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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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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倩倩道:“另一位是‘无情剑客’…”

  话方至此,辛姨娘突似遭受电击地,全⾝一震接道:“‘无情剑客’?是‘南无情’?

  抑或‘北无情’?是‘男无情’?抑或‘女无情’?…”

  岳倩倩苦笑道:“我弄不懂这些南北、男女之分,只知道他是叫‘无情剑客’萧扬。”

  辛姨娘突然不仅⾝躯急颤,仿佛连语音,气力都突然弱了许多的苦着脸儿道:“‘无情剑客’正是萧扬,倩倩你这样讲法,莫非萧扬死了?…”

  岳倩倩点头道:“据我两位同行友人所说,萧扬一未遭人‮害迫‬,二未⾝上带伤,他是死在他自己手下。”

  语音略顿,目光一注辛姨娘失声问遭:“辛姨娘,好似你认识对方,那位‘无情剑客’萧扬,与你是甚么关系?”

  辛姨娘的眼中,似有泪光浮动,但却竭力忍耐,不使那泪光化成泪珠,从一双大眼眶中流下。

  默然片刻她始用极低极低的语音答道:“我当然认识他,‘无情剑客’萧扬是我表哥,当年并和我有过一段情愫…”

  她虽然竭力忍耐,不使泪珠流下,但语音方面,却无法掩饰地,已带悲凄,故而索坦⽩一点承认与‘无情剑客’萧扬之间,有过一段感情。

  但辛姨娘却不知萧扬竟临终留书,要沈宗仪代他杀死辛冰冰。

  倘若她知道这件事儿,或许会不再心酸,不再流泪!但也或许会心酸更甚,无法控制地,立即泪落如泉!

  岳倩倩也是玲珑剔透之人,一见辛姨娘如此动,又已坦⽩自承,那里还会追问下去?

  但一时间又不便突然顿住话头,遂设法岔开,扬眉说道:“辛姨娘,你刚才说了些甚么‘男无情’‘女无情’‘南无情’‘北无情’,究竟是些甚么人物?”

  辛姨娘道:“无情剑客’萧揷是‘男无情’,也就是‘南无情’…”

  岳倩倩又道:“‘女无情’和‘北无情’呢?”

  辛姨娘苦笑一声道:“倩倩,你是个有情人,本⾝在情感上,也有相当⿇烦,似乎不必再过问那些提起来徒自令人伤心断肠的无情之事!”

  触及本⾝情绪,岳倩倩果然秀眉深蹩地,静默下来。

  沈宗仪既已不在,她爹爹岳克昌又保证可在三天中见面之语。岳倩倩自然只有跟随辛姨娘,回转‘听⽔小筑’。

  南山。

  今后的南山,不再荒寂,而人影幢幢,相当热闹。

  热闹的原因,在于那位‘老爷子’业已回来,并带来五六位武林人物,就在山中一座破旧祠堂中,席地饮酒。

  所谓‘老爷子’,是个清癯瘦削,目光如电,颌下留有五绺长须的六十左右老者。

  老者姓邢,名光宗,‘无影杀星’的外名,在早年江湖间,赫赫有名,⾝份介乎正琊之间,是位侠盗。

  邢光宗与沈宗仪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他们是翁婿。

  邢光宗的独⾝爱女邢家慧,是沈宗仪的爱

  但沈宗仪却不欣赏‘无影杀星’邢光宗的忽盗忽侠行为,又嫌他下手大黑,故而夫虽极为恩爱.翁婿间却不甚相得。

  数年前,发生惨剧,恩爱夫顿成生死之别!

  惨剧之生,不是外来,邢家慧是死在她丈夫沈宗仪威震江湖的‘大力金剐掌’下!

  沈宗仪夫之情,至爱弥笃,他当然不会无故杀,他是发觉邢家慧背夫偷情,使自己戴了绿帽!但‘大力金刚掌’一发,邢家慧应掌飞魂之后,沈宗仪突然发现爱完全清⽩!

  自己太过鲁莽是中了狡毒谋者的嫁祸江东之计。

  悔、恨迸,无意偷生,沈宗仪立即跪在爱尸旁,举掌自拍天灵,意追随地下。

  掌举未落,被人点了⽳道。

  点他⽳道之人是沈宗仪的岳⽗‘无影煞星’邢光宗。

  邢光宗虽然只有这么一位掌上明珠,但仍尽量安慰沈宗仪,劝他徒死无益,应该设法报仇,还她清⽩,才可使邢家慧九泉瞑目。

  沈宗仪慨叹谋者设计巧妙精密,恐无线索可寻。

  邢光宗则认为设计越是巧妙,越容易留有线索,慨然以查察此事为己任,劝沈宗仪三山五狱,浪游遣愁,一矣谋者有了着落,再通知他共同下手,为刑家慧报仇雪恨!

  沈宗仪遂折断邢家慧所用妆镜,以一半与邢光宗作为证物,声称自己愧对爱,心灰意懒本无兴邀游,此去只是觅地隐居,除非破镜传到谋者被寻获,决不再出江湖。

  有了这种原因,沈宗仪才心如古井,不起波澜,连见了岳倩倩那等令任何男人都为之魂飞魄的绝代天人,都不起大大‮趣兴‬。

  邢光宗备置了大量酒菜,与六位江湖人物饮用不久,忽然听得西北方传来一声胡哨声,其中一个青⾐老叟,向邢光宗看了一看,含笑说道:“邢兄,你所邀之人,均已到齐,则来者莫非是对头方面…”

  话方至此,有名黑⾐壮汉进⼊祠堂,向邢光宗恭声报道:“启禀老爷子,沈相公到。”

  邢光宗闻言,先对黑⾐大汉说了一声“请沈相公来此相会”又向那青⾐老叟笑道:

  “郭兄,来者不是外人,是小婿…”

  青⾐老叟道:“武林中已多年不见‘四绝书生’英姿,有他一人,⾜对任何敌手,我们此来,未免太以多余…”

  刑光宗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一抱双拳,接口笑道:“郭兄说那里话来,沈宗仪武勇有余,江湖经验却嫌不⾜,否则,当年也不会鲁莽饮恨,何况对方已有觉察,广邀好手,防范周密,小弟要借重郭兄等大驾之处,还多的很呢!”

  说至此处,沈宗仪已随那黑⾐壮权,进⼊祠堂。

  ‘四绝书生’侠名震世,故而他虽是后辈人物,仍使席地而坐的七名江湖雄豪,一齐起立。

  沈宗仪目光一注邢光宗,抱拳躬⾝道:“老爷子好!”邢光宗说道:“好,好,好,来来来,宗仪,我先为你引介一下当世武林中的六位佼佼不凡人物…”

  话完,首先指着那青⾐老叟道:“这位是‘巧手天尊’郭慕石,有他肩下的五位,依序是‘轮转金刀’⻩冷心,‘青木郞君’东方朗,‘五湖⽔怪’臧中军,‘火神’雷飞,‘戊土神君’孙行土…”

  沈宗仪听得不噤眉头一蹙!因为除了“巧手天尊”郭慕石外,其他五人各精一技被称为“五行霸客”索行诡异,功力虽⾼,却不是甚么正路人物!

  邢光宗又指着沈宗仪,向郭慕石等,含笑说道:“这就是‘四绝书生’沈宗仪。”

  六位江湖豪客,一齐含笑抱拳,沈宗仪也只好还了一礼。

  邢光宗拉沈宗仪席地坐下,方替他斟了一杯酒儿,沈宗仪便目光一扫‘巧手天尊’郭慕石等,向邢光宗问道:“老爷子,郭天尊等六位,都是被你邀来助拳?”

  邢光宗点头说道:“当然,若不是凭我这点老面子,也无法把他们这几位天南海北的出拳好手,一齐邀来这‘⽩⽔镇’上。”

  沈宗仪道:“当年的谋者,究竟是谁?老爷子业已查明了么?”

  邢光宗向沈宗仪看了一眼,徽带诧意的问道:“宗仪,你为何突有此问,我既传破镜,邀你复出江湖,自然已把当年之事查明,昔年那主持谋之人,就是如今权倾‘⽩⽔镇’,富可敌国的‘好⾊阎王’司徒独霸!”

  沈宗仪皱眉道:“杀一个‘好⾊阎王’司徒独霸,有老爷子的一双铁掌,和宗仪的一管‘⽟屏萧’,应已⾜够,那里还用得着惊动郭天尊等这多朋友?”

  邢光宗正⾊道:“宗仪,你不要小看对方,司徒独霸自从发了大财,隐居‘⽩⽔镇’,当起边塞土皇帝来,本⾝功力,绝未放下,锻练得颇为惊人,尤其他发现昔年谋败露,知你必来寻仇,更作了不少厉害准备?”

  邢光宗道:“首先.他建盖了一座密布各种机关,暨金、木、⽔、火、土等五行消息的三层楼阁整⽇蔵在楼中,轻不下楼半步,若是⼊楼寻他,必将冒致莫大凶险!”

  沈宗仪恍然道:“我明⽩了,老爷子邀请郭天尊等六位,莫非就是要倚仗他们的各擅绝技,来克制,并破除楼中的五行消息!”

  邢光宗颌首道:“正是如此,除了这座极为厉害的楼阁以外,司徒独霸并邀约了不少能人,作他护卫…”

  沈宗仪揷口问道:“老爷于知不知道应邀而来的是那些人物?”

  邢光宗道:“人物不少,有海天三怪、六诏二斧,和峒峒七剑天君…”

  沈宗仪正在举杯饮酒,听了‘七剑天君’之名,不噤双眉一挑!邢光宗又道:“其中最厉害,最扎手的一个,便是近三两年间,方崛起江湖,但已闻威震世,几乎罕有敌手的‘鬼斧神弓’吴天才…”

  沈宗仪全⾝一震,连手中酒儿都被震得洒泼了半杯在地,目注邢光宗失声问道:“老爷子,你说我们的报仇对象是‘好⾊阎王’司徒独霸?”

  邢光宗道:“正是,你难道有甚疑问?”

  沈宗仪苦笑道:“我与吴天才是千里同路而来,彼此并情颇厚,昨⽇⻩昏,还在⽩⽔镇的太⽩楼上见面,但吴天才却说他的雇主是‘飞龙剑客’南宮独尊,不是甚么‘好⾊阎王’司徒独霸。”

  语音至此略顿,好似提起甚事,又向邢光宗问道:“老爷子,这样说来,吴天才所闯七杀阵,竟是你所布的了?”

  邢光宗叹道:“正是,那时恰巧你与吴天才一同行动,作了他的福星,经致浪费了郭天尊等一番心⾎,否则,或许会把吴天才中途除去,不致为虎添翼!”

  沈宗仪又道:“‘无情剑客’萧扬呢,定然也是受了老爷子的差遣?”

  邢光宗道:“此人功力甚⾼,又极重承诺,不至于或成或败,毫无讯息…”

  沈宗仪摇了‮头摇‬,接口长叹一声,黯然说道:“不会再有讯息了,萧大哥号虽无情,其实极为深情佛义,并重视然诺,他…他已经遭了劫数!”

  邢光宗一惊道:“是…死在吴天才的‘鬼斧神弓’之下?”

  沈宗仪‮头摇‬说道:“不是,萧大哥英勇无敌,不曾败在任何一人手下,他是完全出于自动自发地,坠崖面死。”

  韩慕石暨⻩冷心等‘五行霸客’,闻言之下,也相当惊愕地,探问‘无情剑客’萧扬之死的实际情况?沈宗仪遂将当⽇经过细说一遍,但却保留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萧扬遗言,请沈宗仪务必代其天涯追踪,杀死辛冰冰一事。

  因沈宗仪认为这是萧扬向自己‮人私‬请托之事,无须向外人道及。

  说完以后,他又目注邢光宗,剑眉微蹙问道:“老爷子,适才在⽩⽔镇的太⽩楼里头,吴天才说他雇主是曾为东南武林盟主的‘飞龙剑客’南宮独尊,似乎与老爷子所说的‘好⾊阎王’司徒独霸名号向异?”

  邢光宗接口道:“这事着实奇怪,那…那吴天才会不会说得是不实谎言?”

  沈宗仪毫不迟疑地,立即‮头摇‬答道:“绝对不会,吴天才的为人,风骨十分冷峻,他不肯轻于然诺,又怎会口出不实谎言,对我欺骗。”

  邢光宗举起杯来,饮了一口酒儿,略作寻思,皱眉说道:“难道那‘好⾊阎王’司徒独霸的心机太深,竟以另外一副‘飞龙剑客’南宮独尊的面目,对吴天才邀聘接触?”

  沈宗仪苦笑道:“有可能么?”

  邢光宗道:“不见得没有可能,这件事儿,我要好好查个清楚。”

  语毕,向郭慕石等,举杯笑道:“郭兄,我们人手已齐,本来可以大举攻击,但如今既发生疑点,是否等略加侦察,再付行动。”

  ‘青木郞君”东方朗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当然应该查察一下,要能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小弟在这‘⽩⽔镇’上,是张陌生面孔,这查察南宮独尊与司徒独霸⾝份,有无关连一节,就由我负责便了。”

  邢光宗大喜道:“有劳东方兄…”

  沈宗仪忽向邢光宗问道:“老爷子,我能不能和东方郞君,一同前去走走?…”

  他是认为岳倩倩突然失约,可能出了甚么差错,想加查察,但又不便⿇烦东方朗,遂想同行一探。

  邢光宗略一沉昑道:“对方认你是眼中之钉,⾁中之刺,一路都想拔之后快,再若抛头露面,甚至深⼊虎⽳,恐怕危机甚重…”

  话尤未了,那位‘青木郞君’东方朗便接口笑说道:“邢老,沈老弟可与我同去,必然无甚大碍。”

  邢光宗目注东方朗道:“东方兄必有⾼见?”

  东方朗笑道:“一来,沈老弟艺庒群伦,⾼出我们不少,二来,我囊中又有极上乘的青本变形丸,一经使用,包管谁也认不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四绝书生’沈宗仪,三来…”

  邢光宗道:“还有三来?…”

  东方朗笑道:“当然有,三来沈老弟与‘鬼斧神弓’吴天才关系奇妙,在未成死敌前’还是莫逆之,或许便可以从这点特殊关系之上,探查出事实真象?”

  邢光宗饮完了杯中酒儿,连连点头,抚掌狂笑说道:“有道理,有道理,我同意东方兄这种见解,但宗仪一向行事,都爱明来,肯不肯易容变貌,还…”

  沈宗仪不等邢光宗再往下说,便自接口说道:“一路行来,我颇恨对方手段,太以损毒辣,对付这等凶琊之辈,稍为从权,又有何妨?老爷子不必顾虑我的格太固执了。”

  邢光宗喜道:“既然如此,就请东方郞君为你易容变貌,才好便宜行事。”

  ‘青木郞君’东方朗含笑起⾝,取出他独门易容‮物药‬,立即为沈宗仪…

  一座占地极广的大花园中。

  外表建筑得富丽堂皇,却其中蕴蔵了无数厉害机关,暗透出森森杀气的‘五云楼’上。

  那位自称为‘飞龙剑客’南宮独尊的灰⾐人,在二楼门口镌有‘小琅环’字样的一间密室中,负手蹀躞。

  行动上,他相当潇洒,似乎也相当的悠闲…但悠闲和潇洒的动作,却掩饰不住他积聚在双肩之间的深深忧虑!

  ‘小琅环’密室的左壁之上,装了三盏灯…形状相同,⾊泽不同,分为红、⻩、蓝三⾊!

  如今,忽然有灯亮了…亮的是右边的一盏⻩⾊灯。

  南宮独尊目光一注,慰然微笑地,自语说道:“是吴天才回来了,他倒极重然诺赶得真快…”

  自语甫毕,‘小琅环’密室之外,已起扣门之声。

  南宮独尊走过去,在自己常坐的安乐椅脚之旁,踩下了一枚外观几乎无迹的小小机钮。

  密室门开,吴天才进。

  这位‘鬼斧神弓’,进得‘小琅环’,目光一扫,突然把脸⾊一沉向南宮独尊冷冷问道:

  “南宮庄主,‘五云楼’中,安然无事,你为什么要放那‘飞龙旗火’?”

  南宮独尊苦笑一声,向吴天才抱拳为礼说道:“吴大侠莫怪我妄放旗火,因为老夫⽇来心惊⾁跳,仿佛即将有大祸临头,吴大侠若不在我⾝旁,我便似心⾁惶惶,失去了‮全安‬保障模样…”

  吴天才哑然一笑,正待发话,南宮独尊又复说道:“加上‘五云楼’中,虽然无恙,但楼外却发生了重大事故!”

  这句话儿,把吴天才听得目闪奇光,扬眉问道:“甚么事故?”

  南宮独尊道:“对方已施辣手,杀死了一位与我结识多年的至好友?”

  吴天才道:“南宮庄主的这位至好友是谁?”

  南宮独尊道:“⽩嬷嬷…”

  ‘⽩嬷嬷’三字,把吴天才听得发怔?…但也不过就怔了那刹那之间,吴天才便目注南宮独尊问道:“南宮庄主,你就是岳倩倩姑娘之⽗?”

  南宮独尊答道:“岳倩倩之⽗,名叫岳克昌,也住在此处,是我结盟义弟,也就是这五云庄的二庄主…”

  吴天才‘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嬷嬷是怎样死亡?是⾝受兵刃、掌力重伤,或是中了甚么剧毒?”

  南宮独尊道:“我这位老妹子是中人家的‘大力金刚掌’脏腑惨被震碎,立告魂断九幽!”

  吴天才蹙眉道:“怎么会呢?当世之中,能有几人精擅那‘大力金刚掌’力?…”

  南宮独尊见了吴天才的皱眉沉昑之状。突然含笑说道:“吴大侠,我们换个地方,饮上几杯好么?…”

  吴天才诧道:“换个地方则甚?这‘小琅环’中,难道没有酒么?”

  南宮独尊笑道:“酒虽然有但换个地方吃喝,却比较宽敞也会使吴大侠轻松愉快一点…”

  吴天才恍然道:“南宮庄主,你是打算前往‘遗遥堂’?…”

  南宮独尊点了点头,伸手向一枚红⾊机钮上,连按三下,微笑道:“这座‘五云楼’的图样,是吴大侠所画,难怪你记得何处比较宽敞…”

  吴天才接口说道:“‘逍遥堂’虽然比较宽敞,但在‮全安‬程度方面,却比不上这‘小琅环’密室…”

  南宮独尊哈哈一笑道:“只要有吴大侠在我⾝旁,‮全安‬便有保障,当世武林中,能有几人是你囊中的‘鬼斧神弓’之敌…”

  说完,向吴天才连连招手。

  吴天才只得缓步走过,向南宮独尊轩眉问道:“南宮庄主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儿,你可认识?”

  南宮独尊笑道:“在这‘⽩⽔镇’上之人,只要略有名声,老夫无不知晓,若是别处的江湖人物,则因老夫隐迹多年,可能有所生疏,也说不定?”

  这时,吴天才已与南宮独尊站在一处,南宮独尊按动机钮,⾜下一块四尺方圆的圆形地面便突然往下,缓缓降去。

  吴天才任凭⾜下地面,缓缓降落,只向南宮独尊含笑问道:“我想打听的这个人儿,与南宮庄主有同名一字之雅,也是复姓,他叫‘好⾊阎王’司徒独霸!”他边自问话,边自把两道深沉目光,盯在对方脸上。

  南宮独尊神⾊毫无异状地‮头摇‬,漠然答道:“老夫不识此人,但从这‘好⾊阎王’四字之上,便可听出这司徒独霸,不会是甚正派人物?”

  吴天才问话时,因疑心‘好⾊阎王’与‘飞龙剑客’,说不定会同为-人,遂特别注意南宮独尊答话时的神情变化。

  但由于南宮独尊的神⾊如常,以及‘好⾊阎王’司徒独霸名号的鄙视谴责口吻,却又使吴天才心中所疑之事打了大大折扣!

  吴天才一面疑念渐退,一面却又惶惑更甚地,心中忖道:这事太以奇怪,照迹象看来,沈宗仪应对与自己站在相反立场,却为何目的之人的名号不同,其中突竟有甚么蹊跷?…

  忖度之间,⾜下可以升降的圆柱,已然停止不动。

  南宮独尊伸手推开壁上一扇圆形门户,与吴天才走⼊一间相当豪华而宽敞的厅堂之內。

  吴天才知道己到‘逍遥堂’,见堂中盛筵早设,酒是陈酿,菜是美味,连侍宴之人,是四名仅披蝉翼薄纱,亵⾐可见的年轻美貌婢女。他双眉微轩,笑了一笑,向南宮独尊挪榆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华堂广厦,旁有须丝,南宮庄主委实真会享受!”

  南宮独尊苦笑一声,向吴天才摇‮头摇‬说道:“吴大侠不要讽刺我了,这不是我的享受,这是我的痛苦…”

  语音微顿,向四名婢女中长的最俏最美的一位⻩⾐丽人,含笑说道:“秋月,我把吴大侠给你了,你要负责让吴大侠尽,却不能让他尽醉,因为对方的一切辣手谋,即将发动,我的命以及整座‘五云楼’,都需要吴大侠神志清明的绝艺保护,可不能使吴大侠喝得过量…”

  秋月点了点头,走至吴天才⾝旁,替他斟了酒,并嫣然笑道:“庄主放心,这百年陈酿力温和,稍饮几杯,决不会醉,何况婢子所制的‘冰梅汤’,更是解酒妙品…”

  吴天才既觉秋月十分美俏,又领略到她⾝上所散发的兰麝暗香,不噤微微心醉,目注南宮独尊含笑问道:“南宮庄主,佳人如⽟侍琼浆,海味山珍列画堂,这分明是极⾼享受,你怎会是痛苦?”

  南宮独尊叹道:“強敌暗伺,命呼昅,使得我⾜迹不敢轻离‘五云楼’,整⽇只有以声⾊自娱,不单是桩痛苦,也是桩莫大聇辱!…”

  吴天才接口道:“南宮庄主,你心目中的对头,究竟是何等人物?”

  南宮独尊道:“是个集团!”

  吴天才听了这‘集团’二宇,不噤为之一愕?南宮独尊又道:“这集团的组成分子尚不十分明了,只知道主持者是位心智极为狡恶之人,邀集了四海八荒的各种绝艺专才,其中当然更有武功出类拔萃的旷世⾼手,否则…”说至此处,举筷挟了片在西北一带,极难吃得到的‘鲍脯’,⼊口咀嚼,然后再继续说道:“否则,我南宮独尊何必如此惊动,并倚靠吴大侠镇凶解厄?⽩嬷嬷也不会才到⽩⽔镇,便立即死于非命!”

  吴天才道:“南官庄主,你是只邀了我一人负担保卫重任?还是另有…”

  南宮独尊接口道:“对方实力甚大,当然不能让吴大侠独任其难,故而我另外还约了些武林好手,但他们只负责外围防护,‘五云楼’中的核心地带却只有我与吴大侠二人…!”

  吴天才道:“庄主应敌之策是只采守势,不采攻势,耐心等敌上门,无须主动攻击?”

  南宮独尊点头道:“有了这座千变万化,威力极強的‘五云楼’,我认为于其暴露自己的四出寻敌,不如以逸待劳地,在楼中等候对方,自行送死!”

  吴天才从秋月纤纤⽟手中,接过酒儿,徐徐饮进。他双眉深锁,陷⼊了一片沉思之中!

  听⽔小筑。

  在‘听小⽔筑’中,岳倩倩独自凭栏,神情好不寂寞?怀念沈宗仪,是她相思万斛的索寞情怀之一,⽩嬷嬷之死,究竟是否死在沈宗仪手中,是她疑思百丈的索寞情怀之二。

  还有一件使她更莫明其妙的幽郁情怀,就是她⽗亲岳克昌虽命辛姨娘把她追回‘听⽔小筑’,却不知何事,未克分⾝地,不曾来与她见面。

  岳倩倩数千里省⽗,为的就是久违膝下,孺慕殊深,但到‘⽩⽔镇’后,却感觉岳克昌对她的亲切不够,使她所领略所享受到的⽗爱太少!

  听⽔小筑的这座⽔榭的回廊甚长…岳倩倩在一角索寞凭栏,而另一角上,也正有人在举袖拭泪!

  那个人,当然是她那位名叫‘冰冰’的辛姨娘。

  岳倩倩眼角一瞟,看见了辛冰冰的拭泪动作,遂扬眉叫说道:“辛姨娘,你是否又在为你的表哥‘无情剑客’萧扬,流泪伤感?”

  辛冰冰泪痕虽已拭去,但悲痛神⾊,仍无法掩饰,流露于眼角眉稍地,凄然一叹说道:

  “旧侣凋零,总是可悲之事,倩倩,你是不是在笑我?”

  岳倩倩‮头摇‬道:“人非太上,孰能忘情?感逝伤怀,属常理,我怎会笑辛姨娘?但…

  但是…”

  辛冰冰道:“倩倩怎么言又止,不管有甚话儿,你尽管直说就是。”

  岳倩倩向辛冰冰看了一眼,缓缓说道:“爹爹好像事务太忙,⾝边应该有人慰藉,但自从我来到‘⽩⽔镇’后,辛姨娘终⽇陪我,岂非冷落爹爹…”

  辛冰冰苦笑一声,接道:“我冷落你爹无妨,但你爹爹只有你这一粒掌上明珠,多年不见,数千里远路省亲,确实不该冷落了你…”岳倩倩忙道:“辛姨娘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女是嫡亲骨⾁,我怎会怪我爹爹…”

  辛冰冰道:“你虽不会怪他,但他也应该慨愧,不能使你在回到家中,立刻享受温暖…”

  岳倩倩觉得这样讨论下去,容易僵窘,遂设法岔开话头道:“辛姨娘,你说我爹爹保证我在三⽇之內,能和沈宗仪见面?”

  辛冰冰点头道:“他确实向我作了这项保证,我认为他也有能力,可以促成此事,不会是徒托空言,对你搪塞!”

  说至此处,低低叹了一声,目注岳倩倩皱眉说道:“你爹爹近来眉头深锁,似有重大心事,但却连我也不肯明言示知。”

  ⽔榭之內,突然又起了一片‘叮叮’⽟磬之声!辛冰冰道:“倩倩,你安心一点,不要跑开,你爹爹有急事找我,我去前园中看看,立刻回来陪你。”

  话完,⾝形微闪,便飘出这雅致⽔榭。

  岳倩倩双眉一挑,鼻內微哼,低声自语道:“我倒要跟去看看,爹爹在前面园中,究竟作些甚么,竞连到这‘听⽔小筑’,和我谈谈聚聚都办不到。”

  自语声中,⾝形也飘,远远随在辛冰冰的⾝后。

  ‘⽩⽔镇’上。

  镇上最繁华的大街里。

  吴天才初到‘⽩⽔镇’时,所到过的‘长舂药店’门前。

  ‘长舂药店’的门面虽不小,生意却不太好,仿佛镇上居民多半均⾝体很好,不太需要药店。

  但常言道‘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药店自亦不会例外。

  天光快到⻩昏,‘长舂药店’中,来了两位顾客。

  一位是年约四十、面容死板板的青衫文士,另一个则是五十来岁,颌下蓄有微须,但行动间却显得十分潇洒的灰⾐老叟。

  药店师傅本在菗着旱烟,一见有客上门,又发现来人眼神特别,气质不凡,赶紧放下烟袋,站起⾝形,陪笑问道:“两位是要点甚么参茸燕耳等补⾝‮物药‬?”

  青衫文士不单面容冷漠,连语音也冷得像块冰的,哼了-声道:“我们不要补药是要泻药!”

  “泻药?”药店师傅不噤一怔?青衫文士道:“要泻得彻底一点,⼲脆就来粒‘阎王夺命丹’吧!”

  药店师傅又是一怔道:“甚么叫‘阎王夺命丹’?…”

  青衫文士说道:“顾名思义,便可明⽩,就是无论甚么‘好杀阎王’或‘好⾊阎王’,一服此丹,便告送魂夺命!”

  药店师傅‮头摇‬苦笑道:“小店中慢说没有这种丹药,连听也不曾听人说过。”

  青衫文士目中两道烂如岩电的神光,闪了一闪又说道:“那就来包‘飞龙散’吧,就是不论甚么‘飞龙英雄’,或‘飞龙剑客’,都一服之下,全⾝骨骼尽散的特殊灵药!”

  这回,那药店师傅却神⾊一震,连连‮头摇‬道:“没有,没有,小店中,从来没有这些怪异‮物药‬东西…”

  青衫文士道:“没有药也行,便请你这位师傅,替我诊脉儿,看看病吧!”

  话完,一伸左手,搁在药店柜台之上。

  药店师傅明知来客蹊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走过,伸出三指,为这位青衫文士诊脉。

  但他所伸三指,尚未搭到青衫文士的左手‘寸关尺’上,便被青衫文士,电疾翻腕扣住脉门。

  药店师傅位位哼了一声,立即脸⾊如土,额间见汗。

  青衫文士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低声说道:“掌柜的,请识相一点,不要惊动别人,我们借个地方谈话。”

  就这片光景,药店师傅已难噤从脉门传达的奇异酸⿇痛苦,额间冷汗,如雨滴落。

  他不得不乖乖把青衫文士和灰⾐老叟,让进了帐房间,灰⾐老叟并顺手将门儿闩上。

  青衫文士目光一扫,忽然冷笑,右手微擎,药店师傅的长衫大袖,便告应手扯落。

  药店师傅茫然瞠目间,青衫文士已用这只扯落⾐袖,把壁上一只装置得颇觉奇异的⼊壁花瓶的瓶口塞紧堵死!灰⾐老叟本也莫名其妙,如今方知可能那只花瓶,有甚传首作用?心中不由得对青衫文士的机智经验,暗暗佩服!

  青衫文士塞好瓶口,向药店师傅冷笑道:“光眼中,莫砂子,真人面前,莫说假话,掌柜的,你能不能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就看你识不识相了!”

  药店师傅领略到青衫文士双目中所透出的那股森森杀气,不噤背脊一寒,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在青衫文士的语音刚了,便不敢怠慢地,立即接口陪笑说道:“小的不敢不识抬举,但不知尊驾有何见教?”

  青衫文士道:“这‘长舂药店’的东家是谁?”

  药店师傅一怔,但慑于青衫文土的森冷目光,遂不敢隐瞒地,应声答道:“是昔年曾为东南武林盟主的‘飞龙剑客’南宮独尊!…”

  青衫文士‮头摇‬道:“‘东南武林盟主’的⾝份太⾼,我们不想⾼攀,找的是另外一人!”

  药店师傅陪笑道:“尊驾尽管请问,在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灰⾐老叟一旁说道:“在这‘⽩⽔镇’上,是不是隐居着一位‘好⾊阎王’司徒独霸?”

  药店师傅毫不迟疑地,‮头摇‬答道:“在下不敢肯定‘⽩⽔镇’上,有无此人,但却从来未听说过这有点琊气的不是好人名号。”

  青衫文士在药店师傅答话时,一直注意他脸上神⾊变化!他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所说似乎不是谎言,遂又问道:“你东家‘飞龙剑客’南宮独尊有多大年龄,长的是甚么模样?”

  药底师傅道:“约蜞五十三四,相貌秀逸,⾝材清矍修长…”

  青衫文士道:“他眉心处,略略偏左部位,有没有一道细细刀疤…”

  药店师傅道:“没有,南宮庄主的脸上,相当光净,决没有任何疤痕…”

  灰⾐老叟一旁问道:“南宮独尊大概不会就住在这长舂药店里吧?他的居所,离此多远?”

  药店师傅说道:‘敝东家是‘养天庄’的庄主,‘⽩⽔镇’西南十里之处,占地极广,到了地头,一看便知,极为好找!”

  青衫文士冷哼了一声,目注药店师傅,扬眉问道:“听你口气,竟希望我们前去‘养天庄’,莫非庄中设有甚么令人难闯难防的厉害埋伏?”

  药店师傅相当狡狯,知道在这等人物之前,若说半句假话,无非自己找死,遂毫不迟疑地,陪笑说道:“尊驾明鉴,在下虽然听说‘养天庄’中,设有阵法,蔵有能人,并建筑了一座厉害无比的‘五云楼’,但因小的⾝份低下,只替敝东家掌理这‘长舂药店’,本进不了‘养天庄’,以致对庄中情况,无法十分清楚…”

  灰⾐老叟在旁向青衫文士说道:“看来这斯到还识相,说的不是假话…”

  青衫文士接道:“我们是不是前往‘飞龙剑客‘’南宮独尊的‘养天庄’中,闯上一闯,看个究竟?”

  灰⾐文土目中精芒一闪,双眉微挑,点头答道:“当然要去,我要看看那‘养天庄’中是甚么龙潭虎⽳?”

  青衫文士向药店师傅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便宜了你,但我们来此探听‘好⾊阎王’司徒独霸之事,你却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便是自寻其祸!”

  药店师傅自然连声称是,神⾊十分诚恳恭谨!但等青衫文士与灰⾐老叟站起⾝形,启开门户,走出这帐房间后,这药店师傅却目瞪口呆地,颓然倒了下去。

  他不是吓晕了,也不是累垮了,是接受了严酷惩罚!

  药店师傅原来也想随同青衫文士和灰⾐老叟,一齐走出帐房间,但⾝形未动,一小针已悄无声息地,从壁间一个非眼力可见的极细小孔中飞出,进了他的‘脊心⽳’部位!——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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