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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秘黑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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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朱汉民人影?

  只看见那只枣红漆几上,那只茶杯下,庒着一张雪⽩的素笺,⽟珠闪⾝掠了过去,一把拿起那张素笺,只一眼,他便立即叫道:“爹,他走了,好家伙,这信笺还是我的嘛!”

  很明显的,朱汉民是先上了他的小楼,用他的笔墨,他的信笺留了话,然后再折回来把信笺庒在茶几上才走的。

  适时,德容跟兰珠已走了过来,⽟珠随手把素笺递向德容,德容接过一看,顿时皱起眉锋,然后把那张素笺折了折,揣⼊杯中,默默一言不发。

  兰珠口齿启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道:“爹,他,小卿都说些什么?”

  德容摇了‮头摇‬,淡淡说道:“没什么,他说他走了,是不愿给我们惹⿇烦,告诉⽟珠,最好别去找他,要不然今后的⿇烦会更多。”

  兰珠怯怯地又问了一句:“爹,他,他别的没说什么吗?”

  德容顿悟爱女的心意,眉锋皱得更深,他想安慰她,却又觉得这么做反而不好,于是,他摇‮头摇‬,道:“别的,他是没说什么,也许临行匆匆…”住口不言。

  兰珠的娇靥上,像乌云遮月般,掠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既像失望、又像幽怨,旋即,她哼了一声:“谁会找他?没人会去找他的!”

  德容缓步走向居中太师椅上坐下,没有答理。

  兰珠却带着勉強笑意,跟着走了过来,道:“爹,天⾊不早,我要回楼去了!”

  德容“嗯”了一声,満怀心事似地摆手说道:“好,你去吧,早些睡吧!”

  兰珠应了一声,‮躯娇‬微矮,施了一礼,一个人走了。

  兰珠走后,大厅中,又有了一段沉闷的静默,这静默,在贝勒府来说,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珠不惯于这种气氛,迟疑了片刻,不安地叫了一声“爹”德容打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珠跟着说道:“您以为,这件事是和坤…”

  德容点了点头,道:“是他该没错,你没有听到,博尔跟鲍天和都已经承认了么?不过,爹不以为內情这么简单,还好他们并不知道忆卿的真正⾝份,要不然,只怕纪泽夫妇…”

  ⽟珠双眉-挑道:“爹,他们既然不知道小卿的真正⾝份,只凭着那一点便夜围我们贝勒府要人,这像什么话?他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在这种情形下,您不该便宜他们!”

  德容摇了‮头摇‬道:“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忆卿的⾝份,我以为迟早瞒不了他们的,你想,一个普通的武林人,先找你姑姑,又上我们贝勒府⼲什么?别把人家都看的太傻了。至于便宜他们?哼!爹能把他们怎么办?博尔这个人老奷巨猾,你没看见爹刚才让他搜,他就不敢搜么?那是他明知搜不出人来,与其这样,不如见好就收,他的背后靠山是和坤,和坤现在是什么气势,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们能平平安安地有这碗饭吃,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年轻人哪知宦海险恶,⽟珠他不服地道:“爹,我就不以为和坤他敢对我们怎么样,他的作威作福不可一世,那只是对朝廷那些软骨头,对我们…”

  德容截口说道:“事实上,他敢命人带着噤卫军,夜围我们贝勒府,从当年至今,有第二个这么大胆的么?”

  ⽟珠气虎虎地道:“难道说,就这么罢了不成?”

  德容哼了一声,道:“罢了也没那么简单,明天我先到宗人府问问那位宗令去,他凭什么派人夜围我贝勒府?”

  ⽟珠精神一振,道:“爹,我跟您去!”

  德容摆手说道:“明天再说吧,⽟珠,从明天起,我不许你再跟和坤那个儿子来往,有工夫找找你姑姑,就说我有事要见她。”

  ⽟珠应了一声是,道:“爹,您找姑姑有什么事?”

  德容缓缓说道:“我要你姑姑劝劝你妹袜,你该看得出,她对小卿…”

  ⽟珠呆了一呆,道:“爹,您不赞成?”

  “不赞成?”德容自嘲一笑,道:“像这种女婿,挑着灯笼都没地方找,爹会不赞成?爹是求之不得,只是,你不明⽩,这件事是绝不可能…”

  ⽟珠虎地一声,站了起来,道:“为什么,难道说妹妹配不上他?”

  德容摇了‮头摇‬,道:“那倒不是,只是…唉,想想你姑姑当年跟他的⽗亲吧!”

  ⽟珠神情一震,道:“爹是说,小卿也有那种观念?”

  德容淡淡说道:“那不是什么观念,他们⾝为前朝皇裔,肩负复国重任,对我们,在互相了解的情形下,个纯粹的朋友可以,至于婚姻…”

  ⽟珠接口说道:“应该没什么两样!”

  德容道:“大有两样,朋友重互立,可以各有立场,婚姻主合,不容立场互异,平时朋友,战时敌人,不算稀奇,而夫却必须朝夕相处,终生一体,到老不能生出二心!”

  ⽟珠为之默然片刻之后,他忽又期期说道:“爹,请恕孩儿大胆,自古婚姻男为主、女为从,如果妹妹嫁给了忆卿,当然是妹妹放弃立场…”他一片⾚心,既想为朋友帮忙,也是为妹妹筹谋。

  “不错!”德容毫未在意地道:“情之一字,误人至深,当年你姑姑,如今你妹妹,她们都未尝不能放弃立场,可是,由于彼此非泛泛,人家尊重我们,人家不肯这么做!”

  ⽟珠又默然了,而这一次沉默,延续了好久,好久…

  天龙⾝法冠绝宇內,朱汉民捷如一缕轻烟地出了贝勒府,出了內城,他看见了围在贝勒府周围,那些弓上弦,刀出鞘的噤卫军,也看见了隐蔵在各处屋脊暗影后,和相府的那些个护卫。

  而,这些帝都铁骑及武林⾼手,却没有一个能发现他,发现有人出了贝勒府,出了內城。

  夜已探,人已静,自然,朱汉民要回到他那居处,悦来客栈去,武林⾼手都难以发觉他的踪迹,那些个寻常百姓、生意人,又怎能发现他?何况,这时候又都正蒙着头面,钻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舒服的觉呢。

  别说朱汉民不会带出任何声息,纵有一些动静,说不好听点的,这时候,连撤泡尿都懒得起来,又有谁会来管它?

  所以,朱汉民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悦来客栈的后院天井中,然后,走向自己所居的那间上房去。

  全院黑黝黝的,都熄了灯,静悄悄地,除了那老掌柜的一家,偶尔发出一两声鼾声外,再听不到一丝声音。

  朱汉民走到自己所居那间上房门口,抬起手来,刚要推门,蓦地里,他忽有所觉,退后-步,轻声喝问:“是哪一位深夜潜⼊别人私室?”

  “我!”房內,随即传出一个无限甜美的‮媚娇‬话声:“一个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朱汉民立刻想到了兰珠,但是他走时,兰珠犹在厅外,跟乃⽗乃兄在一起,绝不可能赶到自己的前面。

  接着,他又想到了怡姨,心中噤不住一阵动,但,倏地,他自己又很快地推翻了这个猜想。

  因为,怡姨的声音,甜美、清脆、悦耳,那是必然绝不会在话声里带着些媚意味。

  那么,这又是谁?

  他挑了挑眉,沉声说道:“那么,请点上灯,我要进来了。”

  房內,响起了一声由鼻子里哼出来,闻之令人气回肠的轻笑,那‮媚娇‬话声轻轻说道:“黑暗中密谈不好么?阁下奈何既不解风情又太煞风景?不过,我仍乐于从命!”

  只听“嗤”地轻响过后,眼前一亮,窗棂上透出灯光,房內点上了灯,可是,窗棂上却看不到有人影。

  朱汉民暗暗哼了一声,功疑双臂,推门而⼊。

  一进门,暗香浮动,扑鼻沁心,令人陶醉,房中,卓立着一个⾝材无限美好的黑⾐女子,可是,他所看到的,只是那黑⾐女子的背影,因为那黑⾐女子是面向內站着。

  尽管那第一眼只能看到个背影,但从那⾼挽云髻,醉人的兰麝异香,及那无限美好的⾝材看,这黑⾐女子必然是个美无双的可人儿!

  不过,由她适才那几句话儿玩味,这黑⾐女子又似乎轻佻,媚,不可能是什么名门淑嫒,闺阁千金,放在武林中来说,那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

  朱汉民皱了皱眉,道:“阁下何人,怎么称呼?”

  “好俗!”黑⾐女子一声轻笑,香肩‮动耸‬不已:“难道第一面就非得通个姓名下可么?你知道我是我,我知道你是你,不是好么?况且,你我这种缘份,也用不着通名道姓呀?”

  这黑⾐女子好犀利的口⾆,可也太那个了点!

  朱汉民眉锋皱得更深,一摆手,冷冷说道:“那么,我忝为主人,不敢让人责我不懂待客之道,阁下请坐!”

  黑⾐女子却站着未动,漫声说道:“请你先把门关上,好么?”

  朱汉民简直有点受不了,道:“阁下认为有此必要么?”

  黑⾐女子娇笑说道:“问得好,当然是有此必要,其实,我明⽩阁下的意思,我奉劝一句:心地光明,暗室中自有青天,你阁下一个七尺昂蔵之躯,须眉大丈夫,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

  朱汉民⽟面一红,随手虚掩上了门。

  黑⾐女子却笑着又说了一句:“风大,门要不拴上,风一吹就开了。”

  朱汉民双眉一挑,终又反手拴上了门。

  “对了!”黑⾐女子轻笑说道:“这样就不怕被人瞧见了,阁下,你令我独守宅房,等了好久。”

  这几句话不堪寻味了。朱汉民冷冷说道:“阁下何来?”

  黑⾐女子笑道:“假如客栈是君家,我来自君家近邻,我私心仰慕阁下那风流俊俏人品,所以学学那张生跳粉墙。”

  这黑⾐女子简直是…朱汉民陡挑双眉,道:“假如阁下没有什么正经话,我可要逐客了。”

  “哟!”黑⾐女子笑了个花枝颤,笑着说道:“好凶,好大的脾气,我不避孤男寡女之嫌,不怕人飞短流长,阁下就忍心这么对我,毫无那软绵绵的怜香惜⽟之心么?我看阁下该是个多情种子风流俊俏美书生,却不料阁下是个不解风情,食古不化的鲁男子、书呆子,迂腐得令人难耐,阁下若当真要逐客,我就站在这儿,阁下请动手吧!”

  这下朱汉民反倒犹豫了,他固然摸不清这黑⾐女子是何来路,一时也不知道她这言语态度是当真还是相戏!

  他沉默了一下,扬眉说道:“我请教阁下的来意?”

  黑⾐女子娇笑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仰慕阁下那风流俊俏人品…”

  朱汉民有气地道:“阁下,我昂蔵七尺躯,须眉大丈夫,不愿意出手得罪一个女流,但是我奉劝阁下最好别我,倘若这真是阁下的来意,那么我老实告诉你,你找错了人,夜已很深,我要安歇了,阁下请!”

  伸手便要开门。

  “慢点!”黑⾐女子突然一声轻喝,道:“你知道我远道而来,等了你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朱汉民停手未动,道:“我多次请教,阁下吝于赐告,且一直没正经地胡言语,若之奈何?”

  黑⾐女子道:“阁下,我可是一番好意。”

  朱汉民道:“好意心领,你我从无一面之缘,素不相识!”

  黑⾐女子截口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能得相逢便是缘!”

  朱汉民真有点忍不住了,断然说道:“阁下,我最后一次请教来意!”

  黑⾐女子一扫媚态,话声忽转冰冷,道:“看来,我是该说了,要不然闹个以武相向,不而散的,下次见面,那会很尴尬,我以礼而来,请阁下即刻离开‮京北‬。”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有理由么?”

  黑⾐女子道:“有,可是我暂时不想说。”

  朱汉民扬眉笑道:“风月无古今,林泉孰宾主,为什么我不能在‮京北‬待下去?”

  黑⾐女子道:“你自己明⽩!”

  朱汉民道:“我想请阁下明⽩指教!”

  黑⾐女子道:“今夜宗人府噤卫军,包围贝勒府,向德贝勒要人,这该够了!”

  朱汉民心头一震,道:“阁下怎么知道的?”

  黑⾐女子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只告诉你,‮京北‬城的一动一静,都瞒不了我。”

  朱汉民扬了扬眉,道:“这就是阁下的理由?”

  “不错!”黑⾐女子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理由,我是为你好!”朱汉民道:“多谢好意,倘若我不答应呢?”

  黑⾐女子冷冷说道:“那这种事将不只今夜一回,不但德贝勒一家大小要被牵涉其中,爵位⾝家两皆难保,便是阁下的‮全安‬也很成问题。”

  朱汉民扬眉说道:“你阁下这是威胁我?”

  黑⾐女子道:“我说的是实话,无意威胁任何人,你也该能想得到这种后果。”

  朱汉民道:“那么,阁下是満清朝廷中人?”

  黑⾐女子道:“你错了,我跟你一样,是武林中人。”

  朱汉民道:“武林中人卖⾝投靠,为満清朝廷出力的也大有人在!”

  黑⾐女子道:“你又错了,我的目的跟你一样。”

  朱汉民冷冷一笑,道:“是图谋匡复,准备举义,驱逐満虏,收回莽莽神州,复我汉家基业?”

  黑⾐女子毅然点头,道:“不错!”

  朱汉民道:“那你阁下就不该要我离开‮京北‬。”

  黑⾐女子冷然‮头摇‬,道:“不,你必须离开‮京北‬,我也一定要你离开‮京北‬!”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阁下,你的话令我难懂!”

  黑⾐女子说道:“我愿意解释,也不必瞒你,因为你留在‮京北‬,对我威胁太大,阻挠我的行事。”

  朱汉民失笑说道:“阁下,真正错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我路同归同,我对阁下只有义不容辞的帮助,而毫没有威胁与阻挠可言!”

  黑⾐女子冷笑说道:“你对我只有义不容辞的帮助?”

  朱汉民正⾊点头,慨然说道:“不瞒阁下说,我自行道江湖以来,筹谋匡复大业虽不遗余力,但成功不必在我,任何人有此心意,我都可以竭尽所能地帮助他,因为,只要是先朝遣民,汉族世胄,无论谁成功,该都-样。”

  黑⾐女子道:“你襟超人,气度恢宏,令我敬佩,可惜我不敢要你帮忙!”

  朱汉民道:“阁下是信不过我?”

  黑⾐女子道:“也可以这么说,总之,我不需要你帮什么忙,只要你即刻离开‮京北‬就行,因为这无论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朱汉民道:“只要阁下有正当的理由,我可以考虑接受!”

  黑⾐女子道:“我的理由,是为你,为我,为德贝勒一家大小着想,而你留在‮京北‬,对我是一种威胁,是一种阻碍!”

  朱汉民道:“阁下,这理由不能令我満意,也不能令我信服!”

  黑⾐女子道:“理由是我说的,你満意不満意,信服不信服,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我只要你即刻离开‮京北‬!”

  朱汉民扬了扬眉,道:“听阁下这么一说,倒令我难以相信阁下跟我是同路同归的武林人,心意合一的先朝遗民,汉族世胄了。”

  黑⾐女子道:“这信不信也在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若是満清朝廷的人,我不会一个人在这儿等你,好言劝你离开!”

  朱汉民说道:“不错,阁下的确不该是満清朝廷的人,可是如此我便仍觉得阁下不该要我离开‮京北‬的。”

  黑⾐女子道:“对我是一种威胁,是一种阻挠,我已说过多次!”

  朱汉民皱眉苦笑说道:“我实在想不通,我怎么会对阁下构成威胁,对阁下构成阻挠,我却以为我对阁下只有帮助。”

  黑⾐女子冷冷说道:“想不通那是你的事,实际上你对我是威胁,是阻挠!”

  朱汉民扬眉说道:“那除非阁下的目的,不是在匡复大好河山,重整汉家基业。”

  黑⾐女子道:“我的目的在驱逐満虏,报雪公仇私恨!”

  朱汉民道:“那…”

  黑⾐女子截口说道:“那什么?你在‮京北‬的作为已引起満清朝廷的注意,大內⾼手警觉戒备,帝都铁骑四出缉查,这对我不是威胁阻挠是什么?”

  朱汉民淡淡说道:“阁下,我不这么想,我认为这样反而有利于你的行事!”

  黑⾐女子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地方有利于我!”

  朱汉民道:“満清朝廷的注意力集中于我一⾝,他们自然就不会注意到你了。”

  黑⾐女子道:“那是你的看法,可惜我并不这么想!”

  朱汉民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来,阁下是非要我离开‮京北‬不可了?”

  黑⾐女子道:“那是自然,为大家都好。”

  朱汉民扬眉说道:“可是,阁下,我有暂时不能离开‮京北‬的原因!”

  黑⾐女子道:“什么原因?”

  朱汉民淡淡笑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恕我不能奉告!”

  黑⾐女子也未深问,道:“那么,你这个暂时二字,是指的多久时间?”

  朱汉民‮头摇‬说道:“没有一定,也许就在明天,也许要等上个一年半载!”

  黑⾐女子道:“你要知道,我不能等得太久,也没那么好的耐。”

  朱汉民笑了笑,道:“假如我明天就走呢?”

  黑⾐女子道:“那大家都好,最好不过。”

  朱汉民道:“假如我不得不等上个一年半载呢?”

  黑⾐女子道:“那大家都糟,再糟不过。”

  朱汉民道:“阁下,好,好到什么程度?”

  黑⾐女子道:“德贝勒一家平安,你我之间也可以相安无事,我更可以顺利地做我的事,达到我的目的。”

  朱汉民道:“那么,阁下,糟又糟到什么程度?”

  黑⾐女子道:“不但德贝勒一家‮全安‬成问题,就是你我也将势成⽔火!”

  朱汉民扬眉笑道:“阁下,你最好别拿德贝勒一家的‮全安‬来威胁我,我跟他那个宝贝儿子⽟珠,缘仅一面,不过是泛泛之,我之所以结他,也是另有用意,休说他-家‮全安‬成问题,便是他一家坐罪了,落个満门抄斩,也跟我没有相⼲。顶多,我不过是失掉了一条打⼊潜伏的路线,満朝亲贵何其多,我可再找,至于你我间将势成⽔火,那似乎更没理由,我认为,除非你阁下居心叵测,另有目的,要不然,你我之间,没有不能相容的理由!”

  黑⾐女子沉默了,但那只是一刹那间,旋即她又说道:“我没有太多的工夫,也懒得管得太多,我只问你一句,你答应不答应即刻离开‮京北‬?”

  朱汉民淡淡答道:“我说过了,如今我仍是这么答你,我有理由暂时不能离开‮京北‬,这暂时二字指多久,我不敢肯定…”

  黑⾐女子霍然转⾝,那是一张上覆黑纱,只露双目的脸,令人难窥庐山全貌。不过,单凭那双弯弯柳眉,及那对夺人魂魄,満含‮媚娇‬魅力的流波妙目,已⾜以颠倒众生,令人意撼神摇,触目魂销。

  她有着天生‮媚妩‬与温柔气,但那自一双流波妙目中的光芒,偏又充満了令人觳觫的狠毒。

  这,令朱汉民不觉为之呆了一呆。

  而,黑⾐女子却趁势话声冰冷地说道:“我不管你那暂时是多久,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从明天一早算起,三天之內,你要是离开了‮京北‬便罢,否则你别怪我心狠手辣,手段太毒,让你埋骨异乡,不能生返江南,言尽于此,我走了,闪开!”

  她往前迈了步,朱汉民却未闪开,挑了挑眉,轻喝说道:“阁下慢走,且再留一刻!”

  黑⾐女子停住了步,目光冷峻地望了朱汉民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莫非是有商量余地?”

  朱汉民未予答理,淡淡地说道:“埋骨异乡,不能生返江南,这么说来,你是知道我是谁?”

  黑⾐女子柳眉微扬,冷冷说道:“我要不知道你是谁,我就不会前来找你了。”

  朱汉民道:“碧⾎丹心雪⾐⽟龙,是武林一介落拓书生,跟寻常武林人物,没有什么两样,知道我意图的人,也不多!”

  黑⾐女子⾝形忽地一震,道:“可是你在正门前大街,当众折辱德兰珠,所说的那番大胆话,却全落在了别人耳中。”

  朱汉民道:“当时我只承认我是先朝遣民,汉族世胄,这没有什么,凡不是満人,都是先朝遗民汉族世胄,我指満清朝廷窃据我莽莽神州,汉家基业,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并不⾜说明我是谁,更不能从而判定我在暗中图谋匡复。”

  黑⾐女子平静地道:“武林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敢说这种大胆话的人,来路自不简单,尤其你在大年下突然只⾝来到‮京北‬,并急急攀満朝亲贵…”

  朱汉民道:“这么说,你是凭这一点猜测的?”

  黑⾐女子道:“还有,噤卫军夜围贝勒府,捉拿谋反叛逆,那指的是你。”

  朱汉民紧不放,道:“那是內城的事,你又怎么知道?”

  黑⾐女子娇靥微扬,淡淡说道:“这不稀罕,我说过,‮京北‬城中的一举一动,都别想瞒过我的耳目的。”

  朱汉民道:“也包括內城及紫噤城在內么?”

  黑⾐女子⾝形微震,但刹那间她便又恢复平静,道:“我不敢夸这种海口,而事实上,我确有这种能耐,⾝为武林人,为的是匡复大业,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谈什么驱逐満虏,重光河山?”

  朱汉民淡淡说道:“这么说来,你倒比耳目众多,消息灵通的丐帮还厉害?”

  黑⾐女子嫣然一笑,眉梢儿生舂,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更不愿妄自菲薄!”

  朱汉民目光一凝,道:“我没听说过,武林之中,何时出了阁下这么一位女中豪杰!”

  “多谢夸奖!”黑⾐女子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朱汉民那双犀利目光,淡淡说道:“恕我直说一句,那是你孤陋寡闻。”

  朱汉民没在意,道:“我也没听消息灵通,无所不知的丐帮提起过阁下!”

  黑⾐女子道:“难道说,别人不知道的事,丐帮全知道么?难道说我非让丐帮知道不可么?你该知道,这是何等机密大事!”

  朱汉民道:“事是机密大事,人却是个平凡的武林人!”

  黑⾐女子道:“武林人物多如恒河之沙,天下丐帮也不一定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知道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像我这默然藉藉无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了。”

  朱汉民淡笑说道:“你阁下深具辩才,可惜那并不能消除我对你的怀疑!”

  黑⾐女子娇靥一扬,风情万种,媚意横生,笑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朱汉民挑了挑眉,道:“你该知道,像你我这种秘密,是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的。”

  黑⾐女子娇笑说道:“你打算杀我灭口?”

  朱汉民道:“我不是那种好杀之人,也没有这种必要,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的来路,以及你是怎知我的意图的?”

  黑⾐女子‮媚娇‬笑问道:“你想我会说么?”

  朱汉民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只是,恐怕由不得你!”

  黑⾐女子一点也不惊慌,吃吃笑道:“你这么一个昂蔵七尺躯,须眉大丈夫,要对我这个弱女子动武?要对我这个弱女子用強?”

  朱汉民淡淡说道:“我不屑,也不敢,可是你阁下并不是个弱女子,你阁下的词锋、机智、胆识以及一⾝所学,该能愧煞须眉,令一般男子汉自叹不如,所以我不会落个欺负弱女子之嫌,再说,为复兴大计,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黑⾐女子媚眼儿一抛,轻佻地道:“是么,我要不是有恃无恐,你以为我会来么?你以为我会跟你孤男寡女处于一室地谈笑自如么?”

  朱汉民扬眉笑道:“这么说,你已经预先安排好了退路?”

  黑⾐女子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汉民笑了笑道:“我想试试看那究竟能给你多少保障!”

  说着,有意无意地拍起了右掌…

  黑⾐女子仍然没有丝毫惊态,她似乎是的确早有安排,有恃无恐,她柳眉双扬,格格娇笑说道:“⽟龙儿,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处于一室,已够招人闲话的了,倘若再对一个弱女子动武逞蛮,我要是叫上一声救命,对你可不大好看,恐怕你这个碧⾎丹心雪⾐⽟龙,今后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朱汉民心头一震,旋即淡淡笑道:“是你在我房中,并不是我夜闯闺阁!”

  黑⾐女子娇笑说道:“可是别忘了,你是武林第一⾼手,有可能是把我掳来的,到时候当着三老四少我反咬你一口,你受得了么?恐怕到那时候你阁下会由第一⾼手,一变而为下五门的宵小贼了。”

  朱汉民心中有了犹豫,可是表面上他绝不显露出来,笑了笑,道:“你既是武林人,武林中便不会没有认识你的人,那对你也并不太好看!”

  黑⾐女子‮头摇‬笑道:“我不会在乎的,我又不是⻩花大闺女,我怕什么,不信你看!”

  抬起那欺雪赛霜的一段羊脂般晶莹滑腻皓腕,伸出那⽔葱般纤纤⽟指“嘶”地一声,由领至把罗⾐扯破了-大块,那雪⽩而隐发惑人光彩的肌肤,及那‮红粉‬⾊的亵⾐,立刻露了出来,朱汉民为之一惊,她却毫不在乎地娇笑说道:“这是你撕的,到时候我会这么说。”

  朱汉民连忙避开目光,急怒说道:“你,你真无赖极了!”

  “什么无赖?”黑⾐女子吃吃笑道:“为了保护自己啊,你若是再敢近一步,我就喊,夜深人静的,那救命之声可是能传出十里,也非常刺耳的。”

  朱汉民犹豫了一下,忽地挑起双眉,道:“别用这一种下流的手法威胁我,我有办法让你喊不出声来!”

  黑⾐女子一笑说道:“那么你真是有意思…不说了,你有把握一指点倒我么?”

  朱汉民冷冷说道:“我自出道以来,出手向无不中…”

  黑⾐女子格格笑道:“那好,你就试试看吧,认准了部位再下手,可别点差了,点差了是要人命的呀!”‮躯娇‬突然往前一欺。

  朱汉民没想到她该退反进,一惊收手,黑⾐女子却又一声格格娇笑:“⽟龙儿,你还嫰得很呢!”⾝形忽退,离地飘起,向着那窗户上倒而去。

  朱汉民恍觉上当,怒叱-声,⾝形疾闪,跟着扑去,单掌闪电递出,攫向黑⾐女子那覆面黑纱。

  果然是出手向无不中,黑⾐女子那覆面黑纱应掌而落,而她却巧妙地飞快举袖掩上娇靥,使得朱汉民仍然无法看清她的面貌,不过,就在这刹那间,朱汉民总算瞥见她那朱红香角上,隐隐约约地有颗细小美人痣。

  适时,砰然一声,窗棂尽碎,黑⾐女子那一个如绵‮躯娇‬已然出窗外,在出窗之时,她更在窗棂上双⾜一点,破空再起,投茫茫夜空。

  朱汉民大急,一抛手中黑纱,就要跟着追出窗去,蓦地里一声森森的冷笑起自窗外夜空中,一线乌光⼊窗內,直袭朱汉民膛大⽳。

  暗器不值朱汉民一笑,可是那发暗器之人,心眼手法两称⾼绝,却得他不得不侧⾝闪避。

  而就在他⾝形微顿一躲闪间,窗外夜空中已然是寂静空,没有了那黑⾐女子的一点人影。

  尽管如此,朱汉民仍是一咬牙跟着掠出窗外,翻上屋脊,竭尽目力,四下搜视,他简直不敢相信,然面,事实上,此际的‮京北‬城黑黝黝的一片,只有紫噤城方向闪烁着几点灯光,其他的地方,本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栽了,他认为这是栽了,这是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地栽了跟斗,而且是栽在一个既不知名又不知真面目的女子手中,他是既‮愧羞‬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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