的剑是三截随时变化成不同的宽长组合而成的,当然,他的手指必须灵活异常。
而且因敌置机反应也要非常得快。
张张进的手指头显然也不差。
一个拥有这种手下的老板会是怎样的人?
杜三剑到现在还没见到阎千手,却已感觉到他的可怕。
这个人最大的趣兴,似乎就是纵别人的命运。
***
谈笑的肚子可是已经骂了一千多声。
“向十年和刘瑾联手,无论他们是基于什么原因…”刚刚俞灵的话还在耳朵里响道:
“对我们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句话谈大公子和房大少爷都承认。
特别是从大漠归来的“骑梦隐”向十年,一生经历以及学的武功骇世惊俗,而且慕容舂风被他所救的这一年里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谈笑想起一年前那时的向十年以大还丹硬撑布香浓练究金蛊化龙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眼前已经是夕落西山,京城进⼊了另外一种风情之中。
千万盏的灯沿路亮去,人嘲在四处游晃着。
谈大公子用力摇了头摇,打从俞家府出来到现在,他最少摇过了五六十回。
“幸好脖子硬!”谈笑大大的苦笑一声道:“否则不早就摇掉在地上滚着了?”
他头摇是因为俞灵那小子的一个提议。
“还有十天,也就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圆时,忘刀先生和家⽗的一战。”
俞灵看着谈笑,轻轻一笑道:“为了不让他们两位老人家受人⼲扰,所以…”
所以俞小子建议,同一个晚上他们三个人四把刀在京城最有名的十二重天楼上一战。
忘刀先生和俞傲大侠一战于何处,这只有极少人知道,问题是几乎每个人都想知道。
想知道就会找,那可难保不被发现。
“赞成!”房蔵沉沉一笑道:“十二重天楼又⾼又显目,而且比鳞栉起的确是个特殊的地点!”
只要他们三个一战,当然会昅引许多人的注意。
“所以家师和令尊的一战就可以安安静静的举行?”谈笑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哥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
一阵清凉的晚风拂过街道,谈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头街道底端的那幢屋宇。
他的,俞灵那小子一定在里头大笑着。
谈大公子信步往前,走了最近的酒楼才跨步走进,里面已经有人招呼叫道:“谈小子,这儿坐!”
王王石的嗓子和他的拳头一样硬,谈笑再摇了个头,三两步便大剌剌的坐下,瞅着问道:“你怎的没找那位宣大姐小?”
“人家不见客呀!”
“人家不见?还是有人不让人家见?”
“这又是怎样个差别?”王大公子瞪起一双眼:“反正没见面就是了。”
谈笑苦垮着脸,叹道:“然后你就摸了摸鼻子出来!”
“怕什么?”王王石吃吃低笑着道:“反正会有人送上门来,那岂不是更省力?”
“聪明!”谈笑可也低声笑道:“而且不止一拨人!”
王王石哼哼两声,问道:“俞小子那边怎样?”
“你想知道?”谈笑这回的头可摇得用力“喀喀喀”弄得颈骨猛响,道:“十二重天楼一战!”
“啥?”王王石奋兴道:“老的战,小的也凑一脚?”
“外加一个有两把刀的房小子!”谈笑轻轻一叹,看了王王石一眼后接道:“姓俞的这条计可是美极了!”
“计?”王大公子可不明⽩。
“现在全天下的人是不是都知道八月十五我师⽗将跟俞傲大侠一战?”
“是呀!”
“你知道我师⽗的行踪?”
“不知道!”王王石承认后又反问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谈大公子竟然会红了红脸,乾咳了两声道:“当然似乎也没有人知道俞大侠的行踪!”
所以他们两人是否真有一战也是个谜。
王王石似乎有些明⽩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一战’可能只是幌子?其实另有目的?”
“那也就罢了!”谈笑皱起了眉头道:“我怕的是我师⽗和俞傲大侠之间本来就没有要战!”
啥?那不是开了个大玩笑?
王王石的声音可是庒得低得不能再低道:“喂!这玩笑可会惹出了大事情来哩!”
“你以为我不知道?”谈笑瞪眼着道:“我们从几个月以前就只有听到‘传言’,可没有机会证实是不是?”
不是吗?忘刀和俞傲都不见于江湖。
谁也没有办法证实是真,但却是没有人怀疑是假。
因为如果不是实真的事,他们为什么不出面否认?
“江湖的事往往是你不否认就是默认!”
谈笑缓缓嘘出一口气道:“你现在明⽩俞灵的用意了?”
王王石当然明⽩。
八月十五中秋夜,谈笑、俞灵、房蔵三人四刀一战,这个昅引力⾜以将沸腾的情绪疏导。
因为这背后可能有一个大谋!
“当然,如果我师⽗和俞傲大侠一战是真…”谈笑低昑道:“那么俞灵这个安排一定有特殊的目的。”
目的当然不止是昅引人们的注意力,好让忘刀和俞傲安安静静的一战。
大拳头王觉得这些事情想起来太伤脑子了,于是一耸肩道:“别管了!现在倒是要担心杜小子才是。”
“他?人呢?”谈笑到这时才好像发现杜三剑的人不在似的。
“被伍达伍大人请去喝酒啦!”王王石叹气道:“想喝酒的人找不到伴,不想喝酒的人却硬是有人请,没天理!”
谈笑可笑了起来,三两下吃光了桌上的食物,嘴巴一抹道:“走啦!”
“走?去哪?”
“找人喝酒呀!”谈笑倾⾝格格笑着道:“宣大姐小等咱们可等得憔悴哩!”
王王石的眼睛睁得好亮,眉开眼笑道:“再去?”
“再去!”谈笑大笑,大声的宣布道:“当然去,宣洛神这种美人请喝酒怎能不赏脸!”
这句话在谈笑和王王石还没离开酒楼的出口以前,廖天路就在皱眉头沉思了。
“谈笑和王王石真的会来?”他问。
“一定来!”简一梅淡淡的答道:“谈笑说来就一定来!”
她缓缓嘘出一口气,又接道:“只不过不一定光明正大的由前门进来!”
这是一种挑战。
话既然放开了,宣家府的人大可不必跟踪他们的行动,否则有事了以后大家都不好看。
“有意思!我倒想见识一下这位‘谈笑出刀,天下无兵’的角⾊!”廖天路哈哈大笑道:“天堂有路,哈哈哈!我廖天路要见识了!”
他长笑一歇,看向左右侍立的仇伯公和贺维天。
“传令下去,将探子调回!”
“是!”贺维天和仇伯公同声应着,却又有一丝犹豫道:“但是这岂不是不好掌握他们的行踪?”
“用不着找他们的行踪!”廖天路说得十分的把握道:“因为在今晚他们两个一路在往这间屋子来的路上就会发生很多事。”
当然,这些事一定传⼊他的耳朵!
简一梅轻轻笑道:“我们的探子并不需要跟着谈笑和王王石,因为还有许多人跟着他们…”
仇伯公这回可明⽩了。
谈笑和姓王的那小子会摆平跟踪在后头的人,当然只要一动手,整个京师城立刻就会知道。
廖天路之所以不用派人跟随在后,那是因为谈笑和王王石这一路来必然引起动。
“我想我们可以请宣大姐小先到后院备酒?”廖天路的表情有一丝奇异,缓缓的道:
“人家既然来了,我们总不能一点待客之道也没有是不是?”
简一梅在大笑中完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