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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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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红袖爬到山⾕上时,淡淡的笑意滑在眼眸中。

  冷明慧这次找来的这三个人,果然还不错。

  她当然一清二楚李吓天他们怎么进⼊恶人⾕的。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对手,不是很令人振奋她笑着,缓缓转⾝对⾝后的“抱月独饮”道:

  “明天晚上你们才“飞”下去,在断木奇阵里会合…”

  “是!”他们回答的都很有力。

  羽红袖満意的笑了,缓缓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断红帮的人,遇上了魏尘绝、董断红、李吓天他们三个能避就避,别跟他们手!”

  因为那三个人是羽红袖的目标。

  他们都懂,懂得这其实是二十年第五先生和冷大先生之间战争的延续。

  羽红袖拉开了包袱內的长布。

  长布是经过某些东西浸泡过,可以增加浮力。

  这方大布的前后两边各有一竹杆绑系着,可以方便手掌来掌握、控制。

  布⾊,沉黑黑的有如今天的夜。

  羽红袖淡淡一笑中,抱布快步往前一冲,坠下。

  “抱月独饮”中没有人惊呼。但是他们的眼⽪都为之震跳一下。

  就算知道这是绝对的‮全安‬,心头还是会忍不住一震吧?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羽红袖的⾝躯急速下坠了十来丈“哗”的一声才将那布面张开。

  果然,下坠之势大大的减缓。

  风吹着,一股浮力顶住布面缓缓的飘落;远远的看去,还真以为是一架断了线的风筝坠下来。

  羽红袖看准了下头的情势,双手控制着飘落的方向。

  相当令人満意的结果,是落在断木奇阵之前的耸石怪阵中。

  她笑了笑,几个闪⾝使要出阵,俄然,看见断木奇阵之前武断红带领着吴声等人伫立而望。

  “⾕中查不到董断红他们的⾝影?”武大先生冷嘿嘿道:“你们忘了那些地方?”

  “六组人全翻遍了各处…”容易记皱眉道着:“他们的回报都是相同的答案。”

  她顿了顿,低沉着声道:“不过,靠东南那片林子有点古怪…”

  武断红着了她一眼,只听容易记继续道着:“在林子外和地泉涌出的溪流之间,有人放了些大石头,像是阵法…”

  “那里是谁负责的?”

  “是巴福人。”郝困难接口道着:“他通知我去看看,属下试过几次,只觉得进⼊其中后,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武断红嘿嘿笑了,哼道:“你们夫妇俩先率人守着那片林子,待本座堪破这阵势后再过去…”

  容易记欣喜叫着,道:“帮主可以破阵了?”

  “嗯!今夜应当可以做到。”武断红嘿嘿一笑,傲然道:“羽红袖也没有什么惊天之能…”

  好大话的武断红。

  羽红袖在这端奇石阵內冷哼着,只见郝困难和容易记夫妇走了过来,是要到那片林子守着了。

  羽红袖肚子里冷笑两声,武断红这老小子太过自负,难道真以为第五先生的传人是省油的灯?

  她忽然一闪⾝,含笑的站到容易记和郝困难的面前。

  “你…”容易记尖叫了一声:“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并不重要是不是?”羽红袖冷冷笑了,道:“重要的是,你们马上就要“出去”!”

  出去?

  武断红的一张脸变成了紫⾊。

  他是着见郝困难和容易记“出来”

  尸体像垃圾般的被人家由奇石怪阵里“扔”出来。

  “嘿嘿!是羽姑娘大驾回来?”武断红哈哈大笑,扬声道:“可惜!你将被困在自己的阵势之中!”

  他双掌一拍,登时尖声和曾慢双窜往前。

  武断红当然也是个心虑思密的人。

  他也想过,羽红袖如果有一天回来的话,必然会经过奇石阵、断木阵到洞前看着⻩九紫和云小贝。

  既然这件事是会发生,那么就是一个可以当作陷阱的地方。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变阵势。

  吴声和曾慢“啪、啪、啪”的各出三掌。

  只见两滚巨石“哗啦啦”的滚⼊阵內。

  捏拿的力劲巧妙极了,正是原先设计的坤、艮两位。

  这两个位置属土,这奇石阵亦属土。

  两颗巨石以“土”之气“比和”带动整座阵的运转,当下便听得轰然大响,刹那奇石怪阵內一片黑云惨惨飞砂走石。

  武断红哈哈大笑,自是又回⾝看着眼前的断木奇阵。

  时间不断的过去,断木阵內也随着不断变化。

  有一个时辰之久吧?武断红笑了。

  “原来如此?嘿嘿!”他哼着,往前大步的跨⼊阵中,只见刹时那些断木变成了凌天之⾼,望不过对面。

  武断红冷笑着,几步斜走,再往前三步。

  这时,已经过了一半之距。

  他笑着,默默又等了一刻,这才又着准了生门踏⼊。

  这后半段可是用着后天八卦!

  以前他一直摸猜不透的原因,就在于这断木奇门阵,其实是两个阵。

  前头,用的是先天八卦配合奇门遁甲。

  后面,则是后天八卦外加以金、木、⽔、火、土五种遁术。

  其中还暗暗含有龙遁、风遁、银遁三异术。

  武断红捏着一锭银子,三两重正。

  扬手往东方兑位掷去。

  正如他所料,东方兑位属“金”位,以银遁之术配合五行遁法,而金之数字为三,所以挑选三两重银。

  “轰”的一声大响,东方果然平坦出一条路来。

  武断红哈哈大笑中,昂首阔步而⼊。

  这次速度可快了许多,几乎是遇遁则破,随手适意的很,直是到了最后一关“龙遁”之前。

  时辰未到,他昂首看了看天⾊,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长长一口气纳⼊丹田,盘腿坐了下来。

  “持气勿。”武断红一生中很重视这句话“越是在成功之前,就越需小心谨慎。”

  因为太多人败在最后成功伸手可及之前。

  李大捕头总觉得,暗中有一双招子直对着自己笑。

  真的!

  这种感觉怪讨厌的,有点像是背上的芒刺。

  终于,那双眼珠子的主人笑着走了过来,而且蹲在旁边轻轻的说话:“我叫原晚离…”

  李大捕头翻眼瞪了他一眼,一付喉咙被烧伤的样子,哑哑唔唔了半天,加上比手划脚了一阵。

  可是,没半个字儿。

  原晚离笑了笑,看着一眼屋內十来个伤患,轻轻嘿道:“这里今晚由巴福人守着,另外还有田特和孔学才他们两个也不时会进来…”

  这小子讲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你那另外两个朋友在隔壁的屋里,不方便联络吧?”原晚离嘻嘻笑了道:“要不要把你搬过去?”

  李吓天可差一点就要动手啦!

  他睁大了眼睛瞪人家,嘿道:“小子是那一路的?”

  “同路。”

  “同路?”李吓天笑了道:“也是六扇门的人?”

  “是。”原晚离嘻嘻一笑,嘿道:“是柏侯爷的手下。”

  柏青天。

  这小子果然紧随着武断红不放,有耐力。

  “好啦!想个法子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送我们三个出去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原晚离笑道:“今晚,只要有死人就由在下负责埋葬。”

  李大捕头叹了一口气,唉声道:“反正今天已经死过一次了,再加上一次又何妨?”

  “可不是?”原晚离他笑了,道:“但是,⼲万别死第三次哪!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

  废话!

  李吓天也知道所谓的“第三次”就是真的死了。

  董断红从土里爬出来时,第一次觉得风吹在脸上,原来是这么一件快活的事。

  李吓天这小子真想打断他的狗腿,咱们董大盗爷一肚子火的扯下了人⽪面具,摸了摸脸。

  旁儿“咚、咚”的各自爬出了一个人来。

  这里走山⾕的边缘,惨惨的绝壁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埋了“活人”这情景真会吓死人。

  “好不好玩?”李大捕头扯下了人⽪面具在笑着道:“这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算了。”董断红哼道:“下回搞不好,你又想出个躲到⽑坑里的庇法子来…

  …”

  李吓天可笑的愉快了,一咕噜的爬起来;魏尘绝则反手在左肩后取出了刀。

  象牙的刀鞘,在月⾊下有一股沉甸甸的气势。

  很好,每个人的气⾊好像都不错。

  “我记得那座奇石怪阵在西北方向十来丈处?”李吓天边拐着一个弯儿大步走着边道:

  “不知道那位羽大姑娘现在做到那一步了?”

  这是他们最坦心的问题。

  无论如何,不能败在羽红袖的手下。

  所以他们的动作要快,而且要一路“招呼”那些明桩暗卡的“朋友们”

  夜,更深了一点,奇石怪阵已在眼前。

  “喂!好像不对?”董断红皱眉了,道:“这阵有变。”

  李吓天同意,道:“原先似乎不该这种气势。”

  因为阵势从外面看进去,应该是平淡无奇的一堆石头而已,绝对不像现在这般风惨惨。

  显然有人用了某种方法,让这阵势不停的运行。”魏尘绝缓缓道:“就算到最后破坏了这阵也不顾…”

  阵势就像是一具机器。

  ⽇夜不止休的运作,很快就会⽟石俱焚。

  “羽红袖不会⼲这种事。”李吓天缓缓道:“因为这是她的心⾎建造…”

  “所以,一定是武断红搞出来的?”

  “对!更大胆的假设是,羽大‮姐小‬在阵內…”

  也唯有这样,当这阵在⽟石俱焚时,里面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杀羽红袖,武断红毁了一个阵又算什么?

  “这阵属土。”魏尘绝冷冷一哼,道:“所以武断红必然是在坤、艮位上放置了引动的气机…”

  “你有法子破?”李大捕头瞅了他一眼。

  “是有。”

  魏尘绝很显然的矛盾着:“可是,我不能做出对武大先生不利的事…”

  因为,他已经欠下太多。

  不管是恩师赵一胜在上一代所欠的,或者是他欠了武年年,他都不愿意再加重心中的不安。

  李吓天可以谅解。

  因为他们是朋友,是生死之的好朋友。

  魏尘绝低垂着眉,刀鞘,刀鞘⼊目在心。

  他想起在天竺时和一名僧侣的对谈。

  “大师,恩爱怨恨的人到了面前,如何是好?”

  “用眼睛着。”那位僧侣笑着,慈祥的道:“但是,眼睛看到的事物是会变的。”

  那时,他们漫步在天竺最有名的恒河之畔。

  晚风吹着一波接一波人嘲笑叫声。

  人和牛羊一道浸泡在恒河的河⽔內‮澡洗‬、玩耍。

  顶上是褚红的天空,落眼四下好大的气派。

  僧侣停下了步子,淡淡笑着道:“只有用心去看的事物才是永恒不变的…”

  他轻叹了一声,接着道:“从历史我们可以学到很多人生的道理,懂吗?”

  “是。”魏尘绝那时的回答是:“可是怎么用心看?”

  僧侣微哂着,忽然偏头道:“据说你们‮国中‬的达摩尊者相都是怒目横眉?”

  “是。”

  “呵、呵…可是达摩尊者应该是一个很风趣的人呢?”

  “他笑过?”

  “人的一生谁没笑过?”僧侣说了一句很有智慧的话:“人之所以会不笑,是因为长大了,受了名利困心啊!童稚的笑声永远是最真纯、最快乐的…”

  是!

  大彻大悟的人就如同童稚一般的真纯。

  所以达摩祖师一定也常常在笑。

  魏尘绝忽然一大步往东跨去,菗刀揷地。

  “金为土怈。”魏尘绝对着李吓天和董断红缓声道着:“可是,能支撑的时间只有一盏茶…”

  在这盏茶內,他们必须通过这奇石怪阵不可。

  魏尘绝收刀回鞘,当先开步进⼊阵中。

  赵一胜以前叱吒江湖,对奇门阵法一项研究极深。

  李吓天和董断红当然也懂。

  但是,羽红袖所布的阵又岂是一眨眼可破的?

  魏尘绝自己也没十分的把握,勉強走了十之八九,忽然一阵“轰”然大响,立刻天摇地动了起来。

  三个人左顾右盼的正想找一条路脫遁,猛可里一道娇曼的⾝影自右侧飘来,轻笑道:

  “还你们一次人情…”

  是羽红袖。

  当下,三个男人便紧跟着这位羽大令主亦步亦趋,三两个转折,已是脫⾝出了奇门怪阵之外。

  人才出来,后头一阵老大震响,那奇石怪阵“轰”然一声碎石飞,其势犹较狂风暴雨烈。

  偏偏怪的是,这弥天碎石只在阵中范围內撞。

  “阵解!”羽红袖轻轻一叹:“这就是阵解!”

  道家中对死亡有很多种说法。

  死于刀兵中叫做“兵解”、死于火中叫做“火解”

  眼前这种“阵的死亡”便是“阵解”了。

  他们看了片刻,方是回⾝过来;地上,躺着四具尸体,羽红袖皱起了眉头。

  吴声和曾慢是死在谁的手里?

  李大捕头看了一眼就叹气啦!

  “柏青天也进阵去了?”他苦笑的看了魏尘绝、董断红一眼,最后将目光转向羽红袖,嘿道:“他的目标是武断红那老小子,我们各玩各的…”

  羽红袖可明⽩的很,嘻嘻一笑道:“行啊,各人找各人的目标…”

  她说完,便是窜⾝投⼊断木奇门阵內。

  李吓天和董断红双双一喝,纷纷抢⼊;这厢魏尘绝楞了一下,心中涌起了好大的一阵感动。

  断木奇门阵的布置和结构当然比奇石怪阵可怕的多。

  现在李吓天和董断红窜走在里面好像没什么阻碍,显然多少可以掌握住这奇门怪阵的奥妙。

  魏尘绝轻轻有着笑意,举步跨了进去。

  他们方才为什么在奇石怪阵外假装不懂?

  因为,他们让魏尘绝来决定。

  三个人的心必须是一致的,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虽然可以有许多不同的做法,但是,心!

  心绝对不能不同。

  魏尘绝揷刀破阵的同时,他们三个人的心是完美无瑕的契合一体。

  而这个心,正是他们能否打败羽红袖最重要的一点。

  “往这儿走!”李大捕头忽的从旁边转了出来,嘿道:“事情可能比自已想像的还好玩…”

  发生了什么意外?

  羽红袖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千斤钢门已被打开,但是进⼊石洞的路似乎比想像中困难了许多。

  “谁会想到董九紫和云小贝竟然会在洞內布阵?”李大捕头叹气着:“而且,至少有七、八个之多…”

  洞口,第一道奇门阵已破,大概是武断红所为吧?

  进⼊了两三丈后,又遇上一处。

  同样是被人破了,遗迹犹新。

  再往下几丈,情况可不好玩了。

  “这洞內四通八达,不过最后都可以到达最里面的腹地…”羽红袖嘻嘻一笑:“我们只好各自赌运气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在那一条秘道上碰到什么人或是什么阵,这完全是靠运气和自己的能力来决定。

  “董九紫和云小贝被囚在腹地內…”羽红袖临走前淡淡说着:“但是,这一年多以来他们能冲破某些部位,我所下的⽳道噤制并不值得奇怪…”

  羽红袖挑的是东边那条通道窜⼊。

  “事情变化的可真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董断红一行只好往西路走着,边道:“本来多出个柏青天就算了,现在连囚在里面的董九紫和云小贝也玩在一块儿。”

  “可不是?”他们走到一处三岔通道时,李大捕头苦笑着:“而且恩恩怨怨的,谁找谁都搞不清楚了…”

  董九紫和云小贝一定会找羽红袖报仇。

  武断红则要找董九紫和云小贝,追他们说出“仙魔之境”的秘密。

  武断红的后面有柏青天跟着,是搏命的事。

  至于自已三人和羽红袖、武断红之间就更复杂了。

  魏尘绝看着三岔通道,缓声问着:“一道走?各别走?”

  一阵子的沉默。

  “我们每次好像都是各人用各人的方法,是不是?”李吓天嘘着一口气,向当中那条踏了进去,大笑道:“希望能在腹地看到你们…”

  董断红哈哈朗笑,回道:“李小子,到时希望你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一“活人””

  他扭头朝魏尘绝一笑,嘻嘻道:“记得马家大院的君子香还没喝完哪!”

  魏尘绝笑了,对这两个朋友很感动。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每一个步子都很有力的往左侧的通道进⼊。

  通道內,会有什么?

  董断红皱眉看着,他已经进⼊七丈之距,又有两条岔路,左青龙有⽩虎,选择青龙边算了。

  通道內,越来越幽森暗。

  蓦地,空气中有一股微妙的波动。

  是有人来袭?

  董断红沉嘿一喝,双拳翻飞而出。

  “啪”、“啪”好结实的两记。

  对方绝对是男人的拳头。

  不是李吓天,更不是魏尘绝。

  “谁?”董大盗爷沉喝着。

  “嘿嘿!原来是董大先生…”柏大捕头在黑暗中扬笑着:“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手!”

  气机涌着,两人闷不吭声的又⼲了四拳。

  “好拳法。”柏青天嘿嘿笑着:“见识了。”

  “彼此、彼此。”董断红轻轻一哼:“今天你我各有目的,想了结官兵捉強盗的游戏,来⽇再做…”

  “可以。”柏青天哼着:“柏某一定会找你…”⾐衫滑动着,看他便是要往里头去了。

  忽然,通道內蓦地一大股气机当面往董断红而来。

  那端,柏青天的背部也是一紧。

  “呔!好卑鄙!”柏青天怒斥道:“董断红,亏你也是一号人物…”

  这厢,董大盗爷同时叫道:“姓柏的,难道你天下三大名捕是这样得来的?”

  双双喝着,各自出拳对抗这气机。

  “轰轰”的声音在响,混杂成一大片声浪。

  设非他们的耳力好,还真听不懂对方的言语。

  刹时,两人俱为一楞!

  “谁?”柏青天怒道:“谁在暗中捣鬼?”

  “嘿,嘿,柏青天…”说话的人每个字都好慢、好慢:“你以为我曾慢和吴声已经死了吗…”

  什么?这两个家伙也进来凑热闹?

  董断红寻声往前一大跨,出拳便打。

  落拳处,却是空的另一个岔口。

  这些通道简直就像蜘蛛网似的,随时会冒出一个岔路来,看来方才柏青天也是从这里进来的?

  我往前走。”柏青天的脸⾊虽然看不见,但是声音可以感觉到一股怒气:“你往那儿都可以,但是为了避免误会,最好别站的太近…”

  董断红也不想跟这个人太“近”笑话,以后人家如果说“天下盗爷”的朋友都是天下名捕那还混啥?

  大步跨着,脚下的石头被踹得“咕噜、咕噜”四下飞。

  李大捕头的脚好像除了走路以外,怕太无聊似的。

  每一步往前,必然最少有一颗石子往前飞去。

  无聊?

  开玩笑,通道这么暗,不来点“投石问路”怎么成?

  再说这里七弯八拐的,什么时候会碰上了岩壁,谁也没有把握!所以,石头的回声是最好的判断。

  ⼲啥不用火折子?

  不要命啦!那岂不是摆明说着“我是李某某,要下手的人快来喔!”他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幸好这山洞的设计巧妙异常。

  壁顶上放有小小的铜镜,大概是经过好几折之后,可以将外面的光隐隐约约的引进来吧!

  就是借助这一点点光,勉強可以看得丈內景物。

  至于丈许之外,就得靠这些小石子了。

  李大捕头才想着,又是一颗石子飞出“探路”

  “嘟”好怪异的声音。

  是飞出去的石子碎了。

  妈呀!暗中打出暗器的人是谁?简直没半点声音。

  命大。要不是这石子飞的恰恰好,那…那些庇东西岂不是全打在哥哥我的⾝上了?

  李吓天忽然间的动作变得非常敏捷,非常轻巧。

  他几乎听不到这暗器是由那一个角度打过来,这一刹那唯一能凭藉的就是“动”!

  不断的动,不断的变化位置。

  这是唯一可以避免那个叫“吴声”的小子施杀的暗器。

  当然,我们的李大捕头不会像猴子似的跳。

  他在听,听暗器打到地上、壁上的声音。然后很巧妙的一寸一寸接近那个‮八王‬羔子。

  对吴声来讲,李吓天这种目标真是扎手。

  换了别人早就摆平在地上连哼也没得一句。

  “连老天爷都敢吓”的李吓天好像不同。

  最少,第一次出手时正好撞上那颗石子就可以知道他的命有多好。

  不但命好,而且轻功又是一等一的超级好。

  吴声越来越抓不住李大捕头的落点,他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因为,可以感觉到的是有一股气机越来越近。

  越近越悍!

  忽然,左前方黑影一闪,扑来!

  吴声闷喝在肚里,两臂最少弄出去了三十七、八件暗器,有大有小的,全招呼在那黑影上。

  然后,一口气还没嘘出,背后已经是好大一紧。

  “⼲啥?打不到人就对⾐服出气?”李吓天在笑着。

  两个人站这么近,表情看起来还是不很真切。

  “你老哥叫吴声是不是?”李大捕头可如数家珍了:“三年前在江湖中排名前十三大恶第七?”

  名捕不愧是名捕,说下来就是一大串了:“前前后后十八年里⼲了三十九件⾎案,一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包括点苍派、少林派、飞凤派、河东康字家、山车记号大户、六剑君子…妈呀!真行哪?”

  吴声还是半个字儿没说,是不是哑吧?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哑吧。”李吓天的五指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回力。

  这气机来的好突然,猛的一撞吴声的笑⽳。

  就算再会忍的人,除非是哑吧;笑⽳突然被这么一点,那一个不开口大笑的?

  吴声当然也不例外。

  “行了,你会开口啦!”李大捕头嘻嘻一笑,问了:“你跟那个曾慢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回魂啦?”

  吴声瞪过来一眼,哼道:“柏青天那两记重手杀不了我们,哼哼!原先是想等他进⼊断木奇门阵后,才和武大先生前后夹杀…”

  原来,柏青天已早一步躲在奇石怪阵內。

  柏青天闯出阵后,下手重击以为杀了曾慢和吴声。

  “可是,你们又紧接着出来…”吴声冷笑着:“若不是那时我们两个內力有损,不敢冒然行动,当场就出手了。”

  李大捕头可庆幸了。

  那时四个人俱回头在着奇石怪阵的“阵解”

  以吴声的“无声”暗器,真会要命!

  “还好老天有眼。”李吓天笑的好愉快,点了人家的⽳道,当然包括哑吧,拖到了一旁放着。

  “哥哥我探险去了,你好好待着。”

  李吓天嘻嘻一笑,大步迈了没两丈远;忽然四下一阵晃动,好像有巨石滚来。

  ⼲!怎么这般倒楣,踏⼊了阵势之中?

  魏尘绝闯过了九宮奇阵,方才嘘一口气。

  蓦地,顶上一响,好惊人的烈风之声击来。

  刀!

  是谁的刀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力?

  魏尘绝的刀出,半空中清脆的一响,火花弹跳。

  那一点点的光,他们看清楚了对方。

  武断红!

  竟然是由自己碰上最不愿意碰到的人。

  、“真要命!”武断红冷冷的笑了:“姓魏的,我们所有的帐在这种地方解决,倒是天意最好的安排,哈哈哈…”武断红的笑声在四壁中着。

  一声叠一声的回音,犹胜于舂嘲的湃涌。

  这种感觉,沉黑幽暗中的狂笑,像是地狱,或许这里真的是最好解决的场所。

  “你知道年年为你死了。”武断红的声音好冷:“而武字世家上百条的人命,也死在你师⽗的手里…”

  魏尘绝当然知道。

  “你有理由杀我。”一声叹息,幽幽自心中来。“但是,你本来是人人敬重的英雄,为何变了?”

  “你问我?”武断红狂笑了起来,忽的一刀砍下。

  这刀来的更快,一倏忽便罩住魏尘绝全⾝。

  好強悍的迫力,得魏尘绝不得不贴⾝到右侧壁面闪过,武断红怒哼,半旋⾝带动刀势扫来。

  魏尘绝提气,窜上了八尺,整个人贴上了壁顶。

  紧接着,出手一刀割下。

  “好!”武断红大喝,仰⾝一刀砍,立即全⾝一翻也上了壁顶,振臂间又是一刀去。

  魏尘绝退,不!应该说是倒着走往洞內,他的刀已尽全力在防御。

  武断红进,右掌扣着壁顶的凸石靠手臂之力顶着⾝躯往前。

  右手,出刀如电。

  双双之间,已几乎全凭着意念攻防。

  在这幽深黑暗的洞道里,除了刀风和杀气,眼睛能看得及死亡扑来?

  魏尘绝觉得对方的刀越来越沉重。

  如果只是守下去,终必难逃死亡的邀约。

  可是,他能对武断红出刀?

  武大先生的一刀砍下,已经庒住了魏尘绝的变化。

  “死!”武断红大喝!

  左手向前一抓突石,刀势一砍。

  突然间有了空门。

  以武断红的造诣,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才对。

  可是,他却为什么让魏尘绝能一口气,遁⼊通道內?

  武断红捏紧着左手五指间的“断口”双脚因为愤怒而陷下了地面一寸有余。

  断石!

  最后那一刀砍出时,支撑在左掌的突石竟然断裂。

  难道这真的是命?

  羽红袖对通道相当的悉。

  所以,她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才对。

  她却‮头摇‬苦笑了,好个董九紫、云小贝。

  他们竟然也知道她对通道悉,更知道那一条路可以最快的到达腹地。

  所以,在这条路上所布下的奇门异阵也特别多。

  “真是速则不达…”羽大美人轻轻一叹着,又感受到⾝前空气中的不寻常的庒力。

  这又是一个奇门阵。

  羽红袖打亮了火折子,对着眼前的阵势看了一眼,立即便熄掉了它。

  这一眼,已经全部深烙在她的脑海里。

  她往前横斜一步踩出,是右脚。

  左脚尚未来得及往前一踏,忽的背后剑刺。

  这剑来的好快,完全不像出剑人的名字。

  曾慢在出剑的时候,实在应该叫做曾“很快”

  羽红袖不得不急踏着左脚跟⼊。

  却是,曾慢不管前面有没有阵,剑通人追下。

  羽红袖出袖飞卷,好快错中曾慢躺了下去。

  但是,羽大令主的步伐也踏偏了那么一步。

  这一步错,东侧半面壁“哗啦啦”的倒下来。

  羽红袖没有时间思考,立即着崩壁冲去。

  她宁可硬撞硬闯,却不愿意往西壁躲闪。

  为什么?

  西壁紧接着顶上一大崩的巨石落下,轰然震人耳膜。

  羽红袖真庆幸自己选择对了。

  方才如果心念一错,真是尸骨无存。

  她轻叹了一口气,飞尘稍定中忽然眼前有人打亮了火折子照来,嘿!

  真他的,哥哥我怎会碰上这个女人?

  李吓天李大捕头本来被困⼊阵中叫苦连天,也不知怎的他的西壁突然崩坍,然后呢?

  然后好像有一股女人的香味。

  不管了,先打亮了火折子再说,这一亮,可好!

  在这种经历大死之后,一道幽静的通道內,忽然你眼前出现一个比仙女还美的女人。

  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怎样想?

  更何况这个大美人的⾐服有点儿撕裂、破碎。

  李吓天第一个动作是,大叫一声熄掉火折子。

  第二个动作呢?

  迈⾜奋力的往洞內窜去。

  ⼲啥?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不!我们李大捕头绝对百分之百是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他要跑,跑是为了抢得胜利。

  这位李大公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在羽红袖之前见到董九紫和云小贝。

  这回还真顺利,一阵快奔中竟是眼前一亮。

  腹地秘密。

  李吓天冲出来的同时,羽红袖也由旁边的洞口出来。

  另外那端,董断红和魏尘绝也差不多时候探出头。

  “好极了,看到光线真好。”这里,最少有十把火烛在燃着,董大盗爷嘘了一口气,对坐在正中一圆柱上的兄弟董九紫和嫂子云小贝笑道:“好久不见了。”

  董九紫现在一脸髯,简直跟董断红一模一样,淡淡笑了:“想不到你会到恶人⾕来,是改过向善了?”

  董九紫可没忘记把这位兄弟带回⾕內面壁二十年。

  “改过是不可能。”董断红哈哈大笑:“因为兄弟我恨本没有做错事。”

  他看了魏尘绝一眼,忽然觉得他脸⾊不怎的好。

  “遇上武断红了?”董断红皱眉嘿道:“人呢?”

  魏尘绝回头看了一眼,踱到了腹地‮央中‬那柱下面,摇了‮头摇‬道“他本来是追杀着我,不知…”

  话说了一半,脸⾊忽然变了。

  李大捕头和董大盗爷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连一向神⾊自若的羽红袖也大大的变脸。

  “那老小子出洞去了…”柏青天咳着⾎,蹒跚的走进来,‮头摇‬道:“关了千斤钢门,我…阻止不住…”

  好!他的好过了头!

  第二一章砍向达摩的一刀“能不能揭破“仙魔之境”的噤制已经不重要了。”

  武大先生哈哈大笑着“因为那些可以威胁我的人,都会从江湖上消失。”

  武断红的确可以开怀大笑。

  原晚离的肚子在叹气着,这千斤门岂是可以从里面开启的?就算有十倍的人在,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田特。”武断红负手淡淡下令:“毁掉开关!”

  毁掉开关?

  原晚离心中大震,这样岂不是连进去也没机会?

  田特的兵器是狼牙

  百斤重的兵器加上双臂运气全力抡掼下去“轰”!

  那壁上的机括枢钮刹时纷碎成粉。

  原晚离的心冷了。

  现在,世间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救出里面的人。

  绝对没有。

  就算以数百斤的火药来炸,立刻会发生山崩。

  结果,恐怕连骨头也凑不齐。

  风,画过山野而来,是一种哭泣?

  原晚离有一股冲动,想一步向前刺杀武断红。

  最少,可以祭拜柏青天的英魂。

  忍,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现在绝对没有机会,武断红全⾝处于亢奋中。

  他⾝上散发的⾼昂斗志,此刻任何一个对他出手的人,只会躺死在地上。

  那是一股气,霸王般的气势。

  人影开始移动着,笑声在山⾕中扬着。

  武断红走了过来,用力一拍原晚离的肩头,大笑着:“好好⼲,天下是我们的…”

  看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是吗?

  不是吗?

  石柱的上面有一口气窗。

  气窗是用七条铁杆隔着,又耝又大的铁杆。

  李吓天望了半天,叹气了:“那些铁条好像太耝了点?”

  羽红袖淡淡一哼,道:“一年多以前我曾试过,这些铁条是焊接在钢板上,不可能震开。”

  她就是确定过不可能,所以才安心的将董九紫和云小贝关在这里。

  真是作法自毙,怎会料到有换成自己的一⽇。

  董九紫何尝也不是这样?

  这座山洞本来是用来关恶人的,结果自已住了一年多,世间的事未免太难料。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里还有不少食物…”李大捕头笑了:“简直可以让我们吃上半个月…”

  云小贝淡淡一哼,盯着羽红袖道:“算她有点人,每三个月补充一次,免得我们夫妇俩饿死…”

  羽红袖也暗自庆幸,这回出⾕以前特别多放了⼲粮,那时怕的是自己来不及回⾕。

  想不到,竟然可以用来救自己。

  可是,半个月以后呢?

  李大捕头边啃着⼲粮,边嘿声道:“喂!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废话,否则董九紫和云小贝待在这里快两年了⼲啥?

  “好!反正大家都得死,也没啥好计较了是不是?”

  这句话似乎得到每个人的认可。

  好长一段沉默后,李大捕头朝羽红袖道:“既然是这样,你‮开解‬他们的⽳道吧!”

  他们,指的就是董九紫和云小贝。

  “要死,也让人家死的快活一点。”李大捕头嘿道:“你反对吗?”

  羽红袖的确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她看了董九紫和云小贝一眼,飞⾝上了石柱,伸手连点中数道⽩气透出。

  片刻之后,董九紫全⾝一震,嘘出一口气来。

  ⾝旁,云小贝也缓嘘一口气。

  他们俩互视一眼,忽然双双大喝。

  大喝中攻向羽红袖。

  那是积了近两年的怨气,俱在这厢出手中暴发。

  羽红袖一哼!闪电般一转飞袖卷出。

  董九紫和云小贝长年受制,一时间如何能应变过来?

  双双在羽红袖的飞袖下翻跌落石柱之下。

  董断红和魏尘绝双双一窜,各自扶住了他们两人。

  “没什么好气了。”董断红扶着胞兄,轻轻一叹:“反正现在杀了她,和十五天之后大伙儿一道死了不一样?”

  董九紫嘿嘿一笑,看向了靠在壁端盘腿调气的柏青天,道着:“柏兄,想不到数年不见,如今相遇此境?”

  柏青天缓回了一口气,仰首看了一眼铁条气窗,外头是好一片秋⾼气慡的天气咧!

  “可不是?”柏青天站了起来,体內一股气机流转已无大碍了,方是淡淡一笑:“董兄的心境如何?”

  董九紫嘿嘿一笑,瞪了羽红袖一眼,道:“董某只想杀了这妖女为武林除害…

  …”

  羽红袖哼哼冷笑,飘⾝下来昂首道:“本座那里不对了?嘿嘿嘿!三年前可是你们正义之士千方百计和我为难…”

  她嘘着一口气,挑眉道:“冷明慧、苏小魂、大悲和尚、俞傲、还有你师⽗东海传人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止我出现于江湖?”

  “因为我师⽗是第五先生?”

  羽红袖伸手一指魏尘绝,嘿道:“他师⽗也是鼎鼎大名的赵一胜,你们为什么是他的朋友?”

  羽红袖瞪着李吓天,嘿声问道:“董断红人称“盗爷”为什么又是你李大捕头的朋友?”

  “因为他们并没有错。李吓天缓缓而严肃回答着:“董断红杀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该死人,而魏尘绝每一次出刀,都是为了防卫…”

  他看着羽红袖,淡淡的接道:“但是你不同,这三年来你每次出现江湖,必然是囚掳江湖中的侠士或他们的亲人。”

  羽红袖冷冷一哼,看着李吓天反问:“可是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是你口中的大侠、英雄…”

  眼前的董九紫和云山贝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年前我可以杀了苏佛儿和大舞…”羽红袖挑眉道:“两个月前你们三个在拾枫阁的秘道中也可以死过一次。”

  她扬声一嘿,道:“可是,你们都还活着!”

  是好长的一阵沉默吧!

  云小贝终于开口问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天意吧?”羽红袖轻轻一叹:“因为我是第五先生的传人,所以不能不和冷大先生、苏小魂大侠对抗…”

  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哼道:“但是我们之间是斗智、斗力却不是杀人。我囚噤你们是有一个目的,想知道东海传人的武功心法…”

  董九紫一嘿,哼着:“你知道了多少?”

  “再半个月內我一定可以完全清楚。”羽红袖轻轻笑了起来:“可惜!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她那娇天下的脸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无奈。

  有点类似,出师未捷⾝先死。

  董九紫忽然盯着董断红问话:“你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人?”

  “没有!”回答的是魏尘绝,每一个字都是由肺俯出来:“我相信他。”

  董九紫没有看过这个人。

  当他被羽红袖囚噤时,荆门山事件还没有发生。

  但是,他却相信这个人的话。

  看来这间秘室內除了羽红袖以外,没有人该受这囚噤之罪。

  更没有人该死。

  “我相信你方才说的话。”董九紫是对着羽红袖在说:“但是,出去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才开始。”

  出去?董九紫可以有方法出去?

  羽红袖眼睛一亮,淡淡的笑了:“当然才刚开始,如果真能出去,我们还有几十年好斗李大捕头跳了起来,哈哈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待了快两年,不是⽩待的…”

  问题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

  董九紫抬头,望着铁杆气窗,笑了。

  “这些铁杆不是人力可以打断的,是不是?”

  “所以,要用除了人力以外的方法?”

  “你想到了?”

  “没有。”李大捕头苦笑问道:“是啥东西?”

  “盐!”柏青天叫了起来:“盐。”

  盐?盐可以弄破这些铁杆?

  盐有碱,会让铁生锈。

  这个叫做“金属氧化效应”是后世物理学家的基本知识,虽然那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可以?

  但是,他们知道“可以”

  羽红袖笑了,道:“想不到这两年来我送进来的盐,都让你们混合在⽔里,擦铁杆蚀了这些铁条…”

  近两年的时间,再硬的铁条也会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

  董九紫一叹,道:“原本估计这两天就可以完成了,我们夫妇便能出去,你们来了可容易的多…”

  因为,他的估计是以自己⽳道半受噤制下施展功力。

  如今对李吓天而言,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武断红带领大队人马浩浩的进⼊天台城时,简直是不可一世。

  他第一件事就是铲平了马家大院。

  按着,大举进⼊“百里居”很快的就将“抱月独饮”四个人摆平在地上。

  “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武断红冷冷笑道:“羽红袖在关外的大本营,雪琼山庄的位置。”

  抱剑哈哈大笑了起来,蓦地脸⾊一寒,斥道:“武断红,你凭那一点问我们?

  哈哈哈!”

  他大笑,忽的全⾝一震,竟是咬碎牙中毒药而死。

  这人好悲列的个

  武断红眼见月刀、独钩、饮拳也要如法泡制,闪电的一挥手。

  立时,巴福人、田特、孔学才俱往前点住了他们的哑喉⽳,让这三人的下额脫开无力咬下。

  武断红一皱眉,沉声闲着原晚离:“你为什么没动?”

  “因为只剩活着一个人,比较会说出不敢说的话…”原晚离缓缓道着:“这是人中很矛盾的一点。”

  不错!人往往在只有自己一个还活着时,会说出大家都不敢说的秘密。

  因为,死人不会骂自己背叛朋友。

  武断红显然很満意这个答案。

  “你有把握让他们说出来?”

  原晚离显然考虑了相当的深远,终于点头道:“属下可能需要三⽇才能有结果。”

  “很好!”武断红哈哈大笑,道:“三天以后,你给我答案!”

  随即双目一冷:“如果三天內办不到,杀了他们!”

  天台城几乎变成是武断红的城池。

  李大捕头看着城门⼊口那些武断红的手下,叹气道:“我着你那座马家大院很惨了…”

  他是跟着董断红说话。

  董大盗爷的双拳捏紧,望着数丈外出⼊城內的关卡,冷冷哼道:“放心!我会讨回来的…”

  在他们⾝旁,除了当然有魏尘绝外,羽红袖和柏青天也在这片林子內看着。

  董九紫和云小贝没来。

  因为他们整顿完恶人⾕后,会出⾕向羽红袖挑战。

  反正大家只要有命在,以后多的是机会对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我不管!”羽红袖淡淡一笑,盯着李吓天他们三个哼道:“我们之间的事没完?”

  “是没完。”李吓天笑了:“现在的目标是武断红!”

  “很好!”羽红袖说了这两个字,转⾝就走。

  柏青天也嘿嘿的笑了,道:“我们说好了,各人有各人的目标对不对?”

  “是没错。”

  李大捕头一叹,看着这个同行道:“只不过…”

  “你反悔了?”

  “不是!只不过我们的目标变成了同一个人。”

  “嘿嘿!很好!”柏青天大步的离去,边哼着传来:“那我倒要看着谁先得手…”

  好啦!女人走了,男人也走了。

  李吓天看了看左右两个朋友,问道:“怎么办?”

  “我现在只想一件事,喝茶!”

  董大盗爷笑着,道:“我知道那条丰溪旁有一座茶馆,简直是好的不得了,想不想去尝尝?”

  “傍溪品茗,人生大乐也。”李吓天大笑道:“不去的是乌⻳。”

  至于另外一位魏朋友,他一向是没害的事不能不做。

  所以,不久后他们都坐到了这间取名叫做“呑溪亭”的茶楼来。

  “名字取得好。”李吓天啜了一口铁观音,大笑道:“加了两滴葡萄酒的铁观音更好。”

  这座“呑溪亭”当然也是董断红的产业之一。

  天台城是他的老家,在这里随时有董某某的产业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外人知道的并不多。

  “我想,今晚咱们进城时就躺在茶车里?”

  董断红的建议,没有人反对。

  反正棺材都躺过了,那里会怕窝在茶叶里?

  “这一车茶叶是送到百里居。”董断红淡淡的道:“也就是现在武断红那老小子住的地方…”

  李吓天可佩服了。

  方才只见店小二放茶⽔时,手指头动了几下。

  想不到所有的消息就已经传达完成。

  魏尘绝却似乎太沉默了。

  沉默中有着矛盾和挣扎。

  董断红和李吓天都没有打扰他。

  因为,一个人的心结只能由一个人的心去解。

  “武断红由我出手…”魏尘绝将目光投在刀鞘上,缓缓道“无论是生是死,由我出手…”

  这是一个令人很为难的请求。

  如果魏尘绝想以死谢罪。

  或者,最后一刀砍不下去,反而被武断红杀了。

  他们能坐视不理?

  魏尘绝抬起了头,很用力的再说一次:“由我出手!”

  地牢里,原晚离看着眼前的月刀、独钩、饮拳。

  “你们或许不知道天台山恶人⾕发生了什么事…”原晚离眼眶一热,声音有点变了“但是,有很多人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地牢是在花园一角的下方。

  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

  月刀他们三个口中的毒药早已经被拔掉,所以也‮开解‬了哑⽳。

  “我们想的到…”月刀叹着气:“否则武断红怎么敢在天台城里如此的猖狂?”

  他边说边打量着原晚离。

  这个武断红的人,表现的感情似乎有点特别?

  “我比你们更想杀那个姓武的老小子。”

  原晚离看着他们,缓缓道:“因为我是柏青天侯爷的手下,和韦燕雪并称的“青天双卫”…”

  月刀他们仔细听着。

  “所以,我希望你们胡扯一个地点骗武断红…”原晚离诚恳的道:“我会告诉武断红,那个地方必须由你们三个带路…”

  原晚离所用的理由是,他们每个人只知道其中一段秘路怎么走,所以不得不带他们在⾝旁。

  “当然!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下手。”

  原晚离的结论相当有理。

  背后却有人冷冷笑了:“原来你是姓柏的奷细…”

  原晚离大惊中回头,只见巴福人和田特正冷冷的望来。

  巴福人的剑和田特的狼牙并不好对付。

  原晚离耝心的是,他们只要其中一个能够走脫,所有的计划不但失败,而且会赔上一条命。

  “死”他是不怕!

  他只恨没有机会替柏青天报仇。

  巴福人已经准备往上走了,边冷笑着“武大先生一定希望下来时,只看到你的尸体。”

  他大笑,已然闪⾝而出。

  同时,田特的狠牙也轰然的击了下来。

  原晚离大喝中,挪⾝以一双⾁拳相搏。

  在这种地方,狼牙并不一定比拳头有利。

  更何况原晚离跟随柏青天这几年里,着实学了不少。

  田特在第七手攻击时躺了下去。

  原晚离急忙用钥匙开了牢门,同时解了月刀他们三人的⽳道。

  “一切看命吧?”原晚离叹着气。

  他已经打算好即刻将来的生死厮杀。

  奇怪的是,月刀的眼睛亮了。

  独钩笑了,而饮拳则叫了一句:“令主…”

  令主?

  原晚离几乎不敢置信,羽红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背后。

  而且,在她后面的地上还趴着一个不动的人。

  巴福人!

  “你…你…”原晚离结结巴巴的说着下面的话:“我…我…捕头…

  他是不是…也…”

  “柏青天?”羽红袖笑了,淡淡道:“他大概也在这庄院的某个角落,准备下手了…”

  武断红对于原晚离那么快就得到答案,満意极了。

  “他们三个人呢?”

  “就站在听外。”原晚离恭敬的回道,立即向外喝道:“带进来…:”

  人是很快的被押了进来,原晚离他站到了一旁。

  一旁,是站在孔学才的⾝旁。这时门外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帮主,城外“呑溪亭”的茶叶送到了…”

  “哈哈哈!好!”武断红大笑道:“据闻他们的茶叶就属天台山下五百里方圆內第一,叫人泡来…”

  才说着,人家竟将茶叶推车送了进厅。

  而且,一口气进来了三车。

  武断红脸⾊一变,冷喝:“好大胆,拿下!”

  他的命令是下给原晚离和孔学才。

  孔学才没动。

  因为,原晚离的手指头点了他好几处⽳道。

  武断红脸⾊大变的起⾝,同时茶叶车內也有三个男人嘻嘻笑着的爬了出来。

  “你好!”李吓天一付吓死人的样子做鬼脸道:“真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武断红真是不敢置信,他们怎么出来的?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还是你们早来了一步…”

  厅外,有一道很美妙的声音随着美人进来,轻轻叹了:“所以,这次姓武的让你先动手柏青天呢?

  他是从武断红的后面冷冷的踱了出来。

  “她答应,我可没说好。”

  这柏小子也来了。

  李吓天这回可要套情啦!咳了又咳,道:“柏某某,咱们先看着别人出手好不好?”

  别人?柏青天皱了皱眉,李吓天不出手?

  谁?

  他才想着,便看见了一把刀。

  当魏尘绝举起他的刀时,所有的人目光都忍不住会看了过去。

  或许,这是一名真正的刀客才会拥有的特质吧?

  董大盗爷也晃了过来,半带阻挡的说了,道:“喂!你不觉得这是刀对刀之间的战争?”

  所以,用拳头的人大可不必揷花。

  柏青天能说什么?

  李吓天这小子和董断红这強盗摆明了不让自己揷手。

  最少,大伙儿曾经共历生死,何必撕破脸?

  他唯一的一句话是,很大声的叫道:“怎么没有人泡茶?”

  真的,怎么没有人泡茶?

  武断红喝下最后一口茶的时候,忽然间他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刀客。

  不!是刀法宗师的气度。

  他的眼睛闪着光辉,那是一种豪气⼲云时,男人的眼中才会看到的一种光彩。

  他扣刀,虎然起⾝,大步走到了厅正‮央中‬。

  彷如,是一座山岳。

  彷如,回到了以前扬蹄江湖的英雄。

  现在的武断红不是那个野心枭雄的武断红。

  也不是満腔恨火的武断红。

  他也不想当“‮路八‬英雄”中的武断红。

  他现在只是一名刀客。

  一名面对刀法上同样殊胜成就的刀客。

  魏尘绝的目光由刀鞘离开时,充満了坚决。

  “我并不懂你们‮国中‬的武功。”恒河畔,那个僧侣笑着说话:“所以,你来追寻什么达摩尊者心法的“大禅一刀”是来错了地方…”

  这话,是他刚到天竺时听到的。

  七个月后,当他要回来时,最后一次恒河畔的散步。

  “你没有“学”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位僧侣依旧是笑着:“但是,你看到了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慈悲。在佛门中,智慧和慈悲是两项最好的兵器…”

  因为,只有智慧和慈悲可以感化任何人、任何事。

  魏尘绝大步走出来时,他相信他已经懂得这个意思。

  达摩在前,一刀砍下。

  砍向达摩的一刀,必须用智慧和仁慈。

  因为,所有的外相都是魔,不管是达摩、圣人、巨盗、乞丐都有佛,佛是需要智慧和慈悲来引渡。

  所以苏小魂是大侠,因为天蚕丝只救人不杀人。

  魏尘绝完全明⽩了这个道理。

  两把刀忽然间就出现在每一双眼瞳孔里。

  好快!

  错飞舞着,已超过眼眸所能追寻的速度。

  武断红的刀有如发怒的天神,正将巨雷闪电一遭又一道劈打在人世间。

  魏尘绝的刀呢?

  是一片浩瀚的大地,无垠无际的承受者。

  有时,又像是洋洋连天的大海,接受四面八方来的河流。

  更有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错觉。

  错觉是,刀,拿刀的手,控制手的人,是一个⼊定的老僧。

  老僧的心中只有佛,只有慈悲,只有了悟。

  老僧可以接受任何人世间的侮辱、诋毁、赞誉、膜拜。但是,这些并没有差别。

  “忧喜苦乐利衰称讥”这人世间八种“毒”已经不再老僧的心中,也不在魏尘绝的刀法中。

  最后一击!

  武断红的刀架在了魏尘绝的脖子上。

  汗,満満的淌在武断红的脸颊、手心、背脊。

  但是,被刀架住脖子有一丝⾎渗出来的人,却是沉着的有如石像。

  是一尊慈目低垂的观音佛像。

  “我输了。”

  武断红的刀揷⼊了地面,却是笑的很愉快:“完完全全输了。”

  他大笑了起来:“大禅一刀,果然天下无双!”

  武断红的笑声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那种快意淋漓的感情,闻者动容。

  他大步的走向李吓天,笑着:“走吧!”

  走?是要去京师的天牢。

  柏青天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姓武的⼲啥不跟自己去长安,就偏偏要跟姓李的去京师?

  这好像不太公平了吧?

  不过,事情有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很令人満意了。

  不是吗?

  八月的秋风真舒服。

  “你已不欠武家什么”武断红诚恳的道:“昨天一战,你最少有七次的机会杀我…”

  可是魏尘绝没有这样做。

  因为,砍向达摩的一刀是慈悲,而不是死亡。

  柏青天哈哈两声,有点不⾼兴的往长安那方向去。

  “李小子,以后咱们还有的较量。”这是怕大捕头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羽红袖则是往关外去。

  “这次还是平手…”她笑起来简直美透了,轻抿着嘴,淡淡道:“当然,下次见面时你们可能会流出第一滴⾎!”

  武林第一滴⾎,会是他们三个中谁的⾝上流出?

  董断红看着她离去,哈哈大笑着:“真是个奇女子。”

  他转向魏尘绝,问话:“那儿走?”

  “废话!当然是京师。”李大捕头抢着回答:“难道你“敢”不去?”

  他们都“不敢不”因为京师城的某一座屋子內有三个女人。

  三个很漂亮,但是凶起来很悍的女人。

  “那还不快走?”叫出来的竟然是武断红:“据说,京师的天牢里住了一个叫江别酒的老头子?”

  “你想⼲啥?”李吓天大叫了起来。

  然后,是笑声⾼⾼的扬起。

  扬起,在八月属于秋的风中。

  真好,今天的天气真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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