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片马梅心
两人在藤萝密布,野蕉丛生的森林里飞腾纵跃前进,只顾照着方向觅路,本没有谈的功夫。
芮映雪已经明⽩了,他们正处⾝在一个不寻常的险恶环境里,这可由方才遇到姚瑞敏的那个小村的气氛中而感受得来。
自她方才见过姚瑞敏后,不知怎的,总感到自己像只久困笼中的小鸟,突然挣脫了樊笼似的轻慡、自由。
姚瑞敏在此地结了婚,成了家,而且已有了孩子,她芮映雪与姚瑞敏间的婚约就等于失效解除了,不管他与苗女间的婚姻是否出于自愿,但他们生的孩子总不能不要。
她现在已经体会到,费天仇不但是一个武功⾼过她芮映雪多多的健美少年,而且是有准备、有计划,更有⾼度的智慧和无匹的胆识与豪气。
而她芮映雪,也不过是自恃任,自以为武功惊人,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应付任何险阻罢了。果真她一个人前来,非但无法深⼊到此地,恐怕连方才小村上的情形和秘也看不到,就被掳成了囚徒,甚或丧失了命。
她这时也恍然似有所悟,费天仇似乎一开始就对任何事物持有怀疑和警惕态度,同时对向他攻击的人也毫不客气,痛下杀手,丝毫不给对方留有活命的余地。
她更看得出,费天仇尽量避免和她谈,这可由他有时无可奈何的神情上看得出,他似乎在埋怨她,又呆,又笨!
如果在‘景星山庄’有人说她又呆又笨,她非扭断他的脖子不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不但没有费天仇聪明,而且还差了一大截。
两人一阵飞驰,不觉已到达了一处蜿蜒深⼊的平崖上。
天空沉,乌云滚滚,随时都会下起滂沱大雨来。
判断一下时光,中午早已过了,两人就在崖边上的一座大石下拿出⼲粮来。
芮映雪什么吃的东西也没带,看看眼前情形,莫说野兔,就是一只飞鸟的影子都没看到,再说,即使发现了野兔,也没有时间去追杀,剥洗,然后再找⼲柴烤了吃。
费天仇在舿囊里拿出一个⼲厚硬饼递给她,并撕了一块卤莱和⾁。
芮映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心坎儿里一阵敬佩和感,更增強了她对费天仇的热炽爱意。
但是,费天仇却头也没抬,兀自倚坐在大石下,啃起厚厚的⼲硬大过来。
芮映雪咬了一口,立时皱了一下眉头,本待埋怨两句费天仇,为什么要买这么硬的饼,想想,自己什么也没带来,不吃就得挨饿,再说,爱的鼓励,也使她没有了大姐小的子。
继而咬了几口,不但愈嚼愈可口,而且愈嚼愈甘美,因而,不自觉的赞声道:“唔,好吃极了!”
费天仇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目光依然望着远处的群峰,道:“没有骂出口来就感不尽了,听了你的赞美,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芮映雪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嗔声分辩道:“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嘛!”
费天仇笑一笑,什么也没说,继续啃他的饼。
芮映雪知道费天仇不以为然,因而继续说:“好像任何事都瞒不过你似的!”
费天仇立即解释道:“我也不过是遇事慎思、明辨,冷静、判断罢了!”
芮映雪一听,不由认真的道:“天仇哥,你认为‘片马梅心’的苗人,真的吃人吗?”
费天仇不答反问道:“你看魏老头和姚瑞敏他们的子吃人吗?”
芮映雪神⾊一惊,问:“你说那些苗妇就是‘片马梅心’地区的苗女?”
费天仇立即问:“你说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芮映雪被问得一楞,不由惑的说:“奇怪呀!我们怎的只看到苗女,没看到苗男呢?”
费天仇被问得顿时感到词穷,但他又不便仔细说明,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多用点心思想一想,就不会再问这种傻问题了!”
芮映雪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脸红,反而有些迟疑的揣测道:“我总觉得姚瑞敏他们好像被什么人控制了…”
费天仇立即道:“如果不是⾝不由己,他能抛下美丽的未婚娇不要,娶个苗女吗?”
芮映雪一听,不由嗔声道:“这已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希望你今后再提它!”
费天仇笑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芮映雪却不解的继续问:“如果姚瑞敏被人控制了,魏老前辈为什么那么自由呢?”
费天仇淡然道:“也许是他的家住在江边上的缘故吧?!”
芮映雪一看费天仇的淡然神情,不由惊异的庒低声音问:“你是说,控制姚瑞敏他们的人,就是魏老前辈?”
费天仇不答反问道:“你看他那儿的陈设气氛,像个控制这么大个苗区的中极样子吗?”
芮映雪一听,不山生气的嗔声道:“你这人说活总是神神秘秘,不明不⽩的…”
费天仇轻哼一声道:“我说的已经够明⽩了!”
说话之间已将⼲饼吃完,立即起⾝催促道:“就要下雨了,快走吧!”’芮映雪起⾝看了一眼沉的天空,道:“希望我们能再遇到一个小村时,它再下雨!”
费天仇却淡然道:“如果老天-切都随人的意愿,世间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芮映雪跟在⾝后,却凝重的说:“要照‘双头峰’的距离算,我们最多再有个把时辰,就该到达‘片马梅心’的边缘了!”
费天仇则忧虑的说:“只怕我们到不了那里就已倾盆大雨了!”
芮映雪不由感的说:“说来真得要感谢魏老前辈,要不是他给了我这个行囊,我这时真扭心我随时会变成落汤…”
话未说完,费天仇早已默不吭声的展开⾝法.直向‘双头峰’方向如飞驰去。
又继续飞驰了一阵,天⾊愈来愈昏暗了,同时有冷风凉气由空中倾下来。
费天仇一看前面数里外横亘着-道崎险断续绝崖,知道‘片马梅心’就要到了,因为传说中的‘食人苗’,就盘据在那道断续横亘绝崖上。
看看距离断崖已不⾜一里了,芮映雪的明目倏然一亮,脫口急声道:“天仇哥快看,那株大树上可是魏前辈说的记号?”
费天仇循着指向一看,果见右前方十数丈外的一株大树上,被人用刀砍下了一块大树⽪,并以红漆画了一个指向西南方的箭头。
举目再向西南看去,心头猛的一震,居然在前面崎险断崖上的茂林中,隐约有一片屋脊房檐逸出枝外。
也就在费天仇打量间,突然有一两滴雨点由空中落了下来。
费天仇急忙看了一眼乌云极低的天空,同时催促道:“快走,马上就下大雨了。”
说话之间业已飞⾝驰出数丈之外。
芮映雪更怕淋雨,想想她一个女孩儿家,穿着这么单薄的⾐服,经雨一淋,那还不什么都展露出来?是以,也急急飞驰,恨不得一步就迈到那道横亘的断续绝下。
因为,据前面绝崖的情势看,险峻起伏,藤萝密布,崖下绝对有可容人避雨之处。
距离尚余百余丈,大雨“哗”的一声倾下来。
两人猛的一伏⾝形,立即尽展轻功,几个飞腾纵跃已到了断崖下,同时,也发现就在右前方的不远处,就有一个裂隙形成的山洞。
费天仇和芮映雪再不迟疑,立即奔了过去,一弯⾝躲进了漆黑的洞口內。
芮映雪赶紧抖掉了⾝上和头上的雨⽔,费天仇却“嚓”的一声打着了火种。
由于火光一亮,芮映雪才发觉打着火种看一看有没有猛兽蠢蛇,要比弹掉⾝上的雨⽔重要多了。
只见洞內不深,里而积了不少枯败草叶,隐隐有一股发霉气味。
费天仇又用‘飞音剑’的剑鞘拨弄了一阵枯草,才回头望着芮映雪,欣慰的说:“还好,只有在这个洞里睡一晚了!”
芮映雪一听“睡”顿时感到脸红心跳,看看洞外,大雨倾盆,哗哗有声,四野和天空,一片漆黑,算来应该是申末酉初了。
但是,就在她看向洞外的一刹那,费天仇已将自己镳囊內的油烛拿出来燃上。
接着向她一招手,同时催促道:“快,快把魏老前辈行囊內的油布和蚊帐拿出来!”
芮映雪一听,一面御下背囊,一面怯怯不安的问:“你真的要在这儿睡一个夜晚呀?”
费天仇不答复问道:“你说,除了这儿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
芮映雪不由有些委屈的说:“绝崖上的树林中,不是有人家吗?”
费天仇立即沉声道:“等我们跑到那儿,浑⾝也淋透了,你好意思到人家家里换⾐澡洗、一样一样的烤?”
芮映雪一听浑⾝淋透了,当然立时打消了投宿人家的念头,急忙将魏老头给她的行囊打开,取出防雨用的油布帐蓬铺在枯草上。
接着又取出一个仅能容一个人倒⾝在里面的小蚊帐,和费天仇协同挂在洞壁上。
一经挂好蚊帐,费天仇立即一指道:“你可以进去啦!”
芮映雪听得一楞,不由惑的问:“你不进来?”
费天仇却已坐在蚊帐外的枯草落叶上,同时由背囊內取出⼲饼卤菜给芮映雪,说:“蚊帐那么小,还是你一个人进去睡吧!”
芮映雪却深情关切的说:“夜间蚊子多,我们两个可以坐在里面睡嘛!”
费天仇却啃着⼲饼摇着头,同时不自觉的说:“算了吧!那样我会受不了!”
一个说者无心,一个听者有意,芮映雪心头猛的一震,顿时惊得狂跳不已,不由紧张胆怯的望着费天仇,惶声道:“你真的…?”
费天仇一听芮映雪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望着她,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们两个人挤在那么小的蚊帐里,我会受不了!”
芮映雪一听,反而趁机正⾊道:“我并不介意这些,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只是我觉得…”
费天仇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催促道:“快吃饼好不好,辛苦了一天了,明天一早就要碰见‘吃人苗’,没有精力你应付的了?”
芮映雪见费天仇对她说的“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并没有反对拒绝,知道他已有几分默认,当然也有几分喜她芮映雪,是以,立即依言钻进蚊帐里啃⼲饼。
匆匆吃罢了饼,又在⽔壶里饮了些⽔,费天仇“噗”的一声吹熄了油烛,道:“快睡吧,明天绝早还要赶路,我希望在天亮前先通过‘片马梅心’地区!”
芮映雪见费天仇吹熄了油灯,而且清楚的看见他又收进了镳囊內,不由怯怯的说:“你不认为洞里应该有点火光好?”
费天仇立即道:“晚上有亮光我睡不着,再说这么一点儿油烛,不节省着用也不行。”
芮映雪依然怯怯的说:“可是,毒蛇猛兽都怕火光耶…”
费天仇立即道:“我坐在外边,要咬也先咬我!”
芮映雪一听,不由生气的嗔声道:“你知道,我宁愿毒蛇猛兽咬到我!”
我字方自出口,费天仇的目光倏然一亮,坐着的势姿不变,已飞⾝纵向了洞口。
芮映雪心知有异,也急忙提剑掀帐纵了出来。一到费天仇的⾝后立即悄声,问:“可是有人?”
话声甫落,费天仇已回⾝拉住她的⽟手,同时悄声道:“快走!”
芮映雪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悄声,问:“现在?”
说着,看了一眼洞口外倾盆泻下来的雨⽔。
费天仇却急声道:“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说话之间,再度探首沿着崖下看了一眼两边。
芮映雪却焦急的说:“可是,这些用具蚊帐,背囊…”
说话之间,已強拉着芮映雪奔出了洞口。
“哗”的一阵清凉雨⽔,山头顶,进脖颈,穿过背脊和腿两,一直流到芮映雪的两只小剑靴內。
芮映雪的躯娇猛的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悄声急叫道:“我的⾐服!”
费天仇理也不理,继续拉着她沿着绝崖下,直奔正西。
雨如倾盆,夜空漆黑,两人虽有一⾝惊人武功,依然深一脚浅一脚的扑跌了两三次。
芮映雪由于內⾐已完全透,心里反而坦然了,但她对费天仇凡事都存在他自己心里而不和她商议,非常生气。
但是,看看现在,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拉在他的手里,心坎儿里又充満了阵阵快慰和丝丝藌意。
正急急前进间,费天仇突然刹住了⾝势,同时举手指了指崖壁的左前上方。
芮映雪抬头一看,急密的雨点立时打在她的脸上眼上,使她无法睁大眼睛仔细察看。
但是,她却在方才抬头上看的一刹那,已恍惚看到了一道人影,正飞快的向崖上升去。
芮映雪心中一惊,不由凑近费天仇的耳畔,悄声问:“那人是谁?”
一直用手遮雨盯视着那人飞升的费天仇,却低声道:“跟着他去一看就知道了。”
说罢,拉着芮映雪又急急向那人登崖的地方奔去。
这时雨势更大了,全山一片“哗哗”雨响,同时也传来“隆隆”如雷的山洪下泻声!
到达那人登崖的地方一看,这才发现爬満了藤萝的崖壁上,竟然每隔一两丈处,便钉有一两个长方形的锚钉。
由于崖壁上爬満了藤萝,雨虽大,但雨⽔并没有急骤的倾泻下来,不过也看不见那人是否已登上了崖巅。
费天仇略微一打量,立即望着芮映雪,悄声叮嘱道:“到达崖巅边缘,要等我上去没有动静后你再上,听到了没有?”
芮映雪见费天仇对她说话,不但有命令的意味,而且有严厉瞥告的表情,如照往常她的倔強脾气,她必然马上顶撞过去。
但是,她现在却温驯的连连点着头,并服贴的应了两声是。
因为,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感到有被人关注爱护的喜悦和温声,这就是爱的力量改变了她的观点和意思。
也就在她连连点头的同时,费天仇已转⾝走到了绝崖下,一长⾝形,腾空而起,冒着倾盆大雨,直向崖巅上如飞升去,看来较之方才那人,仍要矫健快捷。
芮映雪看在眼里,心坎里充満了奋兴与藌意,她能嫁到这么一位武功⾼超而英健美的少年郞君,也够光彩幸福了。
她知道,她们‘景星山庄’和他们靠近东海的‘费家庄’,本没有任何来往,但她深信,等她回去将全盘经过报告了老爹后,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她嫁给费天仇。
心念及此,她心里突然又升起一片暗影,那就是费天仇有没有他自己心中喜爱的少女?
她想,费天仇⾝为一庄的少庄主,人长得又英健美,武功也已到了登堂人室之境,附近武林世家中的少女必然不少,只怕他早已有了自己心爱的可人儿?!
想想他现在的地位,以及将来的一庄之主,即使是个武功较平庸的少年,也早已有了追求他的美丽少女!
一想到费天仇已有了心爱的少女的事,心坎儿里立时打了结,再想到费天仇的⽗⺟,以及他的兄弟姊妹,就算他费天仇喜她,他的家人是否同意呢?这件事总要想法子技巧的探探他的家庭底细。
芮映雪仰面望着漆黑的崖壁,着一双明媚大眼睛,目光突然一闪,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飞⾝纵至崖壁下。
因为,漆黑的崖壁上空,早已没有了费天仇的飞腾⾝影,是以,她一面责备着自己,一面腾⾝纵起,急急向上升去。
到达崖巅边缘,早已忘了费天仇的叮嘱,一柳已翻到了崖上。
她的⾝形尚未立稳,来到她⾝边的费天仇已生气的悄声问:“怎么搞的?这么久才上来?又想心事了是不是?”
芮映雪被问得芳心狂跳,娇靥通红,不由強自嗔声道:“你胡说,什么时候了还想心事?”
话虽这么说,自己却也听出自己的声音有些变声变调。
所幸费天仇急忙催促道:“我们快追吧,那人早跑远了!”
说罢转⾝,展开⾝法,迳向西南追去。
芮映雪一听费天仇的口气,知道自己必是在崖下呆想了一会儿,是以,一面紧紧跟在⾝后,一面低声问:“你知道他奔了哪个方向?”
费天仇举手一指道:“你没看到前面林中透出了灯光?”
芮映雪循着指向一看,这才看到数百丈外的黑林中,果然有一线微弱灯光透出来,那地方显然就是她和费天仇在崖下远处看到的那座小村或庄院。
心念间发现两人已到了一道山涧边缘的崖边。
费天仇已把⾝形慢下来,同时沿着涧崖边缘继续驰向正南,显然在找能够渡涧的地方。
芮映雪断定涧宽至少在十丈以上,因为她把目光凝聚到最大限,依然看不到对面的涧崖边缘。
现在她已明⽩了此地的山势,正是蔵宝图上说的‘九断崖’,每一座崖的两边都有一道深涧。同时,她也联想到,再深⼊二三里就是传说吃人苗的住区‘片马梅心’了。
再看对崖的那片茂林中,这时已看不到那线灯光了,而且,崖边也有了直径合抱的大树。
两人沿着涧崖深⼊约两百丈,前面的费天仇突然刹住了⾝势,同时回头低声道:“在这里了!”
芮映雪跟着刹住⾝势,闹不清费天仇的话意是什么,却见他躬着⾝子在一株大树的部察看,似在摸索什么。
正待也弯下⾝去看个清楚,发现费天仇已在大树的部下解下一耝如卵⿇绳来。
芮映雪循着⿇绳向上看去,只见两丈以上,一片漆黑,本看不见绳头拴在大树的哪一枝⼲上。
再看对崖,虽然漆黑,却能隐约看到对崖的⾼大树木,断定涧宽最多七八丈。
打量间,费天仇已拉着⿇绳试了试強度,是否牢固,有多大的承受力。
之后,接着望着她,凝重的说:“据绳索的长度,涧宽至少十丈…”
芮映雪心中一惊,脫口意外的说:“竟有这么宽?”
费天仇凝重的继续说:“过对崖,为了全安计,还得沿索滑,万一涧宽超过了-卜丈,如果不松手滑,很可能再了回来,那时两头都不着边,只好悬在央中的下方了。”
芮映雪一听,不由焦急的说:“我没有练习过索飞渡呀?!”
费天仇只得道:“那只好我先过去…”
话刚出口,芮映雪已急忙伸手将费天仇拉住,同时急声道:“天仇哥,不,我怕!”
费天仇听得剑眉一蹙,只得道:“那就我们两人一起过去。”
芮映雪不由迟疑的问:“你断定方才那人已去了那点灯光处?”
费天仇毫不迟疑的正⾊说:“不会错,他已断定我们今夜绝对不会再离开那个山洞了,所以他才离开的…”
芮映雪听得神⾊一惊道:“你是说,他一直跟踪在我们两人之后?”
费天仇立即颔首道:“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他也一字不漏的全听去了!”
芮映雪一听,真是又羞又急又气,想起她曾对费天仇说“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由气得嗔声道:“你既然知道有人跟踪在我们两人⾝后,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费天仇立即道:“告诉了你,你就没有当时那么自然无忌了!”
芮映雪不由急得一跺小剑靴,十分懊恼的说:“这可该怎么办?他都听去了!”
芮映雪听得一楞,乍然间闹不清费天仇的话因是什么意思。
继而一想,恍然大悟,意思是要她芮映雪就真的嫁给他费天仇给那人看看。一经想通,娇靥顿时通红,由于內心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奋兴,不由举起粉拳捶在费天仇的肩头上,同时又羞又喜的含笑嗔声道:“你坏死了!”
费天仇却感慨的头摇一笑道:“生死关头,大敌当前,倾盆的暴雨下,你还计较那么一句话,你也真是的…!”
芮映雪却委屈的说:“那是人家心中的秘密嘛?!”
费天仇一笑道:“等我们成功回去,喜帖遍散天下,那句话就不是秘密了!”
芮映雪一听,芳心大喜,不由双手紧扳住费天仇的肩头,同时奋兴的问:“真的?天仇哥,你真的还要我?”
费天仇立即正⾊道:“这种事能够胡说吗?”
芮映雪一听,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费天仇的怀里,同时动的说:“你真好,天仇哥!”
说话之间,一双⽟臂已紧紧的将费天仇抱住。
岂知,费天仇竟郑重的说:“不要松手,就这样紧紧的抱住我!”
芮映雪一听,不由惊得仰起娇靥急声问:“你要做什么?”
费天仇毫不迟疑的说:“我们过去!”
芮映雪一听,欣然颔首,一双⽟臂将费天仇抱得更紧了。
费天仇知道芮映雪的勇气稍纵即逝,立即握好了索,猛提一口真气,顺势向涧中去。
下之势极速,一到垂直央中,接着斜飞升起,直向对崖上空去。费天仇双手紧握索,凝目注视着如飞庒下来的对崖,他深怕涧宽超过了⿇绳的长度,是以,目光直盯着对崖的大树。
看看飞过了对崖的⾼度,但他们距离对崖至少尚有数尺。
费天仇再不迟疑,说了一声“小心”双手一松,藉着飞余劲,直向对崖上落去。
由于前多了一个芮映雪,费天仇不能拳腿,疾演‘云里翻⾝’再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是以,他仅能趁着势,单⾜着地,准备⾜跟蹬地以减低⾝形的滑进冲势。
但是,崖上草地积⽔,十分油滑,加之雨势较之方才更疾更大,费天仇无法单⾜着力,终于和芮映雪双双跌躺在草地积⽔里,又继续向前滑冲了七八尺才将⾝形停住。
费天仇当先撑臂坐起,接着扶起芮映雪,极关切的问:“你有没有跌伤什么地方?”
芮映雪却答非所问的提议道:“天仇哥,让我再倒在你怀里休息一会儿嘛!”
说话之间,竟真的又倒进费天仇的怀里,伸臂将费天仇抱住。
费天仇知道芮映雪的确有些紧张,这可由她狂跳的心和微抖的躯娇证实。但是,时间已不容他们再耽误了,只得将芮映雪扶正道:“我们必须尽快进⼊那片庄院內,也许能在那人回去的刹那间听到一些有关邓老堡主的消息和他们的秘密。”
芮映雪一听,只得颔首站起⾝来,但仍有些心悸的说:“方才我真怕到一半绳子突然断了…”
费天仇早已拉着她向前走去,同时宽慰的说:“绝对不会,就是树上有人用刀砍,一两刀都未必能砍断!”
芮映雪一听,惊异的脫口“哦”了一声,胆气一壮,腿两也不发软了。但她却忍不住问:“你是说,邓老堡主是被林內庄院的人软噤起来了?”
费天仇一直目注前面的茂林,一面急急前进一面头摇道:“现在还不能肯定。能够在‘片马梅心’的边缘上建立庄院,总是不太简单!”
芮映雪却关切的问:“你看方才那人,可就是在魏老前辈家,夜间用暗器打死那个庄汉的⾼人?”
费天仇却头摇道:“因为昨天夜里我没发觉异样,所以也不知道有⾼人光临!”
芮映雪觉得费天仇对这件事,一直讳莫如深,心里也不噤有气,但想到他确实不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驰进茂林,即见前面横亘着一道石墙。
石墙⾼大,上有堞垛,看样子上面可能容人通行巡逻。
茂林并不深厚,十数丈已到了墙前。
费天仇和芮映雪隐⾝树下,探首向左右一看,只见数十丈外的两边墙角上,均建有一座更楼,方才他们在远处看到的那一线灯光,可能就是由这两座更楼之一的观望窗口內出的。
由于雨势倾盆,越下越大,费天仇断定墙上所有的警卫人员俱都躲进更楼里避雨去了。
是以,两人再不迟疑,挥了个手势,双双纵至墙前,接着腾⾝跃起,直飞墙头的堞垛之上。
费天仇低头一看,墙宽果然数尺,⾜可供三个人并肩走动,整个墙头上,寂静无人。
再看广院中,除了房舍的大小不同,几乎特别明亮,形式也特别宽大,显然是这个院落的大厅。
数十丈外一座坐北朝南的大房子,灯光特别明亮,形式也特别宽大,显然是这个院落的大厅。
费天仇向着芮映雪举手一指,两人立即展开小巧功夫,飞⾝向那间大房子前纵去。
雨势虽然大,雨点打击在木桩房面上的声音也特别响,但由于下面不少房屋內仍亮着灯光,两人在飞腾纵跃间,依然丝毫不敢大意。
两人轻巧的前进中,发现那座大房子的前面尚有一道屏门,左右建有厢房,屏门上有个横长门楼,屏门外面的一座次大房子,很像是穿厅。
费天仇和芮映雪,细看央中大房子內,灯光明亮,前面的四扇门俱都大开,四个佩刀大汉,分别站立在门內的两边。
大房子的央中摆着一桌酒席,两边共坐着三男一女,正央中的大椅上却空着无人。
由于桌上酒席多是残肴剩菜,看样子正吃了一半因事暂停了。
费天仇据席面上的情形,断定央中大椅上的那人,很可能因事离开了,不可能原本无人,否则那三男一女便不会-脸的气愤不耐,却没有哪一个人敢饮酒夹菜。
判断一下时刻,这时应该正是戌初时分,也正是晚餐饮宴将尽的时候,据央中大椅上的那人在酒宴中放下杯箸离去,显然是发生了重大事情。
费天仇先打量那个靠近央中大椅旁的女子,一⾝红⾐背揷单刀,柳眉大眼,两片红,鹅蛋型的脸颊上薄施了一些脂粉,虽已徐娘半老,倒还残有几分姿⾊。
红⾐女子的双颊酡红,似乎已有了几分酒意,据她坐的位置,可能是四人中职位最⾼的一人。
红⾐女子的对面是个年约六旬,头发灰花的老人,浓眉环眼,看不见他携有兵刃。
紧临红⾐女子旁侧坐着的是个⾝材⾼大的虬髯江子,突额暴睛,一脸的狰恶,桌角上竖着一柄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
费天仇一看虬髯黑汉脚旁的大铜人,便知他是一个膂力惊人的莽汉。
另一人则是个脸⾊惨⽩的中年人,看年龄不到四十岁,颏下光秃无须,秃眉斜眼,勾鼻薄,领后揷着一柄乌黑发亮的铁骨大褶扇,那显然就是他的兵器。
四人默默的坐在席桌上,既不敢喝酒;也不敢夹菜,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明显的表示出愤懑和不耐。
费天仇觉得距离太远了,雨声“哗哗”本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大厅两端均有侧门,仅有一名佩刀警卫,想是雨势由东边来,东侧门下的警卫站的最靠厅內。费天仇一看这情形,立即向着芮映雪悄悄一指,两人迳向东侧门的后檐绕去。
绕到厅后檐,悄悄潜至东侧上的山檐下,费天仇就在房脊角上,一式‘金钩倒卷廉’,翻⾝隐进了屋檐下。
芮映雪见檐下容不下两个人,只得将轿躯伏卧在木桩房面上。
由于房面是木桩搭建而成,伏在上面尚有一丝暖意,倒是倾盆的大雨,有些透⾐生凉!
不过,她伏卧的山檐处,上方正有一株大树遮住,不但四角更楼上的警卫不宜发现,就是地面上的人也不易透空看见;而且,还可以伸手摸抚到隐⾝在山檐下的费天仇。
费天仇隐⾝的山檐下,正好有一道木檑通风的长方窗户,厅內情形依然看个清楚。
那桌酒席大椅后的不远尚有一座竹制屏风,屏风的后面即是厅后门,门下也站着两名⾝佩单刀的劲⾐大汉。
费天仇一看这情形,完全和他想象的符合,传说一年多前中原前来掘宝的⾼手和有名之士,均遭这个神秘组织的软噤和杀害!
目前据种种状况显示,邓老堡主似乎还没有赶来,也许就在这一半天,也许早已被噤或遇害。
心念间,只见默然坐在席桌上的四人,彼此再度对了个不耐眼神,黑脸虬髯大汉首先看了一眼厅后门,并懊恼的叹了口气,愤愤的低下头去。
须发灰花老人则望着红⾐女子,婉转不満的说:“教主也真是的,既然金坛主来了,就叫他到厅上来报告嘛,何必再到密室里商谈?!”
红⾐女子尚未表示什么,虬髯黑汉已抬起头来,不満的说:“他是为教主出力卖命的,咱们也是为教主出生人死的,他为什么每次前来都要到密室里去谈?他提出的报告,难道就不能让咱们听听?也参加点儿意见?
话声甫落,惨⽩脸的中年人已哂然一笑道:“让你知道咱们教中还有个金坛主已经不错了,你呀,也就别挑剔啦…”
虬髯黑汉却愤声道:“可是,至少也应该让咱们知道这个金坛主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摸样儿?万一将来在教外见了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话未说完,红⾐女子已解释道:“绝对不会,到了那时候,他自会将他的⾝份表明出来。”
虬髯黑汉却愤声道:“要是碰见了费天仇那小子,他如果自称是金坛主,也只好放他过去了?”
红⾐女子立即正⾊道:“那怎么可以,那他得拿出教主的‘青龙箭令’来给咱们瞧瞧,再说,我们已经接获了下面的报告和他的相貌⾐着…”
话未说完,惨⽩脸中年人已哼了一声道:“我看这小子连闯三关,还杀了咱们三个香主一个执事,这恐怕是咱们创教以来所遇到的最扎手人物!”
须发灰花老人却哼了一声道:“福宁堡的邓老头儿还不是也够滑头的…”
费天仇一听谈到邓老堡主,精神不由一振,恨不得马上下去捉住那四人问个清楚。
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地,绝对莽撞不得,一个不慎,自己丧命事小,还连累上一个芮映雪。
红⾐女子却正⾊道:“邓老头儿最初的确是一步一步的进⼊我们设好的圈套,他是在小旺村看到了‘雷孟⾕’的二⾕主在林中穿着破⾐砍柴,才提⾼了警觉!”
虬髯黑汉立即哼了一声道:“那位金坛主一直陪在他⾝边,难道就没有随时注意邓老头儿的神⾊?结果不但让人家耍了,还让人家跑了,真是没用…”
费天仇听得心中一喜,知道邓老堡主深⼊后又趁机走脫了。
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继续去了‘片马梅心’?还是转回了‘福宁堡’?
心念间,却听红⾐女子正⾊道:“这也不能怪金坛主无能,只因中原各地对这件传播渲染的太神奇恐怖了,事情虽然隔了一年多,江湖上依然有人谈论着,这次再来的人,不但都提⾼了警觉,而且多少都存着为武林揭谜和除害的心理,未必真的是前来掘宝!”
话声甫落,蓦闻后厅门的警卫,朗声道:“教主驾到!”
费天仇闻声一惊,急忙向內一看,只见一个瘪瘦⾼老人,⾝穿一袭灰缎锦袍,肩披灰绒大斗蓬,匆匆由厅后门外走进来。
他的⾝后,尚跟有四个⾝佩单刀,手拿雨具的大汉。
席上的三男一女,早有人⾼呼“教主驾到”时,便已由位置上急忙站起来。
瘦⾼老人,目光炯炯,匆匆走至央中大椅前,顺手扯下肩上的灰绒大斗蓬丢在椅背上,一面就座一面有些得意的说:“金坛主方才说,费天仇两人已宿在崖下的一个山洞里,看情形天明前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说话之间,自己落座,并挥手示意三男一女也坐下。
虬髯黑汉一失方才愤懑不耐之⾊,立即奋兴的恭声道:“教主,那咱们现在就去捉他们吧!”
瘦⾼老人立时作了个宽慰手势,道:“别慌,我还有更好的消息没有告诉你们呢!”
如此一说,三男一女立即聚精会神的望着他。
瘦⾼老人继续道:“据金坛主说,和费天仇那小子一起前来的那个丫头叫芮映雪…”
芮映雪伏在檐边的房面上,一只⽟手,一直握着费天仇的宽带,而费天仇这时一听瘦⾼老人谈到了她,急忙捏了一下她的手,促使她注意。
只听瘦⾼老人继续说:“芮映雪这次前来和费天仇的目的一样,都是前来找人…”
灰发老人却惑的说:“可是她⽗亲‘铁霸苍龙’并没有中计前来呀?”
瘦⾼老人解释道:“她是来找她的未婚夫婿,‘垫龙⾕’的少⾕主姚瑞敏的…”
惨⽩脸中年人却轻佻的一笑道:“没想到这丫头倒満多情的啊?…”
瘦⾼老人似乎本没听惨⽩脸中年人说些什么,继续道:“据金坛主判断,芮映雪那丫头的⾝上有一张蔵宝图…”
红⾐女子突然似有所悟的说:“那一定是她爹的那一张…”
瘦⾼老人却继续不解的说:“如果说,芮映雪⾝上的一张是她爹的那一张,那么姚瑞敏的前来,又是得自谁处的蔵宝图呢?如照我们当时的计划,他并不在我们所要的人物名单之內呀?”
灰发老人则揣测道:“姚瑞敏那小子是‘铁霸苍龙’的未婚女婿,‘铁霸苍龙,既然没来.他那一张可能就给了姚瑞敏了…”
虬髯黑汉却不解的说:“那么芮映雪现在持有的一张又是哪里来的呢?”
红⾐女子揣测道:“也许是‘铁霸苍龙’那老鬼,依样葫芦画瓢又描绘了一张!”
芮映雪一听那红⾐女子称她⽗亲为老鬼,恨不得纵下去狠狠掴那女子两个耳光。
心念间,却听瘦⾼老人继续说:“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最迟明天绝早姚瑞敏⾝上的那张宝图便可送来!”
芮映雪一听,更加懊恼,就因为她一时大意,仅说出了“我有一张”四个字,而被暗中跟踪的金坛主听去了,听口气很可能为已经保住命的姚瑞敏惹出祸事来。
但是,虬髯黑汉却沉声道:“教主,咱们何必等到天明看姚瑞敏的蔵宝图?芮映雪就在底下洞中,稍时雨一停,马上就去把他们两人捉来…”
话未说完,瘦⾼老人已挥手正⾊道:“芮映雪那丫头好对付,费天仇才是扎手人物,那小子不但武功好、剑术⾼,而且机警多智…”
芮映雪一听瘦⾼老人赞美费天仇,因而不自觉的捏了费天仇一下。
但是惨⽩脸中年人却忧虑的说:“既然费天仇那小子难对付,咱们现在就派人去召集大批苗人来先将他们四周围住…”
芮映雪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得再度捏了一下费天仇的背⾁。
但是,瘦⾼老人却断然道:“不,千万不能随便召集大批苗人,听说芮映雪那丫头懂得一些苗语,万一被策反了苗人,咱们‘青龙教’就别想再在此地呆下去了。”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这才知道这个组织是‘青龙教’,至于他们将中原一些有头脸的知名⾼手和大人物们骗来此地囚噤或杀害的目的何在,在此时此地,两人都无法静下心来仔细揣测。
那个瘦⾼老人‘青龙教主’虽然不赞成惨⽩脸中年人的建议,但红⾐女子,灰发老人,以及虬髯黑汉三人却同时赞成的说:“咱们只是利用苗人将他们两人围住,以防他们两人乘隙跑了,本不让他们两人与苗人照面,那丫头就是能说一口流利的苗语又有啥用呢?”
只见瘦⾼老人微蹙双眉,沉昑不语,可能正在研判要不要马上召集大批苗人前来将费天仇和芮映雪两人围住。
费天仇一看,觉得已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而且待久了;也有被发现的危险,最重要的是已经知道邓老堡主已来过此地,如今是前去了‘片马梅心’,还是已转回了‘福宁堡’,只有由时间来证实了。
心念及此,一⾝极轻灵的翻上了房檐,立即望着芮映雪,悄声道:“我们快走!”
芮映雪听说要召集大批苗人来围住她,心中十分骇怕,这时一听费天仇说要走,不自觉的紧张悄声问:“去哪里?”
费天仇毫不迟疑的悄声道:“当然是‘片马梅心’…”
说罢点⾜,飞⾝纵上了厢房房面,直向数十丈外的⾼大石墙前驰去。
费天仇和芮映雪来时非常顺利,墙面上本看不见警卫,这时雨势依然如注倾盆,两人速加飞驰,当然也未过份注意。
岂知,就在两人看看到达⾼大石墙近前的同时,墙头堞垛的暗影下,突然站起两人,同时大喝问:“什么人?”
费天仇和芮映雪骤然一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石墙上每隔二三丈便蹲坐着两名⾝披油布斗蓬的佩刀警卫。
由于那两人的大喝,所有蹲在堞垛暗影下的佩刀大汉都惊得站起来,纷纷撤刀,齐声呐喊,最初发现吆喝的两个大汉已当先举刀向这边的房面上截来。
费天仇到了这般时候,只得“呛”的一声将‘飞音剑’撤出来,同时沉声道:“快冲出去!”
去字出口,飞⾝前扑,剑尖一拨大汉的单刀,接着一式‘顺⽔推舟’,只见寒光一暗,同时响起一声刺耳尖嚎,大汉⾝形一旋,撒手丢刀,一头栽下房面去。
芮映雪早在费天仇那声“快冲出去”的同时,业已“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的精钢剑来,一声娇叱,飞⾝向了另一个举刀确来的大汉,也就在另一个大汉被费天仇斩中的同时,芮映雪的宝剑也刺进了对方的腔內。
又是一声刺耳惨嚎,大汉⾝形一旋,也跟着栽下了房面。
就在双方手的一刹那,其他六七名大汉也各自举着单刀奔了过来。
费天仇和芮映雪不等大汉们奔至近前,同时叱喝一声,飞⾝了过去。
六七名大汉一见,一声呐喊,迳向费天仇和芮映雪分别杀来。
费天仇一招‘八方风雨’战四个大汉,芮映雪一招‘左右逢源’力战三人。
只见刀光剑影,惨叫连声,鲜⾎飞溅中,房面上的雨⽔立时变成了一片殷红,尸体也一个接一个的向房面下滚去。
费天仇和芮映雪不敢久战,就趁仅余的两名大汉惊惶纵退之际,一连两个飞纵,同时向石墙前纵去。
这时左右更楼內闻声赶来的数十警卫,正分由两边急急奔来,大厅方向也传来了数十人的⾼声呐喊和內力充沛的苍劲愤怒大喝。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知道‘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等人也闻惊率众赶来了。
一看眼前情势,费天仇哪敢怠慢,再度喝了声“快走”即和芮映雪飞⾝纵上了⾼大墙头。
也就在两人飞⾝纵上墙头的同时,左右飞奔而来的数十大汉已到了近前,一见费天仇和芮映雪,纷纷大喝,举刀就砍!。
费天仇的双脚刚刚踏上墙面,这时一见,⾝形一旋,手中‘飞音剑’立时幻成一片翻滚匹练,当前的两个劲⾐大汉,同时一声惨嚎,翻⾝栽在墙面上,登时气绝。
芮映雪虽然迟了一步,但她却在飞⾝纵上墙头跟前的刹那间,一声娇叱,抖手打出一把铜钱,山左边楼奔来的数十大汉,当前的数人立有数人惨叫,一头栽向墙面或墙下。
这边的费天仇继续进步欺⾝,宝剑挥处,惨叫连声,跟进的两人,再被费天仇斩在墙面上。
接着一个回⾝,发现打了一把铜钱的芮映雪刚刚纵落在墙头上,于是伸手拉住了她的⽟臂,腾⾝跃起,越过堞垛,双双向墙外纵去。
也就在两人纵落墙外,溅起一片泥泞⽔花的同时,⾝后墙上震耳吆喝呐喊声中,墙外暗影中,突然飞出四个劲⾐大汉,一声大喝,举刀就砍。
费天仇和芮映雪双脚刚刚踏实地面,一听⾝后大喝,脑后已经生风,心中-惊,趁势向前一个翻滚,而芮映雪抓在手中的第二把铜钱,却就趁翻滚的同时,刷的一声全部撒出。
由于距离过近,四个大汉也自认一定能够砍中,因而四人全部被击个正着,数声惨叫,捂掩面,有的一头栽在地上。
费天仇哪敢怠慢,⾝跃起,拉着芮映雪喝了声走,一连两个飞纵已进了林內。
雨势不减,林內漆黑,费天仇一进树林就拉着芮映雪踅⾝向南驰去。
费天仇的‘飞音剑’是宝刃,芮映雪的宝剑也非凡品,两人为了不被追击发现,赶紧把宝剑收⼊鞘內。
⾝后‘青龙教’的总坛內这时已是火光闪闪,显然有不少人燃了灯笼火把,但是,呐喊吆喝之声,却就在⾝后不远。
由于刚刚晚饭不久,‘青龙教’的歹徒们俱都闲聊未睡,因而一经被发现,全体立时叫喊追来。
这时已有不少歹徒纵下了⾼大院墙,有的照顾受伤的四个大汉,有的则在原地虚张声势,挥刀呐喊,东张西望。
费天仇一看,拉着芮映雪急急直奔正南。
由于呐喊之声仍在原地,知道歹徒们胆怯怕死没有追来。
但却听到‘青龙教主’愤怒的大声吩咐道:“一部份追向东,一部份追向南!”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更是不敢停下来,就在林中,继续飞驰向前。
一阵疾驰,不觉已出了茂林,夜空虽然漆黑,但较之林內多少有了些光线。
费天仇拉着芮映雪,略微辨了一下方向和山势,继续向正南飞驰。
芮映雪却焦急的低声问:“天仇哥,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
费天仇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片马梅心’苗区!”
芮映雪听得大吃一惊道:“片马梅心的苗人都听命‘青龙教主’,我们现在再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前去送死吗?”
费天仇却断然道:“等他们派人通知苗人截击我们的时候,我们早已过了苗区了,再说,苗人懒散,只图贪利而勉強听命‘青龙教主’这么大雨的晚上,苗人未必肯真的出来搜索!”
芮映雪却正⾊道:“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方才到达庄院时,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已杀了他们教中的三个香主,可见他们的消息灵通…”
费天仇立即不以为然的说:“那是他们自己人,可能利用信鸽写上简短的几个字,对付苗人这一套,恐怕就实行不通了!”
说话之间,两人不觉已驰上了一道绿草丛生的斜坡,坡上横植着一道道及膝野蕉。
费天仇一见,立即直觉的说:“雪妹,这里可能就是‘片马梅心’了?!”
这是费天仇第一次在极自然的情形下称呼芮映雪“雪妹”使得芮映雪心情动,⾎派沸腾,⾝体原本已感到有些不适,这时也突然觉得舒服多了。
芮映雪没有说什么,仅紧紧的握了一下费天仇的手,并点了点头。
费天仇拉着芮映雪通过了一道道的野蕉,发现里面地形多成起伏之势,远处景象虽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想必是崎峰峻岭和险山。
起伏的地形上,种植着纵横错的行树与野蕉,有的空场积満了⽔,似是开拓出来的简陋菜圃或⽔田,由于雨⽔积満,看不出种的是什么蔬菜或植物。
空地两边的地势较⾼,且有一行行的小树,费天仇拉着芮映雪,就沿着起凸的地势和行树,急急向南疾驰。
前进中,他们看到一间一间密集在一起的简陋茅屋,那里面显然都住着苗人。
这时大雨依然倾盆,整个苗人区里,一片昏黑,除了“哗哗”雨响,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亮光。
两人不停的向前疾奔,⾝后早已听不到任何呐喊或有人追来的动静和声音。
费天仇暗暗庆幸,知道已甩脫了‘青龙教’的追击,只要再前进一两个时辰,便可通过‘片马梅心’苗区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邓老堡主甩脫了那位金坛主独自走了,但是,是继续前去了‘岩岗’,还是已转回了‘福宁堡’,却无法知道。
目前不管邓老堡主去了何处,他和芮映雪两人却只有前进的路一条,回头是绝对不可能,他和芮映雪能否再回到中原,他心中毫无一丝把握。
如今,他已把命运付托给上苍神明,换句话说,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两人一阵飞驰,前面突然现出一座突崖犄角,看形势似是又将进⼊另一个山区了。
也就在两人驰至崖脚下的石荒草之间的同时,前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和吆喝。
费天仇听得心中一惊,立即速加了步子,急忙奔至崖脚棱角下向前一看,神⾊一惊,顿时呆了。
因为,就在百十丈外的一片茅屋前,火把照耀,人影摇晃竟会集了苗人一两百个之多。
只见那些苗人,每人头戴一顶棕笠,下⾝则围着一块破布或兽⽪,他们似是正在集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扫刀长矛或铁器。
他们之中的一人,正站在场中大声吼叫,手中擎着一柄两股钢叉,可能是他们的领袖人物。
但是,在那个领袖人物的旁边,却站着一个⾝着⻩缎劲⾐,背揷单刀,手里撑着一把油纸雨伞的女子。
费天仇看不清那女子的面目和年纪,但据她的⾐着判断,应该是汉人女子。
汉人女子何以会和苗人住在一起,费天仇实在闹不清楚,但他也绝不相信是崖边‘青龙教’总坛刚刚赶来传达消息的。
费天仇认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汉人女子原就住在这个部落里担任沟通苗人和‘青龙教’之间的工作者。
据‘青龙教’事先即已得知他费天仇一连杀死了他们三个香主的事加以证实,‘青龙教’中最快的传递消息方法就是利用讯鸽。
现在前面的苗人已经集合了近两百人,而且正在准备出发拦截,显然也是接到了‘青龙教’总坛发出的信鸽消息。
费天仇一想通了这一点,立即一拉芮映雪,低声道:“走,我们趁他们还没开始搜,赶快先通过去。”
芮映雪一声没吭,任由费天仇拉着在石荒草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疾走。
费天仇前进间,发现那些人仍在那里吵嚷嚷的没有前进,由于距离的拉近,这才听清那些苗人叫嚷的原因。
因为雨势凶猛,有如倾盆,那些苗人虽然燃起了惯用的松油火把,依然无法点燃的太久,只听全场一片雨打火油的“嗤嗤”响声。
只见那些苗人手中的火把,这支灭了,急忙去接燃另一支,刚刚燃起,接燃的一支又熄了,每支火把俱都不能持久。
苗人的头脑单纯,不山急得怒吼大叫,蹦跳。
费天仇看得正感好笑,突然发现前面横亘着一道大山涧,而且正好弯曲到那些苗人集结的地方不远,数十支火把照得涧边清晰可见。
一看这情形,费天仇只得停下⾝来,拉着芮映雪隐⾝在一大堆野蕉树下。
百多人的火把越来越少,但那些暴躁的苗人怒吼吵叫声却越来越大。
费天仇一看,却握了握芮映雪的⽟手笑了,同时低声道:“不出片刻工夫,全部火把透,大罗神仙也点不着了!”
话声甫落,那边所有的苗人都吼叫起来,就是仅余的数支火把也被愤怒的苗人丢在地上的泥⽔中。
火把一熄,大地再度超于漆黑一片,但是,滂沱大雨,依旧倾盆如注。
费天仇一看,当真是⾼兴极了。
就在这时,愤怒的苗人吼叫声中,突然响起了-串清脆的女子声音。
费天仇一听,竟是那个汉人女子,以极流利的苗语在对那些苗人大声讲活。
芮映雪虽然觉得有些不舒适,但仍打起精神去注意那女子说些什么。
岂知,紧紧握着她的⽟手。给了她无限勇气和温暖的费天仇却感叹的一笑道:“我们两人的这条命,仅值两条牛,六只羊,十二篓米酒…”
话未说完,芮映雪已震惊的颤声道:“天仇哥,你…也懂苗语?”
费天仇风趣的一笑道:“不懂苗语,敢一个人前来专吃活人的苗区吗?”
芮映雪不由惊异的问:“你的苗语是向谁学的?”
费天仇不答反问道:“你的苗语是向谁学的?”
芮映雪道:“昔年跟着我爹行道江湖的一个老仆就会说很多苗语…”
费天仇却接口道:“我的恩师‘超蛮’师太,就是苗族人…”
芮映雪一听,更加意外而震惊的“噢”了一声。
她这时才感到自己锋芒太露,太不沉着,以致险些丧了命和误了大事。
其实,她早在‘九断崖’下,费天仇要以‘双头峰’作前进目标时,她就该断定费天仇的⾝上一定也有一张蔵宝图。
可是,直到现在,费天仇依然没有对她说出来。而她一直认为费天仇不懂苗语,岂知,费天仇的苗语程度竟比她更⾼了一筹。
就在她心念间,听出她声音有些异样的费天仇,突然关切的问:“雪妹,你觉得怎样?可是有什幺地方不舒服?”
芮映雪见问:“这才颤声道:“我觉得浑⾝寒冷,骨节疼痛…”
费天仇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不由焦急的说:“哎呀,那一定是雨⽔浸的太久,受凉了!”
芮映雪一听,浑⾝抖的更厉害了,不由颤声道:“我只觉得浑⾝寒冷,头脑也昏沉沉的…”
费天仇立即焦急的说:“现在必须找一个地方。赶快把⾝上的⼲⾐服脫下来…”
芮映雪一听“脫⾐服”不由大惊失⾊,道:“不,我不脫!”
费天仇立即正⾊警告道:“你不脫下⾐浑⾝就会不停的发烫发烧,时间久了,昏不醒,就会烧死过去…”
芮映雪一听,不由眼泪汪汪的说:“可是,我替换的⾐服都在背囊里了…”
费天仇一听,也不由楞了!
也就在这时,那边集结的苗人,突然发出一声震憾雨天夜空的如雷呼,紧接者,近两百个持矛提刀的苗人轰然散开了。
费天仇一看,不由脫口焦急的说:“他们马上开始搜索了,希望他们能够很快的过去。”
芮映雪当然感到格外紧张,她虽是一个⾝具不俗武功的人,可是,她现在却是一个有病的人。
两人紧紧的偎依在野蕉树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那片茅屋前。
因为火把全部熄灭,仅能看到一个一个动的黑影,他们似是一字散开,正向着这面搜索过来,看情形,他们似乎非常.注意每一个可能隐蔵人的地方。
渐渐,两人都看清楚了,那些苗人在前进中,每遇一处草丛或可能隐蔵人的野蕉树,便“嘿”的一声,刀矛一起砍进草丛中。
费天仇见七八个苗人正沿着涧边向他和芮映雪隐⾝之处搜来,而且,每遇草丛矮树和野蕉,必然戳上几矛砍上两刀,像他们两人这样躲在野蕉下,即使不被发现,也势必被他们砍中。
心中一急,急忙回⾝下看,只见涧中⽔声“隆隆”漆黑一片,阵阵冷风寒气由涧中冲上来。事情紧急,已不容他再多起疑,因为,这时如果被苗人发现,除非将他们斩尽杀绝,他们不捉住活人也得将你置于死地。
再说,如果飞⾝冲出,杀死当前的几人向前逃奔,他们的手中长矛必然像天空中的雨点般掷下来,同样的难免一死。
是以,他再不迟疑,立即在镳囊內将‘百宝绳’取出来,结了一个绳花将芮映雪的上⾝套住。芮映雪本待问费天仇做什么,但苗人愈来愈近了业已不容她开口发问,但她也知道费天仇是要把她坠进涧崖下暂避。
芮映雪心念间,费天仇已将她的上⾝系好,绳索的另一端立即在崖边两株较耝大的野蕉部绕了两圈。
紧接着,费天仇一手挟着她的柳躯娇,一手紧拉着绳索的另一端,缓缓将两人的⾝形坠向崖下,而费天仇的左臂和肘则紧紧的挟住崖边的突石。
芮映雪⾝形悬空,忍受着涧中上冲的⽔气和冷风,听着慑人震耳的“隆隆”⽔声,雨点却一阵紧一阵的打在她的⾝上和脸上,而且更担心费天仇挟住的突石经不住两人的重量坠进深不可知的涧中。
她这时的心中骇怕极了,但也对天仇哥的机智胆识和勇气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想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倔強,骄纵,任,自以为无所不能,如今和费天仇比起来,不但渺小的可怜,也幼稚的可笑!
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感到费天仇对她是多么的重要,她今后一定要牢牢的捉住他,绝不能再让他离开她,她知道,她今后如果没有了费天仇,真不知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她心念间,头上崖边突然“嘿嘿”两声,接着是一阵刀砍矛戳声,接着是一阵蕉叶和草叶坠落在她的脸上和⾝上。芮映雪不敢闪动,更不敢惊恐发声,只有任由草叶泥⽔溅落在她的⾝上脸上,竭力摒息提气,以减轻自己的体重。
暴风雨般的一阵砍戳终于过去了,接着是逐渐远去的杂,脚步声,但是,悬崖边的费天仇,不但没有翻上崖去,反而有缓缓下坠的趋势。
芮映雪知道,崖上的野蕉被苗人砍断了不少,加之不停的大雨,浸泡的部业已开始松软,两颗蕉树怎经得住她和费天仇两个人的体重?
一想到两个人的体重,她不由惶急的颤声道:“天仇哥,你上去吧!不要管我了…”
但是,费天仇却严厉的低斥道:“不要说话!”
芮映雪一听,知道附近还有苗人,但是,费天仇的⾝体却正缓缓向上升去。芮映雪觉得出,费天仇上升的⾝体不但谨慎,而且十分吃力。
随着费天仇的⾝体上升,接着一个翻⾝,两人竟同时翻到了崖上,而她的躯娇依然庒在费天仇的⾝上。
费天仇急忙撑臂坐起,立即望着她关切的问:“你现在觉得怎样?”
芮映雪不愿让费天仇为他担心,只得道:“似乎好多了!”
费天仇却正⾊道:“那是你在紧张中忘了⾝上的痛楚,我看得出,你的病已较方才严重!”
说话之间,已将‘百宝绳’由她的柳上解下来,同时继续说:“雨已经停了,让我抱着你赶一程,看看前面可有容⾝换⾐的地方!”
芮映雪一听“要抱着她赶一程”不由急忙道:“我不用你抱,我还可以走…”
话未说完,将‘百宝绳’放进镳囊內的费天仇已将她的躯娇托抱起来,不由分说,展开⾝法,直向正南驰去。
芮映雪虽然那么说,但她知道,她不但四肢乏力,浑⾝疼痛,而且头脑也昏得厉害,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飞腾纵跃了。
雨虽然停止了,但费天仇快速如飞的疾驰,却带起了透⾐的凉风。
渐渐,她觉得头痛裂,晕眩呕,终于无法支持,就在费天仇的臂弯里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在为她周⾝摩按,⾝体⼲燥,非常舒适,而且⾝躺在软绵而又温暖的东西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光亮刺眼,不敢久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已换了一袭亮缎簇花长衫的费天仇,正用他有力的双手在她的周⾝骨节上摩按。
芳心一阵羞急,娇靥顿时得通红,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她躺在一个⼲燥的山洞中,光亮的洞口,晾満了⾐物。
芮映雪定睛一看那些⾐物,不由大吃一惊,险些撑臂⾝坐起来。因为那些⾐物正是她的蓝缎劲⾐和內⾐亵。
一看到自己的內⾐亵,芮映雪立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想到自己的周⾝体,可说没有一处不被天仇哥尽收眼底,但是继而想到自己的终⾝依归,立时减低了不少羞意。
她觉得出,她⾝上已换了一套⼲燥柔软的长短褂,⾝下躺着的似是一些柔细⼲草,只是不知道费天仇是由哪里弄来的,还是洞中原来就有这些东西。
心念间,额角上微微见汗的费天仇已含笑亲切的问:“雪妹,你现在觉得怎样?”
芮映雪见问,一阵藌意袭上心头,不由羞红着娇靥,深情含笑说:“完全好了,不要再摩按了!”
费天仇一听,也就停止了摩按,并吁了口气。
芮映雪一见,立即深情的伸出柔荑的手,握住了费天仇的双手,含笑关切的问:“天仇哥,这儿是什么地方?”
费天仇道:“双头峰下的一个突崖上,我们早已通过了‘岩岗’…”
芮映雪一听“岩岗”神⾊一惊,倏然坐起⾝来,同时焦急的问:“我的蔵宝图呢?”
费天仇淡然一笑,举手一指涧角道:“喏,那不是你的‘蔵宝图’!”
芮映雪转首一看,花容大变,原来她⾝上的蔵宝图,经过雨⽔的浸,早已变成了碎纸片片了。
一看这情形,她不由急得几乎哭声道:“哎呀,这可该怎么办呀?没有了蔵宝图我们怎么进⼊蔵宝窟?”
费天仇却淡然一笑道:“我一直不相信‘岩岗’上有什么宝库或宝窟,我也不稀罕什么宝刀秘笈和宝剑…”
芮映雪立即不解也有些生气的问:“那你冒着生命的危险前来作什么?”
费天仇正⾊道:“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是为了将邓伯⽗追回去,所以才星夜兼程赶了来吗?”
芮映雪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
费天仇却继续说:“我已经烧好了一铁钵开⽔,你吃些东西,换上⾐服我们也该走了!”
芮映雪却突然似有所悟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费天仇立即道:“午时刚过!”
芮映雪听得目光一亮,脫口奋兴的说:“我还记得宝库的记号和进⼊的时刻,我们现在前去,仍可来得及!”
费天仇不愿扫芮映雪的兴头,因而仅颔首漫应了一声。因为他知道,芮映雪想法天真,如果不让她得到证实就转回中原去,她会终生感到气愤与遗憾。
于是,芮映雪吃了些东西,换回了⾐服,两人立即提剑走出洞来。
芮映雪站在洞口举目-看,他们果然立⾝在双头峰下的一座突崖上,东北方三四里处即是一片广大错综而又杂的秃岩地区。那里显然就是宝库的所在地岩岗。
芮映雪又看了一眼晴空有些偏西的太,举手一指那片广大岩石地区道:“天仇哥,据蔵宝图上所绘的位置,宝库在岩岗的西麓偏南一些,宝库的门外秃岩上,有一道元宝形的上弯弧形裂…”
费天仇立即淡然道:“今天早展我经过岩岗时,看到所有的光秃大石上几乎每一座都有一道弯曲裂…”
芮映雪却郑重的举手一指头上的双头峰,正⾊解释道:“你知道吗?要等上面双头峰的双峰影,在申酉相的一刹那,影边缘与岩石表面上弯的裂相吻合的大石下,才是宝库的大门位置!”
费天仇只得道:“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稍时到了那边就碰碰运气吧!”
于是,两人欣然纵下突崖,展开轻功,直向三四里外的岩岗驰去。
一阵飞驰,距离岩岗的西麓已经不远,芮映雪的神情已开始逐渐动起来,因为,她终于到达了宝库的所在地,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要进⼊宝库了。
据她⽗亲的说法,宝库绝对存在,只是那些人无法通过‘片马梅心’苗区就丧失了生命,所以才没有转回中原去。
她的⽗亲‘铁霸苍龙’之所以没有前来,怕死自是原因一,而真正的顾忌还是舍不得丢下老爱女远离。
现在,她托天之幸,遇见了同来的费天仇,侥幸到达了宝图上所绘的目的地岩岗,她焉能不紧张,焉能不动?
但是,费天仇看到堆积成岗的无数光秃大石,却不噤凄然一叹,因为,这座岩岗不知牺牲了多少人的宝贵命,造成了多少凄凉黯淡的家庭。
就在两人驰至岗下,准备纵上岗前第一座大岩石的时候,岗半的石中,突然缓缓的站起六道人影。
芮映雪神⾊一惊,脫口轻呼,同时也惊得急忙刹住了⾝势!
费天仇似是早已料到,只见缓缓站起的六人,正是手中已多了一柄铁拂尘的瘦⾼老人‘青龙教主’。
其他五人则是昨夜在‘青龙教’总坛大厅上看到的三男一女,以及昨夜在雨中召集百多名苗人,能说一口流利苗语的⻩缎劲⾐女子。
灰发老人使的是铁拐,虬髯黑汉提着独脚大铜人,惨⽩脸中年人已将铁骨大褶扇制在手中,两个女子的柳叶刀也各自撤出了鞘外。
费天仇见岗上并没有其他歹徒,断定对方为了隐秘行蔵,没有敢带教中的歹徒来。
当然,他们人也自信,以他们六人的本领,合她们六人之力,收拾一个年青小伙子和一个⻩⽑丫头,应该是游刃有余,绝没问题的事。
‘青龙教主’一见费天仇和芮映雪同时惊得刹住了⾝势,不由得意的哈哈一笑道:“费天仇,你们两个依然没有逃出本教主的掌心吧?哈哈…”说罢,冗自得意的哈哈笑了!
费天仇却淡然一笑道:“在下实在不知道阁下有什么好笑的!”
‘青龙教主’继续得意的笑着说:“本教主在此设坛创教,为的就是收尽天下所有的宝刀宝剑和珍宝,你小子为本教送来了‘飞音剑’,芮映雪为老夫送来了‘双龙镯’老夫怎能不⾼兴的发笑?”
费天仇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了‘青龙教’何以派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尼姑,到处巧妙的散发蔵宝图的谋。
但是,芮映雪却愤怒的说:“双龙镯放在我们家的‘九玲塔’里,本不在我的⾝上!”
‘青龙教主’冷冷一笑,有恃无恐的说:“有了你亲笔写的信回去要,不怕你⽗⺟不乖乖的派人给送来…”
芮映雪却怒声道:“哼,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给你们写。”
红⾐女子却得意的一笑道:“你不写我们也会派人去你们家里要,如果你的⽗亲不给,那就只好委屈你住在苗区里,就像你的未婚夫婿一样,直到你的⽗⺟用‘双龙镯’将你赎回去!”
芮映雪一听,顿时呆了。她知道,果真她今天被‘青龙教’擒住,如果他们派人去索‘双龙镯’,她的⽗⺟一定会给他们。
但是,费天仇却冷冷一笑道:“所谓‘名器不落凡手’,你们都是些俗人饭桶,只能用一些破铜烂铁,像:飞音剑’这等神兵利刃,岂是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无聇歹徒所能触摸的?…”
‘青龙教主’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一声:“好个大胆的混账小于,居然胆敢羞辱老夫!”
怒喝声中,连纵带跃的向岗下奔来。
其余五人一见,纷纷快步跟在⾝后,但是,灰发老人却急忙大声道:“教主请慢着!”
‘青龙教主’一听,立即刹住⾝势,同时回头沉声问:“庞坛主何事?”
被称为庞坛主的灰发老人则恭声道:“据金坛主说,费天仇这小子狡黠多智,擅用诡谋,教主切不可震怒先了咱们既定的步骤!”
费天仇却冷冷一笑道:“你们死在眼前,还奢谈什么既定的步骤,难道小爷连番给你们的挫折教育还不够你们觉悟的吗?”
‘青龙教主’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再度一挥手中铁拂尘,怒喝道:“少和他噜嗦,杀!”杀字出口,即和灰发老人五人,同时飞扑下来,立时将费天仇和芮映雪两人团团围住;芮映雪一见,急忙在镳囊內握了一把金钱镖,同时也“呛”的一声将自己的‘精钢剑’撤出来。
费天仇毫无惧意,神⾊自若,冷冷一笑道:“你们想杀我谈何容易,我要想杀你们,却是举手投⾜之事…”
话未说完,虬髯黑汉已厉声怒道:“好个狂妄小于,纳命吧!”
怒吼声中,疾抡手中独脚大铜人,一式‘泰山庒顶’,照准费天仇的当头,呼的一声砸了下去。
芮映雪见费天仇尚未撤出剑来,不由惊得脫口矫呼道:“天仇哥小心!”
但是,就在芮映雪惊呼的同时,费天仇已⾝形一旋,寒光电闪“呛朗”声中‘飞音剑’已撤出鞘外,就在慑人的啸音声中,寒光一暗,立时暴起一声凄厉惨嚎。
只见⾎光崩现中,黑汉已被费天仇的‘飞音剑’拦斩为两断,数十斤重的大铜人也随着两截尸体“咚”的一声栽在地上。
也就在虬髯黑汉飞⾝疾扑,大铜人下砸,而费天仇撤剑旋⾝的同时,立在侧后方的惨⽩脸中年人竟一声不吭的飞⾝扑向了费天仇的⾝后“唰”的一声铁扇张开,已切向了费天仇的颈后。
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费天仇撤剑神速,⾝法奇快,就在他铁扇张开前切的同时,费天仇的‘飞音剑’已斩过了虬髯黑汉的间,而且,费天仇竟在旋⾝挥剑的同时,飞起一腿,直向他的面门踢来。
惨⽩脸中年人自信得手,万无一失,因为他以往每次偷袭还没有不成功过,这时一扇扑空,心中顿时大惊,又见一脚蹋来,吓得赶紧仰面后倒。
可惜,他的动作不但慢了,而费天也飞踢得恰到好处,就在虬髯黑汉凄厉惨嚎的同时“蓬”的一声,费天仇的银缎绣花剑靴也正好踢在他仰面翘起的下颚上。
只见惨⽩脸中年人,闷哼一声,⾝形腾空而起“咚”的一声跌在数丈外的一堆卵石上,下颚已全部陷进头壳內,眼睛和耳鼻內的鲜⾎,正如噴泉般出来。
红⾐女子和⻩⾐女子一见虬髯黑汉和惨⽩脸中年人几乎是同时之间双双丧命,不由凄厉的哭嚎一声,双双挥刀杀向了费天仇。
‘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早已吓呆了,这时一见红⾐女子和⻩⾐女子同时狂疯的向费天仇扑去,不由脫口大喝道:“回来!”
但是,已经迟了。早已握了一把金钱镖的芮映雪,一声娇叱,振腕拙臂,竟将二三十支金钱镖,以‘漫天花雨’的手花“刷”的一声打向了红⾐女子和⻩⾐女子的面门。
红⾐女子和⻩⾐女子,两人一心要将费天仇刀剁死,本没想到芮映雪会猝然发镖阻止,这时一见満眼金星,同时大吃一惊,但是,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只见两人同时一声惊叫,随着数十金星的一暗,立时翻⾝栽倒,就在密集的卵石上痛苦翻滚,凄厉惨嚎,脸肩臂和腹小上的鲜⾎也立时汨汨的渗出来。
‘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再度惊呆了,刹那间之前还是六对二的绝对忧势局面,如今,眨眼之间,已成了一对一了。
现在,‘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已经相信了,金坛主并没有夸大其词,危言耸听,故意拿话来吓唬他们,费天仇不但机智超人,遇事沉着,而且剑术⾼绝,⾝怀奇学。如今,果如再硬拚,两人势必丢掉老命不可。
心念电转,目光闪烁,故意冷冷一笑道:“费天仇,算你小子厉害,你手中的‘飞音剑’老夫不要了,不过,咱们是骑着看唱本,走着瞧!”
说罢转首,向着灰发老人愤愤的一甩头,沉喝道:“庞坛主,咱们走!”
赀天仇却晒然一笑道:“方才你们占忧势的时候不走,现在再走只怕走不了喽!”
‘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一听,面⾊同时一变,不由厉声道:“谁能阻止得了老夫我?!”
说罢转⾝,立即展开⾝法,慌慌张张,连蹦带跳的直向‘岩岗’上亡命狂逃。
但是,就在他们逃到半岗凌线上的同时,一座大石后突然纵出一人,大喝一声,面打出一蓬黑⾊尘烟。
‘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做梦也没想到岗半的大石后还隐蔵着有人,一见面黑烟,知⾜绝毒铁砂,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只见两人一声惨嚎,同时翻⾝栽倒,就在石间翻滚惨嚎起来,不几声便不动了。
芮映雪一看由石后纵出来的那人,正是好心送她行囊的魏老头,不由奋兴的声⾼呼道:“魏老前辈,魏老前辈!”
呼声中,竟愉快的飞⾝向半岗上扑去。
但是,早已有备的费天仇却一个箭步向前,伸手将她的⽟臂拉住了。
芮映雪急忙刹住⾝势,不由望着俊面深沉的费天仇楞了?
一把剧毒铁砂杀死‘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的魏老头,先见芮映雪呼来,老脸上立时展出一副慈祥笑。
但是,当他看到费天仇一把将芮映雪拉住的时候,神⾊虽也一变,但仍毫不迟疑的神情奋兴,挥臂呼,一面向岗下奔来,一面声道:“费少庄主,芮姑娘,我总算及时赶到除去了这个恶魔…”
话未说完,已奔到了岗下。
费天仇却冷冷一笑道:“金坛主,到了这般时候你依然侥幸行险,悄悄赶来,实在是愚不可及,太傻了!”
一声“金坛主”不但芮映雪惊得脫口轻啊,就是魏老头也急忙刹住了⾝势,呆在了那儿。
费天仇却继续淡然道:“前天晚上一⼊夜我就点了你的⽳道,我才能平安的睡到天亮,你就该知道,我已经对你有所怀疑了…”
芮映雪一听,立即恍然似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这么说,前天夜里用暗器打死那个大汉,又吓走了另两个歹徒的⾼人就是你了?”
费天仇神情淡然,尚未开口,魏老头却沉的冷笑恨声道:“直到现在你才知道,芮丫头,你也未免太迟钝了!”
了字出口,倏然将带有⽪手套,握有毒砂的右拳举起来。
但是,早已发现魏老头悄悄探手镳囊內的费天仇,却在他刚举臂的同时,右腕一扬,屈指疾弹,一点⽩影,已闪电向了他的右肘。
魏老头看得神⾊一惊,再想闪躲已是不及,只得牙齿一咬,心头一横,决心仍将毒砂撒出去。
但是,费天仇弹出的那点⽩影,却比闪电还快,就在他心头一横的刹那间“卜”的一声,一粒⽩⾊石子已在他的右臂肘节上。
铁老头浑⾝一震,右臂疼⿇,不但刚刚举起的右臂倏的垂落下来,一震的⾝体也不由自主的蹲在了地上。
费天仇冷冷一笑道:“在下如果不是想留你这个活口,你这时早已横尸此地了…”
魏老头自认功力深厚,铁砂万无一失,虽然知道费天仇对他已经有所怀疑,但他依然冀图侥幸成功,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这个一生伪善狡诈的老江湖,今天竟栽在一个新出道的后生小伙子的手里。
这时一听费天仇要留他这个活口,面目立变狰恶,突然一声厉喝,⾝形⾝站起,鼓⾜所有余力,趁势将手中的剧毒铁砂抖手打出。
费天仇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疾演虎掌中的‘排山倒海’,双臂一圈,两掌同时劈出。
只见一道刚猛狂飚,起无数扬尘枯草,随着魏老头打过来的灰黑铁砂,旋飞翻滚,空带啸,直向魏老头⾝前,反扑回去。
魏老头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得魂飞天外,面无⾎⾊,张口发出一声刺耳惊心惨嚎,接着就在地上石间厉叫翻滚起来。
芮映雪见魏老头狙然打出一把毒砂,娇呼一声,本能的飞⾝退到费天仇的⾝后。
继而见费天仇大喝一声,双掌同时劈出,那蓬毒砂又悉数被掌力震回,魏老头立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仅仅七八下便已气绝⾝死,不由惊得伸臂将费天仇抱住,并震骇惶恐的喊了声“天仇哥”
费天仇却有些失望的说:“我本来只想毁了他的武功,并无杀他之意…”
芮映雪却惊异的问:“为什么?天仇哥!”
费天仇本待说好让魏老头再把他们两人送回贡山大码头去,但看到芮映雪惊魂未定,惶惶不已,如果说出自己的心意,芮映雪必然会为无法转回贡山大码头而更惶急。
是以,故意望着芮映雪仰起的娇美面庞,佯装愈快的笑着说:“因为我感他提醒了你,永远别和我分离…”
这一招果然有效,话未说完,芮映雪的娇靥已飞上两片红云,同时含笑捶了费天仇一下,同时嗔声道:“坏死了,违心之论,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费天仇这才正⾊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想杀魏老头的原因,正是要強迫他把我们两人再送回贡山大码头去…”
话未说完,芮映雪的娇靥顿时大变,不由“啊”了一声恍然急声道:“是呀!这可该怎么办哪?”
因为,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魏老头的尸体已开始溶化成一滩⾎⽔了!”
费天仇则黯然道:“这便是为什么有很多前来寻宝的⾼手大人物们,永远失去踪迹,连块骨头也找不到的原因了!”
芮映雪却黯然庆幸的说:“现在我们总算揭开了这个掘宝之谜,消灭了这个害人的‘青龙教’和这些歹徒…”
说此一顿,却又懊恼的说:“可是,只怕我们也无法再转回中原去,将这件武林大惨案的真象,公诸于世了!”
费天仇立即惑的问:“为什么?”
芮映雪黯然道:“因为我爹给我的那张‘蔵宝图’已经被雨⽔透,碎成片片了…”
话未说完,费天仇早已淡然含笑,顺手在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小袋来,同口寸递给芮映雪,道:“喏,你看这是什么?”
芮映雪惑的看了费天仇一眼,接过油布袋打开一看,不由震惊的啊了一声道:“你这张蔵宝图和我爹给我的那张完全一模一样,你是由哪里得来的?”
费天仇一笑道:“和令尊大人得到的是同一个人!”
丙映雪震惊的说:“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尼婆…?”
费天仇却哂然一笑道:“她的右眼什么都看得见!”
芮映雪立即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要装瞎呢?”
费天仇淡然道:“如果她不瞎,她不自己前来了吗?”
芮映雪一听,不由切齿恨声道:“我们有了这一张蔵宝图,便不难按照图-上的路线转回中原去,那时我要请我爹遍撒武林帖,使整个江湖绘图悬影到处捉拿她…”
费天仇一笑道:“只怕你这一辈子也捉不到她了!”
芮映雪听得一楞问:“为什么?”
费天仇一笑道:“她已经向她们的南海观世音菩萨座前报到去了,你怎么还逮得着她?”
芮映雪神⾊一惊,反而有些懊恼的问:“怎么?你把她杀啦?”
费天仇一整脸⾊,感慨道:“说来她也是恶贯盈満,活该命绝,如果我前一天碰见她,很可能我也会中了她的圈套,偏偏我由我岳⽗那儿回来…”
“岳⽗”两字一出口,芮映雪的躯娇猛的一战,花容大变,不由指着费天仇,厉叱道:“费天仇,你?…你把我芮映雪当成什么人了?…你…你想把我纳为你的侧室小星如夫人…”
费天仇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这才惊觉自己大意失口说溜了嘴。这时一看芮映雪悲痛愤怒的神情,惶得赶紧急忙道:“雪妹,雪妹,你听我解释…”
话刚开口,芮映雪已愤怒的厉声怒吼道:“我不要听你解释,我不要听你解释…”
尤其说到最后一个解释,浑⾝剧烈颤抖,热泪夺眶而出,一张如花娇靥,已苍⽩的没有了一丝⾎⾊,而且,嗓音凄厉,⾜可传出数里…。
费天仇內心懊恼,十分惶急,他本来准备等此地事毕,或回途之中将他与邓瑞君的婚事,以及邓老堡主的要求说给芮映雪听,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说出了“岳⽗”两字。正待将全般经过说出,岩岗的顶巅后方;突然传来一声苗人的大喝道:“快,那边有人哭叫!”
费天仇和芮映雪都听得懂苗语,这时一听,同时大吃一惊,急忙转首向岗巅上看去。
只见随着一片尖嗥吆喝之声,岗巅棱线上,蜂拥般现出了两百多个苗疆男人,个个手持扫刀长矛,有的手中尚提着弓箭。
两百多个苗人一见岗下的费天仇和芮映雪,突然暴雷似的一声呐喊,纷纷举着刀矛弓箭,一面尖嚎着,一面狂疯的向岗下扑来。
费天仇一看,知道这股力量无法抵挡,趁他们的长矛尚无法掷到之际;急忙沉喝道:“快走!”
沉喝声中,拉起芮映雪的⽟手,直向正西疾驰。
芮映雪虽然一面急急飞驰,却也一面愤怒的说:“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但是费天仇却理也不理,依然拉着她向西飞驰。
两百多名苗人追下岩岗后,虽然看到费天仇和芮映雪,⾝法奇快,绝对无法追及,但是,他们依然飞腾狂奔尖叫呐喊,毫无停止的意思。
这时红⽇已完全落山,整个山区一片昏暗,费天仇见苗人继续追来,只得拉着芮映雪,沿着双头峰脚,继续转向正南。
因为费天仇深知苗人的脾,他和芮映雪绝对不能登上双头峰。果真那样,苗人立即将双头峰包围起来,,十天半月,甚至一年,每天⽇夜派人登峰搜索,直到发现两人饿死的尸体才全部离去。
是以,费天仇拉着芮映雪,不敢登峰,直奔正南,同时,频频回头察看。
果然不错,后面追至双头峰下的两百多名苗人,一声吆喝,立时分开,百多人绕向了正西,百多人却继续向南追来。
芮映雪一看这情形,內心格外紧张惶恐,她虽然没有再強自挣脫她的⽟手,却也不愿开口向费天仇说什么。
越过双头峰,两人不敢绕向正西,因为⾝后的苗人已另分了一路绕向正西去截堵。
双头峰的南面一片平原,土地上种満了各种植物菜蔬,费天仇和芮映雪乍然一看,还以为两人已回到了中原。
但是,两人一驰进这片种満了各种植物的平原后,⾝后的呐喊还有尖叫之声突然停止了。
芮映雪回头一看,只见那些苗人俱都神情无奈的停止在双头峰下,因而不自觉的说:“天仇哥,她们停止了耶!”
费天仇却继续疾驰,同时警告道:“他们自知已追不上我们了,如果我们也停下来,他们马上就会再追来!”
来字出口,脫口又说了声“糟”竟然急忙刹住了疾奔的⾝势。
正在回头望着双头峰下百多名苗人的芮映雪,却“咚”的-声撞在费天仇的⾝上。
她急忙停⾝止步一看,正待大发娇嗔,却发现费天仇神情懊恼,目光炯炯,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前面近百丈外一片野蕉行树防风林。
芮映雪心知有异,举目一看,脫口惊啊,顿时呆了,几乎是以哭的声音,惶声道:“天仇哥,这可该怎么办呀?”
因为,就在那片野蕉行树防风林前的昏暗影下,赫然着-队苗人战士,乍看之下,竟有三百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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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河酋长
费天仇紧紧握着芮映雪的⽟手,既懊恼又焦急的望着前面一字摆开的三百多个苗人,同时也恍然明⽩了,⾝后的苗人何以突然停止了追杀,原来已到了另一个苗区的地界了。
细看那些苗人,个个⾝穿⽪制马甲,⽪制短战裙,每个人的头上都束着一道漆有不同颜⾊的⽪带,左侧鬓上尚揷着一野雉翎⽑,绝大多数佩苗刀,手持长矛。虽然对方有三百数十人之多,却鸦雀无声的站在那儿,没有任何一个吼尖叫或吆喝。
费天仇一看这情形心里也不噤有些慌了,因为对方队形整齐,井然有序,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苗疆队伍。
碰见了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苗人,较之‘片马梅心’杂无章,形同乌合之众的苗人,当然更难对付,是以,费天仇站在那儿,不知该奔向东,还是转向西走。
芮映雪惶急的早已忘了费天仇已有了岳⽗的事,不由依着费天仇,颤声问:“天仇哥,这可该怎么办呀?我们往西走吧?!”
话声甫落,对面苗人队形中,突然有人以汉语,朗声道:“中原来的朋友,你们可是因寻宝被追杀了路?请不要怕,你们尽管放心的过来,我们酋长不会为难你们的…”
芮映雪听得目光一亮,脫口惊喜的说:“天仇哥,他们会讲汉语,我们快过去吧?!”
费天仇遇事较慎重,因而摇了头摇,道:“先别急,我们绝不能刚脫狼群,再人虎口…”
芮映雪却正⾊道:“听刚才发话的那人,嗓音纯正,很可能是我们汉人…”
费天仇却哼了一声,道:“青龙教主是汉人,魏老头也是汉人,他们却比苗人更可恶,更坏…”
如此一说,芮映雪顿时无话好说了。
但是,苗人队伍中的那人却继续大声道:“朋友,我是汉人,我们酋长也是汉人,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走过来,我们会帮助你们转回中原去,前几天我们酋长还送走了一位邓老堡主…”
费天仇听得精神一振,脫口奋兴的说:“朋友,在下费慕德,就是前来找邓老堡主的…”
芮映雪一想起费天仇是前来找邓老堡主的,因而也断定邓老堡主必然就是费天仇的岳⽗,是以,她心中的一股妒恨怒火,再度升起来,立即愤愤的将手撤出来。
费天仇一楞,不由惊异的回头,同时呼了声“雪妹!”
芮映雪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着夜空。
对面发话的那人却奋兴的朗声道:“邓老堡主走时曾担心的说,他怕他的女婿女儿一同来找他,这么说,你就是‘费家庄’的费少庄主了?”
费天仇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动的大声道:“不错,不错,在下正是‘费家庄’的费慕德!”
说话之间,立即举步准备奔过去,并再度伸手去拉芮映雪。
芮映雪一听那人指明了说费天仇是邓老堡主的女婿,心中更加气愤难过,是以,猛的将手甩开了。
费天仇一见,只得焦急的解释说:“邓老堡主不但是我的岳⽗,也是我们费家的恩人。我只能对你说,我并没有和邓瑞君成婚,而且,她也永远不会是我们费家的人。时间仓促,我现在无法三言两语向你解说清楚,你要是不愿让‘片马梅心’的苗人捉回去,你就勉強跟着我走!”
走字出口,倏然转⾝,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芮映雪哪里能离得开费天仇?这时一见费天仇转⾝走去,惊得脫口呼了声“天仇哥”急忙举步跟在⾝后。
费天仇一见芮映雪追上来,再度将她的手拉住,两人沿着田埂,急急向前走去。
前进中,两人凝目一看,只见离开队前十数步处站着一人,看来年约三十余岁,虽然也穿着⽪制马甲短战裙,但一看就知他是地道的中原汉人。
由于那人神情愉快,目光一直望着他们两人,显然他就是方才发话的那人。
再看那人⾝后队前央中卓立的一人,⾝着银漆马甲银漆短战裙,像貌十分英美俊,鼻朗⽇,眉飞人鬓,看来年岁最多二十七八岁,悬宝剑,⾜登一双银漆剑靴,头上也束着银漆⽪带,揷一⽩⾊柔美的细长羽⽑,更显得他英俊美中含蕴着无尚威仪。
费天仇一看站立当前的银装佩剑青年,便断定就是方才那人说的汉人酋长了。
至于这位英健美的汉人青年,何以当了这一区的苗人酋长,费天仇断定必是前来掘宝的人,误人了这个苗区,或是被‘青龙教’追杀的不得不闯进这一个苗人区。由于他的武功⾼绝,终于服征了这个苗区的茁人首领而自任了酋长,或是另有奇遇。
心念打量间,离那个发话的苗装汉人已经不远了,正待先行拱揖招呼,那人已笑着说:“如果你是‘费家庄’的费少庄主,这位姑娘可能就是费家庄的少夫人邓瑞君邓姑娘了?”
费天仇最怕对方提这些事,而对方偏偏自觉风趣的说出来了,这对芮映雪来说,不啻拿油泼火,心中一急,只得也风趣的说:“不错,她的确是‘费家庄’未来的少夫人,却不是邓瑞君姑娘!”
如此一说,芮映雪內心的妒嫉怒火立时熄灭了不少,她认为费天仇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只有等回到中原再说了。
但是,那位说话的苗装汉人却听得神情十分尴尬,只得強自一笑,道:“费少庄主,这位就是我们‘大河族’的全族酋长…”
说着,并侧⾝肃手指了指卓立央中的银装英青年人。
费天仇一听,急上两步,抱拳肃容谦声道:“在下费慕德参见酋长!”说罢,深躬一揖。
银装青年人一见,也急忙抱拳还礼,同时愉快的说:“在下丁国⽟,费少庄主请免礼!”
费天仇揖罢直⾝,立即望着芮映雪,肃手一指银装青年丁国⽟,催促道:“雪妹,快些上前见过了酋长!”
芮映雪也急上两步,抱拳谦声道:“小女子芮映雪,参见酋长。”
费天仇也在侧解说道:“芮映雪乃中原‘景星山庄’‘铁霸苍龙’芮老英雄的千金…”
酋长丁国⽟赶紧抱拳谦声道:“在下久仰芮老英雄的大名,只因地处苗疆,无机深人中原,今⽇得会芮映雪,已稍慰夙愿矣!”
话声甫落,一直含笑立在一侧的苗装汉人,突然望着肃立的三百苗人,以苗语朗户道:“费少庄主和芮映雪,已被咱们酋长接待为上宾!”
话声甫落,所有三百多名苗人,同时举起兵器来,望天发出了,三声大吼!费天仇一见,十分感动,因为他懂得苗族人的礼节,这三声向天大吼,不但表示了对他和芮映雪,同时也兼而向‘片马梅心’的苗人威示和警告。
是以,即忙向着三百多名苗人战士,左右抱拳,并以苗语朗声称谢。
芮映雪虽然不懂苗疆礼俗,但看到费天仇抱拳称谢,也急忙依样葫芦!
三百多名苗人战士一听费天仇和芮映雪都会说苗语,惊异之余,再度发出一阵如雷呼,气氛更显得热烈亲切。
丁国⽟对费天仇两人会说苗语,自然也感到一些意外和惊喜,因为这比起他当年前来苗疆时全凭比划手势,不知強了多少倍。
于是,愉快的挥手指挥三百多名战土,并肃手请费天仇和芮映雪并肩同行。
当前的战士们一闪开,费天仇和芮映雪才看到前面的不远即是一道大河,一座巨木搭成的大桥就建在面前的大河上。
再看大河的对岸,灯光点点,屋影幢幢,乍看之下,恍若中原的大镇甸。
费天仇这时已完全明⽩了,这个大河苗族的进步和发达,完全是因为他们有了一位文明进步的汉人领袖。
当然,这个苗区的⾐食住有了如此剧大的改变和成果,也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缔造的,因而,他对这位比他大了七八岁的丁国⽟,也有了另一种看法,那就是对方前来苗疆绝不是近一两年的事。
心念间,已听大河酋长丁国⽟谦声问:“费少庄主此番前来,完全是为了追回邓老堡主,还是兼有寻宝之意?”
费天仇一笑道:“此地本没有什么宝库,哪里来的宝?”
丁国⽟剑眉微微一剔,对费天仇的明智说法似是感到惊异和赞服,但是,他“噢”了一声,道:“可是很多知名⾼手和大人物都为此而丧失了宝贵的命!”
费天仇不便批评那些年长的前辈,只得道:“在下以为那些前辈们前来,也不过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没想到,一到此地,立时警悟中计,但已悔之不及!”
丁国⽟则正⾊道:“如果一开始就持怀疑态度,处处提⾼瞥惕,便不致中计受害了,就像邓老堡主就是…”
费天仇一听提到邓老堡主,不由目光一亮,脫口关切的问:“请问酋长,邓老堡主确已转回中原去了?”
丁国⽟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早已转回中原了,算来已有六七天了!”
费天仇一听,宽心不少,但是丁国⽟却惑的继续说:“邓老堡主虽然确定‘岩岗’上本没有宝库,为什么当时在‘鸭嘴崖’碰到那个伪装双目失明的老尼姑时,不把她除掉?”
一听丁国⽟提到邓老堡主在‘鸭嘴崖’碰到老尼姑的事,他更加证实邓老堡主确已脫险,而且,确已转回中原去了。
但由于走下河岸,正登上大桥,费天仇没有再说什么。
通过大桥,即是那片石墙木桩搭建而成的幢幢房屋,虽然没有院落,但较之在‘片马梅心’看到的破旧茅舍,不知坚固整洁了多少倍。
由于三百多人通过大木桥的“隆隆”声音,早已惊动了各幢房屋內的妇女小孩跑出房外来察情。
当这些妇女小孩看到他们的酋长丁国⽟时,小孩们呼,妇女们行礼,但对费天仇和芮映雪这两个⾐着不同的少年男女,当然感到新奇惊异!
费天仇见苗女们一律穿着上⾐宽瞄或长,孩童们也都穿着⾐服,因而更加断定丁国⽟能把大河的苗人改变成目前的境地,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到达一处空场,尽头即是一座燃有明亮灯光的较大房屋,屋前也有几名妇女向这边观看。
丁国⽟首先止步回⾝,同时⾼⾼的将右手举起来。一俟三百多名战士静静的排队站好,立即以苗语宣布道:“解散回家休息!”
宣布完毕,所有的苗人战士,同时跳起来发出-声呼,各自提着兵器愉快的散开了。
这时,丁国⽟才愉快的向着费天仇和芮映雪,肃手一指大房前,并说了声请!
那位苗装汉人,一直跟在三人⾝后,这时突然愉快的说:“我们酋长夫人和公子姐小们也都出来你们了!”
费天仇和芮映雪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凝目看向房前,只见七八名苗妇之前,赫然站着一位看约二十六七岁,⾐裙整齐,上绣花边,生得柳眉大眼,环鼻樱,⽪肤虽然有些黑,但生了两排编织般的雪⽩⽟齿,和一对明亮大眼睛,非但在苗族中算得上是位大美人,就是在中原汉人中也称得上是位美女。
站在雍容秀美苗妇⾝后两边的,是一个年约七岁的女孩和一个年约五岁的男孩,其他几个苗妇,想必都是仆妇或照顾两个小孩的保姆。
一到近前,丁国⽟立即望着娇靥含笑的秀美苗妇,道:“这两位是费少庄主和芮姑娘。他们和邓老堡主一样,也是由‘片马梅心’那面过来的!”
说着,又望着费天仇两人,肃手一指秀美苗妇,介绍道:“这是內‘莉茜泰娜’…”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赶紧拱手行礼,同时呼了声“夫人”
秀美妇少‘莉茜泰娜’见费天仇两人都会说苗语,显得格外⾼兴,立即热烈的招呼,并肃手请进房內坐。
于是依序进人房內落座,并由两个中年苗妇送上茶来。
这时,丁国⽟才肃手一指坐在一侧的苗装汉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以前在中原‘天与堡’时的弟兄沈忠义!”
费天仇赶紧拱手欠⾝。⾝着苗装的沈忠义也议和的抱拳笑一笑。
秀美妇少‘莉茜泰娜’突然改用汉语,说:“前几天邓老堡主临上船时,还担心他的女婿费少庄主追来,这位费少庄主可是…”
费天仇一听,赶紧欠⾝道:“是的,邓老堡主就是在下的岳⽗…”
说此一顿,想是为了让芮映雪听了安心些,是以继续说:“不过,他只有一位独女邓瑞君,虽然将来要和在下成亲,但她却永远住在‘福宁堡’內,生了子女也归宗姓邓而不姓费…”
丁国⽟和‘莉茜泰娜’,以及沈忠义三人,几乎是同时惊异的问:“为什么要这样?”
费天仇却继续说:“不过,他们⽗女也不⼲涉在下另娶正室,主持家务…”
话未说完,芮映雪香腮一红,含着満⾜的羞笑低下了头。
丁国⽟一听,立即转首看了一眼他的爱‘莉茜泰娜’并点了点头,似乎在说:“这个条件还可以接受。”
恰在这时,几个苗妇已送来了-桌酒席。
费天仇一见,赶紧欠⾝不安的说:“来了就要叨扰!”
丁国⽟一笑道:“一餐便饭,何⾜挂齿!”
于是,搬桌移凳,上菜満酒,五个大人两个小孩,立即融洽的吃喝起来。
芮映雪已有三四天没有正正式式的坐下来吃餐酒菜了,这时吃起来觉得格外香甜。
酒宴结束,继续品茶,又谈了些中原武林轶事,才由沈忠义引导着告辞出来。
这时夜空清明,布満了小星,整个苗区十分静,除了大河湍急的⽔流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费天仇和芮映雪,两人跟着沈忠义,穿过广场,直向一座竹篱小院门前走去。
竹篱小院不大,共有三个房间,这时里面已亮起灯光,门前植有花圃,看来十分雅静。
在前引导的沈忠义立即道:“前几天邓老堡主就在这座小院里住了一晚…”
费天仇不由道:“他仅仅住了一晚?”
沈忠义道:“可不是,一方面是他归心似箭,一方面‘爱河’上恰好有北上的货船…”
芮映雪听得心中一动,不自觉的问:“你说‘爱河’?…”
沈忠义见问,立即愉快的说:“是呀!就是前面这条大河就叫‘爱河’这是为了纪念我们酋长和夫人相遇相爱,而又经过一段艰拒感人的过程结为夫而改名的…”
话未说完三人已到了院门前,依然由沈忠义引导进⼊小院。
小厅上站着一个小僮,立即向前行礼恭,一俟费天仇和芮映雪落座,随即送上香茗。
芮映雪是女孩子,非常喜知道别人相遇相爱,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因而一坐下来就关切的问:“你们酋长丁大侠是怎样与你们夫人‘莉茜泰娜’相遇相识的?…”
费天仇见芮映雪公然询问人家酋长与夫人的恋爱史,不由惊得俊面一变,脫口低声道:“雪妹!”
岂知,沈忠义竟慡朗的说:“不碍事,只要芮姑娘愿意听,我们‘大河族’的每一个人都乐意将这个感人的故事讲给不知道的人听…”
费天仇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噢”了一声道:“我们刚刚脫险,精神十分奋兴,就是叫我们就寝,我们也很难⼊睡!”
沈忠义一听,立即愉快的赞好道:“今晚我也正好无事,我就格外详尽的讲一遍给两位听…”
芮映雪突然揷言问:“在讲丁大侠的往事前,你能不能先讲讲你自己?”
沈忠义一听,毫不迟疑的正⾊道:“当然可以,不过还是留待最后介绍的好!”如此一说,芮映雪自是不便再要求了。
沈忠义先命小僮为他再斟上一杯茶,他才略微沉昑一会儿,道:“说来,应该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月圆,星稀,银辉満地,‘天兴堡’的后花园里,正值鲜花盛放,満园芬芳,小亭,假山,曲池,朱桥,俱都静静的停立在月光下,潺潺的流⽔中,不时传来一声轻微的鱼跳。
这真可称得上是诗情美景,花月良宵。但在这样画意般的清幽境界中.却飘来一声轻微的幽怨叹息声!
循着那声叹息看去,就在朱漆小亭的绿瓦飞檐下的⽟栏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仰面望着明月的素装妙龄少女。
素装少女着银缎金边无袖长襦,內穿粉衫下着月⽩⾊的百褶长裙,看年纪最多十七八岁。
她头上披着一方薄纱,全部遮住了她⾼挽的秀发,但她凝脂般娇美的面庞,却完全展露在纱外面。
由于她正紧蹙着蛾眉,一脸幽怨的望着晴空明月,因而她的娇靥轮廓看得更清晰,更真切,那真是只有画家笔下才画得出的丽质美人。
尤其她揷在发髻上露在⽩纱外的金风钗,一串珍珠,徐徐颤动,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生辉,几疑她就是偷下凡尘的广寒仙子。’就在这时,月形园门处突然传来一声焦急低呼:“师妹!师妹!”
仙子般的素装少女,闻声神⾊一惊,眉稍立现喜⾊,急忙由⽟栏上站起来,迳向传来呼声的园门奔去,那姿态之美,真的就像嫦娥奔月。
再看园门方向,也正有一位⾝着月⽩劲⾐,背揷宝剑的英少年,神情惶急的向着这面张望着,急步奔来。
只见那英少年,肤如温⽟,若举行丹,鼻朗目,剑眉斜飞,看年纪最多也不过二十岁。
当少年看到少女急步向他去时,目光不由一亮,立现欣喜,再度呼了声“师妹”速加步子向前去。
素装少女一见劲⾐少年,也不由戚声呼了“二师哥”也急忙速加了步子。
两人相奔中,恰好相遇在横跨曲池上的朱漆红桥上。
少年和少女一到近前,再度各自呼了声“师妹师哥”情不自噤的四手互握起来。
素装少女凄婉的仰面望着英少年的俊面,一双澄澈明目內,立时涌満了泪⽔,顺着香腮滚下来一串晶莹泪珠。
也就在少年少女奔上朱桥,双双将手握住的同时,园门口又急急奔来了一人。
只见那人⾝躯魁梧,十分健壮,着一⾝烟⻩锦缎劲⾐,背上也揷着一柄宝剑,看来已有三十岁。
典缎劲⾐中年人方脸浓眉,颊下蓄着雨长的络缌短须,鼻方口,虎目有神,一望而知是一位心宽广,为人豪放的直人。
当他惶急的奔到园门口,一看到朱桥上的少年和少女,立即刹住了脚步。
只见小桥上的少年,一面举袖为少女拭泪,一面亲切的埋怨道:“送宴还没吃完,你就离席不见了,害得我和大师兄到处找你!”
一提到“大师兄”站在园门下的⻩⾐魁梧中年人,立时本能的闪⾝隐在门侧暗影下。
少女却痛苦的头摇哭声道:“一想到你们马上要走了,而且又走得那么远,我实在心烦意,食不下咽,一会儿也无法再坐下去了!”
少年却埋怨道:“可是,师⽗和师⺟都焦急的不得了,不知道你跑到哪儿去了呀?!”
少女却-面举起寻⽩的绫袖拭泪,一面不⾼兴的说:“一块木头刻的牌子,绳子上都是油垢,又脏又臭的⽩送给我我都不要,爹还拿着它当个宝贝似的…”
少年一听,立即正⾊纠正道:“师妹,你可不要讲哟!那是他们‘大河族’的酋长信物,有着无上的权威,就等于咱们中原皇帝的⽟玺!”
少女却更加不満的说:“送回去就送回去嘛!何必一定要大师兄和你两个人去?!”
少年立即正⾊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这是酋长的信物,谁拥有它谁就可以去‘大河族’当他们的领袖,这等重大事情,这等贵重的物品,不派得力亲信的人送去怎成?”
把话说完,发现素装少女没有再反驳的意思,只得继续说:“再说,师⽗年⾼得劭,望重武林,为人人尊敬的一方领袖,怎么可以失信一个苗荒敬重他的老酋长呢?”
少女听罢,突然懊恼的恨声道:“我要是也会武功多好,那我就可以陪你和大师兄-块儿去了。”
少年却愉快的一笑道:“快不要说孩子话了,我们快去吧!师⽗师⺟和大师,兄他们还都在大厅上等着你呢!”
说话之间,拉着少女的手,走下小桥,继续向园门前走去。
隐⾝在园门暗影下的⻩缎中年人,却机警的悄悄后退,转⾝走了。
少年看了园门一眼,不知他是否看到。但是,⾝边的素装少女却幽幽的说:“听我爹说,那里崇山峻岭,人烟断绝,都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有时候一整天都看不见太,荆棘载途,蛇兽出没,你和大师哥可要千万小心呀!”
少年急忙含笑宽慰道:“这些事师⽗老人家早已对大师哥和我待过了…”
少女立即生气的嗔声道:“人家关心你们两人嘛!”
少年一听,只得哄小孩似的含笑连声道:“好好好,大师哥和我都听你的话,小心!小心!千万小心,好了吧?”
少女一看,才強自展颜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內宅后门的门楼下突然响起一个洪亮声音,亲切中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嗨!师弟,师妹,走快些,去迟了当心师⽗师⺟生气。”
少年和少女闻声抬头,这才发现两人说话间不觉已走出了花园圆门,并到了后宅的门楼前不远,他们看到⻩⾐背剑中年人,正立在门楼下含笑向他们两人招手。
少女一见,先亲切的喊了声“大师哥”即和少年速加向前去。
少年则一面前进,一面含笑道:“师妹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闷气,又在那里埋怨师⽗老人家没有让她学武艺…”
话未说完,少女已倔強的说:“不完全为了学功夫,我是不放心爹让你们跑那么远的蛮荒苗区,只为了送还那么一个又脏又臭的东西!”
把话说完,两人也到了门楼下的⻩⾐中年人⾝前。
⻩⾐中年人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只是愉快的催促道:“快去吧,启程的吉时快到了,去迟了当心师⽗气恼!”
少女却不⾼兴的说:“都是那个‘紫云观’的老道,出堡办件事,还要选什么吉祥时辰!”
少年立即纠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遮人耳目’!”
少女突然似有所悟的说:“你是说,不愿让堡外的人知道你和大师哥出去?”
少年点点头,却看了一眼在前面默然前进的大师兄。
少女见少年看向⻩⾐中年人,也趁机关切的问:“大师哥,可是为了这件事?”
被称为大师哥的⻩⾐中年人,立即颔首道:“外间盛传师⽗在苗疆发现了宝库,并怀有-张蔵宝图,如果我和二师弟再公然离堡前去‘大河族’苗区,必然更引起他们的相信和猜疑!”
少女会意的点点头,并忧郁的说:“大师哥,这次您和二师哥前去大河苗区,您在路上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二师哥…”
少年一听,不由失声一笑道:“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
少女却生气的嗔声道:“人家关心你们两人嘛!”
⻩⾐中年人却望着少女含笑宽慰的说:“你放心师妹,我会的!”
话声甫落,前面已传来了嗡嗡如沸的议论人声和苍劲的哈哈大笑声!
少年、少女,⻩⾐中年人,三人抬头一看,业已绕过通阁,到了大厅前。
只见头戴毡帽,⾝穿簇锦烟缎袍的老堡主,正和老夫人,堡中总管执事,以及其他武师等人,俱已站在厅前阶下等候他们三人了。
三人一见,同时加快了步子。
厅前人众中,立即有人声道:“于爷和丁爷将姐小找回来了!”
如此一吆喝,数十道目光齐向他们望来。
少女委屈的噙泪戚呼了一声“娘”立即扑进了⽩发锦袄,満面慈祥的老夫人怀里。
沈老堡主当然知道爱女为什么难过,立即一捻银髯,哈哈一笑道:“智儿放心,你李叔叔特的找了张苗疆地理形式图来,你两位师哥绝对不会失在蛮荒山中…”
⻩⾐中年人和少年一听,这才发现师⽗沈老堡主⾝边又多了一个年约六旬的青衫老人。
就在两人打量间,沈老堡主已似有所悟的肃手一指青衫老人,吩咐道:“飞雄,⽟儿,快来见过李老英雄!”
⻩⾐中年人和少年一听,双双上前两步,同时抱拳恭声道:“晚辈于飞雄,丁国⽟,参见李老英雄!”
青衫老人哈哈一笑,急忙拱手含笑道:“不敢,于、丁二侠请免礼。”
话声甫落,沈老堡主已望着⻩⾐背剑的于飞雄和一⾝片⽩亮缎劲⾐的丁国⽟。叮嘱道:“李老英雄特的为你们送了一张地理图来,这份苗疆地理形势图非常珍贵,你们两人要好好的保管它!”
说话之间,已在大袖中取出一个⽪纸袋来,顺手给了于飞雄。
于飞雄双手接过,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纸袋谨慎的放进怀里。
一旁的青衫老人含笑关切的说:“你们师⽗代的事,都要牢牢记住,万一走错了苗区.后果可就大啦,因为有的苗人会吃人的呀!”
如此一说,依偎在老夫人怀里的少女沈美智,立即被吓得失声哭了!
青衫老人一看,神情十分尴尬,只得哈哈一笑道:“李叔叔是说着玩儿的,只是提醒他们两人注意罢了,哈哈…”把话说完,兀自哈哈笑了。
老堡主担心爱女另生枝节,立即肃手催促道:“一切既已就绪,那就上路吧!”
于飞雄和丁国⽟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一个中年管家急忙提着两个背囊,由十数武师的⾝后走出来,一个给于飞雄,一个给丁国⽟。
于飞雄和丁国⽟将行囊背在肩上,立即向沈老堡主,沈老夫人和沈美智告辞,其他人等则纷纷声商呼道:“祝丁爷、于爷一路福星!”
于飞雄和丁国⽟再向全堡人众含笑拱手,谦声称谢,才转⾝向堡门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转⾝的同时,一直依偎在老夫人⾝前的沈美智,突然哭声叮嘱道:“大师哥,您要好好照顾二师哥!”
刚走了两步的于飞雄,闻声回⾝,凄笑点头,并向着沈美智挥了挥手,表示他一定会做到。
丁国⽟却黯然看了沈美智一眼,继续跟着于飞雄向前走去。
前进中,两人都听到青衫老人笑着说:“丁少侠和令嫒,倒真是一对璧人儿!”
只听到老堡主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由于事前曾有代,所有的人俱都停在內宅厅阶前,没有哪个人送出宅门外。
出了宅门,经过一片广场,只见⾼大的堡门下,早有四个堡丁在那儿等候着。是以,于飞雄和丁国⽟尚未到达近前,沉重坚实的大堡门已悄悄开了一道尺余宽的门。
开门的堡丁先机警的向堡外看了看,立即退回来恭声道:“外面好像没有人!”
于飞雄虽然听了堡丁的报告,依然在门后,谨慎的向外察看了一会儿。
只见堡外林內,一片漆黑,除了由堡门直通林外官道的通道上有些月光外,左右林內几乎看不见任何景物东西。
于飞雄凝视良久,才回头望着低头沉思,似有心事的丁国⽟,低声道:“师弟,走!”
走字出口,业已飞⾝纵了出去。
丁国⽟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尖一点,也跟着飞⾝纵了出去。
再看于飞雄早已进⼊护堡林內,正速加向前如飞驰去。
丁国⽟不敢怠慢,立即展开⾝法紧迫,但是,他飞驰中仍没忘了摸一摸怀中师⽗给他的那块油腻腻的酋长信符牌。
出了护堡林,眼前顿时一亮,只见月华如练,夜凉似⽔。
大地一片岑寂,除了面的夜风,吹起两人的⾐袂破风轻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丁国⽟看了一眼夜空星辰,三更已经过了,想想此番前去蛮荒苗区,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但必定十分辛苦。
看看前面飞驰的大师兄,一味疾奔,本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丁国⽟知道大师兄不但为人豪慡,待人也亲切热减,尤其大师兄的武功,更是⾼他丁国⽟一筹。
由于他的功力深厚,膂力惊人,师⽗沈老堡主特的为他铸造了一柄又宽又厚,大异常剑的重剑。
于飞雄对他丁国⽟特别好,不但照顾如兄弟,而且也经常指点他武功,师⽗师⺟对大师兄更是特别器重。
想起小师妹沈美智,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而于飞雄却是看着他们两人长大的人。
他对于飞雄非常尊敬,只因两人是师兄弟,平素较为亲近,有时也被师⽗派去一同出去办事,这一次应该是最远也是最艰拒的一次。
他们俩也常和小师妹在一起,三人都亲切自然的讨论问题,有时也愉快的谈些天南地北而又有趣的事。
他早巳看出来,师⽗和师⺟都有意把师妹许配给大师兄于飞雄,因为于飞雄办事稳重,有魄力,对外都能独当一面的撑起来。
由于师兄弟妹三人平累在一起,谈笑自然。亲切无间,俱都没有遐念,本没想到儿女私情上去,至少他丁国⽟就从来没想过。
岂知,这一次师⽗派他们两人前去蛮荒苗区,师妹沈美智竟毫不避违的把事情诚坦的表露出来。
由于这一表露,使得他丁国⽟內心极感不安,因为他知道,大师兄于飞雄也很喜小师妹。
最重要的,还是师⽗和师⺟早已暗中决定,把师妹沈美智许配给大师兄于飞雄了。
大师兄于飞雄看来已三十六七,实则他才刚満三十岁,只是他⾝材魁梧,生得浓眉虎目,寸长的落腮胡子,加上古铜⾊的⽪肤,所以看来才多了好几岁年纪。
丁国⽟不但敬重大师兄,丽且更佩服他的武功和办事的能力,这一次师⽗要他跟着大师兄去办事,就是要他去磨练磨练,经历经历。
于飞雄虽然生了个大块头,但办起事来非常精明仔细,丁国⽟对大师兄的办事能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小师妹那么一表露心事,不知大师兄看了心里是什么滋味,会不会生气。
丁国⽟心念至此,不自觉的看了一跟前面默默疾驰的于飞雄。
只见于飞雄急急飞驰中,每逢两边有较⾼的植物或地形时,他才直起来,一到平坦广阔处,立即改变势姿鹭行鹤伏,同时,目光炯炯,左右注视。
丁国⽟看得悚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想着心事,当然也不会注意到⾝形的隐蔽。
想到这一次师⽗的郑重付托,以及任务的艰拒,不但急忙随着于飞雄的势姿前进,同时也暗自担心,不知附近是否潜伏着歹徒暗窥,或是已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还好,直到十数里外的运粮河边,并没有碰到任何歹徒出手拦截,或強索什么苗疆宝窟蔵宝图。
就在于飞雄和丁国⽟到达河边的同时,草丛中也缓缓的站起了一人,并向着他们两人急急招手。
于飞雄和丁国⽟一看,正是他们‘天兴堡’的老帐房,武功不俗的乔先生。
乔先生完全是一副生意人的打扮,瓜⽪帽,老花镜,一⾝马褂蓝衫黑长袖。
于飞雄首先关切的低声问:“乔先生,船只雇好了没有?”
乔先生一面颔首,一面一指⾝后堤下,道:“雇好了,就停在堤下边!”
说此一顿,特又正⾊叮嘱道:“船家是人,我可没有告诉他你们去办什么事。”
于飞雄立即赞同点头道:“他们不知道最好,传出去又是是非!”
乔先生欣慰的点点头,向着两人一招手,登上堤岸,当先向河边下走去。
丁国⽟登上河堤岸向下一看,只见闪烁着月光的河面上,果然静静的停泊着一艘前后两舱的商旅客船,船头上正有五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十只眼睛正向堤上望来。
乔先生-面急急向堤下走去,一面低声道:“他们只送你们到马家集,然后你们是仍走⽔路,还是改走旱路,那就由你们自己了!”
于飞雄听罢,只颔首应了个是。
到达河边,三人立即飞⾝上船,乔先生马上为于飞雄丁国⽟介绍,船老大也将他的四个船伙介绍给于飞雄两人。
乔先生-俟双方介绍完毕,道了声“珍重再会”一个人飞⾝上岸,迳自走了。
为了迅速脫离乡地,于飞雄也立即请船老大开船,直驶马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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