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许是建了大功,大奋兴了、忘了。
这件事或许是忘了,可是另外还有件事,却是他们绝想不到的。
那就是在那块石板底下,那个黑忽忽,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李诗正站在离洞口约摸有丈余⾼低的洞底,两手正托箸从上头落下来的孙兰。
原来李诗武功⾼绝,能让⽳道移位,在神情骠悍汉子出手点他⽳道的时候,他已把⽳道避开了,然后假装昏。
他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接近孙兰,伺机相救,他没想到那位董老会来此一着,把他跟孙兰扔进这个洞里;让他们俩同时失踪,当他被扔下来的时候,他就赶紧平稳落下站好,正好接住了跟着落下的孙兰。
现在,尽管被关进了这个洞里,尽管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一时还不知道⾝周的情形,可是毕竟孙兰已经到了他手里了,可以说是平安了。
听听上头山洞里已经没有人了,李诗拍开了孙兰的⽳道,孙兰醒了,一醒,立即惊挣:“畜生,放开我。”
敢情她以为还在那几个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躯娇又被一双手抱着,那还能不惊急挣扎。
李诗忙道:“孙姑娘,是我!”
显然孙兰为之一怔:“李爷!”
“是我!”
“怎么会是您?”
李诗把来救她的经过告诉了她。
姑娘不抱了,一点也不挣了,乖得像只柔驯的小绵羊似的,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躯忽然泛起了轻颤,连话声都带着抖:
“多亏了您了,真是多亏了您了,谢谢您…。”
现在她不挣了,可是李诗却轻轻把她放了下来:“姑娘别这么说,是我累及姑娘…”
“不,您才别这么说,我不在意,真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姑娘请等一下,我来想办法出去。”
李诗急着出去,他应该急着出去,在一般情形下,任何人都会急着出去,可是…”
“慢着,等一等!”孙兰拦住了李诗:“这儿是什么地方?”
李诗告诉了她。
孙兰道:“出得去么?”
“现在我还不敢说,不过应该出得去。”
“不要紧,出不去也不要紧。”
这是什么话?
“姑娘…”
“要是出不去,就会困死在这儿,是不是?”
“不错!”
“要死也是咱们俩一起死,是不是?”
“不错!”
“我不怕,有你在,我不怕,能跟你一起死,我愿意。”
这又是什么话?
“姑娘…”
“真的,你来自‘京北’,而且你是官家人,只是到‘张家口’公⼲来了,一旦出去了,你很快就要走了,不会有一点留意,也永远不会再来了,所以,我宁愿死,宁愿跟你一起死在这儿。”-
李诗听得心神为之震动:“姑娘…”
“你不知道,现在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而且也有可能出不去了,我才敢说这些心里的话…”
李诗心神再次震动:“姑娘,承蒙你看重,我很感动,也很感…”
“我不要你感,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留在这儿。”
“姑娘,我不会说好听话,更不愿骗你,我还有我的事,我必须活着,必须出去。”
“你是说你不愿意…”
“姑娘,我所肩负的事情,由不得我愿意或者不愿意!”
“可是,可是要是真出不去呢?”
“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你就不能当真出不去。”
“抱歉,姑娘,我不能那么做。”
“难道,难道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我?”
“姑娘,那是俩件事!”
“可是你心里有没有我呢?”
“姑娘,你是位好姑娘…”李诗在心神震颤的情形下,只有这么说。
“我是问你心里有没有我。”
“姑娘,你是位好姑娘,人人都会喜…”
“你呢,我只问你。”
姑娘她紧不放。
李诗只有咬了牙:“要说不喜,那是自欺欺人,可是我并不适合姑娘…”
“够,有你这一句我就知⾜了。”姑娘她突然哭了,哭着说:
“那你就试吧,看看能不能出去!”
李诗昅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腾⾝窜了上去,双手猛力往上一推。
砰然一声,石板飞起,落在一旁,震得山洞又一阵颤动,光亮同时从洞口照下。
李诗落了下去,就落在姑娘面前,姑娘不哭了,可是像带雨的梨花,楚楚可怜。
李诗忍不住手抚香肩:“姑娘…”
姑娘突然投进了李诗怀里,紧紧依偎,躯娇抖得厉害。
李诗不忍拒,他轻舒手臂拥住了姑娘。
这一刻,很静,也很美。
相信有情人都愿意这一刻时光永远停住。
奈何,这一刻并不太长久,姑娘她主动的挪开了李诗,低下头,红泛耳。
李诗再度平静一下自己:“姑娘,咱们上去吧!”
他又抱起了姑娘,腾⾝窜了上去。
回到了客栈,天要亮还没亮。
在这时候回到客栈,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天⾊还黑得很,进了屋更是什么也看不见。
李诗点上了灯,孙和在炕上“睡”得正甜。
孙兰虽然在路上听李诗告诉了她个大概,如今见孙和在这儿,并没有感到意外,但到底是劫难妇来见着亲人,两行泪不免又夺眶而出。
李诗开解了孙和的⽳道,拍醒了他,睁眼就看见了自已的妹子,孙和眼都瞪圆了,他突然抬手咬了指头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惨,还是因为惊喜,他一下子跳下了炕,叫道:“李爷,这不是梦。”
李诗道:“孙大哥,孙姑娘她回来了。”
姑娘孙兰流着泪叫了一声:“哥…”
孙和上前拥住了妹子,动得也哭了,直问姑娘有没有怎么样,还不住的安慰姑娘。
姑娘孙兰告诉他,她平安没事,还说多亏李诗救了她,并且告诉孙和,李诗为了救她,不惜以⾝试险。
孙和満脸泪,转过头来道:“李爷,您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李诗把经地情形告诉了孙和。
孙和道:“李爷,大恩不敢言谢,我…”
他转过⾝来就要往下跪。
李诗伸手架住:“说什么恩,倒是我连累了孙姑娘!”
“李爷,您要这么说,我们就更不安了。”孙和说。
说话间,屋外已见曙⾊,天已经亮了。
李诗没再说什么,改口道:“这次救孙姑娘的情形,孙大哥已经知道了,趁现在天刚亮,路上还没有什么人,孙大哥带孙姑娘快走吧,为免再生意外,最好暂时找个别的地方住。”
孙和道:“那李爷您呢?”
“他们还会有人来,看样子他们是把‘张家口’当做往京里进的据地了,以我看吴三桂暂时还不打算大举用兵,他是打算用这些人暗中秘密进行他的谋,一旦这一方面得逞,使朝廷大,然后他再配合起兵,所以我必须尽快阻止他这方面的谋。”
“您一个人…”
“够了,这种事人多不一定好办。”
孙和还得再说。
李诗道:“孙大哥快带孙姑娘走吧,最好找个隐密处所暂避一阵子,我一旦找到了他们,可能就无法再兼顾你们两位了。”
孙和不真害怕妹子再落贼手,听李诗这么一说,就赶紧带着孙兰走了,怪的是姑娘始终没说一句话,而且很听话的跟着孙和走了。
孙和、孙兰走了,李诗倒没有急着出去,他熄了灯,和⾐在炕上躺了一会儿,等到天大亮后,到前头吃了早饭,才从从容容的出了客栈。
出客栈该往那儿去,老实说,李诗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山洞地下那个洞里,虽然清楚的听见那个董老说,要去接娘娘的风驾,可是那个董老并没有说要去那儿接。
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找。
他曾经想过,董老说“接娘娘的凤驾”这个娘娘是何许人?难不成会是“平西王妃”?
因为在吴三桂这方面,只有“平西王妃”才够格被称为娘娘。
可是“平西王妃”的年纪绝对不小了,她又不是武林中人,她能长途跋涉的到“张家口”来,导领这种行动么?
如果不是“平西王妃”又何来娘娘!
李诗一时也猜不着,想不透,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顶要紧的事,要紧的是得尽快找到他们,予以阻止。
可是,上那儿找他们去?
李诗心里想着事,脚下不辨方向的顺着大街走,忽然,他的目光扫到一条人影,一条⻩⾊人影,他忙凝目看,看见了,那是一个⾝穿⻩⾐的汉子,正横过大街进⼊一条胡同。
这种⻩⾐,对李诗来说,有点悉,相当初他在“张家口”到“热河”的路上,碰到的“⽇月会”的人,就是穿这种⻩⾐。
那汉子难不成是“⽇月会”的人,真要是,他们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张家口”是巧合还是…?
李诗脑海里这么转着,脚下也就跟了过去。
他跟着⻩⾐汉子进了那条胡同,⻩⾐汉子二直往前走,走了十几家才停在一户人家门口敲了门。
这户人家不是小门小户,是座大宅院,李诗隐隐约约的听久有马匹低嘶声跟驼铃声,显然,这户人家里有马匹,也有骆驼,恐怕还不在少数。
这⻩⾐汉子敲门很有节奏,显然是一种暗号,门很快的开了,没看见开门人,那⻩⾐汉子一脚跨了进去,两扇门很快又关上了。
现在,李诗几乎可以肯定,⻩⾐汉子十之八九是“⽇月会”的人。
“⽇月会”的人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张家口”而且是这么样大队人马,他们要⼲什么?
李诗看准了附近一屋脊,捷如一缕轻烟的窜了上去。
上了屋脊,掩蔽好,居⾼临下,不但看见,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院子里,从外壁墙到堂屋,面对面的站了两排⻩⾐人,个个个头儿精壮,神情骠悍。
两边厢房里,有人影走动,想必里头也有不少人。
两边的跨院里,拴着不少马匹跟骆驼,马是蒙古种健骑,骆驼则清一⾊的千里明驼,数数竟有几十匹之多。
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看之间,堂屋里出来了人,六个,一前二后三个⻩⾐人似乎是送客出来。那三个客人,看得李诗为之一怔。
三个客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位董老带着他两个部属。
正怕踏破铁鞋无觅处,那知得来全不费工夫。
董老到这儿来⼲什么来了?
“平西王府”的人,怎会跟“⽇月会”的人搞在了一起。
只听董老道:“那就等贵会龙头大哥到了再说。”
送客的为首⻩⾐人是个中年人,长得相当⽩净,随听他道:
“请代为奉覆贵上,等我们龙头大哥一到,我马上派专人奉知,到那时再安排贵我双方会面的时地不迟。”
董老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两个部属往外走,⽩净⻩⾐人则带着两名手下送了出去。
“⽇月会”的龙头大哥要来,还要跟董老这方面的人会面。
这是⼲什么?
已经是不想可知了。
⽩净⻩⾐人送客送到门外,董老带着两名部属往胡同里方向走,客人一走,主人进去了,大门又关上了。
李诗提气腾⾝,向着董老追了过去。
董老带着两名部属走得飞快。
李诗保持个不近不远的在后跟踪。
董老没想到后头有人盯稍,更没想到会是李诗。
李诗跟的这一趟不近,都出了城,出城往西,约摸一盏茶工夫,到了一座庄院。
相当大的一座庄院,周围种満了柳树,往外头看,几乎把整座庄院都遮住了。
跟着董老等三人到了离庄院约莫五十丈外,李诗知道不能再这么跟了。
因为他发现了人,明桩暗卡,成一圈的护住了庄院。
很明显的,那位娘娘的凤驾,一定在这座庄院里,而且那位娘娘的⾝份一定不低。
明桩也好,暗卡也好,那是防一般人的,怎么能防得了李诗这种修为的人!
董老等三人经由庄院大门进了庄院,李诗也经由一棵枝叶茂密的柳树,落坠未惊的进了庄院。
进庄院,往里走,过前院,进后院,偌大一片后院花木处处,绿树成荫,却空无一人。
董老带着两名部属正要往竹帘低垂的上房走。
上房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微带冷意,但却十分甜美的女子话声:
“董胜武,娘娘让你站住。”
董老董胜武连忙停步,而且恭谨躬⾝:“属下敬遵娘娘令谕。”
那女子话声又起:“娘娘说,你辛苦了。”
“不敢!”董胜武道:“属下的份內事。”
“娘娘问你,你是不是带客人来了。”
“没有,‘⽇月会’…”
“娘娘指的不是‘⽇月会’。”
董胜武一怔,忙凝神,,还四下看:“属下没有…”
“还没有,娘娘说你真是后知后觉,让人家笑话。”
李诗没再听下去,他现⾝了,就出现在董胜武不远处。”
董胜武脸⾊倏变,惊声道:“你?怎么是你?”
李诗道:“怎么不能是我?”
“你,你不是跟那个丫头,让我一起扔下…”
“不错,我跟那位姑娘,是让你扔下了那个洞里,可是不许我又出来了么?”
“不,不可能!”董胜武头摇得像货郞鼓:“你让我的手下制了⽳道…”
只听上房屋那女了话声道:“董胜武,娘娘说你孤陋寡闻,没听说过,修为⾼绝的人,能让自己的⽳道移位么?”
⾜证那位娘娘不是个孤陋寡闻的人。
董胜武脸⾊大变,骇然望李诗:“难道你能…”
李诗截口道:“我不知道什么⽳道移位,我也没有那么⾼绝的修为,我只知乏我是托天之福,被你扔下那个洞里的时候,撞着了石头,撞开了⽳道。”
董胜武显然信了,是嘛?他怎么能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这么⾼绝的修为,他神情一松,刚要说话。
上房屋里那女子话声又起:“董胜武,娘娘问你信不信这位客人说的话!”
董胜武脸⾊一整,忙向上房屋躬⾝:“属下不信他年纪轻轻能…”
上房屋那女子话声截口道:“董胜武,娘娘让你站到一边去。”
董胜武一怔,道:“娘娘…”
“娘娘说,凭这一点就知道你差人太多,远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难怪你把人家带来了,还茫然无觉,你还配站在这儿说什么吗?”
董胜武脸⾊倏然转⽩,人像个怈了气的气球,当即躬⾝低头:
“是,属下无能,属下该死,敬遵娘娘令谕!”
他往后退,站到了一旁。
此刻
李诗虽还没跟那位娘娘朝过面,甚至还没听到那位娘娘说话,但是他已经知道,那位娘娘是位既⾼明,又神秘的人物。
他没有相到吴三桂的“平西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样的人物,由这么样一个人物来主持这里行动,恐怕是不可轻视。
只听上房屋那女子话声问:“我们娘娘问,客人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李诗一定神,道:“芳驾何人?”
“客人问我?我人娘娘风驾在此,我不值一提。”
“承蒙你们娘娘看重,她又怎么能让一个不值一提的人跟我说话?”
“我们娘娘说,客人词锋犀利,好会说话。”
“岂敢…”
“可是此时此地不是客人你卖弄口⾆的地方。”
“我无意卖弄,我是实话实说,我不相信你们娘娘听不得实说的实话。”
“我们娘娘说,客人真会说话,她让我告诉你,我是娘娘驾前的公主。”
“原来芳驾是娘娘驾前的公主,失敬。”
“请问客人,我够资格跟你说话了么?”
“芳驾既然是你们娘娘驾下的公主,你们娘娘派公主跟我说话,我自是深感荣宠,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好说,客人请说。”
“敢请公主现⾝说话。”
“很抱歉,这一点恐怕碍难从命,我们的规法,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许我们跟外人见面的。”
“我不知道你们有这种规法。”
“这么样说话有什么不好?”
“客人在明处,主人在暗处,总让人觉得别扭,而且这似乎也不是待客之道。”
“我们娘说,客人这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我们这主人又是什么样的主人,大家都明⽩,似乎不必太过讲究,是不是?”
李诗微微点了头:“我不能不承认,你们娘娘不无道理。”
“多谢客人谅解宽容,那么请客人回答我们娘娘刚才那一问吧!”
李诗道:“我姓李,单名一个诗字。”
“原来是李客人,客人大号一个“诗”字,难怪客人虽有一⾝好修为,却带着浓郁的书卷气。”
“好说!”
“擒下赵云飞等人,是李客人你么?”
“不错!”
“我们娘娘原不相信,李客人一个能对付赵云飞十个人,可是自从见到李客人以后,她相信了,不是他们十个太笨没有用,是李客人的修为士⾼绝了。”
“好说。”
“听说李客人是大內派来的?”
“不错!”
“在京里拿下额驸的,也是李客人。”
“拿额驸,我是跟随⽟贝勒行事。”
“无论如何,⾜见李客人受大內重用,我们娘娘让我向李客人打听个人。”
“公主请说。”
“当初拿鳌拜,败⽟贝勒,有个李豪,不知道跟李客人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没想到李豪这两个字,居然传到‘平西王府’去了。”
“那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惊天动地,名气太大了。”
“听公主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告诉公主,李豪就是李诗,李诗就是李豪了。”
上房屋那女子话声惊声道:“我们娘娘说,原来竟是京里那位⾼人当面,难怪,难怪,难怪赵云飞、董胜武等都不是对手。”
“好说!”
“我们娘娘让我再次请问,李客人是汉人还是旗人?”
李诗闻弦歌而知雅意,他道:“我是汉人。”
“汉族世胃,先朝遁氏。”
“不错。”
“那我们娘娘就不懂了,李客人既是不折不扣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怎么会为爱新觉罗氏卖力卖命?”
“我不是为爱新觉罗氏卖力卖命。”
“我们娘娘就更不懂了。”
“神州百姓已⼊虎口,难道让他们再落狼吻!”
“李客人,我们娘娘说,‘平西王府’是为匡复。”
“然则何必当初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们娘娘说,李客人说得好,可是我们王爷已知后悔,所以他要赎罪。”
“真的么?他是为天下百姓,还是为自己?”
“我们娘娘说,我们王爷绝对是为天下百姓。”
李诗淡然一笑:“我不是三岁孩童,不是你们王爷欺骗天下百姓,就是你们娘娘受他骗了。”
“我们娘娘不爱听你这句话,你不应该这么说!”
李诗再次淡然一笑:“我倒要奉劝你们娘娘一句,现在回头勒马,为时不算太晚…”
“我们娘娘说,你不要再说了,人各有志…”
李诗道:“既然如此,我只有依王命行事了。”
他飞⾝朴向了上房屋。
他听见⾝后传来董胜武的一声惊叫!
他的⾝法不能说不够快,尤其又是出其不意,照理说,上房屋里的人绝躲不掉。
可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当李诗他闪电似的扑进上房屋的时候,他不由怔住了,偌大一座厅堂,那里有人?
刹那间定过神,李诗再扑两边耳房,一样,也是没有半个人影,只是还闻得一丝动人的淡淡幽香。
娘娘,说话的公主,不知道是不是还另有别人,就这么离奇的消失了。
二次定过神,李诗忙扑出上房屋,他不由为之又一怔,连董胜武也不见了。
电也似的搜寻庄院各处,整座庄院成了空庄院,一个人影也瞧不见,一点人声也听不见了。
李诗为之怔在了那儿。
怎么回事?
就算庄院有机关消息、有密道,那些人也不可能躲蔵得这么快?
可是,事实上那些人都不见了,就像在空气里消失了。
难道那些人不是人,是鬼魅?
当然,那不可能。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诗不信琊,再次回到了后院上房屋。
他展开了搜寻。
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仔细的搜寻了一遍之后,他只在佛龛之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洞呈嘈叭形,外阔內窄,别的什么也没找到。
他有点明⽩了,这间上房屋里本就一个人也没有。那位公主的话声,是经由神龛后墙上那个喇叭形的洞,从别处传来的。至于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那就不是一时所能知道的了。
李诗对“娘娘”这帮人,又有了一层认识,那就是这帮人不简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走了,离开了这座庄院,回到了城里。
回到城里之后,他没往别处去,他到董胜武去过的那条胡同,那座大宅院敲了门。
敲了门,门里很快就有了动静:“谁呀?”
李诗他应道:“我,找朋友的。”
门开了,只开了一条,宽窄顶多容一个人进出,开门的是个⻩⾐人,上下一打量李诗:“你找谁?”
李诗道:“我找‘⽇月会’的朋友。”
那⻩⾐人脸⾊微一变:“你找错了地方了,这儿没有什么‘⽇月会’的朋友。”
他就要关门。
李诗伸手抵住了门:“别这样,我知道,一个姓董的刚来过,你们怎么好只认官不认百姓。”
⻩⾐人脸⾊再变:“你这是⼲什么,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别自找⿇烦,收手,走!”
他猛力关门,奈何门没动一动。
⻩⾐人瞪大了眼,一脸惊容。
就在这时候,门里传出一个低沉话声:“让他进来。”
⻩⾐人立即往里欠了⾝:“是!”他开大了门,然后两眼紧盯着李诗。
李诗知道,这时候就是想不进去都不行了,换个人,进去了也就别想那么容易出来了,但是李诗他不在乎,从容、泰然,迈步老了进去。
进门他就看见了,影壁墙的这一边,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前面那个脸⾊沉,一双锐利目光正盯着他。
这时候,⾝后传来砰然一声关门声。
显然,门关上了,退路截断了。
当然
李诗一点也不会在乎这个。
只听那脸⾊沉⻩⾐人道:“朋友怎么称呼,打那儿来?”
李诗道:“这里不是谈话处所,也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是不是?”
脸⾊沉⻩⾐人两眼精芒一闪,道:“好!请跟我来。”
他转⾝走往里去了。
他⾝后那个⻩⾐人没动,等李诗迈步跟了过去,那名⻩⾐人才紧跟在李诗⾝后,开门的⻩⾐人也跟了上来。
显然,他们两个都在监视着李诗。
李诗又那会在乎这个。
转过了影壁墙,来到了院子里,两边的厢房里一下涌出了十几二十个⻩⾐人,站立在通往堂屋的石板路两旁,个个虎视眈眈。
李诗像没有看见这些人,依然泰然安祥。
脸⾊沉⻩⾐人停步回⾝,李诗只好也停住了,现在他前后左右都有人,显然是被围在了中间。
只听脸⾊沉⻩⾐人道:“朋友,现在是不是可以答我问话了。”
李诗道:“就在这儿。”
“不错。”
“我看不出这儿跟刚才那儿,有什么不同。”
“朋友,先将就点儿吧!”
“好吧,我姓李,叫李诗,从京里来。”
“原来是京里来的李朋友,李朋友到这儿来,有什么见教?”
“好说,我来找‘⽇月会’的朋友。”
“李朋友怎么知道,这儿有你‘⽇月会’的朋友?”
“刚有位远自‘平西王府’来的董姓朋友来过,没有错吧!”
“李朋友怎么知道?”
“我跟着姓董的来,又跟着姓董的走,只是他并不知道。”
脸⾊沉的⻩⾐人脸⾊更沉了:“李朋友你知道的太多了,不是我们乐于见到的。”
这些⻩⾐人之间的默契很够,脸⾊沉⻩⾐人话声方落,众⻩⾐人似乎就要动。
李诗及时道:“姓董的来,你们以礼待之,我来,你们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官民之分就厚彼薄此?”
“你错了,姓董的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你们的朋友?其实,我才是你们真正的朋友,要不然,‘张家口’有的是‘城防营’,你们不可能还安稳的在这儿,是不是?”
脸⾊沉⻩⾐人点了头:“好吧…
他这一声“好吧”众⻩⾐人立即收了势。
脸⾊沉⻩⾐人接着道:“你说你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不错!”
“就凭你没有向‘城防营’密报?”
“不有。”
“什么?”
“向你们进几句忠言。”
“请说!”
“恕我直言,尊驾你做得了主么?”
“什么意思?”
“要是尊驾你做不了主,我说了也是⽩说。”
“那么,依你的意思…?”
“让我见见能做主的那位。”
“恐怕办不到!”
“怎么?”
“我们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朋友。”
“平西王府’来的姓董的,你们就能确定他是朋友?”
“他来自‘平西王府’。”
“我来自噤宮大內。”
在场的苗⾐人岭⾊齐夺.岭⾊沉苗⾐人一声惊喝:“原来你是…”
他一步跨到,当先出手,扬掌劈向李诗。
李诗抬手就抓住了他的腕脉:“我虽然来自噤宮大內,可是在京里的时候,我从不过问你们汉留的事,所以你们不该拿我当仇敌。”
脸⾊沉⻩⾐人动不了了。
众⻩⾐人则是不敢动了。
忽听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李朋友请放手。”
话声是从上房屋方向传来的。
李诗望过去,他看见,上房屋门口一前二后站着三个⻩⾐人。
前面一个,是个⽩净中年小胡子,后头两个则清一⾊的是中年壮汉,很明显的,后头两个是保镖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