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争夺储位群雄并起
八阿哥府这后院不见得比前院大,可远比前院气派,远比前院富丽堂皇,长廊一处处,数不清有多少,也不知道都通到那儿去了。
前院没见人,后院人可不少,简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噤卫森严?如临大敌。那名戈什哈带著燕翎左弯右拐了一阵,踏上另一条画廊,这条画廊上只有一间屋亮著灯。
刚踏上这条画廊,燕翎就听见那间屋传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那位娇格格⽟伦,另外还有个女子话声,听来很轻柔,显得人很文静,却不知道是那位。
那间屋门口站著两名穿便服的中年壮汉,没见带兵刃,里头却鼓鼓的。
燕翎知道,这才是八阿哥的近⾝护卫,不但一个个是好手,而且一个个是死士。
转眼工夫到了那间屋口,那名戈什哈就要抢步上前说话去,料那名壮汉已双双了过来,两个人都欠⾝陪笑道:“⽩爷,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燕翎这才看清楚,敢情这两个都跟八阿哥去过“⽩云观”的“舂花园”难怪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想必是这两个中年壮汉的嗓门儿大,话声惊动了里头,燕翎这里刚含笑招呼,屋门口人影一闪,八阿哥已到了门外:“是⽟楼来了么?”
燕翎上一步躬下⾝道:“八爷,⽟楼覆命来了。”
他手里提个圆圆的大包袱,八阿哥一眼就看见了,半句话没说,掀著燕翎的胳膊就把燕翎拉进了屋是间书房,雅致的书房,贝子⽟铎跟娇格格⽟伦都在座。另外还有位姑娘,⾝穿旗装,要比⽟伦大两岁,瓜子脸,柳叶眉,人比⽟伦略微瘦些,但比⽟伦还⽩嫰,清丽绝俗,端庄大方,带著一服雍容的气度,跟⽟伦的美、娇纵、任,完全两个典型。
八阿哥拉著燕翎一进来,那位旗装姑娘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睛便盯上了燕翎的脸,但一接触便挪开了。
⽟伦却霍地睁大美目站了起来:“⽟楼,你回来了,你没怎么样吧?”
燕翎含笑欠⾝:“谢谢您,这种阵仗怎么样不了我的。”
⽟伦眉梢儿跳著喜意,含笑地⽩了燕翎一眼:“你神气,手里提的是…”
燕翎微微扬了下手中包袱,道:“八爷要的东西。”
⽟伦一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八阿哥忙道:“⽟楼够累的了,让他坐下来歇会儿。”他拉著燕翎往下按。
燕翎含笑道:“八爷,这儿有我的座位么?”
八阿哥两眼一瞪,道:“怎么没有,不管那儿,有我的座位就有你的座位,给我坐下。”
他硬把燕翎按了下去。
⽟伦拧个⾝,带著一阵风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燕翎忙欠⾝接过,道:“您这叫我怎么敢当。”
八阿哥都为之一怔:“⽟楼,能让⽟伦倒茶的人,恐怕怎么算你都是头一个。”
⽟伦娇靥微酡,道:“⼲吗这么大惊小怪的,不管那儿,有八阿哥你的座位就有他的座位,我给他倒杯茶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人家⽟楼立了这么一椿大功,我给他倒杯茶又有什么不该。”
那位旗装姑娘瞟了她一眼。
八阿哥点头笑道:“说的对,说的对,有理,有理,这杯茶本该由我来倒的。”
打燕翎进来,那位贝子爷⽟铎就没理燕翎,巧的是燕翎也没理他,此刻他脸⾊一变扭头就往外走。八阿哥看见了,忙道:“⽟铎,你上那儿去?”
⽟铎脚下停也没停,道:“屋里闷得慌,出去走走。”这句话完,人也出了书房。
燕翎站了起来,道:“八爷,我…”
八阿哥道:“没你的事儿,你坐下。”
⽟伦往外瞪了一眼,寒著脸道:“又犯子,那像个男人家,讨厌死了,别理他。”
那位旗装姑娘忽然站了起来,道:“八阿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八阿哥“哟!”地一声道:“瞧我多糊涂,怎么把你给忘了…”
那位旗装姑娘嫣然一笑道:“八阿哥你接著凤凰了嘛。”
八阿哥道:“姑娘,⽟铎吃味儿,你就别再挑眼了,⽟楼,快见见裕亲王府的⽟瑶格格。”
敢情又是位格格,燕翎欠⾝为礼:“⽩⽟楼见过格格。”
⽟瑶落落大方,含笑抬皓腕:“别客气,你坐。”
她这里话说完,八阿哥让她待会儿再走,⽟伦也拉著⽟瑶姐姐长、姐姐短的,让⽟瑶再待会儿陪陪她。
⽟瑶似乎并没有真要走的意思,经过两位这么一留也就又坐了下去。
⽟瑶坐了下去,八阿哥也拉著燕翎落了座,一坐下就忙间经过。
燕翎丝毫没隐瞒,把经过全说了了。
尽管⽩回回的徒弟们有点不満,八阿哥都没在意,但是一听说燕翎只废了⽩龙道人一⾝武功,他可在意了,当即截口说道:“⽟楼,我不是跟你说,让你杀了那个⽩龙道人的么,你怎么不…”
燕翎道:“八爷,在我们江湖人眼里,把一⾝武功废了比置他于死地还让他难受。”
八阿哥道:“可是他还活著,我不愿意让他活著。”
燕翎笑笑道:“八爷,我是故意留他一命的,但是我敢说他活不了多久。”
八阿哥听得一怔道:“你故意留他一条命的,却又说他活不了多久,这话…”
燕翎道:“我还没告诉您,您还不知道,这个⽩龙道人的来头相当大,他是甘凤池的徒弟。”
八阿哥脸⾊一变道:“甘凤池‘江南八侠’里的甘凤池?”
燕翎微一点头道:“不错,‘江南八侠’里的甘凤池。”
八阿哥脸上浮现了惊容,道:“原来这个⽩龙道人是‘江南八侠’里甘凤池的徒弟,想不到,我怎么也想不到,听说‘江南八侠’武艺⾼強,个个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要是早知道…”
燕翎道:“要是早知道,你就认亏了,是不?”
八阿哥苦笑一声道:“⽟楼你是江南来的,你知道谁惹得起‘江南八侠’。”
燕翎淡淡一笑道:“八爷,有件事恐怕您没想到,这种亏不是吃一次就算了的。”
八阿哥道:“我知道,可是…”
燕翎道:“八爷,我不能不承认‘江南八侠’是很厉害的人物,可是我不认为他们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而且废甘老四徒弟武功的是⽩⽟楼,您怕什么?”
八阿哥道:“我不是怕,而是…,唉,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你该杀了他,不留他这个活口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您错了,八爷,要不留⽩龙道人这个活口⿇烦才多。”燕翎道:“八爷,我告诉您,不管怎么说,甘老四一定会找到京里来…”
八阿哥道:“所以我说不如乾脆把⽩龙道人杀了,不留他的活口,甘凤池不就找不上咱们了么?”
燕翎失笑说道:“八爷,您睿智,怎么这时候说起了糊涂话,要是您是甘凤池,您的徒弟昨儿个杀了八阿哥的人⽩回回,今儿个就让人摘瓢儿去,您会不知道这事儿是谁⼲的。”
八阿哥为之一怔,道:“这个…”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燕翎接著说道:“这种亏除非您认了,事实上这种亏又不是一次就算的了,又不能认,不能认就得还以颜⾊,既必得还以颜⾊,⽩龙道人不论是死是伤,甘老四都会找到京里来,既是这样,咱们为什么不拣那对咱们有利的一桩。”
八阿哥目光一凝,忙道:“你是说留⽩龙道人一条命在,甘凤池会对咱们客气点儿。”
“不”燕翎微一头摇道:“恰好相反,我倒认为要是杀了⽩龙道人,甘老四心里反倒好受点儿。”
八阿哥倏然一笑道:“可是刚才你说…,⽟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燕翎倏然一笑道:“我这么说您就明⽩了,四阿哥为人如何,心如何?”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八阿哥道:“这还用问,狠毒辣…”
燕翎一抬手道:“够了,我再请教,他不惜重金聘来这个⽩龙道人是⼲什么的?”
八阿哥道:“你怎么净问这些,当然是为对付咱们这些人的!”
燕翎道:“⽩龙道人或许已经参与四阿哥几许机密,如果四阿哥既不能再用他,您想以四哥的心为人会这么放他走么?”
八阿哥神情一震,急道:“⽟楼,你是说…”
燕翎笑笑道:“记得我刚说过,⽩龙道人活不了多久的,这手⾎腥您何不让四阿哥去沾呢…”
八阿哥两眼猛地一睁道:“这么一来他可惹上了甘凤池,对,⽟楼,有你的,你真行。”
他一巴掌拍上燕翎肩头。
八阿哥笑了,可是这笑容刚浮起就突然凝住了,他急道:“不对,老四那个人我知道,什么事都⼲得出来,不但他本人极工心计,他⾝边那些智囊也无不一肚子坏⽔儿,万一他想到了这一层,把⽩龙道人杀人了,连这个赃都栽到咱们头上来呢,”
燕翎道:“那四阿哥他就倒了霉,我有办法让甘老四相信我没杀⽩龙道人,八爷,这是冒险,甘老四何许人,四阿哥又何许人,四阿哥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伦突然说道:“四阿哥是个聪明人,他能想到这一层,就能想到更深一层,他或许不会冒这个险,可是他为了钓甘凤池这条大鱼,利用甘凤池来对付八阿哥,他可能不杀⽩龙道人,不但不杀⽩龙道人反而好好的抚恤他,对他的礼遇尤胜往昔,这么一来…”
八阿哥脸上又现了惊容,忙转望燕翎,他还没说话,燕翎那里已一点头道:“格格⾼明,以四阿哥的心为人,他确实极有可能这么做,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一来八阿哥更沉不住气,他忙道:“⽟楼,这,这可怎么办?”
燕翎笑笑道:“八爷,不跟您说了么,我想到这一点了,我既然早想到这一点,就自然有万全的对策,您放心,我不怕甘老四…”
八阿哥可不放心,道:“⽟楼…”
燕翎双眉一扬,含笑说道:“八爷,不是⽟楼我夸口,休说是一个甘老四,就是‘江南八侠’都来,他们要是能进得了您这座贝勒府,我把脑袋割下来双手呈给您。”⼲云的豪气,惊人的豪语!
⽟瑶美目中闪过一丝异采。
八阿哥可有点不大相信。也难怪,命是他自己的“⽩⽟楼”刚进他的门,他不能太相信“⽩⽟楼”虽然⽩⽟楼建了功,可却惹来了大⿇烦,到时候万一不妙“⽩⽟楼”可以拿起腿来跑了,他却跑不了,再说纵然“⽩⽟楼”死了“⽩⽟楼”能死,本来就是来卖命的,有什么不能死的!也大不了一个江湖草莽,他则堂堂皇子,他一死不但那张宝座没了,就连现在的荣华富贵也完了。
他迟疑了一下道:“⽟楼,你能以一敌八?”
燕翎淡然一笑道:“八爷?您小看⽩⽟楼了,也难怪,我初进您的门,您对我的认识还不够,可是…,我说句话您别在意,事到如今,您也只有冒险等著看究竟了。”
八阿哥脸⾊变了一变,没说话。
⽟瑶忽然说道:“八阿哥,我要是你,我对⽟楼就有信心!”
燕翎含笑欠⾝:“谢谢您。”
⽟瑶道:“别客气,你我也是初见面,我虽不敢自诩慧眼独具,但对你,我只看一眼也就够了,听⽟伦说你书读得不少,蕴相当好,是个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的江湖人…”
燕翎道:“那是格格夸奖。”
⽟瑶道:“到目前为止,我虽然还没发现你的文才,可是我已经知道你的武功跟你的才智都不凡,⽩龙道人一人轻易地伤六条命,而且都是一剑毕命,可见⽩龙道人的武功相当⾼,而你却能废了⽩龙道人一⾝武功,我虽不识武技,可是我以为这比杀了⽩龙道人还难,因为这表示你已使⽩龙道人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杀一个人却并不意味被杀的人已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你能杀⽩龙道人,但你却只废了他一⾝武功,刚才你说得明⽩,那是因为你深谋远虑,能看得远,你别有用心,甚至把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而且已想好了对策,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打古至今,天地间的第一人靠的不全是力,品德才智要占七分,你这样的武功,加上你这样的才智,我对你有信心,休说是甘凤池等只有八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你也一样抵挡得了!”
燕翎有一阵出奇的动,他觉得这位格格大大地不同于⽟伦,不同于一般皇族亲贵,甚至不同于世间一般女儿家,他觉得这位格格让他心折,但绝不是因为这位格格信赖他、奉他、夸他。
事实上这位格格的确独具慧眼,要是换成她是这位八阿哥胤-,那张宝座应该非她莫属,因为她能让每一个有能的人归心,为她竭才智弹忠,鞠躬尽瘁,而古今之成败得失也都在是否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
燕翎没说什么他深深地看了⽟瑶格格一眼,在他来说,这胜似任何一句话。
在⽟瑶格格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八阿哥没说话,但很快地乾笑了一声:“⽟瑶,我受教了,谢谢你的指点,这不啻当头-,我既让⽟楼进了我的门,我就应该信得过他…”
不知道他是真想透了,还是迫于情势这么说话。
如果他是真想透了,那他还算是块可雕的好木头。
燕翎那里接了一句:“谢谢八爷。”八阿哥话锋微顿,似乎要往起站。
⽟瑶飞快地看了燕翎一眼,含笑说道:“⽟楼,我不算是八阿哥的人,也向不参与这种事,可是由于⽟铎跟⽟伦的关系,我到八阿哥这儿来得较为动一点儿,无形中我也就向著八阿哥些,如今我坐在这儿,甚至我能代表八阿哥说话,我不把你当卖力卖命的死士,我把你当运筹帷幄的⾼才,我请教一下对眼下各阿哥间的情势,你有没有什么⾼见?”
八阿哥似乎是只得把刚冒起的⾝躯放了下去。笑了,笑得也有点勉強,道:“对,对,听听⽟楼的,⾼才必有⾼论,⾼才必有⾼论。”
燕翎何等人!这两位都是什么用心,话是由衷,开口他全明⽩,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才两个字我当不起,八爷跟格格也太看重,我初到京里,对通盘情势还不够了解…”
⽟瑶飞快道:“不要紧,我告诉你个大概,胤-只拉拢了几个大臣,实力算不得雄厚、胤祉、胤祺、胤-、胤-、胤-、胤陶、胤神各立门户,但实力也不值得重视,不能掉以轻心,等闲视之的只有大阿哥胤-,四阿哥胤祯,尤其胤祯,有外家援,他有个舅舅隆科多侈氏,是辽左的世族,权倾人君,富可敌国,自从他倾⾝拥护胤祯,群臣简直就畏而附之,东宮师傅之属,一时人望像张英、汤斌、徐元梦、熊赐履等,也都潜默归心,还有一个年羹尧,他是仅次于隆科多的一个人物,握有重兵,这么一来,羽翼青宮者少,而树功雍邱(胤祯当时为雍郡王)者多矣,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大阿哥胤-有时候颇为讨好八阿哥,而十四阿哥胤-更是八阿哥的一⺟同胞!”(OCR:
文中如此,据史料记载,这里应为四阿哥,四阿哥与四阿哥胤-才是一⺟同胞的兄弟)
燕翎道:“格格,是否能让我揷句嘴。”
⽟瑶道:“你说,我听的就是你的⾼见。”
燕翎道:“听说当初皇上用兵‘准噶尔’的时候,以裕王爷为‘抚远大将军’,大阿哥胤-副之,用兵‘西蔵’的时候以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是么?”
⽟瑶微一点头道:“是这样。”
燕翎道:“据我所知,二阿哥人懦弱,也过于老实,有这回事么?”
⽟瑶道:“这是实情,其实,诸阿哥中胤-居长,但是他非嫡出,加以皇上当时爱二阿哥胤-仁弱,无矫饰,所以皇上才立了二阿哥,可是后来皇上变了,二十九年秋七月,皇上亲征‘准噶尔’,中途有疾回京,次舍里乌珠,召太子驰驿往,太子⼊见,无戚容,皇上不⾼兴了,挑眼儿了,说他无忠爱君⽗之心,其实太子当初以仁弱、无矫饰受宠,现在有什么好挑的,以后又因太子率易情,无矫饰,在御前礼节颇多疏忽,⽗子之间就渐生猜阻了,可是四阿哥胤祯就不同了,太子因视疾不谨,眷爱顿衰,而四阿哥偶值皇帝不豫,辄痛哭陈请⼊侍,亲调汤药,备极殷勤,皇上却说他恳切,对他颇为怜爱,不但常引诸手谕,每次巡狩都让他随行,甚至军国大事也多谘决,礼祀大典,恒会以代!”
燕翎笑道:“套句江湖人常说的,这位四阿哥是⾼手,二阿哥的储位⽇益岌岌也!”
⽟瑶道:“是这样,事儿还多著呢,反正皇上既犯了猜忌,有了成见,大小事都不合他的意。”
燕翎道:“既是这样,八爷就本用不著再在二阿哥⾝上费心费力,只对付了四阿哥,我以为储位就唾手可得了。”
⽟瑶道:“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胤祯左右文武兼俱,实力雄厚,要对付他谈何容易。”
燕翎道:“像隆科多这样的财力外援,八爷或许没有,可是要论武辅,有两个人⾜抵年羹尧绰绰有余。”
⽟瑶道:“大阿哥胤-,十四阿哥胤。”
八阿哥道:“他们两个都各立门户!”
燕翎一头摇道:“不⾜虑,刚听格格说,大阿哥有时候颇为讨好八爷,八爷何妨也略示小惠,能合则合之,不能合则呑之,至于十四阿哥这方面,既是一⺟同胞,动之以手⾜之情,何犹不能掌握十四阿哥所有的兵权,只能使这三股力量合而为一,对付四阿哥那该是易如反掌!”
⽟瑶为之动容,她深深看燕翎一眼,点头道:“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一直这么想,但是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对不对,唯恐误了八阿哥的大事,所以也一直没敢献给八阿哥,现在经你这么一说!”
八阿哥忽然头摇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
⽟瑶正⾊道:“八阿哥,⽟楼的计策你要是不能用,你会蒙受很大的损失,而且有一天你会后悔。”
八阿哥道:“不是我不用⽟楼的计画,我也没说不用,只是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而且画虎不成反类其⽝,我要慎重考虑,慢慢的想办法!”脸上忽然浮现起倦意,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俩该回去了,⽟楼也够累的了,好在这件事不急在这一两天!”
⽟瑶站了起来,道:“八阿哥,我想让⽟楼送我一程。”
八阿哥还没说话,⽟伦忙站了起来,道:“不行,我还想让⽟楼送呢。”
⽟瑶倏然一笑道:“别再招⽟铎不⾼兴了,惹了⽟铎你是给⽟楼找⿇烦,懂了么,快去找⽟铎吧。”
“对。”八阿哥道:“路要让一步,味须减三分,别太让⽟铎难堪。”
⽟伦陡然扬起了双眉梢儿,道:“⽟铎他敢,有我呢,他敢把⽟楼怎么样,凭他那几下子,他又能把⽟楼怎么样。”
八阿哥忙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话了,行不,⽟伦,你最明事理了,现在咱们这个门儿里以和为贵,不然别人还没怎么著呢,咱们自己先起內哄来个窝里反,是不,就算你可怜⽟铎,帮帮我的忙,行不?”
⽟伦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拧⾝出去了。
八阿哥头摇道:“这位姑娘吃顺的。”
⽟瑶道:“她就是这么任,犯起别扭来谁见了都头疼,我要不把⽟楼拉过来,⽟铎怎么下得了台。”
八阿哥看了他一眼道:“⽟铎要是知道,准会打心眼儿感你。”
其实,⽟瑶是不是真为帮那位贝子爷的忙,只有她自己知道!
⽟瑶走了“⽩⽟楼”陪著她。
贵为和硕格格,出门自然不是轿就是车,⽟瑶是坐车来的,可是她却吩咐马车先走往前头等她去,她要让燕翎陪著她走一段。
夜已经很深了,內城里的夜⾊相当静,除了站街的跟逛街的,路上几乎不见人影。今夜微有月⾊,是一弯冷月,把一双人影映在地上,拖得长长地,相当美,相当动人。
打吩咐过马车先走之后,⽟瑶就没说话,偏偏燕翎也没开门,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走着。
一直到走出了八阿哥的“贝勒府”这条胡同,⽟瑶说了话:“⽟楼,你的文才武艺都很好!”燕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微微一怔,忙道:“那是您夸奖。”
“听我说下去。”⽟瑶道:“刚才当着八阿哥我说过,我要是他,一定会重用你,固然,我是点他,可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可惜我生为女儿⾝,大清朝鉴于‘晋’贾,‘汉’吕之,绝不容女子⼲政,当然更不容女子当政,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把你拉到我⾝边来!”
燕翎道:“格格太⾼抬我了。”
⽟瑶目光一凝道:“别跟我打岔,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到京里来参与这种事,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燕翎心里猛地一跳:“您是指…”
⽟瑶道:“任何人都一样,不只是你,到京里来卖力卖命,总该图点儿什么。”
燕翎心里一松,道:“既然您问起来了,我不敢瞒您,别人图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说,至于我要说什么都不图,只为保个英明的真主,那是自欺欺人!”
“这就好了。”⽟瑶道:“你对我不隐瞒什么,我也要对你直言一句,你走错路了。”
燕翎微微一怔道:“您是说!”
⽟瑶道:“我不怕得罪谁,也不偏谁,不向谁,我只是爱惜你是个人才,你要是为保仁德真主,你该到二阿哥门里去,你要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就该到四阿哥的门里去,二阿哥仁德,将来可以做一个好皇帚,但是以眼下的情势来看,四阿哥却最具帝王像,八阿哥虽然跟别的几位一样,有这雄心逐鹿,跟其他诸位一较雌雄短长,但是他胆小,做事没有魄力,有时候刚愎自用,有时候却又优柔寡断,他难成大事,你不该到他门里来,既然来了就不该再待下去。”
真是“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
这位格格的确不同于⽟伦,⽟伦娇惯任养尊处优,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乐,典型的皇族亲贵“⻩带子”这位格格不简单。
燕翎听得暗暗点头,不得不对这位格格刮目相看。
这番话,让他一时难以作答,所以他思忖了一下才道:“谢谢您的指点,我会记住的,不过,我以为要是八爷能采纳我献的计策,情势也许能改观。”
⽟瑶头摇道:“情势不可能改观,我敢断言他不会听你的,因为他认为给他惹了祸,对你已经有了戒心。”
燕翎道:“真要是这样的话…”耸耸肩住口不言。
⽟瑶道:“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本不让你一展所长,你在他这儿待不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瑶得他不能不作正面答覆,他只有这么说:“我也知道,只是您恐怕还不知道,我是人荐介来的,我要是甫进门就言去,那不是给荐介我的人找⿇烦么,人家可是一番好意!”
⽟瑶截口道:“不错,不管是对八阿哥或者是对你,荐介你的人都是一番好意,可是人才八阿哥他自己不能用又怪得了谁。”
燕翎笑笑道:“话是不错,可是,格格,八阿哥要是也跟您一样能这么想,他就不会留不住可用之人了,您说是不。”
⽟瑶呆了一呆道:“这倒也是,⽟楼,你也够仁厚的,跟二阿哥一样,我固然不赞成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更卑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还有什么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可是我总觉得太仁厚了有时候会吃大亏!”顿了顿道:“既是这样,那你就在他这儿再待一阵子吧,看看情形再作别的打算,仁厚是对的,可是也得为自己想想。”
燕翎道:“谢谢您的金⽟良言。”
看见马车了“裕亲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瑶改了话题:“在这个圈子里,一天到晚看这些人,我都看烦了,没想到这个圈子里会来了你这么个人,也没想到会认识你,听他们提你,我总觉得他们有些夸张,他们一向喜夸张,也夸张惯了,见著你之后才知道你果然不凡,这回他们居然没看走眼,可惜的是…,不提了,有空的时候到我那儿去走走,我想跟你多聊聊。”
燕翎道:“谢谢您,过两天我一定给王爷跟您请安去。”
⽟瑶道:“别跟我说这个,我讨厌的就是这个,你不是这种人,⼲吗学这个,我上车了,你回去吧。”这时候已经到了车旁,⽟瑶竟自上车走了,车走了,⽟瑶还从车后窗户伸出手摆了摆。
燕翎一直望着马车不见才转⾝!
口口口
燕翎一边走一边想,想的都是这位⽟瑶格格。
他倒不是想别的,他只是没想到在皇族亲贵中会有这么一位姑娘!
走着,想着,突然有了警觉,他听出前面不远处一条胡同里蔵著个人,那个人就蔵在胡同口的暗影里。
十丈內飞花落叶都难瞒过燕翎,一个活生生的大人还能逃过燕翎敏锐的听觉!
刚才从这条路上走过,他没发觉,很可能这个人是刚来的!
燕翎虽不知道这个人是那儿来的,也不知道这个人躲在那儿究竟用意何在,但很显然地是为他而来的。
燕翎装不知道,脚下连顿也没顿一下,看看已近胡同口,燕翎提一口气腾⾝窜了过去,他疾若迅雷疾电一闪便到了胡同,他立即看见暗影里缩著一条黑影,他挥掌过去劈便揪住了!
只听那黑影惊叫道:“⽩爷,是我。”
这话声听来耳,燕翎定睛一看,赫然是八阿哥府亲兵里的那个小官儿马耀。
马耀已经换了⾐裳,现在穿的是黑褂儿。
燕翎怔了一怔松了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耀脸都吓⽩了,忙陪著笑脸哈道:“您千万别误会,我是特地跑到这儿来等您的,在府里跟您说话不方便。”
燕翎一听这话心里动了疑,道:“有什么事儿么,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
马耀仍然是満脸笑道:“我提个人您就明⽩了,鲍师爷。”
燕翎心里猛地一跳,道:“鲍师爷,谁是鲍师爷?”
马耀道:“李八少,您放心吧,我是鲍师爷派到老八这儿卧底的。”
燕翎道:“真的。”
马耀道:“当然是真的,我还敢骗您不成。”
燕翎冷冷一笑道:“马耀,你的胆子不小,居然敢跑到八阿哥这儿来卧底,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合该我立一件大功。”他伸手劈又揪住了马耀。
马耀一怔急道:“八少,您这是…”
燕翎道:“别八少、九少的了,跟我回府见八爷去吧,你要是二阿哥的人,我立一件大功,你要不是二阿哥的人,我要八阿哥知道,不必用这种手法试我,信不过我,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走,凭我⽩⽟楼还会找不到一碗饭吃。”他拉著马耀就走。
马耀急了,忙道:“八少,您看看这个。”他急忙从怀著摸出一物递给燕翎。
那是一张摺叠著的纸条儿。
燕翎接过打开,藉著月光,纸条上寥寥数语:“著即谋取胤-各秘密机关设置花册与来人,勿误,下头是一个草写的‘鲍’字。”
燕翎又是一声冷笑:“这张纸条儿上的字是谁写的。”
马耀忙道:“自然是鲍师爷的亲笔。”
燕翎道:“我不认识这位鲍师爷,也没见过他那笔字。”
马耀苦著脸道:“八少,您让我怎么说,为防万一,出派来的人⾝上不许带任何表记,咱们也没有约定的暗语,我这么说您信不信,您是‘西山居士’荐来的,您先上‘西山’,然后又去‘十二金钗’那儿…”
燕翎松了他,道:“够了,告诉我,那本花册在那儿?”
马耀叱了一气,拉拉⾐襟道:“八少,您差点儿把我的魂儿吓没了,我不知道那本花册在那儿,但总离不开他的书房,因为他不在书房的时候书房也有人守著。”
燕翎道:“鲍师爷可是真会给人出难题啊,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马耀欠⾝应声,然后哈著陪笑道:“八少,您是不是能够给我个⽇子?”
燕翎双眉微扬道:“要是你我易地而处,你能给我个⽇子么?”
马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忙道:“我知道不容易,本来嘛,您刚进这个门儿,真是,八少,这不是我催您,我有多大的胆子,这是鲍师爷…”
“我知道。”燕翎冶然道:“正如你所说,我刚进这个门儿,刚进门儿就给我出这个难题,已经够人受的了,还限⽇子,我又不是大罗金仙,或者是会五鬼搬运,你把这个还给鲍师爷,让他另请⾼明。”他抬手把纸条儿递了过去。
马耀那敢接,忙往后退了一步,陪笑道:“八少,您别动气,您别动气,我知道这不近情理,这样吧,您尽快给办,什么时候拿到手算什么时候,行不,我先回去了。”一欠⾝,转⾝就走。
燕翎拿纸条儿的那只手突出一指点了过去,马耀一个踉往前便倒。
燕翎翻手抓住了他的⾐领,往回一带,拦抱起他飞快窜出了胡同。
燕翎没走大门,抱著马耀从后头墙翻回到了八阿哥的“贝勒府”当然,他进的是后院。
他脚刚沾地“什么人!”一声吆喝扑过来两名穿便服的护卫。
燕翎道:“⽩⽟楼,八爷呢?”
两名护卫见他抱著马耀,都为之一怔,齐声道:“⽩爷这是…”
燕翎道:“回头再说,我有急事儿,八爷呢?”
一名护卫道:“还在书房。”燕翎转⾝扑向书房。
书房里灯还亮著,两名近⾝护卫还守在门口,燕翎带著一阵风扑到,他两个没看清横⾝要拦,燕翎喝道:“⽩⽟楼,闪开。”
两名近⾝护卫一听“⽩⽟楼”忙闪⾝后让,燕翎从他两个中间穿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八阿哥听见一声“⽩⽟楼,闪开”正要出来看,燕翎已进来了,灯火为之一暗复明。八阿哥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忙道:“⽟楼,这是…”
燕翎道:“亲兵里的马耀,您知道这个人么?”
八阿哥道:“知道啊,他怎么了?”
燕翎抬手把那张纸条儿递了过去,道:“您看看这个。”
八阿哥接过去一看,脸⾊马上就变了,转⾝一步到了书橱前,伸手抓著书橱里的一个大花瓶一转,整座书橱立即往一旁移去。
书橱-开,墙上一人多⾼处现出两扇小门,八阿哥急急拉开了那两扇小门,门后是个凹进去的方洞,洞里摆著不少东西,里头有一样是一本簿册。
八阿哥只看了一眼,很快地关上了那两扇小门,横移一步把那大花瓶往相反方向一转,书橱又缓缓移了回来,分毫不差,一点儿都没有。
谁会想到八阿哥这书房里还有这么一处秘密设置。
八阿哥转回了⾝,脸⾊好多了,道:“⽟楼,这是怎么回事儿?”
燕翎道:“我送走了⽟瑶格格往回走,半路上看见马耀跟另一个人在说话,两个人一见我就跑,我追上了马耀,在马耀手里发现了这张纸条儿,他原要撕这张纸条儿的,可是没来得及!”
八阿哥脸⾊又变了道:“这么说马耀是二老的人。”
燕翎微微一怔,道:“您是说二阿哥,怎见得?”
八阿哥一指纸条儿道:“下头有个草写的‘鲍’字,只有二老的智囊头儿姓‘鲍’,他不是二老的人是谁的人?”
燕翎道:“我还当他是四阿哥的人呢。”
八阿哥冷哼一声道:“原来二老派了人在这儿卧底,我可真没想到,二老他真行,他可真行⽩⽟楼,把他弄醒了我问问他。”
燕翎道:“您原谅,八爷,他回⾝抗拒,我出手重了点儿,把他打死了。”
八阿哥一皱眉道:“你该留下他让我问问话,说不定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二老很多机密。”
燕翎道:“我说句话不知您信不信,二阿哥既然派他到您这儿卧底,不会不防著这个,他知道的恐怕有限。”
八阿哥沉默了一下道:“这倒也不无道理。”突然扬声喝道:“来人。”
门外两名近⾝护卫进来了一个。
八阿哥一指马耀道:“拖出去给我剁了喂狗。”那名近⾝护卫伸手要拖。
燕翎道:“八爷,我有个主意您看怎么样?”
八阿哥道:“什么主意。”
燕翎道:“把他打个包给送回去,把这张纸条儿附上,另外您再给写四个字,幸不辱命,您看怎么样。”
八阿哥笑了:“这个主意倒不错。”抬手对那近⾝护卫一摆手道:“你把他弄出去给打包捆上。”那名近⾝护卫恭应一声,从燕翎手里把马耀拖了过去。
燕翎道:“慢著。”转望八阿哥道:“八爷,您写几个字儿吧。”
八阿哥欣然转⾝到书桌前,菗出一张信笺,提笔磨墨写了四个字儿,然后把信笺跟那张纸条儿一块儿给了燕翎。
燕翎接过来,随手又递给了那名近⾝护卫,道:“把这个一块儿打进包里,乾脆放在他前吧。”那名近⾝护卫答应一声欠⾝走了。
八阿哥道:“⽟楼,我一向信赏必罚,你要什么,你说吧?”
燕翎道:“您是指赏还是指罚?”
八阿哥看看他,笑了:“⽟楼,我这个人就是一到底不拐弯的直肠子,说话有时候欠考虑,你可别往心里搁!”
燕翎道:“八爷,您以为⽟楼的胆子有多大?”
八阿哥道:“别跟我逗了,要什么?快说吧!”
燕翎道:“八爷,这是您的洪福,我不敢居功!”
八阿哥道:“这是什么话,我话都说出口了,难道还让我收回不成?”
燕翎道:“这样好不,八爷,您给什么我要什么!”
八阿哥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也好,明儿个我让他们给你送去,也许今儿晚上就给你。去。”
燕翎微一欠⾝道:“八爷,我先谢了。”
八阿哥一手,刚要说话。
那名近⾝护卫进来禀报,包打好了,在外头放著。
八阿哥转眼望向燕翎:“⽟楼,一事不烦二主,我看乾脆还是你跑一趟吧。”
燕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招了,暗暗一声冷笑欠⾝答应,但他问了一句:“八爷,您要我把人送到那儿去?东宮?”
“不!”八阿哥忙道:“噤宮大內怎么能闯,这种事要让皇上知道那还得了,叫他们给你备匹马,你跑趟海淀吧,明珠在那儿有所别业,叫‘自怡园’,地大几十亩,很好找,把人放在他门口就行了!”
燕翎愕然道:“您这是…”
八阿哥苦笑道:“不这样没办法,我明知道二老在外头置了不少秘密机关,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一个地儿也没扑著,只有往明珠那儿放了,明珠是二老的人,见著了这个包管他连声张也不敢声张,这同放在二老门口没什么两样。”
燕翎笑了,道:“您真行。”欠个⾝出去了!
步履声去了,八阿哥动作飞快,一步过去扳动机关-开了书橱,拉开那两扇小门,别的不动,单把那本簿册拿了出来,然后又把书橱归于原处,这时候一阵急促蹄声由近而远,八阿哥把那本簿册一卷,往袖子里一蔵,熄了灯出了书房。
看来他是够小心的,对谁都不相信。
八阿哥出书房往后院,踏著花间青石小径穿过庭院。
靠后头有几棵大树有一座小楼,没灯,黑忽忽的。
八阿哥开门走了进去,而且上了楼,但是他没点灯,因为始终没见有光透出来。
八阿哥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然后带上门走了。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孰不知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全落在大树上一个人眼里。
八阿哥从下面出了这座小楼,树上那个人飘⾝而下,从上头进了这座小楼。
不过一转眼功夫,那个人又从上头离开了这座小楼,点尘未惊,这才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条矫捷人影落进了“寡妇大院”轻得跟四两棉花似的!
这时候的“寡妇大院”好静,静得连一点声息都听不见。
这条人影进的是后院,落地又起,扑向一间屋,一闪没进了屋旁暗影里,像一缕烟。
这条人影停在这间屋的后窗外,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他把手往窗户旁一按,窗户就开了,没出一点声响,又见他⾝子往上一冒就窜进了屋。进了屋他又带上了窗户,屋里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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