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文学网
首页 > 武林 > 菩提劫 > 第二十二章 月夜箫声

第二十二章 月夜箫声

目录

  就在这⾼居少室之麓的少林古刹禅房中熄灯之际。

  登封城那⾼⾼的城墙之上,掠进了两条人影。

  这两条人影刚掠过城墙,那十余丈一处城垛睹隅中,如飞闪出另一条人影,扬声笑道:“老夫人及总盟主为何如今才到?害得在下在此⾼⾼的城城上喝了大半天的寒风,冻死了!”

  那两条人影硬生生地刹住⾝形,倏然落在城墙上,适时,那自城垛后闪出的人影,也掠至近前,站立在丈外。

  蒙蒙月光下看去,只见那掠进城的两条人影是朱汉民与聂小倩,那自城垛后闪出的人影,则是个⽩面无须的中年汉子。

  站稳了⾝形,朱汉民立即杨眉笑道:“阁下莫非灭清教中健儿?”

  那⽩面无须的中年汉子摇摇施了一礼,笑道:“难逃总盟主的法眼,在下正是隶属于灭清教!”

  朱汉民道:“那么,累阁下久等,我这里谨致歉意,阁下怎么称呼?”

  那⽩面无须的中年汉子道:“有劳总盟主下问,在下区如风忝为灭清教登封分支负责人!”

  朱汉民道:“原来是区老哥,失敬了,区老哥怎知我⺟子必走此门?”

  区如风笑道:“不敢欺瞒总盟主,说穿了也不值一文钱,在这城墙上四处均有区如风派的人,总盟主由何进城都一样。”

  朱汉民运目望去,果见那四周城墙上各处站着幢幢黑影,这些黑影少说也在十人以-亡,当即笑道:“我忘了灭清教行事由来⾼明…”

  区如风笑道:“总盟主这是骂人,其实这是笨办法!”

  朱汉民笑了笑,道:“不敢,请问,区老哥侯我何事?”

  区如风道:“没什么事,只是怕总盟主临时找不到歇息之处!”

  朱汉民道:“怎么,贵教又为我⺟子准备好了宿处?”

  区如风笑道:“敝教在此处既设有分支,焉能不略尽地主之谊,总盟主与老夫人虽然去了少林。但少林不留女客过夜,所以敝上料定二位必来登封投宿,乃传令区如风准备好了宿处!”

  朱汉民淡淡笑道:“贵教教主不愧料事如神,我⺟子之一举一动也全部落在贵教耳目之中,看来这次只好再叨扰了!”

  区如风笑道:“那是什么话,彼此都是一家人,总盟主何须客气,容区如风为总盟主及老夫人带路吧,二位请跟我来!”

  说着,他纵⾝掠下城墙,往城內驰去。

  朱汉民与聂小倩互觑一眼,聂小倩传音说道:“民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乐得住现成的,走!”

  一声“走”字,⺟子俩跟着闪⾝掠下,跟了过去。

  区如风带着朱汉民与聂小倩,在登封城中东弯西拐,没一会儿,停在一家招商客栈之前。

  这家客栈看上去不小,也很气派,想必是登封城中最好的。

  此际夜已深,家家户户早已关了门熄了灯,便是招商客栈也把两扇门关得紧紧的,只有那只灯悬在门口,在寒风中不住明灭摇晃。

  区如风停了步,回⾝赔笑说道:“二位请稍候,容我叫门!”

  话落,举手拍了门“秤!”“砰!”拍了片刻,方听门內响起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有人问道:“是哪一位,这么晚了…”

  区如风应道:“我,少废话,快开门,客人到了!’

  只听门內那人“哦”地一声说道:“是区爷,请等等,小的这就开门!”

  门栓响动,两扇门豁然而开,一名店仗打扮的年轻汉子探出了头,他一见区如风,连忙躬⾝哈,赔上笑脸:“区爷怎么这么晚…”

  区如风向他一摆手,立即回⾝笑道:“总盟主,老夫人,二位请!”

  朱汉民与聂小倩也不客气,含笑点头示意,当先走了进去,在店伙的前导下,直进后院。

  后院中,朱汉民与聂小倩所住的两间雅房,早已收拾好了,那摆设布置,自然异于其他客房,虽比不上那中州客栈之气派华贵,在这登封城中能有这等摆设,那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安顿好了朱汉民与聂小倩,区如风哈赔笑说道:“总盟主还有什么吩咐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总盟主与老夫人就请早些安歇吧,我要告辞了!”

  他躬⾝要走,朱汉民却叫住他道:“区老哥,贵上现在登封么?”

  区如风闻言忙道:“敝上虽不在登封,但若总盟主有什么话,区如风当立即替总盟主转达敝上,总盟主但请吩咐!”

  朱汉民道:“不急,我只想跟贵上见见面,谈谈大局!”

  区如风道:“那么总盟主放心,这话区如风一定带到,明天早上来向总盟主及老夫人请安时,定必带回答复!”

  说完,一拱手告辞而去。

  望着区如风转过前院,朱汉民遂向店伙问道:“这位区爷办事不差,而且人头儿也很热?”

  那店伙忙笑说道:“那是当然,相公爷你恐怕还不知道呢,区爷是衙门里的捕头,谁敢不买他的帐呢?”

  朱汉民“哦”地一声说道:“原来这位区老哥还是衙门里的捕头,怪不得他人头儿那么呢!”

  “怎么?”那店伙讶然说道:“相公爷跟区爷是多年老朋友了,难道还不知道…”

  朱汉民截口说道:“世间事变化很大,这么多年未见谁知道他如今⼲什么?”

  那店伙赔笑说道:“说得是,相公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朱汉民摆手说道:“没有了,小二哥,你去睡吧!”

  那店伙应了一声,哈退去。

  待得那店伙去远,朱汉民随手搭上了门,回⾝说道:“娘,听见了么,又是官府里的人!”

  聂小倩皱眉说道:“民儿,看来灭清教比你的⽇月盟成就为大,他们在每一处官府之中都潜伏着有人,将来一旦举事,他们便可迅即全盘地控制各处,这要比你多年来的努力⾼明得多。”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娘,只要灭清教真能跟⽇月盟合作,他们行事⾼明,制敌机先,未尝不是一件可喜之事!”

  聂小倩道:“话虽不错,可是你记得少林掌门的话么?假如不幸被他言中,那可喜之事可要变为可怕之事了。”

  朱汉民默然不语,半响说道:“娘,为今之计,还尽快跟那灭清教主碰个头,设法判明他们‮实真‬的态度,才好谋取对策!”

  聂小倩点头说道:“说得是,这该是当前要务,等明天看那区如风如何答复再做道理好了,天⾊不早,你睡吧!”

  说声了话,她袅袅出门,转往邻室而去。

  潇湘子提供图档,大鼻鬼OCR

  聂小倩走后,朱汉民一个人生在前,呆呆地出了一阵子神,然后摇了‮头摇‬,拍手熄了灯,便要躺下。

  蓦地里,一缕清越箫声直上夜空,随风飘送过来。

  朱汉民一怔,心想,这时候了,是谁还在吹箫…

  心中念转,继而一听,那吹箫之人不但颇具功力,而且那箫吹得相当不错,居然也可⼊流。

  朱汉民接传夏梦卿⾐钵,夏梦卿美号⽟箫神剑闪电手,在箫上的造诣举世无匹,強将手下无弱兵,明师门下出⾼徒,自然,朱汉民在箫上的造诣也堪称当世第一,这吹箫人能得朱汉民暗呼不错二字,那自是不差。

  朱汉民诧异之余,再仔细倾听,那吹箫人吹的竟然是明曲,那年头吹明曲是会要被砍脑袋的,这是何人?

  朱汉民双眉一挑,刚要站起,忽听耳边传来聂小倩的话声:“民儿,听见了么?”

  朱汉民忙传音答道:“民儿正听得⼊神,也大感奇异!”

  聂小倩道:“你想⼲什么?”

  朱汉民道:“民儿想循声寻去看看!”

  只听聂小倩道:“去吧,记住,快回来,少惹事!”

  朱汉民应了一声:“民儿省得。”轻轻开了后窗,穿窗而出。

  他役有即时离开客栈,腾⾝掠上屋面,只一细听,立刻辨出箫声是由西南方随风飘送过来的。

  当即,他⾝形再起,展开天龙⾝法,划空匹练一般,直向西南方那箫声传来处去。

  果然,他没有听错方向,箫声越来越近,越近也就越清晰,最后,他看清了那是什么所在.也看见了那吹箫之人。

  地方,是登封城西南郊的一处旷野,除半里之外隐隐可见一片大宅院之外,这地方没有人烟,荒凉得很!

  这旷野中,有一座不算太矮的小土丘,小土丘上嫰草青葱,月下绿翠一堆,在那小土丘的顶上,有一株虬枝者松,那吹箫的人儿,就倚靠在那株老松下。

  吹箫的人儿,是个黑⾐女子,她面向西南对月,朱汉民站立东北,看不见她的面貌,不过他可以稚清楚地看见她的背影,那是一个无限美好的⾝影,一头乌云般长长秀发,拖在背后,因风披散,分落在两边秀肩之上。

  除此,他还可以看见那欺霜赛雪,在月⾊下隐发惑人光采的一段,那是持箫就的一只柔冀。

  还有,那枝箫,是通体乌黑的一枝,朱汉民两代跟箫结下不解缘,是个品箫的大行家,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枝颇为名贵的南海紫竹箫。

  吹箫的人不俗,箫不俗,所吹的曲子也不俗。

  再加上那当头的蒙蒙月⾊,这荒郊旷野竟然被点缀得画一般的美,美得清奇,宁静!

  朱汉民站立在小土丘下,静静地。

  那吹箫的人儿茫无所觉,仍然在吹奏着她那洞箫。

  本来,此刻此时打扰人,那该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也是天底下最不懂一个“雅”字的人。

  朱汉民打算,等她一曲终了时,再出声发话,而,及至那吹箫人儿一曲终了,余音未绝,却有人抢了先。

  那是疾掠而来的两条黑影,当那两条黑影疾若鹰隼,掠近五十丈內之际,朱汉民与那吹箫的人儿同时警觉。

  那吹箫人儿放下了箫,缓缓站了起来。

  朱汉民却⾝形一闪,躲在了一株大树之后

  此时此地夜吹箫,又是一个单⾝女子,本就显着神秘怪异,所以,朱汉民打算先看个究竟再做道理了。

  转眼间两条黑影已然掠至,双双⾝形拔起,掠上土丘,停⾝在黑⾐少女⾝侧一丈外。

  ⾝停人现,蒙蒙月光下望去,那是两个面目沉的黑⾐老者,⼊目这两个黑⾐老者的独特装束,朱汉民不由眉头一皱,因为他看出那是两个大內侍卫。

  紧接着,他又微微一怔,因为他又看到那两名大內侍卫欺近⾝侧一丈,那黑⾐少女竟然仍旧面向西南,休说出声发话,便是连看也未看他两个一眼。

  至此,他觉得,那黑⾐少女越发不凡了。

  最后忍不住的,还是那两名大內侍卫,只听一人开口冷冷说道:“喂!小姑娘!”

  这称呼还算十分客气!

  黑⾐少女突然娇声哼道:“月夜吹箫风雅事,何来俗客扰人兴…”

  这才缓缓转过粉首,深探打量两名大內侍卫一眼,淡然说道:“二位是唤我?”

  那半边娇靥⼊目,朱汉民不由心头一跳,他看得见,那半张娇靥像极了少林寺前红⾐女,也就是说像极了兰珠。

  可是这只是半张,他未敢断定这黑⾐少女就是⽇间少林寺前人,他想转个方向看看清楚,却不敢移动,只得暂时忍下。

  看到黑⾐少女面貌,那两名大內侍卫同时一怔,只听其中一人话声讶异中带着惊愕地道:“姑娘莫非是…”

  那黑⾐少女截口道:“怎么,二位认得我?”

  便是那甜美悦耳的话声,也像极了兰珠。

  那发话大內侍卫忙道:“姑娘莫非是兰珠小郡主?”

  看来果然像,不单是朱汉民有这种感觉。

  那黑⾐女子讶然说道:“你大概是认错人了,什么兰珠小郡主?

  谁又是兰珠小郡主?”

  那发话大內侍卫⼲咳了两声,道:“小郡主,老朽是大內卞子风,小郡主怎…”

  “我明⽩了。”黑⾐少女娇笑说道:“原来二位是御前带刀,官同三品的大內侍卫,错把我当成了兰珠小郡主;二位,那兰珠小郡主远在京都內城,我则是登封城中一个民间江湖女,两下里差之太远,二位莫把冯京当马凉,杭州当汴州!”

  只听卞子风道:“这么说来,是老朽认错人了。”

  随听另一人冷哼道:“卞老,本来是,兰珠小郡主皇室亲族,何等尊贵,怎么跑到江湖上来尝那风霜之苦?”

  那卞于风说道:“既是我看皆了人,那就好办事了,喂!小姑娘,老夫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什么地方人?”

  黑⾐少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二位要⼲什么?盘问人?”

  卞子风道:“小姑娘,答老夫问话!”

  黑⾐少女道:“好吧,我就是我,是此地人!”

  卞子风然变⾊,道:“大胆民女,老夫问你话,你敢不答?”

  黑⾐少女道:“我为什么要你问?你又凭什么问我?”

  卞子风怒声说道:“老夫就凭这大內侍卫四个字。”

  黑⾐少女笑道:“大內侍卫吓不死人,凡是人也都得讲个理,我又没犯王法,为什么要接受你的盘问,你说说看?”

  这黑⾐女子实在大胆,便是个总管,见了这御前带刀,官同三品的大內侍卫,也要矮上一级,挫上半截,何况一个民女,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卞子风怒极而笑,道:“小丫头,你要跟老夫讲理?行!月下吹箫并不犯王法,可是老夫问你,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黑⾐少女道:“我是汉人,也是先朝遗民,自然吹的是明曲汉乐,怎么,难不成你要我厚着脸⽪強忍悲痛吹胡乐?”

  朱汉民不由微扬双眉,暗挑拇指。

  卞子风然大怒,方待叱喝。

  只听那另一人狞笑说道:“卞老,这丫头分明叛逆一流,还跟她噜嗦怎地?乘此夜深四下无人,你我给她点乐子尝尝,然后把她杀了算了。”

  卞子风狰狞怒态一敛,目中光四地嘿嘿笑道:“⻩老说得对,这丫头细⽪⽩⾁,受用的,‮京北‬城里那些娘儿们也比不上,来,咱们动手!”

  他话声方落,黑⾐少女霍然跃起,手中箫一指,満脸寒霜,一片悲怒煞气地厉叱说道:“至今我才知道你们…”

  卞子风嘿嘿笑道:“丫头,你就少说一句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一只右手。

  黑⾐少女既悲、又羞、更气,香失⾊,‮躯娇‬颤抖,手中箫戟指,刚要再发话,突然,她目光一直,呆了一呆,美目中飞闪喜悦,然后是一片惊愕,凝注卞子风二人⾝后,不言不动。

  卞子风二人多年历练,经验既丰,人又机警,⼊目黑⾐少女情状,立知有异,警觉地一转⾝,闪⾝分掠左右,丈余外旋⾝,四目再望适才立⾝处,神情同时一震。

  适才立⾝处数尺之內,背着手,冷然卓立着一位丰神如⽟,俊美绝伦的⽩⾐书生,是朱汉民!

  卞子风惊声说道:“穷酸,你是…”

  朱汉民冷然说道:“到你们那主子及福康安面前问问便知,他们都认识我!”

  卞子风大惊失⾊,退了一步,骇然说道:“你是那碧⾎丹心雪⾐⽟龙朱…”

  朱汉民冷然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朱汉民。”

  卞子风⾊厉內荏地狞笑说道:“大胆叛逆,福贝子亲率大內侍卫精锐出京,拿的就是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想你竟自投罗网,那最好不过,姓朱的,你…”朱汉民冷笑说道:“眼下就凭你们两个么?”

  卞子风狞笑说道:“老夫两个或嫌不够,但只消老夫招呼一声,大內侍卫精锐转眼即至,他们携有火器,而且还有…”

  朱汉民道:“那也最好不过,万恶为首,大內侍卫缉拿所谓叛逆,那无可厚非,但假公济私地见⾊起心,那就罪无可赦,我先杀了你这两个汉族中的不肖败类,然后再找福康安说话。卞子风,说吧,你愿意怎么个死法?”

  卞子风嘿嘿笑道:“老夫等供职大內,什么样的娘儿们没玩过?

  一个江湖民女,也值得大惊小怪,老夫等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姿⾊差一点的,想还想不到呢,至于怎么死法,姓朱的,老夫正要问你。”

  朱汉民双眉陡挑,道:“好,卞子风,那么你两个就试试看吧!”

  ⾝形不动,抬掌向卞子风抓了过去。

  夏梦卿接引神功旷绝宇內,朱汉民承他⾐钵,那还能错得了,他右掌方拍,卞子风一个⾝形便猛地向前一冲,不由大骇,急喝说道:“老⻩,上手,攻他左侧!”

  不用他招呼,那另一名黑⾐老者早已悄无声息地闪动⾝形,双掌猛翻,劈向来汉民左肋。

  适时,卞子风双掌齐揷,一蓬蓝芒満天花雨般罩向朱汉民。

  朱汉民冷冷一笑,左掌外抛微震,那另一名大內侍卫闷哼而退,同时右掌微吐,那蓬蓝芒由散倏聚倒而回。

  卞子风一个⾝形本自前冲,暗器突然倒,他正当其冲,完璧归赵,全部打在了脸上,他惨呼了一声,往后便倒,两手抓脸,満地滚。

  那另一名大內侍卫吓破了胆,定过神来,转⾝便跑。

  朱汉民冷咛一声,道:“背祖忘宗的东西,你还想跑么?”

  左手一抬,硬生生地带回那⻩姓侍卫⾝形,然后有掌曲指遥弹,⻩姓老者惨叫一声,头颅立碎,砰然倒地。

  那黑⾐少女眉锋一皱把脸转向了一旁,女儿家毕竟心软。

  适时,朱汉民虚空再出指,一缕指风袭上卞子风死⽳,卞子风‮腿双‬一伸,立即寂然不动。

  那张脸,却已然⾎⾁模糊,惨不忍睹。

  举手投⾜之间,两名大內侍卫尽歼。

  朱汉民目光落向黑⾐少女⾝上,道:“恕我大煞风景,此间已染⾎腥,霍姑娘可以回去了。”

  黑⾐少女倏然转过粉首,美目深注,讶然说道:“你,你认得我…”

  朱汉民淡淡笑道:“大悟掌教已对我说过了,姑娘是少林俗家弟子,登封铁掌金刀霍天民霍老英雄掌珠。”

  “不敢当!”那黑⾐少女霍⽟兰道:“家⽗也一直很仰慕碧⾎丹心雪⾐⽟龙朱少侠宇內第一,少室山上无意错过,今夜又逢侠驾,看来我要比家⽗福缘厚得多,我回去说说,他老人家不知道该有多⾼兴呢!”

  朱汉民淡淡一笑道:“那是霍老英雄及姑娘看重,其实朱汉民一介落拓…”

  “什么落拓!”霍⽟兰含笑说道:“那是少侠忒谦,掌教师伯对我说过,少侠是⽟箫神剑闪电手夏大侠的公子,碧⾎丹心雪⾐⽟龙也共尊第一,是⽇月盟的总盟主,也是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的当然领袖!”

  朱汉民一笑说道:“姑娘加我的头衔太多了些,后者那是各方⽗老及江湖忠义豪雄们的抬爱,前者我自知浅薄,愧难及家⽗万一!”

  霍⽟兰嫣然一笑道:“少侠,谦虚固属美德,但过份的谦虚就变成虚伪了,我辈均非世俗儿女,那世俗的虚络,并不必要,对么?”

  朱汉民脸上一红,道:“姑娘,我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霍⽟兰笑了笑,道:“耳闻是虚,眼见是实!”

  突然“哎呀”一声,忙道:“看我多失礼,我还没有谢过少侠援手大恩呢!”

  言罢,她盈盈裣衽,矮下‮躯娇‬。

  朱汉民闪⾝避过,道:“姑娘,同仇敌忾,路见不平,我不敢以为这是恩,倒是姑娘素心铁胆,愧煞须眉,令人敬佩!”

  霍⽟兰道:“少侠何出此言,霍⽟兰幼受庭训,读的是圣贤书,怎敢昧于民族大义?我只以为这是应该的!”

  朱汉民抬手一指地上两具尸体,道:“像这两个⾝为汉族世胄,复受先朝恩泽,竟弃宗忘祖,卖⾝投靠,丧心病狂,甘为异族鹰⽝…”

  霍⽟兰眉锋微皱,旋即笑道:“少侠,像这种人,好在并不太多!”

  朱汉民道:“姑娘说得是,不过,这种败类,便是一个也容他不得!”

  霍⽟兰似不多谈此⾎腥事,笑了笑,改口说道:“少侠,此处不是谈话之所,敢请移驾寒舍,容家⽗一谒。”

  朱汉民忙道:“姑娘,夜已深,朱汉民不便打扰…”

  霍⽟兰截口说道:“少侠见外了,能接侠驾,那是寒家的无上荣宠,少侠请看,寒舍近得很,就在那边!”

  说着,抬手往那片隐约可见的大宅院一指。

  朱汉民循指抬跟一望,道:“原来那就是尊府,多谢姑娘好意,经姑娘这么说,我越发地不敢去了,改⽇有暇,定当登府拜望。”

  霍⽟兰方待再邀他,蓦地里由那座大宅院方向驰来了两条人影,两条人影⾝法奇快,转眼已近数十丈內。

  朱汉民一笑忙道:“姑娘,那想必是尊府中人来了!”

  霍⽟兰只一眼,立即笑道:“不错,那是家⽗的两个徒弟,霍⽟兰的两个师兄。”

  说话间,两条人影已登上土丘,那是两个中年黑⾐汉子,一个⽩面无须,-个于思満面。

  他两个一上土丘,⼊目眼前情状,顿时怔住。

  霍⽟兰忙前行几步,含笑说道:“大师兄,二师兄,我来替你两个介绍一下…”

  望了朱汉民一眼,接道:“这位就是碧⾎丹心雪⾐⽟龙朱少侠!”

  委实是人名树影,两个中年汉子一听,神情猛震,神⾊齐变,急忙趋前抱起双拳,道:“原来是朱少侠当面,我兄弟有眼无珠,多有失礼…”

  霍⽟兰趁势说道:“少侠,这是我两位师兄,钟灵、⽩云!”

  朱汉民忙自还礼寒喧。

  那満面于思,神情威猛的钟灵恭谨说道:“⽇间听小师妹说朱少侠驾莅少林,家师及钟灵等闻讯,便要赶去拜谒,瞻仰绝世风神,奈何未得掌教令谕,不敢轻易登山,心中正感憾甚,不想少侠侠驾已降登封,今夜钟灵师兄弟更有幸拜谒侠驾,实在值得引傲毕生!”

  朱汉民连忙谦逊不迭。

  ⽩云指着地上两具大內侍卫尸体,向着霍⽟兰问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霍⽟兰遂把适才事说了一遵。

  听完,钟灵浓眉轩动地说道:“师⽗见师妹久出不归,又听得箫声中止,放心不下,特命愚兄弟赶来看看,不料果然出了事…”

  转注来汉民,肃然说道:“少侠,杀得好,虽然只是两名鹰⽝,也可聊出中一口怨气,援手之德钟灵这里谨代家师谢过了。”

  说着,他抱拳一拱。

  朱汉民忙还礼说道:“钟大侠,惩凶除恶,我辈本责,族中败类,异族鹰⽝,也人人得而诛之,这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

  钟灵道:“天时不早,此处也不是谈话之所,敢请少侠舍间奉茶!”

  朱汉民尚未说话,霍⽟兰已然一笑说道:“大师兄,刚才我已经请过了…”

  钟灵“哦”地一声笑道:“原来小师妹占先了一步,其实谁请还不一样?”

  霍⽟兰笑了笑,道:“大师兄且慢⾼兴,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朱少侠不肯赏光!”

  钟灵一怔,敛去笑容,道:“少侠,这是为什么?”

  朱汉民忙笑道:“夜已深,家⺟还在客栈中等候,故而未敢打扰,我在登封还有几天逗留,⽇后有暇,再行登府拜望吧!”

  钟灵道:“择⽇不如撞⽇,家师仰慕巳久,如今我师兄妹既已有幸拜识,少侠又怎好让家师与我师兄妹失望?”

  朱汉民道:“朱汉民不敢,改⽇定来拜望就是!”钟灵还待再说,霍⽟兰已然笑道:“大师兄,少侠既不肯赏光,咱们就是再说也是没用!”

  朱汉民忙道:“姑娘莫要误会,不是朱汉民不识抬举,有拂盛意,实在是夜已深,也不敢让家⺟担心悬念!”

  霍⽟兰笑了笑,未再说话。

  钟灵却道:“少侠,既如此,钟灵师兄妹不敢強邀,不过,过两天万请少侠光临舍间,让家师有机会得以一慰渴幕。”

  朱汉民道:“定当拜访,不过,钟大侠要这么说,我就不敢去了!”

  钟灵‮头摇‬一笑说道:“少侠忒谦,令我师兄妹不好说话,那么,我师兄妹告辞了…”

  抱拳一礼,侧顾⽩云,喝道:“二弟,你我一人一个,把尸体扛走!”

  ⽩云尚未应声,朱汉民忙道:“钟大侠,你打算⼲什么?”

  钟灵道:“钟灵打算把这两具尸体扛回去埋了。”

  朱汉民淡淡笑道:“那么,不劳二位动手,我自有办法,二位与霍姑娘只管请回!”

  钟灵呆了一呆,道:“少侠莫非有化尸‮物药‬?”

  来汉民点头笑道:“正是,这样岂不⼲净?”

  钟灵不再犹豫,当即说道:“那么,有劳少侠了!”

  再次抱拳一礼,便要转⾝。

  霍⽟兰突然含笑问道:“少侠住在哪家招商客栈里?”

  钟灵一巴掌拍上自己后脑上,笑道:“还是小师妹细心,瞧我有多糊涂,竟忘记了请教少侠是住在哪儿?”

  朱汉民迟疑了一下,道:“我跟家⺟居无定所,如今虽住在悦来客栈,也许明天便要换个地方!”

  显然,他明⽩霍⽟兰的心意。

  霍⽟兰有点失望,但仍然笑了笑,道:“那么,只好等少侠光临了!”

  朱汉民道:“诸位放心,朱汉民定当登府拜访!”

  钟灵师兄妹三人未再多说,当即告辞而去,临走,霍⽟兰向着朱汉民投过难以言喻的一瞥。

  这一瞥,看得朱汉民心头震动,好不自在!

  

  

  

  上一章 菩提劫 下一章(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