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转神丹
“神医李国华”恐慌之下,不分皂⽩,朝着岳天雷颈脖上面,一口冷气吹来,幸亏他那暗蔵毒粉的⽩⽟烟嘴,早于惊噫中掉在地上,因此岳天雷有惊无险,忙不迭大声喝阻道:“老伯且慢,令徒‘恶医李飞腾’,是我杀的,‘无鼻人’就是在下的大师伯,你别误会…”
“神医”先不理他这些,马上一弯,拾超⽩⽟炳嘴,擒在鲜⾎未⼲的齿中,沉声的反问道:“你少胡扯,看情形你也是‘灵五杰’一!”
“不!在下人格担保,绝对不是。”
“人格担保有什么用,刚才那家伙口发重誓,还不是说了不算!”
“老伯,你让我起来,我把这些复杂情形,完全告诉你。”
“又是这一套不怀好意的鬼话…。”
“在下句句实言。”
“真的吗?”
“当然。”
“那么!我问。”
神医丑怪的脸一歪,声若冰霜道-“你⼊⾕的时候,自称患有心病。但经过本人诊脉之后,毫无半点病象,难道这个也算是实言?”
岳天雷面上一红,忙予解释道:“那是在下为了要见你,所以临机应变…”
“嗯,好一个临机应变,我若用解药放你起,大概又得变出些新花样。”
岳天雷有理说不清,暗中一催真力,又想翻⾝坐起。
可是——“神医”有一次经验在先,见状伸手一推,冷声喝道-“小伙子别动,你要不想变成一滩清⽔,还是老实一点好!”“李老伯,你未免太多疑了,我是令嫒‘李昭霞’的义兄,替她千里寻⽗,你不能毫不相信。”
“哦!”这李昭霞三个字,不亚于烈夏雷声“神医”立刻一个冷颤,声音战栗不已的叱道:“你连老夫的家里都去过了!好哇,如果不是‘李飞腾’这恶徒违背誓言,你怎么会晓得?”
“决不是他!”
岳天雷又气又急的答道:“恶医李飞腾毒害了无数生灵,罪不可赦,但对府上的一切,倒真是半字未提…”
“嗯,这畜牲还算有点良心,那么你都晓得些什么,老实的讲。”
岳天雷于是从头说起,把他被巨蟒所呑,在“千年蛇墓”遇见“李昭霞”以及其中的离合悲,讲得一字不露…
“神医”倾听之中,才知爱女成人,老已死,噤不住热泪満襟,失声痛哭起来,岳天雷等他收泪停声,才又再度要求道:“老伯,你现在总该放我起来了吧?”
对方想了一下,面⾊凛然道:“没那么容易,我跟你们这些武林人,生平打过两次道,每次都是死里逃生,受害不浅,这第三次我可学乖了!”
“老伯。我已经请人去叫令媛,要她马上赶来,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这句话我记得,一切事情等她来了再说。”
“那么,我现在。”
“现在你得忍耐忍耐。”…、神医答话中,随将口腔一动,把岳天雷骇得心头狂震,几乎不曾失声叫出。
但是,他虎目一瞥中,看到⽩⽟烟嘴里面,分成三隔,一隔红,一隔⽩,一隔⻩,而这三种颜⾊,代表的是不同药粉。
就在这心神一分的时候。
只见一线⻩烟,直冲鼻尖。
他连眨眼都来不及,已如腾云架雾,神游太虚,消失了一切知觉,重坠⼊黑暗的睡乡深处!
这一次“神医”的⿇药,用了加倍份量。
因此,岳天雷功力虽⾼,却无法自行醒转。
但在昏睡中,许多旧梦,一一映出眼帘,好象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过去那些恩仇之地…。
,首先,他梦见了“-山”那是他长大成人的地方,童年在练武中渡过,初次出山,削了武林人一百枝长剑,更令他感到奋兴和新奇。
但回山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海深仇,一⾝兼为义⽗与师尊的“剑怪徐季德”也为他而死。
二度出山,先拜访了“武当”掌门“清枢”对方闭关之中,被他撞破,以致走火⼊魔,一命呜呼。可是——道长曾经借给他“青霓剑”又指点“镇魔石窟”的路途,因此他才找到了,师叔“剑魔侯仲影”
不幸师叔在输功传技之后,竟为了当年恨事,自撞石壁而亡,这一来“巫山四剑”又少了一个。
接着,他又梦见“五杰庄”全庄惨死,发现“武皇”一,杀屠正派武林的证据,并且牵连到“鱼剑琴”的一家。
他因为出手救人,才误陷“蛇墓”遇上了“蛇娘李昭霞”随又碰到“鱼剑琴”同经“死⾕”终于找到“洗心灵泉”的下落。
可是这“灵泉”奇遇,虽然成全了自己,师姑“剑仙李叔琴”却因追悔当年,竟又自切腕脉,⾎尽而亡!
于是、“巫山四剑”三剑皆亡,岳天雷虽在梦中,也不噤⾎泪横流,心头好象万刀齐扎。
从这以后。
相继惨死的人更多。
有为他指路,反遭杀⾝之祸的“莫剑师”!
赶来帮忙,被“武皇”所害的“清璇道长”!
后来在“⽩猿山”混战之中,他又无心误杀了武当元老,也就是失本的铁面人——“清玑”
不久之前,他在少林寺中了“夺命金针”不想迫出暗器后,竟于过招中误伤昆仑掌门“东方⽟”以致毒发⾝亡。
那“东方⽟”乃是忘年好友“西门石”的师兄,虽然罪过不在本⾝,但就道义而言,实在令人悔恨…
尤其是“衡山”掌门“法宏大师”好意跟他同行,偏又遇上埋伏,被“蒙面人”等冷招所伤。
就连那萍⽔之的“飞磷剑蒲震”也在“巫山”之內,无心中碰到⾎海仇人“张辟雷”
一招失手,竟亦陈尸当地。
而在这些不幸的死亡之中,最令他五內如焚,肝肠寸断的,莫过于生⽗“剑圣”的困死地窟。
再加上终⾝含冤的“铁腕慈心”临死还被地火焚⾝,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死!几与他有道的人,几乎都离不了一个死字。
⾎!这些前辈和至友,都为他而洒⾎抛头。
岳天雷梦到这里,彷佛那些悉的面容,齐在眼前幌动,每一张脸,无不鲜⾎淋淋,骇人心魄。
狂怒,怨毒,像一把烈火,在燃烧着他的心。
一切⾎仇,都是“张辟雷”一人之罪,他为了个人的狂傲,害死了无数的人,同时岳天雷为了报仇,也发生了错杀好人,种下与各大门派无法解决的复杂恩怨…。
“杀!”岳天雷在梦中嘶声狂叫,怨恨得像座战栗的火山。
可是,他自感四肢瘫痪,怎么也无法翻动…。
冷汗如雨中,再拚着全付气力,越是不能动,越是挣扎得厉害。
挣扎!挣扎!
他觉得地在颤,天在旋,整个⾝体,似乎就要爆裂,终于——一股怨气,挣出膛,耳听自己“呵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噴嚏!
“雷哥!雷哥!你醒醒!”
“奇怪,这是‘蛇娘’的口音,难道她真来了!”
岳天雷心神狂震,猛然一睁眼睛。
“果见‘蛇娘’站立边,面带着关切的笑意。”
她的后面是一个面目清瞿,举止文雅的六旬老人,岳天雷虽然看来眼生,但从气味上分辨,知道对方就是“神医”——他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易容丹”回复了多年本⾊。
“哦!”他已经⽗女重逢,一切怀疑都解决了。
岳天雷心下恍然,马上⾝形一旋,凝立当地。
但还来不及说话。
“神医”已经霭然一笑,和善的说道:“贤婿可起来了,老夫因为不明真像,紧张过度,委屈了你好几天…。”
这声贤婿,叫得岳天雷微微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神医”见状,眼神一闪道:“你跟小女的情形,我已经听说了,并且令师姑留下遗命,赞成这件婚事,至于我…也是完全同意,你难道还不愿意?”
“不!不是不愿意。”
岳天雷稍一沉昑道:“因为目前有两件事,未曾…完成…。”
“那两件?”
“第一件,大仇未报。”
“⽗⺟之仇,不共戴天,但报仇之后,应该没有问题。”
“报仇之后,我还要为⽗⺟义⽗守孝三年。”
“嗯——,孝道是要紧的,而且小女也应该陪你,那么第二件是什么?”
“这个…”
岳天雷想到武林中许多未了纠纷,和那些可能发生的意外,不噤又顿住了。
因为“湘江王”的预言“武帝”的暗示,他不能不相信。
但这些事情近乎信虚玄,又不便加以解说。
于是,默然片时,诚恳的答道:“李老伯,晚辈并非推延,但这终⾝大事,要等我祭过上辈坟墓之后,才能够肯定回答…。”
“蛇娘”对于这个答复,并不感到失望。
她认为禀告祖先是应该的,而且她相信个郞,必定能够报仇雪恨,往后的幸福⽇子,还长得很哩。
“神医”一看两人神⾊,也就不再坚持,随即改变话题,另行问道:“贤——,呃!贤契你来之后,一直都戴着面具,因为我对外来人,一向有个老规矩,就是不轻易追问对方往事,所以没有替你开解…。”
“谢谢,这实在不能解。”
“为什么?难道脸上有什么…看不得的?”
“这个晚辈也不清楚…。”
“神医”对这答复,显然无法听懂,正在双眉轩动想要迫问“蛇娘”已然抢先说话,把岳天雷戴这“貘⽪面具”的原因,讲了个一字不漏。
“啊!啊!”神医听完之后,恍然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他面上有伤,打算替他医治…”
刚讲到医治面伤,岳天雷立刻接言道:“李老伯,你这么一提,晚辈倒是想起一位义姐,她的脸上划了许多剑伤,不知老伯愿否医治?”
“神医”立刻慨然应道:“医者的救人为本,不要说是-的义姐,就是不认识的人,我只要办得到,没有不医的…。”
“蛇娘”一听此言,也随即发问,道:“雷哥,你说的义姐,是不是⽩绫蒙面,名叫‘鱼剑琴’?”
“正是!”岳天雷凛悠一震,忙不迭的焦急问道:“她…她到了‘青城’没有?”
“有是有,可惜她对人冷淡,除了要杀‘武皇’以外,别的什么都不谈,你这份好心,恐怕她很难接受!”
“我想…她会接受的…。”
“为什么?”
“-在‘洗心灵泉’,差一点跟她碰上,这件事想必还记得吧?”
“当然!”
“当时她看到我的坟墓,所以灰心毁容,如今大家都好好的,她也会希圣回复本来面目…。”
“哦!”蛇娘听到这句话,立刻柳眉一轩,颇有几分醋意,正要追问的时候,乃⽗“神医李国华”也是大声一叹,径自抢先道:“贤契,这件事反正我是答应了,但老夫家遭不幸,也就是为了这一类的事情,想起来,真正令人伤感…。”
“老伯,难道‘恶医李飞腾’骗你去医病人,也是替别人整治面容吗?”
“是…。”
“那么,你所医的是谁呢?”
“神医”目光闪动,心有余怖,一时还迟疑的不肯答言。
“蛇娘”见疑,立刻从旁催促道:“爸!你老人家还怕什么,不管对方有多大恶势力,我跟雷哥都对付得了!”
“这个…。”
“还有什么这个那个的!妈为了你老人家失踪,以致忧急去世,再还不肯讲,真对不起她老人家了!”
“唉!”
神医眼见爱女哀伤不已,不噤长叹一声道:“好吧,一则事隔多年,而且恶徒已死,谅必对方真不知道我还活在人间,有什么话,你们尽管问吧!”
岳天雷一听对方依允,立刻问道:“老伯,我从你上次和‘赵若明’的谈话中,听你提到无鼻人,至于‘恶医李飞腾’更是提起好几次,难道你老人家,是被‘恶医’骗去替我大师伯‘铁腕慈心’医治面伤,如果是真,为什么没有医好呢?”
“恶徒骗我去医治面容是真,可惜究竟对方是谁,我至今不知!”
“那么,老伯到过‘巫山’没有?”
“巫山?”
“对,就是我大师伯隐居的地方。”
“我被歹徒挟持,走过了千山万⽔,可是什么地方叫‘巫山’,我至今也不清楚。”
“原来老伯不仅是受骗,简直是被他们绑架了?”
“一点不错!”
“这样讲来,那只好⿇烦老伯,描写一下被医者的面貌。”
“神医”头摇一叹,答道:“对不起,他们的面容我也是说不出来,除了知道鼻尖被削之外,其它的本就没有看到。”
“你是说——‘他们’?那究竟是几个?”
“两个。”
“难道都是蒙着面巾?”
“对!”
“难道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病?”
岳天雷刚问到这句话,立刻心神一震,想到了另一个奇特的念头,连忙说了两声:“不!”
然后修正他的问话,息不已道:“老伯,难道你…你…你把我大师伯的鼻尖剜下,移到另一个人脸上了?!”
“神医”马上周⾝一颤,结结巴巴的答道:“不…不错,你怎么会猜得到的?”
岳天雷一见对方承认,顿时恍然大悟,明⽩了大师伯为什么会在临死之前问起“武皇张辟雷”原来他们关系极深,大师伯才肯这样牺牲自己,补救对方面容的残缺。
而且其用意所在,似乎是希望“张辟雷”改琊归正,重新做人。因此他听自己说出会被对方所救,竟连声称赞:“他是好人。”表示极为安慰。
其实,仇人帮忙自己的那一幕,仅是故作圈套,意图从中取利,本就没有改过向善的意思。
由这一点,更可见大师伯的慈善,同时也将“武皇”的忍残恶毒毫无心肝,衬托得纤毫毕露。
可是——大师伯为什么会对“张辟雷”这样爱护?
为什么“张辟雷”还要从中挑拨,毫无感之心?
这一个问题,尤其值得考虑。
-那间。
他心念嘲涌,五內如焚,两眼寒芒森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神医”却猜不到他的心事,以为是对自己不満,连忙嗫嚅解释道:“贤契,这种把活人五官移到别人⾝上的事情,本来违背天理,是不该做的,但是…我实在迫不得已,因此不好意思说…。”
岳天雷定了定神道:“李老伯,这事我大师伯别有苦心,并不怪你,可是经过情形希望尽量回忆,详细的告诉我。”
“好!好!那我先说一下恶徒‘李飞腾’的来历。”
“请讲。”
“此人当初拜师,表面上装得非常的好,我也不知他是武林中人,但他对别的医术都不大关心,而对毒药特别感趣兴。”
“结果老伯没有传给他?”
“只教了些解毒单方,其它几种独门物药,并没有传授。”
“是否中间包括‘缩形毒’?”
“对的。”
“难道他就罢了不成?”
“此人心计多端,明知我不会教给他,偷又无从下手,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也就离师而去。
“直到骗你离家的那一次,才又回到师门?”
“不错,在十八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忽忽而来,说有一个受伤的人,没有办法可治,请求我亲带药箱前往。”
“那么,你老人家离家之后,发现些什么?”
“出门不远,恶徒竟将我一指点昏,挟到一处地方,等醒过来,只见四个蒙面怪客,等候当地,其中只有一个为首的人说话,可是话音模糊,很显然,他的鼻子没有了!”
“嗯!”岳天雷心中暗忖道:“当初伤我义⽗,就是这四个无疑,而且其中三个都是失本的‘铁面人’,还没有‘灵五杰’在內,难怪已死的‘赵若明’不明內幕。”
现在只希望擒送青城的那个,是三个‘铁面人’之一,也许还能问出若⼲消息…。”
心念中,随向对方问道:“老伯,这个‘无鼻人’又是怎样对付你呢?”
“他问我有没有把握接上鼻尖,我答应有把握,但是一定要原来鼻尖没有腐烂,否则不行。”
“那么,他削下的鼻尖还在吗?”
“对方说早就掉了,因此老夫答以爱莫能助,可是他冷哂一声。说比了异常残酷的辨法来。”
“什么办法?”
“他准备抓一批活人来,要我挑选合适的,替他配上。”
“老伯拒绝了没有?”
“老夫先是拒绝,但。”
神医讲到这里面孔一红,道:“但是对方要杀我全家,不得己,只好昧着良心答应了。”
“既是这样,怎么又去‘巫山’,将我大师伯的鼻尖移给他呢?”
“因为对方问我要花多少时间,我告诉他大约要六七天,他却另有急事,不能久停,结果把我一路带走,准备先完成另一件事,然后再医。”
“一路上经过情形如何?”
“他们蒙着我的眼睛,就由恶徒‘李飞腾’一路背着,因此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登山涉⽔的声音。”
“后来。”
“后来到了一座大山,里面有人出来接应,然后开解我的面巾,一看之下,只见山分內外六峰,形式奇险…。”
“对!这就是我大师伯隐居的‘巫山’,但不知你们可曾进去?”
“没有,我想那只是‘六內峰’的边线而已。”
“那么,我大师伯有何举动?”
“神医”双眉深锁,回忆了一下当时情形,答道:“令师伯也是蒙着脸,模样看不出来,那时另三个‘蒙面客’跟我那恶徒,都不在场,可能是躲在岩石背后去了,仅剩‘无鼻人’和令师伯对面而立。”
“他们讲些什么?”
“老夫只看到两人面巾飘动,好象是在谈,但一点声音也没有?”
“老伯,这是‘传言⼊密’的上乘武功,难怪你听不见,后来呢?”
“两人谈甚久,都很冲动,似乎是在烈的辩论,结果双方指天划地,像是起誓一般,方算告一段落。”
“然后——?”
“令师伯突然伸出手来,要过对方长剑,只见寒光闪处,⾎溅⾐襟,他竟把自己的鼻子连剜落?”
“哦:”
“接着令师伯抛下宝剑,转⾝如飞,直没⼊丛峰绝顶,我当时就用他剜下的鼻尖,给这蒙面怪客接上。”
岳天雷这时完全明⽩了大师伯何以无鼻,而“武皇张辟雷”反倒面容端正的疑问,噤不住骇然片时,才开口说道:“老伯,你所医的这个人,就是晚辈的⾎海仇敌,也是武林中最大一害,但以此人之狠,你老人家怎样脫⾝,而且家庭也未被扰呢?”
“说来话长,老夫留得这条命真不容易。”
神医头摇长叹,呑下一口唾沫,道:“我替他接好鼻尖之后,又照老法子把我带出‘巫山’,先后敷药谓治了几天,已然大功告成,结果对方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灭口…。”
“哦——”
“老夫不得已,也只好反转来给他一顿威胁。”
岳天雷想起僵卧石,看他对付“灵五杰赵若明”那种情形不噤微微一哂道:“难道老伯推说另需用药,否则鼻子会掉下来吗?”
“对!”
神医还以一记苦笑,道:“我不但推说要药,并且告诉他,此药忘在家里没有带来。”
“你不怕引狼⼊室,反而危险?”
“不会!我看他心事重重,不可能跟我一道去,定然会派恶徒前往,虽则‘李飞腾’不是好人,多少总有点情份好讲。”
“这样说来,他真放了老伯,而且替你守口如瓶?”
“他也没那么善良,只是彼此利用,订了一个换条件。”
“嗯——,他一定-你的‘缩形毒’药方了。”
“正是这样,恶徒带我走出不远,马上揭穿了我的谎话,要以药方换我一命,并且告诉我,绝对不能回家携眷逃走。”
“理由安在?”
“我的家乡住址,对方并不知道,恶徒只要老夫隐蔵起来,就说已经杀了,然后用些假药去哄骗,但如果回去的话,却怕怈漏行踪,连他的命也保不住,我为了女的全安,也只好忍痛接受…。”
讲到此处“神医”悲伤不已,老泪横流“蛇娘”倾听中,也是无言饮泣,哭得像梨花带雨,分外凄绝。
哭声,泪影,勾动了岳天雷満怀惨痛,一⾝⾎仇。
人家虽然不幸,还有⽗女二人相依,自己却⽗丧地窟之中,生⺟更连消息都没有,更谈不上报答养育之德…。
心念下,随即安慰“神医”道:“李老伯,一切的往事都已过去,用不着再多想它,我看你老人家可以杂开此⾕,重回故乡去罢。”
“是呀!”
蛇娘闻言拭泪道:“爸!你老人家回去罢,女儿也好孝敬…。”
“不行!”
神医表情一阵变化,终于头摇道:“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这批险毒辣的东西,真把我吓坏了…。”
“爸,你用不着怕,女儿跟雷哥会把他们都宰掉。”
“那么——,我就等你们报仇之后,再走不迟。”
“何必呢,现在走不也一样。”
“没那么简单,⾕中这许多病人,我要给他们安顿好了,才能放心得下…。”
对于“神医”这份救人济世之心“蛇娘”无法反驳,于是恳切的请求道:“爸爸,你老人家一定要留下,女儿不敢勉強,我跟雷哥快去快回,报仇之后,马上来接。
“好吧,为⽗决不远离就是。”
神医连连点头,然后转过脸来,对着岳天雷说道:“将来你可以把‘鱼剑琴’一道带来,她的面伤,我绝对负责医好。”
岳天雷去心如箭,恨不得揷翅飞返“青城”一面谢过对方,一面结束停当,随由“神医”引路,走出这间密室。
但行走之间。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那硕果仅存的一个“铁面人”虽已送到“青城山”但能否回复记忆,很难预料,放着眼前这位医术⾼手不问药方,岂不是如⼊宝山,空手而回吗!
于是,他诚恳的问道:“李老伯,你老人家可有专医神志不清的灵药没有?”
“药倒是有,灵不灵很难断定。”
“哦——?”
“因为病势轻重不同,所以有些分别,如果是初患此症,可以药到病除,时间越长,越是难得生效。”
岳天雷顿了一下,随将“铁面人”被制一十八年的情形,尽行告诉对方。
“神医”一听,立剌双眉深锁,答道:“如果此人病了十八年,那就等于行尸走⾁,决非药力所能医治,大可不必浪费物药了…!”
“可是此人关系重大,势非医好不行!”
“这个…,我们死马当活马医,尽量试试看吧!”神医答应声中,径自引着他们,走⼊药室之內。
这里面四壁俱是柜橱,盛満了大小不一的丹鼎药壶。其种数之繁爹,简直令人眼花缭,无法分辨。
但“神医”心中有数,毫不为难——就在成千物药中,挑出一个小小磁瓶,郑重递过,道:“岳贤契,这也是老夫自炼之药,名为‘九转定神丹’,专治心疾和健忘之病。你拿去给病人一次呑下,且看结果怎样。”
岳天雷再度谢了,随将磁瓶妥为收下,领着“蛇娘”拜辞而出。
他们轻捷的⾝形,像两颗飞流星,眨眼间,已然离开了百病丛生的“病魔⾕”
他们的目的地,自然是“青城”各山。
但岳天雷还有许多事情,要向“蛇娘”细问,于是一面运功飘纵,一面向⾝畔的“蛇娘”问道:“霞妹,‘神拳郑泰’已经把‘蒙面人’送返青城。那五大门派可曾去认?有没有查出他的⾝份。”
“你说的是‘红莲师妹’送的那个病人呀!”
“正是。”
“早就认出来啦,提起此人吓你一跳…”
“那么,他是谁?”
“他就是‘青城派’第一⾼手,若非失踪,连派中掌门位置,也轮不到‘天乐道长’的头上…”
“哦!”岳天雷骇然惊噫,浑⾝一个冷噤!
原来这个铁面人,竟是‘天悦道长’,那么他所杀掉了的,就包括“衡山法广”“少林悲济”“武当清玑”和真正背叛师门的“崆峒惟尊”
五大门派失踪首脑,除了一个之外,已经扫数杀绝!这笔账,实在不好算。
心念中。
暗自苦笑半声,忖道:“好吧!有了这位‘天悦道长’,至少‘青城派’不能怪我…。”
“蛇娘”跟在⾝旁,见他突然不讲话,立予追问道:“雷哥,我刚才的话是开顽笑的,难道你真的吓着了?”
“什么?”
岳天雷未加注意,随口应了一声。
“蛇娘”见状,一触个郞的手臂道:“别发呆,快说话呀!”
岳天雷随即定下心神,答道:“我不是怕,是在想心事…。”
“是不是在想‘青城’之事。”
“对的,那‘天悦道长’有没有回复记忆。”
“本没有!”
蛇娘螓首一摇道:“几大门派办法用尽,不论是用內功,用物药,都没有半点效力,只好看我⽗亲的‘九转定神丹’了。”
“那么,五大门派合练‘天罗地网大阵’的情形如何?”
“很好!这种佛道两宗的联手大阵,倒是威力惊人,确有意想不到的玄奥,你到‘青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样说来,参加的人都来了。”
“对,天下正派武林,全部到齐,除五大派之外,还加上‘丐’、‘排’两帮,连‘九还门’那些宗派,也已如约参加。”
“好!”岳天雷欣然一应,料到各派平安无恙,都没在半路上发生意外,有了这样的阵容,对付琊派应该没问题。
至于“武皇张辟雷”亲自现⾝,他倒毫不在意,因为对方不知“天雷怪剑”无法拔开,决不敢冒这个险。
并且,对方乘机夺去“青霓剑”的时候,当场约定一个月后,决斗于“灵山”这跟“青城”大会之期,相差不过十天,对方忙着祭炼宝剑,也无法两面兼顾,更何况其主要对象就是自己,对于手下琊的死生,本不会放在心上。
思忖中,不噤微露一线放心的笑容。
但是——“蛇娘”却柳眉轩动,颇为着急的说道:“雷哥,你不要把事情看得很轻松,‘神拳郑老伯’,跟我‘红莲师妹’还有些⿇烦哩!”
“哦!是否各大门派找他们要人?”
“不错,各大门派都知道‘铁面人’是失踪⾼手,如今青城派‘天悦道长’既能生还,他们当然也关心自己人。”
“那么,‘莲妹’怎样答复?”
“她说其它的都已经死了,一切情形要问你。”
“答得对。”
岳天雷点头应声道:“为了免得他们为难,你我要加紧脚程,早点赶去。”
再说这一双青年男女,齐展全付轻功,如穿云羽箭一般,直朝“青城”疾。以速度而言;岳天雷自然是快得多。何况心中一直记-着如何医好“天悦道长”之事,真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刻飞到。
心急如火中。
他伸手挽住“蛇娘”⽟臂,以本⾝功力助其疾行,眼看山川飞逝,路转峰移,离着目的地不过半⽇可到。
这时候,他们正来到一片广阔平原,放目四观,只是荒烟蔓草,极尽凄清,当中一片古-,巍立于平原正中,也是渺无人迹。
就在几个飘纵后,两人离这古-,已然不及百丈。
岳天雷猛地脚下一慢,虎目中如电寒芒,不住的径朝古利眨动。
“蛇娘”一看个郞神⾊,芳心中已知事出有因,她一面圆睁杏眼去打量,并且翼翼掀动,探看空中的气味,骇然低声道:“雷哥,你是发现了生人吗?”
岳天雷边浮出一丝冷森森的笑意道:“不错,看情形这附近埋伏的人还不少!”
“会不会是‘武皇’一?”
“很可能,因为这气味并不完全陌生。”
“那我们怎么办?要杀,凭你我二人可以杀他个落花流⽔,要走,现在还没有敌人出现,尽可绕道而行…。”
岳天雷眼芒一震,略一低头,马上冷峻的低答了一个:“杀!”字,随即加以说明道:“如果这批人是仇家羽的话,-我绕往‘青城’之后,他们也会跟踪而来,那时还少不了一场杀孽,倒不如现在解决,省得⽇后⿇烦。”
“蛇娘”闻言,立刻柳眉一轩,把两只⾐袖向上一捋,露出皓腕上的“金⽟双蛇”道:“雷哥言之有理,咱们这就去——!”
“且慢!”
“且慢?-还有什么代吗?”
岳天雷上前一步道:“扫除琊是我的事,-不用管,还是…。”
“蛇娘”大感失望,一双明眸瞪得圆鼓鼓的反问道:“还是怎样?”
“赶去‘青城山’的要紧。”
“哦,我明⽩啦!你嫌我武功有限,怕碍了你的手脚,增加顾虑。”
这句话完全说破了岳天雷的心事,如果坦⽩承认,却怕“蛇娘”使小于,万一出了意外,可能影响整个的计划。
于是——心念一动,以婉转的口吻答道:“我并不是怕-碍事,以现在的情形来说,仇人对我的功力,已经完全清楚,并且还怕‘天雷怪剑’,因此,他不派人来便罢,既然派来,必定有几分厉害,-我都应该小心…。”
“嗯——”
“而且青城‘天悦道长’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仇人许多秘密,可能全在他记忆之中,因此他的痛一定要医,而且越快越好…。”
“那么,你是要我把‘九转定神丹’早些送去?”
“不错,-颇精医术,这件事由-来办,比我还要好。”
“嗯,这还差不多。”
蛇娘闻言之余,转-为喜,娇笑盈盈的答道-“那么丹药给我吧?”
岳天雷就希望她早离险地,忙不迭的取出“九转定神丹”递对方。
“蛇娘”伸手接过后,明眸四顾,把那座古-注视了几眼,用极为关切的口吻叮咛道-“雷哥,你也要小心点,可别中了对方的鬼计。”
“决不会。”
岳天雷期然一笑道-“-只管放心走,我马上就会赶到。”
“蛇娘”心知个郞机警过人,于是依恋不舍的连说了几声:“珍重,珍重…”
然后躯娇一旋,离开了官塘大道,绕路而行,独往“青城”去。
岳天雷为了慎重,也凝立在原地不走,就用眼光遥送伊人,直等对方的倩影,完全消失在视界之外,才将脚步迈开,状极悠闲的对着古-走去。
古-是那样的死寂沉。
墙壁上长満青苔蔓藤,两扇山门也紧紧的关闭着。
但匾额上,却还清晰可见——“平安古寺”四个大字。
岳天雷步步行来,毫未发现敌人动静,一眼看到这个寺名,触景生情,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场流⾎惨剧,不由得边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暗自忖道:“这真是一大讽刺!‘平安古寺’,里面埋伏着残狠毒的武林恶客,而且佛门清静之地,马上就要变成人间地狱…。”
心念中。
他已凝立在山门前面。
但——四周仍旧无所响动,倒像是他疑心太大,完全猜得不对。
可是岳天雷仅只凛然的打量了一下四面地势。
然后,他从容不迫的举起手来,向着山门上那对铁环“笃!笃!驾!”清脆的连叩了三下。
“谁呀!”
在他三叩寺门之后不久,里面脚步声响,随即传出这么一个苍老的口音。
岳天雷从对方的脚步和声音,已知来人毫无武功,于是沉着的回答道:“在下岳天雷,路过宝-,特来瞻仰。”
“呵!呵!”
那老者连应两声,接着说道:“门没有闩上,施主请便。”
于是——他一指轻轻按去,重厚的山门马上应手而开。
立见有一位七旬开外的老和尚,寿眉如云,呆立门后,伸着一只枯瘦的手,意思是请他进去。
但岳天雷先不迈进,目芒一闪,径自客气的施礼道:“大师请了。”
“请了,施主有何见教,何不⼊內一谈?”
“用不着了,就请大师代为传话,叫里面埋伏的那二人出来相见!”
“哦!”对方惊噫半声,寿眉连轩道:“里面的人?难道你要找哪一个和尚…?”
“不是和尚,是那批威胁大师的歹徒!”
“歹徒?没有!没有!敝寺无有外人,更没有人威胁我!”
“真的吗?”
“当…当然是真。”
老和尚脸⾊不定,手扶山门,道:“施主如果要进来,老衲很。如果不要进来,老衲也…不勉強,我可得关门自便…。”
“慢点!”
岳天雷仍是不动声⾊,平静的问道:“大师硬不承认手中另有歹徒,也不愿去传话吗?”
老和尚头摇不已,颤战的吭声应道:“敝寺既无外人,老衲也未受人威胁,不管你怎么问,我就是这个答复!”
岳天雷心知事出蹊跷,但对于这位年老体衰,不谙武功的老和尚,当然不能出手硬来,于是心念一动,改为另一种方式问道:“那么,在下请教大师,你在这‘平安古寺’算是什么⾝份?”
“这…这个嘛…!”
对方没想到有此一问,不由得呑呑吐吐,文不对题的答道:“老衲…法名‘明月’。”
“那么⾝份呢?”
“…是…是寺中‘知客’…。”
“知客?”
“对,对,我是知客,专管接待十方施主…。”
岳天雷闻言,轻轻一哂,开门见山的说道:“明月方丈,你也不必再掩饰了!佛家戒条之一——就是不打诳语,又何必再三如此!”
对方马上面泛红嘲,但微一定神,仍以毅然之⾊,说道:“好吧!老衲就是方丈,其它的事可没有骗你…。”
“老方丈如此固执,在下只好直言无讳,揭穿你的谎话。”
“你讲…我有什么不对!”
“第一,山门紧闭,显然內有蹊跷,不愿外人窥见!第二,你以方丈的⾝份亲自应门,显然是受了威胁而来,光凭这两点,就够证明的了!”
“这…这…。”
对方原形毕露,一时答不出话来,只是张口结⾆,骇得周⾝战颤。
岳天雷看到这付可怜样子,不由心中恻然,连忙安慰道:“但是老方丈不必惊慌,在下既已到场,对贵寺只有好处,决无连累,你不必害怕。”
“真的吗?”
对方以不大相信的神⾊提出反问道:“他们说你是武林中一颗煞星,见人就杀,难道你不杀本寺僧人?”
“大师想想看,我要杀贵寺之人,焉能与你谈这半天,主要的是不愿污了佛门静地,所以请你叫他们出来受死,省得惊动三宝。”
“哦!”明月方丈骇然声中,心有所悟,⾝形一震,竟跄退了两个大步,然后一转⾝-,就准备去叫人。
但——就在他这一转⾝之间。
大殿內黑影连闪,飕飕有声。
竟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连出三条疾若殒星的⾝形,渊停岳峙的一字形当门而立!
岳天雷神闲气定,冷森森犹如一座冰山,眼內寒芒如电一掠,已将对方容貌,看得纤毫毕露——只见当中那人,是个西域番僧,光头红面,雄伟绝伦,怀抱耝途人臂的“降魔金杵”气势之猛,不亚于罗汉金刚。
左边所站的却是一位道家,头戴九梁冠,长髯过,眼露青光,手捧着四尺开外的“烈焰剑”亦是功力超绝之辈。
至于右边,却是个长臂短膝,状似人猿的中年怪人,手持一条光芒刺目的“烂银”重在百斤开外,其臂力之強由此可见。
岳天雷一眼之下,心中顿感恍然——原来对方不仅武功不俗,而且全数都用的沉重兵器,其目的就是专门对付他的宝剑而来。⾜见这一回,对方计划周详,想将他毁在半路,那么“青城山”的决斗等于胜算已定。
就在双方一打照面。
那红面番僧海口一张,就想开口说话。
但——岳天雷早已先予冷叱道:“有话到外面讲,别扰佛门静地!”
话声中。
⾝形奇奥一旋,顿时反飘出二三十丈,然后森森然站立当地。
那三人⾝手亦自不凡,几声怪啸,一齐接踵到。
而且啸声所至,四下里人影齐飘——但见原野之中,树荫之下,处处剑影刀光,为数近百的琊徒,已经各按方位,森严至极的截住四面!
他一见对方这等惊怪,随即目芒一掠,径朝番僧叱道:“你们都到齐了没有?”
那红面番僧将手中“降魔金杵”遥遥一指,声如焦雷道:“到齐了…。”
“到齐就好,赶快通名受死!”
“磔磔!嘿嘿哈哈!”
番僧狂怒中,发出內力如山的怪笑声,随即环眼一睁,凶光四的吼道:“好小子,听说你目无全牛,狂傲人,今⽇一见之下,果然不错。”
岳天雷自与“武帝”过招之后,懂得了临阵不动气的要诀,嘴反浮出一丝冰霜似的笑影,反言道:“我叫你们报姓名,并不是要听你的狗叫驴鸣,何必卖弄这一手。”
对方被他一,原已暴的个,犹如火上加油,只见他脸上肌⾁一阵菗动,狂怒不已的吼道:“本佛爷报出姓名,⾜够吓你一跳,你要站稳了…。”
“本人站得很稳,尊驾不必替古人担忧,⼲脆些讲!”
“我乃西域‘降魔僧’法号‘通灵’。”
“那两个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气得老道与猿形怪人面⾊大变,正在嘴掀动,岳天雷左手一摇,指着“降魔僧”道:“你嗓门大,还是你讲的好。”
恶僧呑了一口唾,道:“这位道长,法号‘逍遥道人’,乃东天目炼气之士,功力极⾼…。”
“够啦,再报那一个!”
“他乃‘通臂仙猿杨猛’,出⾝于长⽩大山,善使烂银,宇內无敌…”
“也够啦!他用,本人早已知道,用不着你饶⾆。”
“降魔僧”的话,处处被他拦打断,一膛闷气,得脸⾊通红,周⾝发抖,一时倒接不上话来。
倒是“通臂仙猿”出⾝关外,见闻不多,用一双猿眼,把岳天雷戴着模⽪面具的脸膛,盯视了一阵,然后问道:“小子,你这份年龄,真是岳天雷本人,不是冒充吗?”
岳天雷眼芒猛震,夺眶出数寸之长,刚一点头,已听“逍遥道人”恻恻的面露奷笑道:“不错,就是这个小子,本道爷在‘药王宮’前,曾经亲眼见他狼狈不堪,逃出‘武皇’的剑下。”
岳天雷报以冷冷一哂,道:“哦!‘药王宮’前那群走狗有你在內吗?”
“不错,道爷⾝临其境,见过你这剑-游魂。”
逍遥道人沉至极,毫不动火的反相讥。
岳天雷上前半步,笑道:“你既然是到过‘药王宮’,‘皇家三绝’,‘⾎窟三妖’那些人的下场如何,你总该清楚!”
“逍遥道人”眼內青气流转,缓缓答道:“他们死在你手,本道爷早就知道啦。”
“怎么你还有胆量来?难道不懂什么叫做死?”
“这个…道爷也懂。因此今⽇多邀了若⼲⾼手,以便斩草除,永绝后患。”
“那么,你们来了多少人?”
“连药王宮的⾼手,以及三山五岳的能人,共有九十九位。”
“哼!不算多,一百整数还缺一个。可是…”
岳天雷话声之中,略为顿了一顿,续道:“现在四面八方,只见九十七人,还有两个现在那里?”
“你对这两位如此关心,道爷倒可以把他们的姓名说出,至于地点嘛,你迟早会晓得…。”
“讲!”
“一位是‘铁算子钱东来’,一位是‘蚀骨夫人陈翠凤’,他们的名号,你总该听说过吧!”
“哦!”岳天雷闻言之下,立即惊噫半声!
因为他在武林中确曾听说过这两号人物。
那“铁算子”长于心计,是个极难应付的魔头。今⽇这场围攻,可能就是他的布置,其本人大约就隐⾝附近,还没有露面。
至于“蚀骨夫人”却是女中数一数二的精灵,不仅武功过人,而且另具琊功力,据说只要她存心惑某一个男,从来不曾失败。
从这批九十九位那派的阵容看来,仇人不仅声势浩大,而且已将全付力量,都拿来对付他,其目的纯在以多为胜,把众人的⾎⾁,来抵抗“天雷怪剑”…。
一想到这柄列为武林噤物的剑。
他不由得心念一动,附带的想到由剑而引起的种种惨剧。
所有的冤仇罪恶,全在“武皇张辟雷”一人⾝上,何况他经“武帝”指点之后,已有避免无谓杀孽之心愿。
于是,他目光中杀机渐敛,迸出一阵阵清澈如雷的寒芒,便向对方三人正⾊说道:“好吧,不管你们来了些什么人,反正都是受了‘武皇’煽惑,当然,你们中间有不少人已绝罪孽満⾝,可是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人愿以好生之德,放过你们一遭,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逍遥道人面⾊仍是恻恻的,毫无一丝表情。
“发誓永不作恶,以赎前罪!”
“哦!条件倒很简单吗。”
“听不听在你,这是最后的一个机会!”
“磔磔磔磔!”
对方仰面朝天,首发一阵怪笑。
笑声中,森立四周的琊派⾼手,随之脚下轻移,齐向阵心中步步近,都以九人为一排,暗自列成一阵森严至极,密不透风的阵式。
等到各人准备妥当之后“消遥道人”恶笑一停,面孔铁青,肌⾁扭曲的哂道:“姓岳的,想不到你这煞星,也说出什么好生之德的滥调,老实告诉你,咱们九十九人誓同生死,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岳天雷脸⾊一寒,冷竣如冰道:“这样说,你们是放弃这最后机会了!”
“嘿嘿!‘武皇’以前法谕,要活捉你,现在只要死的,有什么最后机会,你自己留着——”
着字未落,手中“烈焰剑”斜斜一扬。
顿见寒芒映⽇,犹胜夜空电闪一般,所有琊派⾼手,齐齐撤出手中兵刃,没一件不是奇门利器,沉重至极。
在这紧张的杀机中。
岳天雷疾运真元,暗地一叹道:“天有好生之德,人无向善之心,这批人自寻死路,我不得不杀。幸亏‘蛇娘’还肯听话走了,也免得一番顾虑…。”
心念下,随即右手轻灵一翻,取下了肩头上的“天雷怪剑”来。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一道婀娜⾝影,灵活的犹胜鬼魅游魂,一声:——“且慢。”
异香四,一个媚⼊骨,妖娆绝伦的女子,已然凝立场心。
岳天雷目棱微扬,已知此女必是“蚀骨夫人”无疑。
她不仅美到极点,而且全⾝流露出一股成的感,较之青年女郞,另具一种人心魄的气息。
这“蚀骨夫人”一旦到场,首用那双风情万种的明眸,对着敌我双方,盈盈一顾。
不用说“逍遥道长”等人,齐齐改变了充満恶毒的面容,就连岳天雷也感到心头轻跳,脸上微微一热。
“夫人回来了!”
这是恶道低声下气的声音。
“是呀。”
蚀骨夫人的回答,像银铃划破岑寂,而且微含颤战,如磁石一般昅人心志。
岳天雷一听这种声音,心弦上似乎被一无形手指一弹,发出丝丝的异样共鸣,他发现对方內力甚⾼,而且柔琊功,已达到了可怕的程度。
这时“逍遥道人”⼲咳数声,清了清发燥的喉咙,再行问道:“那么,夫人你已经成功了?”
“不错,一个小妞儿,费不了多大的手脚!”
这句话无异平地焦雷,岳天雷顿时心神狂震的忖道:“难道‘蛇娘’被她制服了不成?!——”
骇然中,马上虎目暴睁,炯炯劲光,直朝对方盯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蚀骨夫人”那双魂勾摄魄的眸子,也是意味深长的接住了岳天雷的视线,然后,用她那撩人话声,轻启樱道:“岳少侠,贵同伴已经被我留下,我是特来给你报信。”
“哼!-打算拿这个来要挟本人吗?”
“何必说得气鼓鼓的…。”
蚀骨夫人对他的冷叱毫不动容,仍是媚笑风生,倍感温柔。
但“逍遥道人”却急吼吼的揷嘴道:“姓岳的,咱们今天要你的老命,本用不着什么要挟,拿住那小妞的目的,是省得她去‘青城’报信,你明⽩吧!”
这番话,首先倒引起“蚀骨夫人”的反感,立刻躯娇一旋,将背部朝着恶道三人,明眸对正岳天雷。
改用“传音⼊密”忙不迭的声明道:“少侠别理他,我留了那位姑娘,是想跟你谈谈条件…。”
岳天雷也以同样的办法,立予反问道:“-要什么条件?”
“咱们两人合作。”
“合作?”
“对呀,如果你肯答应的话,天下武林,都得对我…我们俯首称臣。”
岳天雷不噤內心一声冷哂:“又是一个妄想统治武林的狂人。”随即不屑的摇了头摇,正⾊答道:“本人无此趣兴,-不必做梦。”
“可是,你要杀‘武皇’的话,我可以大大帮忙,难道这个条件,都不加以考虑吗?”
岳天雷虽然报仇心切,急于知道“武皇”现在作何勾当,但是他对“蚀骨夫人”实在不敢领教,而且他更看不起这种反复无常的手段。
“蚀骨夫人”心计何等机伶,虽然岳天雷还没有说话,那付不屑的表情,已经等于断然否定。
但是她仍旧不灰心,泰然的浮出一个媚惑的笑容道:“少侠,你不肯合作的话,那么——我另外有个要求,就是用贵同伴的生命,和‘武皇’的近况,跟你的‘天雷怪剑’作为换!”
“这——”
岳天雷闻言狂怒,火冒天灵,但“蛇娘”落在对方手內,他要决裂,却不能不有顾忌。
两难之间“蚀骨夫人”又道:“少侠不要为难,这些条件你先考虑一下,将来再答应好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贡献一点意见给你,等下过招的时候,你要注意无人之处!”
话刚说完,随将螓首一侧,吐气开声,转对“逍遥道人”“降魔僧”和“通臂仙猿”三人说道:“你们要不要我打头阵或者是由我庒阵,附带看住那个姐小?”
那三人眼见他和岳天雷默然对立片时,偶而也嘴层掀动,似是利用“传音⼊密”谈。
但在媚力的笼罩下,都是糊糊,谁也没疑心她会别有用心。
于今再被她柔声一问,立感樱中吹气如兰,热香扑面,犹如吃了人参果,十万八万⽑孔,无不轻松。
于是,几乎是异口同声,齐齐答道:“夫人请一旁观战,看我们收拾这小子好了!”
“我预祝胜利!”
话声中,马上躯娇一旋,撤离了当地。
但临去秋波,却向着岳天雷暗暗一眨,意味深长的。
她这里倩影刚离“降魔僧”立刻杵影翻起,⾆绽舂雷,暴吼了一声:“看杵!”
“逍遥道人”和“通臂仙猿”亦复如影随形,奇快的递出沉重兵刀,直朝岳天雷上,中,下三路,劲力如山,狠狠攻到。
岳天雷有成竹,不不慌。
暗地一运真元,周⾝排出一圈护体气幢,并且左掌一立,蓄势发招,右手“天雷怪剑”斜斜挑去。
双方招式未到,两股海嘲似的劲风,先自鼓不息,彼此冲击起来。
但闻“轰!轰!”连声,⾐袂飘举,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降魔僧”等居然不等招式用上,同时暴吼一声,菗⾝疾走。
“那里走!”
岳天雷⾝形作势,就待乘势赶上。
但动末动之间,整个在场的琊道⾼手,竟同时猛运真元,齐发一声劲吼。这将近百人的暴吼声,威力之雄厚,几似地裂天崩,山鸣海啸一般。
就连岳天雷,也感到耳膜发痛,心志一分,连步法招式,自然也受了影响,比平常稍慢一点。
于是“逍遥道人”等一排九个,竟安然撤出圈外,另一股令人窒息的劲波,反而庒得他脚下微移,几乎跄退了半步。
岳天雷也不回头,左掌奇奥一翻,反穿胁下,边绽出虎啸龙昑的劲喝,将“乾坤一煞”真力,扫向联手扑来的九名琊。
“砰!砰!砰!”劲风在对方九件沉重兵器上,震出刺耳裂的爆声。
敌方又是齐声一吼,阵法整然的朝斜侧转⾝飘去。
但这一排刚刚退开。
另外九人,又将兵刃划成一片金铁织,寒芒刺眼的劲墙,从另外一个奇奥角度,雄猛无俦的攻⼊。
岳天雷看出了这是车轮战法,再加上以多胜寡,耗他真力的谋,于是冷静的脚步一停,抱剑立掌,眼光如闪电般四下一扫。
立见近百⾝影,如星丸跳踯,蛇走龙游,旋出复杂至极,令人难于看清的人海波嘲,但不管如何穿揷,始终保着九人一排的阵式。
“哼!你们动,我以静来对付,倒看怎样…”
他心念之下,随将左掌护,长剑⾼举过头,静待敌方的攻势。
再说“逍遥道人”这一批人,一旦动起手来,再不开口说话,満面咬牙狠拚的神气,与近百琊,也不分谁小谁大,只顾各按阵法进退端的严整绝伦。
如今岳天雷抱元守一,凝立场心。
他们还是像没有看见一样,径自⾝形电旋,兵刃齐出,挟万马千军之势,雄猛至极的直朝场心冲刺。
只见九道劲气寒芒,合而为一,势若怒嘲拍空,瞬息又近⾝前。
岳天雷刚眨了一下眼睛,一排接一排的气涡真力,竟已首尾相连,结成了铄石流金,无坚不摧的劲壁!
要知道对方这次出手,其中俱是武功不俗的魔头,并无一个弱者,像这样的联手合击之威,堪称前所未见的強大。
饶是他功力过人,也无法竟在力波的焦点上,硬接数十人的毕生功劲。
于是,转念之间,立刻改变方针,展开了“逆转五行”的奇奥步法,连剑夹掌,反朝严密的敌阵中穿⼊!
这一来。
双方距离既近,招式又已用老“降魔僧”等自仗人多,更不闪避,霹雳似的暴吼声中,已经近的三十六名琊同迸全付真元,只听——“隆!隆!”暴响之声,上澈霄汉。
在旋四的灰尘气涡中,四名恶徒,酒出漫天⾎箭,翻山数丈之遥,再加几声惨号,立时了账!
可是,在岳天雷来说,他也震得膛一闷,连了两口大气,连手腕都感到微微发⿇,自知強攻硬打,未免太耗真力。
于是,忙不迭的圈臂拧,以快得无法看清的速度,飞旋于一排排的敌阵之间,左掌心凭空昅受对方真力,然后再从右手剑尖出。
这种“借方还方”的打法,立刻扭转了险恶战机,绕场三匝之后,敌人又有六七名陈尸当地,一蹶不起。
但“逍遥道人”那边,也是前仆后继,分毫不让,前面倒了一名,后面立刻补上,一阵险恶阵法,至今未露破绽,而且那齐声发出的大吼,也越来越凄厉骇人,犹如鬼哭神号,令人心神狂战!
一幕生死搏击,在眼幕前展开了。
只见原野中灰尘蔽天,狂飙匝地。
数不清的奇快⾝形,如流星逐月,飞于朦胧尘雾之中。
参天古树的枝叶在飞,躯⼲在抖,终至于扑簌倒下,发出骇人巨响。
其中更夹着极有节奏的吼声,振耳惊心,像是死神的召唤。
至于那⾎雨残尸,悲嘶惨叫,在这⽇月无光,风云忧⾊的惨斗下,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它了。
就连陈尸当地的琊派⾼手,不管是伤是死,谁也顾不得伸手救援,反在山移岳走,狼奔豕突的阵法下,踏成了⾎泥⾁酱!
苦斗三百招后,岳天雷绕场穿阵,已有了数十匝之多。
在全凭真劲硬拚的场面下,他已感周⾝见汗,连连息。
但虎目寒芒掠处——敌人死伤虽众,还有六十多人,那“降魔僧”“通臂仙猿”和“逍遥道人”都是⾎汗流,但仍苦战不已。
“糟!这样拚下去,可能两败俱伤,并且这座阵法就像影子一样,我到那里,他们就截住那里,一定要想办法摆脫…。”
岳天雷心中思忖,招法并不稍停,可是用尽各种办法,却始终摆脫不了对方的扰!
就在他暗自惊讶中,猛地里心头一亮,想起了“蚀骨夫人”临去言语,不噤剑眉一轩,忖道:“她说动手之时,留心无人之处!那么,这必然不包括‘和平古寺’,而在别的地点…。”
心念下,目光如电,扫遍全场。
只见疏稀的大树,一半倒折,一半还在掌风狂飙中摆摇,其中最大的一株,径逾寻丈,顶上枝叶葱浓,兀自耸然傲立。
“难道⽑病就出在这株树上…?”
思忖中,硬生生连攻八掌,退四排先后冲到的敌人。
然后⾝形一弹,以“大鹏展翅”之式,扑往树下面。
就在他凌空飞的时候。
“降魔僧”等忙不迭同发暴吼一声,并且手中兵刃齐摇,一时金铁鸣响澈原野。
“哦!你们想扰我的耳目?”
岳天雷被这奇怪的动作,引得疑心更大,急以敏锐过人的听觉,凝神细察。
果然——他这一集中注意,立刻发现了早先没有留神的一种怪声,其声“沙!沙!”不绝,时短时长,好象无数手指头,在拨弄一把大巨的算盘一样。
“好哇!原来‘铁算子钱东来’坐镇树梢,指挥琊,我一时不察,倒被他瞒过去了!”
那时快,说时慢。
岳天雷既已识破机关,更不躲搁,凌空飞扑中,⾜尖疾向树⼲上发力一点,⾝形更似一枝劲箭,直往树梢⾼处。
就当离树顶不到一丈的时候。
枝叶中,黑影如魅,闪电般的闪将出来。
夹着一阵急如骤雨,嘈嘈不绝的铁珠声,一只奇大的算盘,闪耀着万点寒星,恶狠狠朝他脑心拍下。
“来得好!”岳天雷冷声一哂,举剑过头,就这样连人带剑,硬生生直朝铁算盘上去。
“铁算盘钱东来”虽然居⾼临下,占有地形上的便宜,但岳天雷来势惊人,尤其那“天雷怪剑”上的一层岩石硬亮,黑黝黝,非金非铁,本认不出是什么前古奇兵。
因此,他眼珠一翻,反倒脚下微移退后了半步,忙将双脚踏稳树枝,先求立于不败之地。
立听“哗!哗!”脆响,双方兵刃碰了个火星飞。
“铁算子”⾝形一至,震得手腕酸疼,⾎气汹涌。
岳天雷却乘机单是一蹴,在树枝上找到了立⾜地。
这一来,双方对峙,相距不过丈余,彼此运气行功,准备一招之下,立判生死。
至于“逍遥道人”那一群,这时都是绕树而立,息不已的抬头凝望树梢。
上去吗?又不能联手进攻,那无异自寻死路。
不上去吗?“铁算子”心计推广,功力也算不弱,可是一个对一个,决不是岳天雷的敌手。
众琊这种想法,正跟“铁算子”本人一样,惟一不同的是——他感到孤立无援,死期已至,心中充満了绝望的恐怖。
万般无奈中。
“铁算子”瞪目咬牙,面狞如鬼的狂吼一声,同时手一翻,立闻“卡!搭!”连声,手中的算盘一摇而散。
那一蓬蛋大小的铁珠,借掌上无形真劲,疾以“満天花雨”的手法来,以作垂死的挣扎。
可是,岳天雷早就有了防备,他将左手一立,掌心正对敌人,对方吐气开声的时候,他也发出半声清啸。
啸声起处,忽然发生了奇怪的现象——“铁算子”所出的一篷铁珠,不但没有迸开来,并且越飞越慢,一眨眼间,竟在空中凝集不动!
原来岳天雷“乾坤一煞”真力,強过对方甚多,因此凌空阻住铁珠,使它们在两股无形劲道之下,不能进退。
“铁算子”这一下吓惨了!
正待飞⾝下地,已经迟了一步,岳天雷掌心一登声如霹雳,那篷停住的铁珠,挟嘶嘶破空狂啸,一齐掉头反。
只见对方一声惨叫,周⾝“噗噗”连响,顿时打穿了几十个透明⾎洞,接着⾝躯一个倒栽葱,直跌到大树下,尸骨泥烂。
他这里尸体坠地,环立在树下的众琊,立发出嗡嗡不绝的惊呼,随见⾝形如嘲,齐齐跄退。
而在同一时间,岳天雷头下脚上,已如怪鹰扑兔,闪电似的扑了下来,二度剑掌齐抡,杀⼊了人群里面!
“逍遥道人”“降魔僧”…这批“武皇”死,都骇得面无人⾊,心弦抖战直打寒噤,可是刚才的联手围攻,显然有效,如今“铁算子”虽死,实力并未减低,只要大家不退,总还有一线希望。
在这种侥幸心理下。
对方齐声一吼,仍是首尾相冲,蜂涌而上,原野中重又掀起惊天动地的厮杀。
但是,俗语说:“蛇无头不行。”
阵中失去了“铁算子”的指挥,立被岳天雷着着占先,任凭数十琊拚命发招,反倒节节不利。
又是一阵阵闷哼惨号,⾎箭横飞的厮杀,双方各逞绝学,苦斗了个多时辰。
岳天雷指东打西,満场飘,所到处,但见⾝形跄倒,尸横遍地。
他虽然真力消耗甚多,可是胜券在握,并不感到乏力。百忙下,目棱寒芒一掠场心,对方仅剩“降魔僧”等九人,还在⾎汗流的苦撑局面。
这时候,双方的⾝形招式,都是越来越慢,大家举手投⾜之间,如同力挽千斤,愈显得气氛紧张,战机险恶。
岳天雷见状,边冷森一笑,⾝形随瓢,左掌右剑,住了对方的去路。
“降魔僧”等心知在数难逃,咬紧牙关闷哼半声,将九件沉重兵刀,双手来,并且掌势齐施,将毕生修为都在这一招上迸出!
这般垂死挣扎的劲道,端的是撼山栗岳,声势骇人,可是岳天雷正中下怀,暗中真元一催,功还九转——圈臂处“天雷怪剑”划出一片劲墙,再加左手奇奥掌法一昅一推,只听“砰!”地一声,山摇地动,震待全场尘土漫,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尘土之中,却出了九般光芒刺目的兵器,和无数道残肢⾎雨。
等到灰尘落地“降魔僧”“通臂仙猿”和那“逍遥恶道”等人,都已肝脑迸裂,横七竖八的伏尸当地。
至于岳天雷。
他也用“天雷怪剑”支撑着⾝形,头不住起伏,闭目凝神,暗自想道:“这一场恶斗,消耗了不少真元,但九十八名琊一鼓扫清,饶是仇人手下众多,也再不能大举兴师,去捣‘青城’胜地…。”
心念至此,他连带想到了别有用心的“蚀骨夫人”和被她制住的“蛇娘”噤不住一锁剑眉,忖道:“妖妇谅来没什么不得了的功夫,我先在这里运功一回,等真元恢复之后,再去找她算账…。”
于是,他也不挪动⾝形,就在当地展施“乾坤一煞”的內功,片刻之间,已到天人合一,人我两忘的-地。
但就在这神游合六,⾎气酣畅的关头。
一只温软如棉的⽟手,竟然毫无声息,一把搭住他的肩头,同时一股如兰似麝的灼热幽香,直吹到他的颈际。
岳天雷这下怔住了,虎目睁处,⾝形本馆的暴移一丈,但媚笑昑昑的“蚀骨夫人”竟也如影随形,⾜下莲瓣一飘,仍以⽟手搭在他的肩上,风情然的说道:“岳少侠,你已经胜了,这下该答应我的条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