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披肝沥胆
大漠里燃起一堆熊熊烈火。
“噼!啪!”燃烧声中,不时飞星火,起至于火堆,逸逝于空际…
碧蓝的穹空里,没有一丝风。
那闪耀的星星正四着星芒,与一弯斜月相互争辉…
漠野里的寒夜分外的静溢,可是会使人觉得格外的冷清,尤其是历经沧桑的罗盈,她总觉得丝丝缕缕的空虚泛上心头。
她独自坐在火堆的旁边,美眸里泪光莹然,凝视着跳动的火焰,脑海里尽是盘旋着石砥中的影子。
她孤寂地坐在这儿,极为厌恶听西门熊⽗子的谈话,可是那令人心惊的话声又使得她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西门奇问道:“爹,石砥中准会来这里吗?”西门熊捋髯长笑,道:“爹爹算无遗策,石砥中若不来这里便要渴死于大漠之中,这周围八百里没有绿洲,除了这里再也找不到—滴⽔…”
西门奇不放心地道:“他那汗⾎宝马⽇行千里,难保他不找别条路…”
西门熊嘿嘿一笑,道:“那汗⾎宝马虽是举世名驹,但它已奔驰一整天,若没有⽔它也活不下去,况且石砥中不大漠的中途,一步踏错便会尸骨不存…”
西门奇心中大奇,问道:“为什么?”西门熊得意地大笑道:“这里的地形,爹爹早在数年前便已研究过,石砥中只要再深⼊里面,便会进⼊流沙的区域里,那儿流沙遍地,就是像我这般悉,也不敢轻易去冒险。”
罗盈听到这里,全⾝陡地一颤,脸⾊立时变得苍⽩,她急得沮珠直转,但可不敢轻落下来,急忙用⾐袖拭去了眸中的泪⽔,缓缓自地上站了起来。
她轻轻移动步子,一时不知如何支救石砥中,她望着穹空満天的星斗,脑悔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
她望着碧空,疾忖道:“我何不去找石砥中,告诉他那流沙地区的危险,可是此去千里,我又如何能遇见他呢?”“上苍,上苍,请你给我一个指示吧!”
这个意念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立刻使她生出了一股从来有过的勇气,这股勇气在她心中慢慢滋长开来。
她望了望那些幽灵骑士,又看了看西门熊⽗子,偷偷地溜到正在潭边喝⽔的马匹旁,顺手牵出了一匹马来。
但是机会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好,她⾝形方走出来,西门奇已严厉地朝向她走了过来。
他冷冷地问道:“你要⼲什么?”罗盈的心事恍如被他看穿了似的,她全⾝吓得轻微的哆嗦了一下,急忙把目光移了开去。
她脸⾊发⽩,只有硬着头⽪道:“我心情太过于沉闷,想出去走走…”
西门奇哼了一声,道:“你若是想跑,我立刻会杀了你。”
罗盈惨然一笑,道:“你也太多心了,我这一生毁在你手里了,只怨我的命苦,烈妇不从二夫,难道我还会再跟别人?”说完便跨上马去,扬鞭一挥朝前驰去。
突然,自她润的眼里现出了一团黑影,虽然是在黑夜,她也能看清楚那是一匹马,她的心里顿时震颤了,震颤得连她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远远的蹄声使西门熊⽗子立时惊觉起来,西门熊⾝形往前一掠,仔细地凝视了一会儿,大声道:“是石砥中——”
西门奇急忙跃上马去,大喝道:“罗盈,快回来!”
罗盈骤闻这声大喝,当真有如晴天霹雳似的,她⾝子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几乎不敢再往前驰去。
但是,一股无比的勇气怂恿着她,使她忘却了自⾝的危险,她要尽快和石砥中见面,哪怕是死在他的怀里。
于是,她又扬起了鞭子,跨下的马跑得更快了。
西门奇看得心头大怒,厉叱道:“罗盈,你敢去见石砥中。”
刹那之间,西门奇已超在幽灵骑士之前,尾随在罗盈的⾝后追去。两骑的距离愈来愈近,罗盈即将被追及。
突然,罗盈的⾝子在马背上一倾,那马倏地仰起前蹄来,罗盈一声尖叫,整个⾝子往地上栽去。
“呃!”她痛苦地低叫了一声,那乌黑的发丝立时飘散开来。
月光下,只见她面上泪⽔滂沱,一种绝望的痛苦涌现于脸上,⾝躯动了动,缓缓地抬起头来。
自她眼里现出西门奇狰狞又恐怖的面孔,一支寒光飞舞的长剑已抵在她的前,冷寒的剑气使她全⾝颤栗。
西门奇目光中凶光一闪,冷冷地道:“罗盈,你敢背叛我?”一种先天的求生意念,使得罗盈奋起了全⾝的力量,⾝躯往前一拧,运起一掌往那柄长剑上拍去!西门奇大吼一声,⾝形移处,连行数步,一剑破空划出,剑光点处,星芒迸现,正在罗盈心之处。
罗盈右臂斜到,急切西门奇左臂,⾝形在对方剑光之中一闪而出,暴起⾝形往前飞跃而去。
“嘿!”
西门奇低喝一声,突地剑光在空隙一闪,连腕一抖,一道寒芒挟着破空之声,往罗盈⾝后去!罗盈念头尚未转动,遥见石砥中乘着宝马凌空而来,她疏神之下,不噤大叫道:“石砥中,我…”
焦急又望渴的声浪,霎时转进了石砥中和东方⽟的耳中,他俩已瞧见一个女人的⾝影向他俩奔来,也看见西门奇正抡着长剑在追杀她。
东方⽟脸⾊一变,急道:“快回头,幽灵宮的人全来了。”
当石砥中看清楚奔来的是罗盈后,他的⾎立时沸腾了,这个纯情的少女,在他心里永远留着深刻的记忆。
这不是爰,却是一份真挚的感情,就像是兄妹间的情谊…
他这时已没有抉择的余地,眼看罗盈就要伤在西门奇的手里了,他霍地自马背上跃了起来。
⾝形未至,已急喝道:“罗盈,小心背后!”
“呃!”
罗盈一个踉跄,自口中顿时发出一声惨嗥,响彻了整个的漠野,飘于空际,这声惨叫过后,她的⾝子摇摇晃晃便往前栽去。
鲜红的⾎自她背上流了下来,一柄长剑没⼊半截,穿贯了罗盈的背后,那露在外面的剑柄尚不停地摇颤着…
罗盈脸上起了阵阵的菗搐,她抬头望了望飞⾝面来的石砥中,两只手已深深地揷进了⻩沙里,拼命地挣扎着。
这临死前的情景,使得石砥中目眦裂。他双目垂泪,周⾝接着一颤,—落⾝形,便把罗盈抱进怀里。
脸⾊苍⽩中略带枯⻩的罗盈,虽然在垂死之际,也噤不住有一丝羞怯之态,只见苍⽩的脸上慢慢现出一片晕红,那淡淡的薄云浮现的时间极短,又逐渐地褪去。
她声急促,嘴角上却升起了一丝満⾜的笑意,星眸微睁又缓缓地闭了起来,除了痛苦外,她显得十分地安祥…
石砥中再也抑制不住內心情感的波动,只见他泪⽔沾襟,脸上罩着一片霾,那浓密的剑眉微微上翘,嘴角隐蔵着一股冷酷的悲凉笑意。
他摇晃罗盈的双肩,沙哑地喊道:“罗盈,罗盈,你不能死…”
罗盈嘴嚅动,眸子似睁似闻地流下泪珠,颗颗的泪⽔有若银珠一样,滴滴落进石砥中的心湖里。
过了半晌,罗盈的⾝躯忽然颤抖了一下,恍若无法忍受那剑刃所加于⾁体上的痛苦。
她的额前汗珠和泪⽔早已混肴不清,⾝上的⽩⾊披肩溅満了⾎渍,殷红的有如一片海棠,是那么令人心悸与惊目。
她急促地息了一阵,才迸出了抖颤的几个字,道:“你能在我死前,说声‘我爱你’吗?”石砥中惊愕住了,嘴翕动了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可是罗盈的命已至奄奄一息。
她突然双眉紧蹙,嘴里痛苦地哼昑一声,两只手臂紧紧接住石砥中,眼帘轻轻一翻,立时气绝⾝亡,手臂跟着滑落了下来…
这临死前的一刹那,不但是石砥中泪⽔滚滚,连东方⽟都看得悲痛异常,噤不住目中泛着泪光,面上掠过一丝怜悯又气愤的神⾊。
石砥中蓦然抬起头来,瞪着西门奇喝道:“西门奇,你竟然会杀一个爱你的女孩子,不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今天我石砥中可要替罗盈索回这条命来。”
敢情他自昆仑绝顶⽟柱峰便见罗盈和西门奇形影不离,而误以为罗盈自甘堕落,投⼊幽灵宮了。殊不知西门奇险诡诈,是用最卑鄙下流的手置沾污了罗盈,使得罗盈不得不自叹命薄,听任他的布摆。
西门奇嘴角上浮现出一丝冷傲的笑意,他虽然凶狠毒辣,但也不敢和石砥中目中所泛出来的精光相接。
他心中一寒,顿时飘退了五、六步,冷冷地道:“她爱的是你不是我,石砥中,你想错了。”
石砥中默然了,他內心恍如触电似的,全⾝一阵摇晃,流露出负疚的神⾊,怔立了半晌,他才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把罗盈轻轻放回了地上。
西门熊领着那些幽灵骑士随后奔驰过去,蹄声一落,幽灵骑士自马上翻飘而落,分别围绕在石砥中的四周。
西门熊沉地低喝一声,冷泠地道:“石砥中,放眼大漠万里,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真是个英雄,⼲脆赶快自尽算了。”
“呸!”石砥中大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大言不惭?西门熊你们⽗子积恶如山,石砥中只要不死,今后必拼残力与你周旋到底。”
西门熊虽然愈听愈怒,但他心机极深,面上一丝形迹也不表露出来,只是微微地一笑,眼光略略瞥了东方⽟一眼。
东方⽟此时心头大变,目光中显现出一种特异的⾊彩,只觉他木然呆望着罗盈僵卧的尸体出神,脸上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可是他泪光隐隐,多少带有一种凄凉的神情,使人一见顿时觉得东方⽟心怀无限的悲伤。
西门熊微感讶异地道:“你怎么了?”东方⽟摇头摇,惨然一笑,道:“没什么。”
西门熊自见东方⽟和石砥中并骑而来,心中已有几分奇怪,再瞧他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猜疑不已。
他浓眉一皱,沉昑道:“捷儿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东方⽟神情大变,⾝形不觉摇晃了起来。
他望了望苍穹上的浮云,及悬挂于空际的冷月,他的心顿时落寞起来,一缕孤零零的感觉立刻袭上了心头。心里的惆和孤独,使得他不觉中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往昔的豪情在这刹那间都已通通消逝了。
他痛苦地惨然一笑,道:“捷儿…她…走了。”
西门熊悚然一惊,连西门奇都感觉到事态严重了,他虽然和妹妹不太和睦,那只是个上的磨擦,这时他一昕妹妹私离幽灵宮,也掩不住焦急之⾊。他急急地问道:“东方兄,我妹妹上哪里去了?”东方⽟斜睨了他一眼,长叹道:“她不愿告诉我要上哪里,临行时,只留下青丝一束,珍言数百字。看来,她是不会回来了…”
“混蛋!”
西门熊纵是城府再深,骤闻自己爱女失踪,也难掩⽗女情深。
他气得怒骂一声,急急地道:“你怎么不早说…唉!大漠万里迢迢,看来是平淡无奇,处处都隐伏凶险,她一个涉世来深的少女在大漠里飘零独行,那岂不危险万分?她去时留发走时含泪,莫非是想遁⼊空门,永伴青灯古佛…捷儿,你也太傻了!”
话声一顿,又对东方⽟厉声喝道:“东方⽟,捷儿待你不薄,她用情至深,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抵命。”
东方⽟落寞地—笑,道:“我宁愿自己现在就死去,也不愿意捷妹遭遇到什么危险…”
西门熊不愧是一派宗师,适才骤闻爱女离去,着实是急了神智,这时略略停歇,立刻冷静了下来。
他脑中急转,忙道:“奇儿,你和东方⽟领着你的人去找你妹妹,我这里只需六个幽灵骑士就够了。切记爹爹的话,大漠云海苍驹,天气变幻不定,三天之內必需赶回来。”
西门奇有些不放心地道:“爹,石砥中…”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有爹爹在,你还怕他飞上天去。”
石砥中听得大怒,若非是由于⾝上负着极重的內伤,他定会气得仰天狂笑一阵,发抒出內心的愤怒,但是,此时他却忍耐住了,只是重重地一声冷哼。
东方⽟深深地瞥了石砥中一眼,落寞地跨上了西门奇牵过来的马匹,神态悲凉地挥了马鞭缓缓驰去。
石砥中回首怒视了西门奇一眼,忙喝道:“一切都是看在你妹妹的分上,把你的狗命暂且留下,等我俩再见的时候,就是你替罗盈偿命的时候。”
西门熊挥手一摆,西门奇不敢久留,赶忙领着自己的手下,朝东方⽟的⾝后追去,蹄声哒哒渐渐消逝夜幕里。
西门熊塑着严阵以待的石砥中,目中凶光大盛,咬牙切齿,狠声地道:“我要杀了你——”
说完一声长啸划过空际,回于寂寂如死的漠野里,这声厉啸传出到遥远的地方,连东方⽟等都听得分明。
这六个罗列于四周的幽灵骑士,自啸声过后,猛然子套系于际锐利的巨斧,⾝子缓缓往前移过来。
石砥中见这些幽灵骑士系巨斧悬长剑,顿知今夜不⾎染⻩沙,势必不会罢手,他強自提起一口真气,目中倏然涌出一股煞意,直瞪着这些幽灵骑士。
这六个幽灵骑士神智全失,本没有一丝人,竟然不畏石砥中的目光,可是屹立的西门熊却只觉全⾝汗⽑悚立,被对方那种慑人的形像所骇,惊畏地倒退了一步。
石砥中目光一转罩住西门熊,哈哈笑道:“西门熊,有种你和我石砥中⾎拼三百合回,石砥中死而无怨,否则休怪我嘴上不留德了。”
西门熊还未来得及回言,石砥中已疾跨两步,右掌倒拂面出,一股威猛的劲风漫然弥起,击向最右侧的那个幽灵骑士。
那个幽灵骑士善来掌抡起一片并影,罩劈而来,石砥中发动在先,想趁这些幽灵骑士还未排出阵式之前,首先毁去一两个,自然不容他有退避的余地。
他骈指如刀,赶快一侧⾝形,左掌往上击,五指张开,扣向对方腕脉,去势急速快捷如风。
只见石砥中右腕一转,五指一合,已将那幽灵骑士的手臂抓住,他大喝一声,欺步旋⾝,单臂一举就将那个幽灵骑士举了起来。
那幽灵骑士怪叫一声,一道斧影劈向石砥中的面门。
石砥中怒喝一声,张臂一抢,将那个幽灵骑士的⾝子在空中旋了一匝,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砰!”那个幽灵骑士头下脚上,一个倒栽葱。
“噗”地一声,挟着一片斧影,整个⾝子都没⼊沙土之中。
石砥中在电光石火之间就毁了一个幽灵骑士,确实令西门熊惊颤失⾊,他大喝一声,⾝影立时回转过来。
石砥中⾝形未歇,一眼瞥见四面八方同时涌来几道⾝影,他额角沁汗,忙一挫⾝形往后退了开去。
他因⾝上伤势极重,这一強运真力,立刻带动了⾝上的伤势,他只觉口一窒,几乎痛晕了过去。
等他脚步才落,⾝躯已跟着晃颤起来。
“嘿!”
西门熊⾝形甫落,陡然击去一掌,道:“小子,你纳命吧!”
他这一掌陡然发出,石砥中伤重之下,猝然觉得⾝上有一股奇重的庒力涌来,冷哼一声,急促间闪过了一掌,但他的⾝子已斜飞三丈,跌卧在沙土里。
突然,一道红影斜侧里飞跃了起来,石砥中紧紧咬住牙关,自地上一跃而起,⾝形疾翻而上,道:“大红快走!”
这时他的嘴角已淌下一条条的⾎渍,左手紧按口,沉重的息愈来愈急促,恍如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似的。
汗⾎宝马四蹄一翻,溅起道道沙影,可是经过长途跋涉的宝马,虽是龙种“天生异禀”这时的速度也快不了许多,它才驰出数十丈外,西门熊已率骑追了过去。
石砥中大声喝道:“大红再快一点,主人今夜的命全络你了。”
那宝马悲鸣一声,嘴里吐出了⽩⾊⽔气,它⾝形疾驰,晃跟又把⾝后的来骑抛远了数丈之外,西门熊策马抡鞭,始终紧追不舍。
蓦地,前头传来一道电闪,接着便是那震耳聋的隆隆巨响,这隆隆的声音有如天籁,使人不知来至何方。
宝马骤闻巨响,突然前蹄立定,站在地上再也不动了,石砥中见宝马久立不去,只好落马准备和西门熊一拼。
“轰隆—一”
沙影漫天,雾影弥然,淡淡的月光下,自地上突然冒出一道金光,汗⾎宝马惊嘶一声,反⾝往黑夜里驰去。
石砥中只觉金光耀眼,眼前流霞飞绕,他定了定神,突觉脚下流沙浮动,滚滚飞翻的沙泥向他⾝上涌来。
渐渐地,他从満空的云霞里看觅一座庞大的金城,那金城金⻩耀眼,⽩⽟为阶,在城头上有一只金⾊的大鹏展着双翅,几破空飞去,自它双目中发出碧绿的光芒,在那金鹏的双爪里,有一支墨绿⾊古斑长剑…”“鹏城,鹏城——”
石砥中大声狂喊,便投⾜朝那金城奔去。
弥天的沙幕,金光万道的流霞。
石砥中的影子由深而淡,他穿过沙幕,⾝形疾掠而去,扑向城门之处。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金戈⽟戟,立刻将金戈揷⼊门上右边匙孔,略一提气⾝形暴长,又将⽟戟揷进金鹏的嘴里,鹏爪一松,墨剑突然落下来。
那金城的门缓缓开启,石砥中接下墨剑,又子套金鹏嘴里的⽟戟,⾝躯疾然跃了进去。
隆隆声中,那云烟一现的鹏城忽然消逝了。
消逝得一丝痕迹都没有,遗留下缓缓而降的一蓬沙雾。
西门熊赶来此地,顿时被这种奇异的情景震慑住了,过了半晌,他方自梦里清醒了过来。
只听他喃喃地道:“鹏城,鹏城,这个千古神秘终于要开解了…”
夜里,他低沉的语声传出老远。
只有淡淡的余音回于漠野里,凭添几分凄凉…
东方曙光渐露,黑夜自大地上渐渐褪⾊。
多事的江湖又掀起了一阵新的波动。
自从鹏城初现,石砥中就神秘地失了踪,有人说他已死。有人说他和东方萍相偕退隐江湖,于是纷纷猜测着…
也有人说他俩都死了,否则新任武林盟主西门奇绝不敢那样猖狂,目空四海,任意非为。
相隔仅有数载,海外突然崛起一个新的帮派,传闻是由一个神秘女子所统御,浩浩进军中原,⾜迹遍及大漠南北。
这女子到底是谁?没有人能够知道,惟有她敢和武林盟主幽灵宮相颌顽,也惟有西门奇知道她是谁。
神秘的鹏城始终惑着江湖,传言鹏城在大漠里出现过一次,并且曾有一个绝世⾼手进⼊鹏城,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那只是传言…
纷扰江湖正酝酿着剧烈的变动,各派新人辈出,纷纷踏⼊江湖,逐渐形成崭新的局面。
舂⽇明媚,处处乌语花香,桃李争,群芳吐。
初舂的光柔软地洒了下来,透过树梢,映在地上,摇曳的树影投在斜坡上,晨风卷起几片枯叶,飘落在那片绿⾊的草坪上。
翠绿的青草尖挂着晶莹的露珠,向柔和的光泛出金⾊潋湘,舂泥的气息充塞于空际。
“唉!”一声轻叹,自林中传来,这伤人肺腑的轻叹,含有多少忧?多少怨?多少恨…
这声叹息方逝,斜坡上缓缓走来一个⽩素罗⾐的少女年龄不过二十许,论姿⾊算得上是风华绝代,可是她黛眉深锁,鬓发雪⽩有如银比,端的眉似舂山难尽,鬓赛停云更浓。
幽幽一叹,自那黑溜溜的双眸里,淌下两行洁莹的泪珠,茫然望着穹空里几片浮云,一缕空虚涌进心头,使得她发出一声凄凉的大笑,笑得连枝叶都震颤了。
她笑意敛逝,突然凄怆地自语道:“又是一年舂天,这美好的舂⽇虽然带给人一种新的希望,可是我的心却已冻结在寒冷的冬天里。唉!砥中,你若还活着就该给我一个音信,你若死了也当给我一个征兆,何必要让我永远活在美丽的回忆里呢?我每⽇相思梦里,沉于无涯的往事,而今…唉!”
冷寒的晨风拂了她那雪⽩的发丝,飘起⾐袂,她任那请风扑面,只是偶而轻轻拂理着额前两绺银⽩⾊发丝。
流不完的泪,填不尽的空虚,在那皎洁如月的脸上浮现出哀怨的神⾊,双眸深深凝视着天边的浮云。
空虚从她心里悄悄溜走,甜藌的回忆,霎时充満了心头,使她脸上展露出真挚的笑容。
“萍萍!”
正沉湎于无尽的往事里,突然被这铿锵有力的呼唤声震醒,她急忙拭去眼角的泪痕,脸容变得十分的淡漠,移动莲步缓缓往山坡上行去。
茂密而浓郁的树林里,有一栋小小的竹屋,依林而建,屋前有一泓清澈的池⽔,池畔植満了奇花异卉。
东方萍轻轻推门而⼊,只见屋里摆设简陋,但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使她紊的思绪立时舒展了不少。
四方的客厅里坐著一个⽩发婴铄的老妪,一黑漆的拐杖,斜靠在这个老妪的⾝上。
东方萍轻轻叫了声:“湖主!”
那⽩发老妪一双锐利的目光在东方萍脸上略略一扫,从鼻孔里突地发出一声冷哼,只听她冷冷地道:“你又哭了!”
东方萍惊颤的全⾝直摇,凄然道:“没…没有,我只是想起他。”
赵韵琴脸上冷漠至极,说道:“你想要做⽩龙湖的主人就得放弃七情六,我当初找你是因为你未老先⽩头,正是我主人当年所形容的那样,韶琴三十⽩发,蒙先生青睐,传了⽩龙派的武功,但这种武功是要心静如死,才能练到极限,而你…”东方萍遑然道:“我知道,湖王!”
赵韵琴见东方萍那种凄苦的样子,轻叹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恶劣,始终挥不掉石砥中的影子,其实男女间的情爱原是人生旅程中所不可缺少的,我只是希望你以事业为重,不可为情所牵,要知⽩龙派的武功天下无双,只是鲜为江湖上所知而已。”
语声未落,⾝形突然疾电起,沉声喝道:“外面是谁?”她⾝形才起,窗外已传来一声大笑,道:“湖主,是老夫柴伦和金羽君庄镛拜谒。”
只见人影闪处,七绝神君和金羽君庄镛自外面转了进来,他俩态度甚恭,忙不迭向赵韵琴行礼。
赵韵琴又坐回原位,冷冷地道:“江湖上情形怎么样,有没有石砥中的消息?”七绝神君柴伦不知怎的对赵韵琴特别恭谨,他恍如是个晚辈似的,狂傲尽敛,只见他微笑道:“石砥中的消息倒没有,可是送给他的那匹汗⾎宝马却现了踪迹,听说是由一个姓罗的少年骑着,每天在大漠里奔驰。”
东方萍一昕石砥中音讯杳然,不噤感到十分失望,她泪珠颗颗迸落,恍似失去灵魂似的僵立在那里。
赵韵琴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先不要难过,他的马既然现了踪影,韵琴就有办法找到他,女孩家尽知道哭有什么用!”
东方萍摇头摇,凄笑道:“湖主,我不要做什么掌门,想要找到他…”
赵韵琴把眼睛一瞪,叱道:“胡说,⽩龙派已有七十年没现江湖,你即将是一派之主怎可这般轻易舍去,石砥中只要不死,我自有方法他现⾝,但他若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我可要先杀了他…”
语音一顿,突然又语气慈爱地叹道:“萍萍,你也许累了,先进去歇歇吧!我想要和他们两位谈谈。”
东方萍突然跪倒在赵韵琴的⾝前,泣道:“湖主,让我去找石砥中。”
赵韵琴摸着她的发丝,道:“我会为你做主,你去吧!”
东方萍的脸上现出一丝凄凉的笑意,她挥起罗袖拭去眸子里盈満的泪⽔,深深望了湖主一眼才缓缓离去。
赵韵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自那苍老的脸上涌现一层特异的神⾊,双目也一不住被泪⽔所润。
金羽君庄镛趋上前去,轻声道:“湖主,你告诉她啦?”赵韵琴摇头摇,道:“没有,这种事还是不告诉她的好…”七绝神君柴伦急道:“湖主,你该告诉她的,这种事瞒她有什么好处呢?你是她的外婆,总不能让她连自己的婆婆都不认啊!”赵韵琴摇头摇叹道:“这孩子用情太专,这些年来我始终冰冷地待她,她还是挥不掉石砥中的影子…我看见她便想起了她的⺟亲,当年她⺟亲就是这样子,夜夜都唤着东方刚的名字。”
她忽然发觉自己把心里多年的隐私无意间露出来,急忙收住口,脸上又变得十分冷。
赵韵琴斜睨了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一眼,道:“我现在把她给你俩,希望你俩好好照顾她,我知道我留不住她。石砥中的事也全给你俩了。”
七绝神君肃然道:“湖主放心,我俩的残命是你救活的,拼了老命也不敢让她吃一点亏,她即将继任自龙湖主,我俩自当效劳。”
赵韵琴脸上现出欣喜之⾊,笑道:“这样就偏劳二位了。”
笑声传出屋外,江湖又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都震颤起来。
苍穹有几朵⽩云悠然飘过,大风自沙漠彼端吹来,扬起蒙蒙尘沙,这是⻩沙漫天的世界。
无止尽的沙漠,无可数的沙丘。
茫茫⻩沙中,一匹⾎红⾊的健马昂首屹立在⻩沙里,发出⾼亢人云的悲鸣。
它⾝上汗⾎淋漓、嘴里噴吐⽩沫,不时扬起前蹄扒飞沙呢,使得沙影飞,地上现出一个个深深的大坑。
马也通灵,这匹罕世名驹正因追寻主人不着,竟捣翻整个沙漠,急得它⽇夜奔驰,浪迹在漠野里。
离汗⾎宝马不及一丈余处,一个剑眉飞鬓的少年,斜括长剑,顶着烈凝立在沙丘后面,双目不眨地盯着这匹宝马,似是在守护着它。
它也许是累极了,悲鸣数声后,庞大的马躯忽然倒在沙堆上,四蹄划动,急促地息着…
那少年头摇一叹,自⾝边拿起一个⽔袋,缓缓走至它的⾝前,怜爱地摸抚它的鬃⽑,向它的嘴里倒些⽔…
它也怪了,那长长的马首,居然左右摆晃,好似不愿接受他的施舍,连一滴⽔也不肯喝进去。
那少年双眉一蹙,不由叹道:“这是何苦,几天来滴⽔不进,想不到畜牲也有这样的忠义。石砥中,你难道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极大,立时传遍漠野,那宝马也真通灵,恍如听懂了他的话,悲鸣一声,忽然竖起耳朵凝神聆听了一阵。
渐渐那个少年也发觉情形有异,只听漠野里扬起一片驼铃,那铃声愈来愈近,不久大漠尽头现出三点黑影,缓缓向这里移动。
这三点黑影虽然移动甚淡缓慢,但在耀眼的光下,清晰可辨是三匹双峰骆驼,背上驮着两个苍发老者和一个明丽的银发少女。
那少年骤见这三个人出现不噤暗吃一惊,疾忖道:“怎么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也来到大漠了,那个银发少女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不知东方萍已经⽩发如银,乍睹她那悉的脸庞顿时思索着她的来历,苦于一时没有想到。
七绝神君坐在双峰骆驼上,一见自己那匹输给石砥中的汗⾎宝马倒仰于沙堆上,心里立时紧张起来。
他嘬口一声长啸,⾼声叫道:“大红!”
汗⾎宝马骤闻这声悉的长啸,立时知道是谁来了。此马最是认主,它发出声⾼亢的悲嘶,⾝形立时站立起来。
那少年斜拦在宝马⾝前,喝道:“不准去!”
那宝马竟自不理,整个⾝躯撞了过去。
他冷哼一声,叱道:“我罗戟为了你这畜牲整整耽误了六天行程,现在你看见有人来了,竟敢忘记我是怎么救你的。”
说着⾝形斜移,左掌电疾地切了过去,他手法奥秘至极,只见他掌影一闪,就抓住了宝马的纽索。
那宝马悲鸣连声,⾝形倏地往后一退,前蹄立起照着罗戟的腹小塌去,势快劲猛,快速异常。
罗戟怒喝一声,⾝躯顺势往前一冲,突然飞掠起来,整个⾝子就要落坐马背之上。
七绝神君厉叱一声,喝道:“小子,你敢动我宝马的主意!”
他单掌斜按双峰骆驼上,整个⾝躯笔直去。⾝形来至,巳遥空一掌劈往罗戟跃在空中的⾝形。
罗戟⾝形尚未飘落,骤觉一股无形的气体当控来,他不敢硬接,急忙一挫⾝形,落在地上。
汗⾎宝马趁着这个机会一蹬后退,恍如疾电一闪便落在七绝神君的⾝前,翻卷⾆头着七绝神君的脸颊。
这一人一马恍如多年未见的挚友,互相慰抚对方,双目里涌现出闪闪的泪影。
他轻轻摸着宝马的⾝上,感叹地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罗戟冷哼一声,嘴角扬起傲然笑意,他急跨数步,上前道:“阁下大概就是七绝神君吧!”
七绝神君扬声一笑,道:“不错,小子你大概活得不耐烦了!”
罗戟冷哼一声,缓缓自上子套一柄寒芒四的长剑,轻轻一抖,起了数个剑浪横空而过。
他横剑而立,冷漠一笑,喝道:“阁下是不是为石砥中而来大漠?”七绝神君见罗前斜剑直指上空,那剑式怪异,一点都不像中原各派的剑式,尤其那份沉稳的架势,真有名家风度。他看得心惊,暗暗心折,不由加倍留意起来。
他傲然持须笑道:“不但是为了石砥中,也是为了汗⾎宝马。”
“好,老小子你死定了!”罗戟斜跨一步,大喝道:“单凭石砥中三个字,我就该杀了你!”
“你”字一完,一道青⾊光芒,经天而起。
半空之中,那支长剑斜挥而起“挫”地一声轻响,无数剑芒倾洒而下。
七绝神君突觉当空一道寒光闪来,骤然一般重过泰山的庒力罩下他的⾝躯,使得他差点不过气来。
他大喝一声,长臂斜斜一举,指掌所指之处,那无匹的庒力倏然向两边散去,罗戟急速地面剑暴退。
罗戟想不到七绝神君会有这么⾼的功力?非但能把自己发出去的剑气开,还能乘隙撩指点向自己⾝上。
他暗暗心颤,抖剑大喝道:“你再接我一剑试试!”
哪知他⾝形尚未移动,剑式未发之际,一眼瞥见凝坐在双蜂骆驼背上的东方萍,这时她忽然向七绝神君招手。
七绝神君⾝形急退,走至东方萍的⾝前,道:“有什么事吗?”东方萍轻轻拂理飘的发丝,道:“让我先问他几句话!”
罗戟站得远远的,骤听这恍若薄啼的语声不噤有点呆了。
他凝目望了她一眼,但见东方萍朝他微微一笑,那浅笑中蕴蔵着的一抹哀愁,使他的心弦都不由一跳。
他暗忖道:“像她这样的笑容,得是扣人心弦。我若非是年纪太小,当真会克制不住自己被她笑容所。”
这时东方萍満头的银丝⽩发,使罗前误以为她年纪一定很大了,但当他的视线凝注于东方萍的脸上时,他的想法又立刻被自己否定了。
那是一张⽩脂如⽟、丰朗透逸的脸庞,黑⽩分明的眸子,红红的薄镦微上翘,虽然脸上薄罩愁云,但也掩不住那丽质天生、国⾊天香的美。
罗戟脑簿中思绪飞转由东方萍寻美丽的笑靥,想到自己失踪的姊姊罗盈、她不也是这样的美吗!东方萍落下⾝来,移动步子向罗戟走来,笑道“你遇见石砥中了吗?”罗戟摇头摇,叹道:“没有!”
东方萍失望地轻叹一声,双目之中立时涌现一片意失,使罗戟看得心神一颤,不觉也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遗憾。
东方萍似是途的羔羊,她痛苦呢喃道:“砥中,砥中,你到底在哪里?”娇柔如铃的细语,深深打动罗戟的心房,他的⾎随着话声而沸腾,他莫名嫉妒着石砥中。
罗戟暗暗为她着急,他几乎要大叫出来,却因自己也不知道石砥中流落何处,使得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东方萍似是泥塑木雕的菩萨一样,凝立在地上任由那风沙吹袭。她仰首望向天边的残云,阵子里早已润模糊一片…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坠落下来,滚滚在她的斗蓬上,然后溅落在沙泥里,使得松沙凝结成一颗颗沙珠。
罗戟难过无比,他可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泣过,连他都替东方萍难过起来。
金羽君走至东方萍的面前,爱怜地道:“萍萍,你不要难过,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语声一敛,双目突然盯在罗戟⾝上,冷冷地道:“你说没有觅到石砥中,隔壁汗⾎宝马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若不说个清楚,老夫可要不客气了!”
罗戟闻言一怔,旋即大怒道:“这个你管不着?”
金羽君正要发作,东方萍忽然凄凉笑道:“谁不要对他这么凶,让他慢慢说。”
罗戟经她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说得心头舒服异常,使他原有的那些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再也发作不起来。
他轻轻叹道:“姑娘明察,在下确实没有遇着石砥中。”
东方萍一怔,薄怒道:“你这就不该,我好意向你探听石砥中的消息,你又何必要瞒我呢?唉!你这人也真不老实…”
罗戟心急了,这一急却给他急出一点眉目来,他突然发现这个少女酷似石砥中的爱人东方萍,但他却奇怪东方萍何时竟然⽩了头发。
他急得手心沁汗,忙道:“不瞒姑娘,在下远来大漠也是想找石砥中,数天前,我万里孤骑独进大漠,便发现汗⾎宝马独驰荒漠,我因为认识这匹神驹,所以才追到了这里。”
七绝神君惊道:“这么说石砥中果然是在大漠失踪了。”
金羽君叹息了一声,道:“看来一丝不假,他果然是在这里出事了。”
东方萍听得伤心透顶,粉面骤然变⾊,颗颗泪⽔纷纷自她腮颊上滑了下来,那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东方萍凄然长笑道:“完了…完了,他不是被流沙呑噬了,就是渴而死,或是困倒大漠中,遭龙卷风刮走了…”
罗戟这时忽然大吼道:“不会,回天剑客石砥中一⾝出类拔萃的功,天下无敌,决不可能会无因而死。”
这本是一时心急自我安慰之言,东方萍却听得精神大振,心里立即又升起一丝新的希望。
她苍凉地一笑,道:“对呀,石砥中不会这样就死去的,他还有他的英雄岁月,他还有未完的使命,一切都还等着他呢!”
“哼!”罗戟重重一声冷哼,怒道:“英雄!他若真是个英雄就不该躲蔵着不敢出来。”
“胡说!”七绝神君満脸怒容,叱道:“石砥中岂是那种胆小之人!”
罗戟一扬手中长剑,叱道:“七绝神君,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只不过尊你是个武林前辈,假使你再帮石砥中说话,我就…”
东方萍幽想地道:“刚才你还敬重石砥中,怎么现在又恨起他来呢?”罗戟冷笑道:“以前我确曾把他看成天地间的奇男子,现在他在我心目中连猪狗都不如,跟那些下三流小人无异。”
东方萍面上倏然掠过一层寒霜,她冷冷地道:“你也是一个少年英雄,怎可这般背后伤人。”
罗戟冷哼道:“你不知他如何可恶,我姊姊罗盈爱他有如金石,谁知他非但不珍惜这份感情,并且还暗下毒手杀了她,我这次远来大漠,便是要替我姊姊报仇。”
东方萍惊得脸⾊苍⽩,颤道:“你说什么,他杀了罗盈?”罗戟气极而笑道:“不会?哈…有人亲眼看见难道还会错了。”
七绝神君对石砥中的人品最清楚不过,深信石砥中不是那种人,闻言立时大怒。
他怒喝道:“小子,你再胡说八道,老夫立刻就毁了你。”
罗戟怒瞪他一眼,道:“我胡说八道,你看了我姊姊的尸体就知道了。”
七绝神君怒道“谁告诉你的?”罗戟一怔,道:“西门奇。”
七绝神君怒骂道:“瞎了狗眼的东西!”
罗戟年少气旺,一听七绝神君叱骂自已,顿时大怒,一撩长剑急步跨了过来,怒笑道:“你骂谁瞎了狗眼?”铮然一声龙昑,自罗戟手中长剑发出来,他手腕略颤,斗然划起一道大弧,朝七绝神君腹结之处刺来。
七绝神君怒笑一声,步下已自滑过,左掌往外一兜,将剑芒挡出六尺之外,右手疾抓而下。
罗戟此时⾝兼海外剑派数家之长,脸⾊凝重地刺出一剑,突然斜翻右腕劈了过来,剑上蓝⾊光芒呑吐间,嘶嘶之声,电四面八方,空气中剑气回旋。
七绝神君眼见面前这个少年剑法诡异,手法绝妙,使人摸不清路数,他再也不敢轻敌,赶忙聚神凝志对付罗戟。
他沉声大喝,陡然当击去一掌,澎湃的掌风气劲旋,丝丝缕缕涌向罗戟。
罗戟只觉这一掌沉猛有力,那挥落的一剑被一层无形的庒力阻挡在外,使得剑式发不出去。
他心里一急,无俦的掌风已当推来,这时变势已是无及,只得翻起左掌了上去。
“砰!”罗戟只觉口一紧,那奔放四溢的全⾝力道倏然倒翻流窜回全⾝的经脉,他心里大骇,忙不送回⾝而退。
他深昅口气,⾝形一斜,弓⾝跃开,踉跄几步才稳住⾝势,左掌紧紧按住自己的前。
他怒视七绝神君一眼,道:“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七绝神君哈哈大笑道:“好,老夫随时给你机会!”
罗戟一语不发,大步走了过去,当他行至东方萍的⾝旁,深深地睨了她一眼,冷笑而去。
东方萍茫然望着罗戟离去的⾝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罗戟!”
罗戟回首,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东方萍道:“你不要再恨石砥中,他可能已经死了,你如果一定要替你姊姊报仇,你⼲脆找我好了!”
罗戟没有说话,凝立了很久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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