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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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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英道:“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还真灵通,才多久,‘雍王府’跟东宮就都知道了,兄弟,要不要换个地方?”

  纪珠道:“不用,我并不怕谁知道。”

  铁英道:“可是我担心他们的后者,人,他们可以不要,但却不愿被对方拉了去,你这情形难免会招东宮误会,他们要是再来,恐怕就不像‘福王府’这样的了。”

  姑娘忙道:“刚才老郡主也曾这么暗示。”

  铁英道:“你看!”

  纪珠双眉扬:“我不怕,就是不怕这个。”

  铁英道:“我知道你不拍,我是担心你不好出手。”

  纪珠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纪珠还没有把他们皇族亲贵放在眼里,他们要我的命,我还有什么不便出手的。”

  铁英道:“那就这样,我派人在外头就挡住他们——”

  “不!”纪珠道:“铁大哥,你管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你不要再介⼊。”

  铁英一笑道:“什么叫别介人,本就是我起的头——”

  纪珠正⾊道:“铁大哥,不管你怎么说,这次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你要是把我当朋友,这件事,你就别管,不管谁来,放他们进来。”

  铁英道:“兄弟——”

  纪珠道:“铁大哥,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听我的。”

  铁英沉默了一下,点了头:“好吧,听你的就听你的,不过,兄弟——”

  “不过怎么样?”

  铁英‮头摇‬一笑:“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你说我不拿你当朋友。”

  人家一番好意,一付热心肠,怎么能让人这样怕自己做的。

  纪珠有点不意思,道:“铁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铁英道:“兄弟,宅子这么大,你一个人本事再好,未必照顾得过来,姑娘⾝体又还没复原,万一他们多来几个,难不成你也让我站那儿看着着急?”

  纪珠淡淡地笑道:“真要是那样,铁大哥代我照顾姑娘就是了。”

  铁英一拍‮腿大‬,道:“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行了,我们走了。”

  话落他站了起来。

  纪珠、姑娘芙蓉忙跟着站起。

  纪珠道:“怎么话还没说两句就要走呢?”

  芙蓉道:“铁大哥跟秦五爷在这儿吃饭。”

  铁英笑道:“不了,侍候一个就够受的了,我们哪能再给添⿇烦?往后有的是时候,等你⾝于复原以后再说吧!”

  说完了话,他带着秦⽟松行了出去。

  纪珠、芙蓉要送出去,铁英他伸手拦住了姑娘,道:“你歇着吧,让兄弟陪着我走两步就行了。”

  姑娘留了步,纪珠送了出去。

  铁英跟纪珠一路说着话,等转过了影壁墙,纪珠忽然问道:“铁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铁英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

  纪珠道:“要不然铁大哥不会拦住她,让我送出来。”

  铁英一笑道:“逃不过兄弟你这⾼明法眼,我是想问问,年羹尧⼲什么来了?”

  纪珠道:“铁大哥也真是,这当着她有什么不好问的?”

  铁英道:“她总曾是‘雍王府’的人,不管怎么说,我总认为跟她不如咱们兄弟近。”

  纪珠道:“赶她出‘雍王府’的,是她的姑娘,年羹尧跟她处得不错,‘雍王府’也一直很器重她,年羹尧说,过一阵子想办法还让她回‘雍王府’去。”

  铁英目光一凝:“兄弟愿意她再回‘雍王府’么?”

  “我凭什么愿意不愿意,再说她也应该回‘雍王府’去。”

  秦⽟松在旁揷了一句,道:“三少已经跟东宮没瓜葛了,芙蓉姑娘就算再回‘雍王府’去也不要紧。”

  纪珠为之脸上一热。

  铁英道:“他有没有表示有意思请你也——”

  纪珠截口道:“他倒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不可能,我是代李家来还债的,既然二阿哥这头都不帮了,我不会再管他们的闲事,帮他们任何一个的。”

  铁英道:“恐怕这也是他的主要来意。”

  纪珠道:“不,他来之前还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东宮的人了。”

  纪珠三少的心眼儿,毕竟还是实。

  铁英道:“呢!这么说我料错了?”

  “恐怕是。”

  铁英皱眉道:“按常理说,不该这样。”

  “铁大哥是说——”

  “他们彼此之间,一个盯着一个盯得紧的不得了,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动静,尤其是像你这么个能人⾼才被赶出二阿哥的门,而雍主这边,又在东宮⾝旁安揷了不少卧底的,年羹尧在来此之前,似乎是不可能不知道。”

  纪珠听得呆了一呆,半响才说道:“这倒是,那么年羹尧为什么表现得事先完全不知道这一回事?”

  铁英沉昑了一下道:“两种可能,一是有意思罗致你,表现得事先不知道,可以不着痕迹,一就是我料错了。”

  纪珠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不应该有错。”

  铁英道:“那就是他们不愿着痕迹。”

  纪珠道:“恐怕是了,不管是什么,他们的好意,我只有心领。”

  铁英没再多说什么,一扬手道:“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送走了铁英跟秦⽟松,纪珠关上大门走了回去——

  …

  吃过了晚饭,坐了一会儿,纪珠为防夜里有事,让芙蓉先安歇了。

  姑娘许是知道自己⾝子还没复原,不能动手,也没张罗留下陪纪珠,听话的就转⾝进了西耳房去。

  纪珠一个人灯下独坐,还真无聊,一直候到二更,见没什么动静,就拿起了桌上的油灯进了东再房。拉开被子,收拾好,刚要脫⾐裳,就听见东厢房南角传来一声轻微异响,他双眉扬,抓起头的剑,吹了灯就出去了。

  刚到堂屋,西耳房里传出姑娘低低的话声:“来了?”

  纪珠应了一声,道:“你只管睡你的,别出来。”

  他把堂屋门开了一条,人已闪了出去。

  刚出堂屋,夜⾊里传来一个话声:“三少,是我。”

  是秦⽟松。

  人影一闪,秦⽟松已到了眼前,一⾝利落打扮,左手里还提着一把单刀,他道:“有动静了,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大爷让我来给您送个信儿。”

  纪珠道:“来了几个?”

  秦⽟松道:“看见的有六七个之多,是不是还有,现在还不知道。”

  纪珠道:“谢了,五哥去告诉铁大哥放他们过来。”

  秦⽟松道:“您代再三,大爷不会不放他们进来,大爷让我留下照顾姑娘的屋。”

  纪珠眉锋微笑,道:“好吧,不过,他们不犯西耳房,请五哥不要出手。”

  秦⽟松刚一声答应,夜空之中传来一声梆子响,秦⽟松忙又道:“三少,他们已经进胡同来了。”

  纪珠一摆手道:“五哥请退到暗处去吧。”

  秦⽟松一声答应,闪⾝疾退,隐人了两耳房西头的暗影中。

  秦⽟松刚自不见,纪珠抬眼望东厢房瓦西,冷冷的发话道:“不要躲躲蔵蔵了,现⾝下来相见吧。”

  东厢房瓦面有影往起一冒,一连跃下了四个人来,四个人清一⾊的黑⾊夜行在靠,清一⾊的黑⾊蒙巾,两个提刀.两个提剑。

  秦⽟松说六七个,眼前只有四个,那三个呢?

  纪珠没放在心上,装不知道,容得四个黑⾐蒙面人在近丈处停住,他冷热发话:“你们是哪条路上的,这是什么意思?”

  两名提到黑⾐蒙面人中的一名冰冷道:“想知道容易,阎王爷那儿问去吧。”

  锌然一声,长剑出了路。

  这把剑出了路,另一把剑也出了鞘,两个提刀的也把刀当一抱,脚下移动,一左一右堵住了纪珠。

  纪珠像没看见,道:“‮京北‬城天子脚下,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王法?哈!”哪头一个长剑出鞘的黑在蒙面人仰天一个哈哈,笑道:“王法管不了爷们,爷们也就是王法,爷们要你死。”

  “死”字甫落,寒光一闪,长剑已点到纪珠前,指的是重⽳,出手就是杀者。

  这一剑,他倒是够快、狠、准。

  可借,地碰上了李纪珠。

  只见一芒一闪,只听锌然一声,黑⾐⽩面人的那把剑已脫手飞去,修化长虹,笃的一声,揷在了丈余外地上,而纪珠的剑已经又⼊了鞘,冷冷的道:“凭你,还不配用剑,更不配用我动手了。”

  这是纪珠来京之后的头一回亮剑,头一剑就这么快捷,头一剑就轻易磕飞了一个剑术好手的长剑。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段有就这么一剑,就震慑住全场。

  秦⽟松躲在暗处,看得清楚,差点没脫口叫出声来。

  纪珠道:“我不为已甚,说出你们的来处,放下兵刃,现在走还来得及。”

  另一个黑⾐蒙面人,用无声息,长剑一递,直指纪珠。

  左右两把刀也同时发动,王把兵刃,带着金刃被风之声疾袭纪珠。

  纪珠双眉一扬:“你们是不到⻩河心不死。”

  长剑二次出路,振成一抖,朵朵剑花飞飘出去。

  就在这时候,西耳房西头暗影中,传来秦⽟松一声沉喝紧接着金铁鸣,显然,另有人偷袭西耳房,双方已经接上手了。

  挣然连响,长剑跟两把单刀了开去。

  纪珠就要振鹏再次出剑。

  西耳房西头,传来秦⽟松一声问哼。

  纪珠双眉一扬,两眼寒尘暴闪,一个紧旋,连人带剑扑了过去。

  他人在半途使已看出,秦⽟松兵刃下来,人靠在厢房墙上,一名黑⾐蒙面人在他面前举刀要扎,与此同时另两名黑在蒙面人就要扑西耳房的窗户。

  纪珠的⾝上没带暗器,他也从来不用暗器,在这种情形之下,一把剑无法兼顾。总要分个先后。

  他脑中电旋,只有决定先救秦⽟柱,人未到,先扬一声霹雳大喝,喝声震天人,震得三个黑⾐蒙面人手上都一顿。

  就这刹那间的一顿工夫,纪珠已连人带剑扑到,振腕一抖,寒光暴涨,疾卷而去。

  那声震雳大喝先声夺人,纪珠又御剑而至,威若天神,那名黑⾐蒙面人心脑裂,连躲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一颗脑袋便被寒光卷飞,热⾎噴洒。立即倒地。

  纪珠一剑毙敌,救了秦⽟松。就打算回剑疾袭另两个黑⾐蒙面人。

  就在这时候,那两个已近西耳房窗户的黑⾐蒙面人突然各自大叫丢刀捂脸,指见⾎,各一个跟跄,倒下去満地滚。

  显然,屋里的姑娘出了手。

  可不,窗户纸上有两个小破洞,清晰可见。

  秦⽟松似乎恼恨在心,窜过来扬兵刃就砍。

  纪珠伸手一拦道:“留活口。”

  只见院子里哪两个一声不响,转⾝就走。

  纪珠冷哼道:“今天晚上一个也别想走。”

  他仗剑腾掠,扑了过去。

  那四个不是用手,奈何他们碰上的是纪珠,李三少一个起落便已追到。

  那四个,惊弓之鸣,魂飞魄散,一起回⾝,做困兽之斗,猛攻纪珠。

  纪珠振腕抖剑,一连几挥,但快得令人分不清出了几剑,只听几声闷哼,四个人的兵刃都脫手飞去。

  尤其使剑的那个人不但长剑第二次脫手,握剑的五个指头,也只剩下了一个,疼得他抱腕疾退,晃了几晃才拿桩站稳。

  纪珠没有再出剑,不但没有再出剑,反而立即⽇剑人鞘。

  那四个,站在那儿没再敢动一动。

  纪珠道:“五哥把那两个带过来。”

  那两个还在満地滚,秦⽟松过去就踢,道:“李三少的话你们听见了?滚过去。”

  那两个哪敢不听,手捂着睑,让它⾎狂流,挣扎爬起,跌跌撞撞奔了过来,近前却各一跤又摔在地上,摔下去之后就没再动。

  秦⽟松跟了过来,提着单刀站在纪珠⾝后。

  只听纪珠喝落:“把你们的面罩拿下来。”

  谁敢不听?

  简直如奉圣旨,那四个,忙各自取下了罩头的黑面罩。

  纪珠却是一个也不认识,冷然道:“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使刀的,望望使剑断指的那个没说话。

  纪珠明⽩,那是头儿,抬剑一指,道:“你说。”

  使剑断指的,是个満脸鹫,如今却苍⽩不带⾎⾊的瘦削中年汉子,只听他咬着牙,带着哼哼的道:“姓李的,你多此一间,当然是二阿哥。”

  纪珠道:“我不信,二阿哥仁厚得迹近懦弱,他不会,甚至于不敢这么做。”

  那瘦削的中年汉子道:“只要是二阿哥门里的人,任何哪个人派的,不都等于是二阿哥派来的。”

  纪珠道:“不无道理,但是我还是要知道,派你们的,究竟是哪一个?”

  瘦削中年汉子道:“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是桂老。”

  “桂老?”

  “二阿哥的首席智羹,桂治芳,你知道么?”

  纪珠道:“我不必多知道,只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就够了。”

  “有本事不要在我们⾝上施,你找桂老去。”

  纪珠一笑道:“你们把姓桂的当成了什么人,别说是东宮,就是王大殿,我要闯也是照样,念你们是奉命行事,我不愿为已太甚,可以走的,你们就走吧。”

  那四个,如逢大赦瘦削的中年汉子也顾不得手疼了,兵刃也不要了,急忙转⾝向大门急急奔去。

  只听门柱一阵响连大门都没顾得再关上。

  再看看地上那两个,都仰面躺着,一动不动,死了似的。

  只听秦⽟松道:“三少,您别管了,我去招呼人来把他们抬走。”

  这还真得⿇烦铁霸王手下的那些弟兄。

  纪珠道:“有劳了!’

  秦⽟松扭头就走,纪珠看见那两个的脑门上,各揷着一银管,都打进去一半了,他走过去拔起了两银管,在那两个⾝上擦了擦,顺手扯下了两具黑头罩。

  刚才那四个,纪珠一个也不认识,而这两个,却看得纪珠为之一怔。

  这两个,虽然満脸⾎,但是纪珠仍能看出,一个是“京华镖局”的镖师穆子舂,一个则是“京华镖局”的趟子手。

  纪珠看得火儿往上一冲,随即又忍了下去。

  这时候,秦⽟松带着人进来了,还有铁英。

  纪珠叫了声:“铁大哥。”

  铁英道:“了事了,你可不能说我没听你的。”

  纪珠截然一笑没说。

  秦⽟松在那里招呼着,把地上的穆子舂跟趟子手抬走了。

  铁英道:“我把⽟松派来,不过⽩搭,他一点忙也没帮上,还得累兄弟你救他。”

  纪珠道:“不能说五哥没帮上忙,他到底挡了挡刚才那两个。”

  铁英凝望着纪珠道:“听⽟松说,他是因为贪看你的剑法流了神,兄弟,我没有⽟松那么好的眼福。”

  纪珠道:“别听五哥的,只能怪他们派来的这几个太不济。”

  铁英道:“跟我还客气,我又不是不认识李家的人?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姑娘睡了,我也不”

  只听西耳房里传出了姑娘的话声:“我没睡,铁大哥坐坐。”

  纪珠道:“铁大哥留下来陪她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铁英微愕道:“你上哪儿去?”

  纪珠道:“我到‘京华镖局’去一趟。”

  铁英道:“兄弟,他们也都是奉命行事。’

  纪珠道:“铁大哥别忘了,乐振天不是东宮的人,今晚来人里头,有他镖局里的,我不能不去问个清楚。”

  铁英一怔,纪珠提剑走了。

  堂屋门口出现了姑娘芙蓉,铁英忙过去。

  姑娘道:“铁大哥,他”

  铁英把纪珠刚告诉他的话,告诉了姑娘。

  姑娘脸⾊有点异样,但没说什么,把铁英请进了堂屋。

  四口口

  纪珠脚下快,何况是带着一肚子火儿,他一口气赶到了“京华镖局”

  镖局的大门关着,连灯都灭了,纪珠三不管,一脚就把大门踢开了,迈腿闯进去。

  夜静时分,砰然一声门声.还有不惊动人的?

  纪珠刚到前院,两边厢房里奔出来三四个。有光着上⾝的,有披着⾐裳的,一见是纪珠,几个人都一怔。

  纪珠道:“我只找乐振天,跟别人没关系。”

  说完话,他就要往里走。

  有个光着脊梁的副镖师,过来拦住了,道:“这时候了,你有什么事?”

  纪珠目光一凝:“你要拦我?”

  那副镖师还横:“你已经不是这儿的人了,我当然要问个清楚。”

  纪珠冷冷道:“他派穆子舂跟一个趟子手去杀我,但是两个人都伤在我剑下,就是这么一回事?”

  几个人一听,脸上全变了⾊,但是纪珠手上提着剑,谁也没敢动。

  那名副镖师道:“我们明⽩了,我们要拦你,但是”

  纪珠截口道:“放心,只你空着手,我绝不出剑。”

  “好。”

  那副镖师一点头,挫就是一拳。

  纪珠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腕子,底下加上一腿,副镖师马上躺下了,纪珠看也没看他,迈步就往里走。

  一声沉喝,厢房里又扑出一个,手里端梨花,分心就刺。

  纪珠一侧⾝躲了过去,猛挥剑路正砸在那人手上,那人大叫一声丢了,往后就退,纪珠一脚把梨花踢得老远,迈步就走。

  西厢房里一下又涌出了不少人,但是再也没一个敢拦的了。

  纪珠提着剑直闯后院,进了后院看,偌大一个院子竟然连~点灯光都没有。

  是乐振天跟乐家倩闻风躲了。还是

  纪珠刚要再往里去,只见夜⾊里,那条青石小径上离他约莫有三丈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无限美好的人影。

  纪珠一眼就看出,那是乐家倩。

  他心头微一震,立即收势停步。

  乐家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但是无限美好的⾝影中,却透着幽怨与凄凉,让人只觉得,看她一眼,马上就会被她所感染到。

  纪珠昅了一D气,发话道:“我找乐振天。”

  乐家倩开了口,话声平静,而且不带一点感情:“你来得不巧,他不在。”

  纪珠道:“真不在?”

  乐家倩道:“我不会骗你,更不会帮着他骗你。”

  纪珠道:“后院听得见前头?”

  “是的。”乐家倩道:“要不,我怎么会站在这儿等你?”

  纪珠道:“那么,乐振天是听见我来之前就不在的,还是听见我来以后才不在的。”

  乐家倩道:”我不愿意帮他说话,也没有必要冤枉他,在你来以前,他就不在了。”

  “他上哪儿去了?”

  “他下午就不在了,带着穆子舂跟一个弟兄出去了。”

  “穆子舂?”

  “是的。”

  “你可知道,穆子舂跟另外一个已经死了?”

  “知道,我刚才听见你说了。”

  “那么你是知道乐振天带着穆子舂跟另外一个⼲什么去了?”

  “原先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不过我相信到你那儿去的只有穆子舂跟那名弟兄,或者还有别人,但是我那位⼲爹绝不会去。”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了解你的修为,知道你的⾝手,这种事他只会让别人去,自己是绝不会往前抢。”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来的/”

  “我也是听见你说话以后才知道的。”

  “你有机会躲,你为什么不躲?”

  “我没有必要躲,也不想躲。”

  “不要以为我只找乐振天,不找你,找不到乐振天,先找你也一样。”

  “我相信在外人眼里,找他跟找我都一样。”

  “在外人眼里,难道说有什么不一样?”

  “先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躲,反而站在这儿等你。”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就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下一次,即便有的话,那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再过下去,生不如死,所以我宁愿抓住这一次机会,不管是生,还是死。”

  纪珠听得心中跳动,目光一凝,道:“我不懂你这什么意思了。”

  “那要看你是让我生,还是让我死,如果你是让我死,那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过来给我一剑,我绝不还手,也绝不躲避。”

  “你愿意死?”

  “我生不如死,但是只能让我觉得还有生趣,我当然还是愿意活着。”

  “我实在不但你的意思。”

  “我会告诉你,但要看你是让我生,还是让我死。”

  纪珠越听越觉得她话里有话,越听越觉得许然心动,道:“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要能让我觉得某个人有应该活下去的理由,我当然会让他活下去”

  “你是说,我得先让你懂得我的意思?”

  “不错。”

  乐家倩沉默了一下:“放眼京畿,甚至于当今,你是唯一能救我的人。”

  “救你?”

  “是的。”

  “你认为我能救你?”

  “当然,你现在也可以~剑要了我的命,我绝不会怪你的,因为对我来说,那也是一种解脫的。”

  “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因为你修为⾼绝,少有敌手,因为你的立场超然,不畏权势,因为你有一付侠骨柔肠,剑凰琴心。”

  “为什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救你?”

  “这我就没有把握了,我刚告诉过你,对于生与死,我原就是一半一半的机会,至于究竟是哪一半,那就要等你听过我的理由之后,由你来决定了。”

  纪珠道:“你说吧。”

  乐家倩还没有说话,⾝躯先泛起了一阵轻颤,纪珠看得清楚,在她一双美目之中也闪漾起晶莹的光亮。

  然后,她道:“你来京不久或许没有听到,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我那位⼲爹跟我。名义上是义⽗女,实际上这老少俩之间,不⼲不净”

  纪珠心头一跳,没说话。

  当然他是不便说已经听到过了。

  乐家倩道:“我可以告诉你,人家不是无中生有,也不是⾎口噴人,坏我名节,事实上,我就是我那位⼲爹乐振天的姘妇,对外,我们是义⽗女,实际上,我跟他同住一间房,而且睡一张

  纪珠为之震动,瞪视着她。

  但是,他仍没有说话。

  只听乐家倩说道:“我是个孤女,没见过自己的爹娘,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乐振天收养了我,认我做义女,让我姓他的姓,不但供我吃穿.还教我武艺,但在我十六岁那年,他強占了我,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他实际上的姘妇。半年以后,他带我到京里来,凭他一套独特的才能,经过江湖友人的引荐他进了那时候还是贝勒的四阿哥的门-”

  纪珠道:“乐振天有什么独特的才能?”

  乐家倩道:“他能轻易的为四阿哥罗致武林中的才能,而那罗致才能的办法,却靠的是我的姿⾊与我的⾝体”

  纪珠心头猛震,一句话险些脫口而出。

  他听说过乐振天跟乐家局之间的暧昧关系,也相信乐振天是经由強占而得到了这个⼲女儿,但是他绝想不到乐振天还会拿她作为这种工具派这种用场,他几乎也不能相信。但是这是由乐家倩亲口说出来的。

  世上有哪一个女儿家,愿意如此自毁名节?

  只听乐家倩又道:“你也许不相信,但是事实上四阿哥门里,确有不少人是这么来的,他们都是我的人证”

  纪珠道:“这种事,四阿哥他们知道不知道?”

  乐家倩道:“‘雍王府’的在上者,包括四阿哥、舅爷,年羹尧年爷他们都不知道,但是下面的人,那些经由我的⾝子争取到四阿哥里的人。他们都心照不宣,也正因为如此。乐振天功⾼于任何一个在下者,所以他被派到二阿哥这边来卧底。”

  纪珠道:“你为什么不揭发他?为什么不脫离?”

  乐家倩苦笑道:“谈何容易”

  纪珠道:“有何难处么?”

  “李三少!”乐家倩道:“这种事我能揭发么?我整个的在他控制之中,又怎么能脫离,一旦脫离不成,我只有死路一条。”

  纪珠沉默了。

  “李三少。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遭遇,你认为该不该救我?”

  纪珠没说话。

  “李三少,我并不是求生,早在几年前我就没脸活下去了,但是,我连自己生⾝⽗⺟是谁?姓什么、什么地方的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能这么一死了之。”

  纪珠仍没说话。

  乐家倩叫道:“李三少”

  纪珠一点头道:“姑娘有应该活下去的理由,应该活下去。”

  乐家倩一个⾝躯猛颤,悲凄一声:“李三少’她遥遥拜了下去。

  纪珠腾⾝掠到,伸剑一架,道:“姑娘,万不可行此大礼。”

  他及时架住了乐家倩。

  乐家倩没能拜下去,抬起头,泪已満面,如梨花带雨,香颤抖一动,只是说不出话来。

  纪珠为之好生不忍,道:“姑娘真不知道乐振天哪儿去了?”

  “我真不知道,不过他一定会回来,时候差不多了,他也该回来。”

  纪珠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在东宮这边的‘雍王府’的人,除了乐振天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乐家倩道:“我只知道还有个赵君平,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纪珠心头一紧:“赵君平?赵君平是‘雍王府’的人?”

  乐家倩道:“是的。”

  纪珠冷然一笑道:“我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雍王府’的人”

  话锋忽顿,凝目道:“姑娘,赵君平既是‘雍王府’的人,他所表现的,怎么会是巴不得把我逐出二阿哥的门?”

  乐家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赵君平在‘雍王府’的地位要比乐振天⾼,他没有明说,乐振天目也不敢问。”

  纪珠沉昑了一下,道:“姑娘知不知道别的还有谁?”

  乐家倩道:“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雍王府’‮出派‬来的人,只直接向‘雍王府’负责,彼此之间绝无关联与接触,所以即使被人发现一个,也不可能发现第二个,更不可能全部暴露,被人一网打尽,就拿赵君平来说,要不是知道这次的事,我跟乐振天还不知道他也是‘雍王府’的人。”

  纪珠道:“乐振天呢,他是不是可能知道?”

  乐家倩摇‮头摇‬道:“以我看,也不可能。”

  纪珠点点头道:“‘雍王府’⾼明”

  乐家倩道:“三少要不要到屋里坐着等他去?”

  纪珠还没说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道:“不对,前院里的人知道我来了,到乐振天回来时”

  乐家倩道:“三少放心,要是那样的话,我早就提醒三少了。”

  纪珠投过探询一瞥。

  乐家倩接着说道:“乐振天凡有这种行动,都是从后门出去,从后门回来,行动极为秘密,前头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不在镖局,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会告诉他。

  纪珠这才放了心,对于乐家倩姑娘的心思细密,也产生了一份佩服,道:“镖局的后门是在那”

  乐家倩侧⾝往后一措,道:“就在柴房后头,绕过柴房就看见了。”

  话刚说完,只听一声门响传了过来。

  乐家倩忙道:“他回来了。”

  纪珠道:“我先避一避。”

  闪⾝隐⼊了矮树丛里。

  只听一阵轻捷脚步声响,后头夜⾊里行来了乐振天,他一眼望见乐家倩站在院子里不由一怔,旋即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乐家倩道:“怎么,我不能在这儿?”

  乐振天道:“你是怎么了,我只是见你一个人在这儿,随口问问。”

  乐家倩道:“不一个人站在这儿,难道你还指望有谁在这儿陪我。”

  乐振天脸⾊一变:“我今儿晚上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说完话,他转⾝要走。

  乐家倩冷冷一笑道:“是不是因为你带走的人回不来了?”

  乐振天霍地转过⾝来:“你知道了?”

  “不知道我会说么?”

  “回不来的是东宮的人,再多回不来几个也不要紧,只是你怎么会知道的?”

  “人家已经找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乐振天神情一紧,道:“谁、难找来了?”

  “那位李纪珠李三少。”

  乐振天脸⾊一变:“李纪珠,他人呢?”

  乐家倩抬手往矮树丛一指:“在那儿。”

  乐振天还真机警,乐家倩抬手一指,他还没看见纪珠,转⾝就跑,怪的是纪珠竟没从矮树丛现⾝。_

  而乐振天转⾝要跑还没跑的时候,忽然猛一惊停住了。敢情,纪珠已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乐振天的确因机警,他一见纪珠。马上又转了⾝,转⾝扑向乐家倩。

  纪珠冷冷~笑;“我早防着了。’

  带鞘的长剑疾速,往下一扫,正扫在乐振天的脚上,疼得乐振天闷哼一声,带着扑势一跤掉在地上。

  姑娘乐家倩就越这机会,忙闪了开去。

  纪珠上前一步,抬脚踩住了乐振天。

  乐振天抬眼望乐家倩,咬牙切齿:“你这女人”

  纪珠脚下微用力,乐振天哼一声,把余话呑了下去。

  纪珠道:“乐姑娘刚才告诉我,你知道的不多,是不是?”

  乐振天忙点头:“是,是。”

  “那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不,不。”乐振天忙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多此一问。我想知道还有谁是‘雍王府’的人?”

  “赵君平。”

  “除了他还有谁?”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说留你没什么价值。”

  “不”

  “乐姑娘把你的罪行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死有余辜。”

  乐振天忙望姑娘:“你什么都不念,念在这么多年”

  乐家倩脸⾊铁青,冰冷道:“那你死得快一点。”

  一脚践了过去。

  乐振天大叫翻⾝,却动弹不得。

  纪珠道:“乐振天”

  乐振天忙道:“我对你总还有点好处。”

  姑娘又要踢。

  纪珠一拦道:“那么你告诉乐姑娘,她是哪儿人,姓什么,生⾝⽗⺟是谁?”

  乐振天道:“我当年是在山东收养她的,至于她究竟是哪儿的人,姓什么、生⾝⽗⺟是谁?我也不知道。”

  姑娘乐家倩神⾊一凄。

  纪珠道:“那么你是在什么情形下收养乐姑娘的。”

  乐振天道:“我是从那儿路过,听见孩子哭,哭得很厉害,进去一看,有对夫已经死了,有个孩于躺在上哭,是我一念不忍抱走了孩子。”

  姑娘乐家情的眼泪夺眶而出。

  纪铁道:“乐振天,这就不对了,你既然记得姑娘是从哪儿抱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姑娘是什么地方人?”

  姑娘微一怔。

  乐振天道:“这”

  姑娘叫道:“他没有说实话,他一定知道。”

  纪珠脚下一用力,道:“乐振天,说实话。”

  乐振天闷哼一声,強忍痛楚:“我说的是实话。”

  姑娘道:“你还敢”

  她抬脚又要端。

  纪珠伸手一拦,道:“乐振天,你已经欠人家不少了,为什么到临了还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呢?让人连生⾝的⽗⺟都不知道,你何忍?’乐振天道:“我要拿她想知道的,换我一条命。”

  姑娘听得柳眉倒竖,刚要说话。

  纪珠已冷然道:“欠人的债总是要还的,我替姑娘告诉你,办不到,你如果自信撑得住就不要说。”

  他脚下又用了力。

  没再听见乐振天哼哼_。

  但是,转眼间他一张睑涨得通红,浑⾝也起了颤抖。

  紧接着,纪珠脚下动了~下。

  乐振天大叫一声,张口噴出一口鲜⾎。

  纪珠道:“我先让你一口一口的咳⾎,然后再让你尝尝搜魂的滋味。”

  乐振天机价一团:“你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纪珠没说话,脚下又用了力。

  乐振天忙大叫:“我说,我说”

  纪珠脚下微一松。

  乐振天一阵剧,然后才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姓什么、生⾝⽗⺟是谁?她是我在济南街上拐来的。”

  姑娘一怔。

  纪铁道:“原来姑娘是你拐来的,济南什么地方?”

  “济南南关,我不知道那是哪条街,只知道那是在一家‘裕记粮行’门口。”

  纪珠转望姑娘,道:“姑娘,知道地方应该就不难打听了。”

  姑娘或指乐振天,悲声道:“乐振天,你害人先受骨⾁分离之苦于前,又对我于后,你你,你还算是人么?”

  飞起一脚,正中乐振天的“太⽳”乐振天一颗头颅被踢得粉碎,红⽩之物四溅,尸⾝一阵抖嗦之后不动了。

  姑娘掩面痛哭。

  ⼊目这悲惨情景,纪珠也不噤为之皱了皱眉,再看看姑娘正自掩面痛哭,他只好道:

  “乐姑娘,不管怎么说,你的仇总算已经报了,不要再难过了。”

  渐渐的,姑娘止住了哭声,抬起了头,娇颜苍⽩,两眼‮肿红‬,她说道:“三少,重生再造之急”

  纪珠道:“说恩我不敢当,就是姑娘不报这个仇,我也不会放过他,不过,事既至此,眼前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姑娘的今后”

  姑娘迟疑了一下,悲声道:“如今了然一⾝,今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珠道:“姑娘是不是该到‘济南’去,查访一下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姑娘又悲从中来,道:“已经这么多年了,家跟亲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纪珠道:“总不能不抱一线希望。”

  姑娘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我进去收拾一下就走。”

  纪珠道:“那么姑娘进去收拾吧,我在这儿等姑娘。”

  姑娘道:“三少等我是要”

  纪珠道:“万一有人闯进来发现了,姑娘一个人恐怕不好应付,一经嚷嚷开了,恐怕姑娘也不好出城。”

  姑娘感的深深看了纪珠一眼,转⾝行去,没一个儿工夫,姑娘又来到了,肩上斜背了个包袱,手里多了把剑,头上也多了一块翠绿的纱巾,包裹着秀发识,见她往下一拜道:

  “三少我告辞。”

  纪珠忙避往一旁,道:“姑娘,不要客气。”

  姑娘一拜而起,双目凝望着纪珠,神⾊异样道:“三少、我永生不敢或忘,有缘再谋后会之期。”

  ‮肿红‬的美目中泪光一涌,她连忙转⾝,快步行在。

  很快的,她就消失在往后去的夜⾊中。

  纪珠猛昅一口气腾⾝而起,飞不见。

  口口口

  这是一座大宅院!

  静静的浸沉在浓浓的夜⾊见

  灯光还有几点,可是不多。

  这间精舍里,就还透着灯光。

  精舍坐落在大宅院的后院北偏东,后头有株⾼出围墙的大树,前头是个小花园。

  突然精舍前出现一条人影,颀长的人影,手平还提着一把剑。

  他,拍手轻轻的敲了门。

  “进来!”

  精舍里,传出一声淡喝。

  门被推开了,人影闪了进去,随又关上了门。

  袭着精舍里的灯光看,紧挨着门站的是纪珠,背着⾝站的,是个颀长英指的⾝影,穿的是件深蓝⾊的缎子面长袍,一条发辫垂在⾝后。

  许是没听见进来的人说话,他很快的转过了⾝。是赵君平,他也一眼看见了挨门站立的是纪珠。

  一惊⾊变,嘴里一个“你”字出口,脚下就要动。

  纪珠冷然道:“你快不过我,嚷开了也对你未必有好处。”

  赵君子硬生生的收势停住,紧绷着脸,瞪大了眼:“你想⼲什么?”

  纪珠道:“我来问问,我李纪珠跟你有什么仇?”

  赵君平道:“把你除名赶出去,我是奉命行事。”

  纪球通:“我不怪你,那我也有错。”

  赵君平道:“那你指的是什么?”

  “我指的是你派人对付我。”

  “我不懂你何指?”

  “不要拿李纪珠当傻子,乐振天已经躺下了。”

  赵君平脸⾊一变,道:“各为主子,我是奉命行事。”

  纪珠道:“⾝在东宮门里,人却是‘雍王府’的,你为的是哪个主子?”

  赵君平睑⾊大变:“乐振天他”

  “他”什么,他没说下去。

  纪珠也没有说话。

  赵君平又道:“我奉的是东宮之命。”

  纪珠道:“二阿哥仁德得近乎懦弱,我不信他会下这种令。”

  “就因为他懦弱优柔,才经不起别人说话。”

  “谁说话,你?”

  “不是我,二阿哥的首席智囊桂治芳。”

  “但是人却是你派的。”

  “这我承认,但是你也该知道,我是奉命行事,⾝不由己。”

  纪珠‮头摇‬道:“别人可以说是奉命行事,⾝不由己,你不能。我是因为“雍王府’的事被东宮除名的,而你是在东宮这边卧底的‘雍王府’人,你不该愿意杀我,就算你是奉了命,你也可以想办法知会我。”

  赵君平道:“‘被王府’并没有命我这么做。”

  纪珠道:“不对,你们那位年爷对我不是这个样儿,何况还有个你们‘雍王府’的人跟我在一起,除非你们‘雍王府’是虚情假意,想假东宮之手除去我跟芙蓉姑娘,否则,你绝不该那么做。”

  赵君平神情震动,双眉微掀,张嘴要叫。

  纪珠沉声道:“就算能错过今夜。你也逃不过下次,我非要把这件事弄清楚不可。”

  赵君平没叫,目光~盘,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雍王府’绝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绝对没有。”

  “那你更要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做了?”

  “我告诉过你,我是奉命行事,⾝不由己。”

  “我也告诉过你,别人可以奉命行事,⾝不由己,唯独你不能,除非是你叛离了‘雍王府’。”

  赵君平惊声急道:“我没有。”

  “那么,那是为什么?”

  赵君平眸子一转,要动。

  纪珠抬剑一指,冷冷的说道:“除非你自信能快得过我,能胜得过我,否则,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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