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冷瑶红大惊说道:“慕人,这是——快丢掉。”
⽟手一挥,费慕人手中那朵瓣花碎为片片,飞落一地。
费慕人犹自捏着那花梗,皱眉笑道:“瑶红,你是怎么了,一朵…”
倏见冷瑶红娇靥⾚红,美目紧闭,躯娇不住颤抖。
这才发觉情形不对,一惊忙道:“瑶红,你…”冷瑶红呻昑一声,突然挣扎着站起。
费慕人连忙伸手去拉,这一拉却两个人倒了一对,就倒在那树丛下草地上,紧接若是两个人合而为一的滚翻…
突然间,一片乌云遮住了碧空那弯钩月,接着,大地上是黑暗一片,这庭院中,更黑,更黑,黑得令人…
费慕人在茫中,像过了一百年,一千年…
倏地,他睁开了眼,首先映⼊眼帘的,是碧空那弯已然偏斜了不少的钩月,那片乌云不知何时已飘散了。
猛地,他转过了⾝,触目空,寂静,那位⾝边的人儿冷瑶红已不知去向,所看到的,是一片被庒平了的小草,还有几片犹带幽香的破碎⾐衫。
他怔住了,一声“瑶红”尚未出口,他又发现了自己那付模样,左臂上,还有一个整齐的鲜红齿痕。
他面红耳⾚,紧接着机伦寒颤,略整⾐衫翻⾝跃起,刚站起,雪⽩一物映大眼帘,那是⾝旁不远处,一块小石上匪着的一张素笺。
他指掌微招,素笺倒飞⼊手,只一眼,他再度机伦寒颤,冷汗涔涔而下,心颤,⾝颤,手颤,怔庄了。
素笺上,写的是一笔潦草的字迹:
“非君轻薄,非妾浮,一朵琊花,害人一生,缘乎!孽乎!隧妾从此逝,江湖寄余生望勿枉相寻,便寻遍人海,也难觅妾踪影,妾不敢尤人但怨天耳。”
就这么几行字迹,没有上款,没有署名。
不用上款,也不着署名,很显然地,这是肠断心碎后的冷瑶红,留给他费慕人的。
就这么几行字迹,字字句句,像针像刀,又像晴空里的霹雳,既痛又重地打击着费慕人的心⾝。
渐渐地,费慕人变了,双目⾚红,脸⾊煞⽩,一丝鲜⾎自嘴角渗出挂了下来,好不怕人。
探着喃喃话声自他边滑出:“瑶红,从此天涯誓相觅,否前费慕人将愧疚一生!…”
扬掌劈下,砰然一声,砂飞石走,草土飞,那些瓣花更碎了,也飘得更远了,更远了。
俟一切静上再看时,这庭院中寂静,空,已没了费慕人人影,只有地上一个大坑,一片藉狼,还有那片片破碎⾐衫,烂残的瓣花,伴着这寂寞庭院,一钩冷月…
不,这庭院中并不是当真空,寂静了。
因为这庭院刚陷⼊寂静,空没多久,便被飞而落的人影划破了,那是三个人,赫然竟是邵景逸主仆。
邵景逸落地甫一⼊目眼前情景便自一怔:“这是…”
倏地目中奇光一闪,探手微招,一物倒⼊手,那是一小片瓣花,他神情猛震,脸⾊大变,失声说道:“醉海棠…糟了,定是费慕人那小狗…”
目中厉芒怒,咬牙接道:“他二人既有了这层关系,那丫头焉肯再为我用!…”
猛一跺脚,喝一声“走”三条人影顿又破空掠去。
刹时间,这庭院中又归于寂静卜空!…
东方泛⽩,天已破晓。
在这清冷的晨间,邙山那最⾼处,⾐衫飘飘地站着个人,他脸⾊煞⽩,双目犹有红意,眼望远方呆呆出神。
那正是费慕人。
忽地,他目闪寒芒,霍然旋⾝,目注眼前十多丈外一座巨冢沉声发问:“是哪一位在此窥探,扰人…”
一阵冰冷轻笑划空响起:“扰你什么,清兴?费慕人,是我。”
随着话声,巨冢后转出三人,是邵景逸主仆。
费慕人脸⾊一变,喝道:“邵景逸,是你?”
邵景逸一边迈进,一边冷然点头:“不错,是我。”
话落已欺近两丈內,倏然停住。
费慕人目光视,道:“我正愁找你不着,没想到你竟敢跑来找我?”
邵景逸冷冷一笑道:“有何不敢,你能吃了我?…”
费慕人冷然截口说道:“能不能你稍时自知,你把冷大侠…”
邵景逸双眉一轩,道:“费慕人,你还有何面目要找冷遇舂!…”
费慕人心中一震,道:“邵景逸,这话怎么说?”
邵景逸冷冷一笑,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不知道么?”
费慕人一惊道:“你是指…”
邵景逸嘿嘿笑道:“你终于明⽩了,费慕人,你福不浅…”
费慕人瞠目叱道:“邵景逸,你住口。”
邵景逸道:“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冷遇舂那女儿长得风华绝代,绝尘寰,别人求还求不到,却让你轻易拔了头…”
费慕人羞怒叱道:“匹夫,你敢再…”
“有什么不敢?”邵景逸厉声说道:“你人之女,还敢逞横么?”
费慕人威态一敛,道:“那不怪我…”
“不怪你!”邵景逸冷笑说道:“难道说冷遇舂那女儿天生浮,该怪她不成?”
费慕人双眉扬起,倏又一头摇,淡淡说道:“不,那也不怪她…”
邵景逸道:“只怪那一朵要人命的‘醉海棠’!…”
费慕人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再…”
“再什么?”邵景逸冷冷说道:“莫忘了,你是个男子汉,人家姑娘⽩璧生瑕,一生清⽩断送你手,难道你就只怪那朵花?”
费慕人一阵愧羞,道:“事实上…”倏地目闪寒芒,道:“我忘了问了,你是怎么知道?”
邵景逸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就是。”
费慕人一点头,咬牙说道:“那好,要不是你这匹夫掳走了冷大侠,将冷姑娘囚在那荒园中,岂会有这种…匹夫,我恨不得…”
邵景逸哈哈大笑,道:“你恨不得如何?弄了半天,最后你竟怨到我的头上来了,好吧,怨我就怨我吧,只是,你又能拿我如何?”
费慕人道:“你知道我会拿你如何。”
邵景逸头摇说道:“费慕人,你有把柄在我手中,你不敢拿我如何?”
费慕人道:“什么把柄,这就是把柄?”
“当然。”邵景逸嘿嘿笑道:“倘若我把此事告诉冷遇舂,你想他会如何,倘若我再把此事宣扬于武林,你这个中尊之后,她那个冷遇舂的女儿,今后还想再做人么?”
费慕人机伶一颤,厉叱说道:“邵景逸,你敢。”
邵景逸淡淡说道:“彼此敌对,你该知道我敢不敢。”
费慕人目中杀机陡现,道:“邵景逸,你该明⽩,你今天就难下邙山!…”
邵景逸哈哈一共,道:“费慕人,以一对三,你有几分把握?”
费慕人冷冷说道:“你三个如果对我无所畏惧,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了。”
邵景逸脸⾊一变,道:“不愧中尊之后,心智果然⾼人一筹,只是费慕人,你要明⽩,我若是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了,天下哪有那么傻的人,自动送上门来。”
费慕人淡然说道:“是么?”
邵景逸道:“信不信在你,我来时已安排好了人,假如我三个人一个时辰內不回去,他就将你那见不得人的事儿…”
费慕人怒叱说道:“住口,邵景逸,你找我是什么意思,说吧!”
邵景逸笑道:“费慕人,你早就该有此一问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一些该谈的事…”
费慕人道:“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么?”
邵景逸点头说道:“当然,否则我何必来找你,你我之间该谈的多得很哩。”
费慕人双眉微扬,道:“那么你说。”
邵景逸嘿嘿一笑,道:“这才是,我先问你,你把冷遇舂那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费慕人冷冷说道:“不知道,便是我也在找她。”
邵景逸目光凝注,奷笑说道:“费慕人,你若是不老实,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费慕人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在你。”
邵景逸神情微松,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如今咱们谈正题…”
顿了顿,探道:“费慕人,你可愿意这件事永不为人知?”
费慕人脸⾊一变,道:“邵景逸,你是想威胁我?”
邵景逸头摇说道:“这两个字眼太难听,我只是想该你谈谈条件…”
费慕人道:“什么条件?”
邵景逸道:“简单得很,我保证这件丑事永不为人知,但你得拿样东西堵住我的嘴,就是这个条件,你看如何?”
费慕人道:“你认为什么东西才能堵住你的嘴?”
邵景逸一笑,道:“现成的东西,你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
费慕人双眉一挑,道:“说来说去,绕了这大半天圈子,原来你目的在此,只为我那张三股之一的‘天宝图’…”
邵景逸嘿嘿笑道:“那当然,谁叫那东西太以人,三份得全便可称尊宇內,也可富甲天下,再说,也唯有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才够使我三缄其口,你说对不对?”
费慕人道:“我没说不对。”
邵景逸目中异采一闪,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费慕人道:“我也没说答应。”
邵景逸脸⾊一变,笑说道:“费慕人,这关系着两个人的一生,答不答应在你。”
费慕人冷冷一笑,道:“冷大侠那一份,你拿到了么?”
邵景逸脸⾊又复一变,后又笑道:“费慕人,那是我跟他的事,如今谈的是我跟你的事。”
费慕人道:“你也知道,‘天宝图’必须三份得全,缺一便如同废纸一张,你若没得到冷大侠的那一份,纵然…”
邵景逸道:“那不劳你心,我自有办法逐一拿到手。”
费慕人点头说道:“那就好。”
邵景逸道:“那么,你究竟答应不答应?”
费慕人道:“我本想答应,事实上我也不得不答应,可是我怎么信得过你。”
邵景逸忙道:“你信不过我什么?”
费慕人道:“我一旦把我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给了你,谁能保证你三缄其口,不把事情说出去。”
邵景逸呆了一呆,立即拍了脯,道:“这你放心,老夫我成名多年,何等⾝份,岂会…”
一惊住口不言。
费慕人却目光视,道:“你成名多年,又是什么⾝份。”
邵景逸⼲笑说道:“那是我的事,反正我保证…”
费慕人头摇说道:“自己保证自己,尤其是你这种人,那没有用。”
邵景逸道:“那么,费慕人,你说,要怎么样才有用?”
费慕人淡淡说道:“很简单,除去你那易容,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邵景逸一惊忙笑道:“费慕人,你说笑了,我哪来的…”
费慕人截口说道:“话是我说的,愿不愿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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