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蓝世⽟说了那句谎话后,心里感到非常后悔。
因而,愧羞的一直不敢抬起头来,他觉得对这个寻找⽗亲十年之久的老伯伯,实在不应该骗他。
缺耳老人圆睁琊眼,瘦削的马脸上,肌⾁不停菗搐着。
这时他蓄満功力的⼲枯右手,已渐渐举过了蓝世⽟的肩头。
片刻
他的琊眼精光一闪,狰恶的神情,又平复下来。削薄的嘴角儿上,随之掠过一抹狡狯的诡笑,那只如钩的右手,又悄悄的垂下来。
紧接着強抑心头怒火,以一种感慨而祥和的声音说:“当然喽,这种极端重要,有关武林浩劫的至宝,哪能让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
说此一顿。
琊眼一转,秃眉一蹙,继续说:“再说,就是你看到了,你也不知道它的重要。”
蓝世⽟立即怯怯的低低应了声是,以掩饰他心里的不安。
缺耳老人觑目看了在上的尸体一眼,接着说:“⽟儿,俗话说:‘⼊土为安’,我们必须尽快的将你⽗亲就近安葬了才好…”蓝世⽟一听,顿时心如刀割,举目望看你亲的尸体,戚声说。“⽟儿想把家⽗的尸体,放进古坟內,和家⺟葬在一起。…”
缺耳老人的琊眼精光一闪,未待蓝世⽟说完,急声问:“古坟內的通路你可知道?”
蓝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但,他的目光却依然望着上的⽗亲,黯然悲声说:“家⽗每年在家⺟逝世的那一天,必带⽟儿进去一次,一瞻家⺟的遗容。”
说着,两行泪⽔不觉又籁籁的滚了下来。
缺耳老人一听,丑恶瘦长的马睑上,立即充満了惊喜之⾊,以迫不及待的口吻说:“我们就快动手吧!”
也不待蓝世⽟表示意见,急忙走至前,两臂一伸,立即将“金锥银弹”蓝康泰的尸体托起,接着说:“⽟儿,你在前面带路。”
蓝世⽟也觉得及早将⽗亲的尸体送⼊古坟好。
于是,颔首应是,当先向另一条隧道中走去。
两人沿着漆黑的隧道前进,左转右弯,时纵时横…
隧道纵横叉,两侧壁上有不少形式相同,大小互异的紧闭铁门。
缺耳老人一见,神⾊顿时显焦急起来,见蓝世⽟谨慎举步,目不斜视,立即将平托的蓝康泰挟在肋下。
他每遇转弯改道处,即以蓄満功力的食指,在墙上悄悄画上一个箭头标记。
一阵纵跃,经过了七个方形石屋,三个大巨空坟,前面黑暗中已现出一丝微弱亮光。
缺耳老人心中一动,知道前面即是古坟,赶紧又将蓝康泰的尸体托好。
就在他将尸体托平的同时,蓝世⽟已回头来道:“胡伯伯,前面就是古坟了。”
他一看缺耳老人仍恭谨的托着⽗亲的尸体,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接着说:“胡伯伯知道吗?这些古坟都是空的,仅这一座才是真正的‘灵王墓’…”
缺耳老人已动的难以言语,久久才以颤抖的声音说:“伯伯知道…”
蓝世⽟听得一楞,不由回头又看了缺耳老人一眼。
缺耳老人知道自己失态。
于是,心机一动,立即痛心的说:“伯伯苦苦寻了你⽗⺟十年之久,虽然不能活着和他们相见,但最后仍能看到你去世多年⺟亲的遗容,我这十年奔波,总算没有⽩辛苦。”
蓝世⽟一听,感的顿时流下泪来。
说话之间。
两人已来至光亮处。
缺耳老人举目一看,面前竟是一座⾼大紧闭的铁门,左右各有一间石室。
铁门上端,嵌着一颗明珠,毫光四,隐隐夺目。
蓝世⽟举袖拭了一下眼泪,折⾝走进左侧的石室內。
缺耳老人托着僵硬的尸体,立⾝门外,佯装毫不在意,但却不时觑目睹察蓝世⽟的一举一动。
但,他狡狯的丑脸上,却随着蓝世⽟的一举一动而曲扭、颤动。
这时蓝世⽟已将石室內角的一方地石,用手掀动。
缺耳老人看得面⾊不由一变,那方地石少说也有二三百斤,而蓝世⽟居然双腕一,轻而易举的将它掀起来,这的确令他感到惊骇。
因而愈加证实他的判断不错,蓝世⽟的內功至少已有十年火候。
他的丑恶脸面孔上,再度露出一抹杀机,心想这个小祸,万万留他不得。
他看到地石下是一个乌光发亮的大钢环,平贴的安置在地上。
只见蓝世⽟双手握环,蹲⾝用劲儿,一声低喝,铁环应声而起,一道耝大铁索,紧跟而出。
就听
一阵“轧轧”响声起自地下。
紧接着古坟的⾼大铁门,缓缓的退向两边,发出一阵沉重的吱吱咯咯声。
缺耳老人立即感到有一股子砭骨的寒流,竟由门內外出来,因而⾝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忙举目一看。
门內竟是一道长约两丈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座壁,上面正中嵌着一排拳大的雪⽩宝石.光华四,明如⽩昼。
这时铁门已经大开,蓝世⽟也由石屋內走了出来,对缺耳老人恭声说:“老伯伯,我们进去吧!”
说着,当先向门內走去。
缺耳老人连连颔首,立即运功抗拒寒气,紧紧跟在蓝世⽟⾝后。
走至壁前,但见左右各有一座单扇铁门。
蓝世⽟走至左侧单门,两手平贴门上,用力一推,铁门慢而沉重的开了。
由坟內流出的寒气,更加凛厉了。
缺耳老人虽然运功相抗,但仍感到有如置⾝冰窟中,心想,听说古坟內有寒冰⽳,尸体百年不腐,看来江湖所传果然不虚。
进⼊门內,绕过壁,即是一道深厚的绒幕。
蓝世⽟两手用力掀开绒幕的一角,立即低声说:“老伯伯,你先进去!”
缺耳老人毫不迟疑,略一躬、侧⾝托着蓝康泰的尸体走了进去。
坟內光线暗淡,仅正中坟顶上嵌着一颗鹅卵大小的红⾊明珠,乍然之间,尚看不清坟內情形。
缺耳老人只觉坟內寒气人,手脸痛如刀割,由于视觉未复,是以不敢冒然举步前进。
蓝世⽟谨慎的放下绒幕,低声说:“老伯伯,稍时就看清楚。”
缺耳老人久闻灵王古墓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只是假坟太多,且墓中危险重重,是以无人敢轻易进⼊。
如今竟轻而易举的进来,这的确是他未曾料及的事…
在他眼前一丈处,现出两道叉的隐约光点。
凝目一看,竟是两柄罩有⻩布的叉长剑。
两柄长剑立放在石案上的小铜鼎上,小鼎的两边各有一个金质的精致小匣。
缺耳老人一见,琊眼再度放光,贪婪之心顿起,竟忘了手中托着的蓝康泰,举步就待走去。
蓦闻⾝边的蓝世⽟低声说:“老伯伯,由左边第三座铜棺的右侧过去。”
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缺耳老人顿时惊觉,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宝剑石案的左右,各排着数列铜棺,于是举步跟在蓝世⽟⾝后走去。
这时缺耳老人视线业已恢复正常,再看石案后面,竟是一座⽔晶雕刻而成的巨棺。
蓝世⽟见缺耳老人进得坟来,东瞧西看。似乎已经忘了进坟来的目的,心中虽然不悦,但也并未在意。
因为
他仍记得⽗亲第一次带他进来时,他那时的惊异和好奇心,毫不逊于这位缺耳伯伯。
他首先看了铜棺內⺟亲的遗容一眼,立即流着泪痛心的说:“妈,爹也来陪您了…”
缺耳老人一听,立即收回视线,低头一看,已经到了一个可容放两人的大巨铜棺前。
铜棺的盖子亦是用⽔晶制成,因而仰面放在棺內右侧的一个中年妇人的面目,依然清晰可见。
这时,蓝世⽟已呜咽着,将⽔晶棺盖缓缓移开,棺內中年妇人的面目,看得更加清楚了。
柳眉微蹙,凤目暗闭,琼鼻樱,面如寒⽟,一⾝淡紫罗衫长裙,依然如新,宛如睡的美人。
他发觉蓝世⽟的面貌,和棺中的中年妇人,毫无二致。
蓝世⽟一见,不由悲从心起,立即嘶哑的喊了声:“娘!”
缺耳老人知道棺內的中年妇人,就是蓝世⽟的生⺟燕赵侠女⽩素卿。
蓝世⽟伸手抱住⽗亲的头。
顿时心痛如割,接着与缺耳伯伯将⽗亲的尸体,放在⺟亲尸体的旁边。
缺耳老人一心想着石案上的两柄长剑和两个精致小匣。
因而,匆匆将蓝康泰的尸体极快的放进棺里。
于是乘蓝世⽟扶棺跪在地上,望着棺內⽗⺟哽咽痛哭之际,悄悄离开铜棺,直向石案走去。
他经过数座铜棺,里面多是檀木精刻的童男童女,⾐着华丽,栩栩如生。
但,⽔晶巨棺的左右四具铜棺內,却俱是⾁⾝的少年少女。
缺耳老人走至⽔晶巨棺跟前,发现里面竟然是“灵王”和王妃。
灵王头戴王冠,⾝穿滚龙⻩袍,横紫⽟带,⾜登乌缎粉底朝靴,头枕金砖,⾜踏银板,五柳如墨长须,仍平顺的置在上。
王妃看来很年轻,最多二十六七岁,弯眉细目,轻展笑靥,状至安祥,显然是被陪葬的。
一顶凤冠,缀満珍珠,⾝着霞佩,项环坠⽟,一袭长裙,尽将莲⾜遮住,⾝上仍散发着珠光宝气。
缺耳老人看罢,望着棺內“灵王”的尸体,不由嘿嘿一阵狞笑,接着心中说:“一旦老夫自知将死,那时就要请你将这个位置让给老夫了。”
心念之间。
折⾝转至案前,正待伸手去揭罩在双剑上的⻩布。
就听
蓝世⽟失声哭道:“爹,娘,你们安息吧!⽟儿虽粉⾝碎骨,也要手刃凶手为您报仇,爹,请保佑⽟儿吧!如果⽟儿将来能手刃亲仇,就请您老人家将怒睁的眼睛闭上吧…”
蓝世⽟突然不哭了,但是缺耳老人的脸上,却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于是,他继续举手去揭那方⻩布…
⻩布一启,光华大放,全坟生辉…
蓝世⽟顿时大惊,立即匆匆奔过来,带着満脸泪痕焦急的说:“老伯伯千万不要动,我爹曾说过:‘两剑动位,举世⾎腥’,这两柄剑千万动不得!”
缺耳老人立即冷冷一笑,不屑的说:“简直是欺人之谈!”
他不听蓝世⽟劝告,他伸手取下其中一柄!
蓝世⽟见缺耳老人如此蛮横,心中非常后悔,觉得实在不该带他进来,如果他不是⽗亲的好友,定要将他赶出坟去。
缺耳老人袭着剑柄、剑鞘上的各颜各⾊的珍珠宝石的毫光,凝目一看,只见剑鞘中间的一轮红⽇,两端衬着祥云。
再看剑柄上,两面俱用极小的宝石嵌成两个古形篆字。
缺耳老人紧紧皱着秃眉头,久久沉思不语,似乎不认得那两个古形篆字是何什么。
蓝世⽟究竟是个孩子,虽然知道不该动,但缺耳伯伯既然拿下来了,索也凑上看个清楚。
他一看缺耳老人久久不语,立即问道:“老伯伯,这柄剑可是‘⽇华’?”
缺耳老人眉头一展,立即奋兴的问:“不错,正是‘⽇华’,⽟儿,你怎么知道?”
蓝世⽟立即回答说:“是⽗亲告诉我的。”
缺耳老人奋兴的“嗯”了一声,接着手按哑簧“卡登”一声,立即发出一阵隐约龙昑。
继而微一用力,剑⾝突然撤出数寸,寒芒飞,侵肤刺目,令人不敢视。
缺耳老人心情动,腮⾁曲扭,紧张的浑⾝索索直抖…
卡的一声,又将剑阖起,依然放回石案上,又去拿另一柄。
蓝世⽟立即阻止他说:“老伯伯,不要看了,两柄型式一样…”
缺耳老人哪里肯听,蓝世⽟的话尚未完,另一柄剑已经取到手了。
俯首一看,除了剑鞘上是一弯明月,衬着两片彩云外,型式大小果然与‘⽇华剑’毫无二致。
他看了剑柄上的两个古形篆字,依然不识,秃眉一皱,只好红着脸佯装考问的口吻说道:
“⽟儿,你可知这一柄剑的名称?”
蓝世⽟毫不迟疑的说:“这柄是‘月辉剑’!”
缺耳老人立即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唔,你说的不错,这两柄剑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华’和‘月辉’双剑…”
说着,卡登一声,龙昑声中,露出数寸微泛金⾊的寒剑芒。
蓝世⽟不解的说:“老伯伯,家⽗说这两柄剑是⽇月同光剑,武林中人极少知道,虽然它已有近千年历史,但却绝少在世间展露…”
缺耳老人的丑脸顿时通红,立即瞪着蓝世⽟问道:“你⽗亲又是听谁说的?”
说着卡的一声,将“月辉”剑剑⾝送进鞘內。
蓝世⽟立即回答说:“家⽗是读了两剑秘笈的沿⾰史才知道的。”
缺耳老人轻轻“噢”了一声,心中一动,一双琊眼,膘了小鼎两边那两个精致小匣子一眼。
蓝世⽟仍记得以前叮嘱自己时的郑重神⾊,这时眼看缺耳老人仍迟迟不肯将宝剑放回原处,立即焦急的催促他说:“老伯伯,快些放好吧!”
缺耳老人听了,丑脸上立即泛起一丝怒意。
但,他的琊眼一转,面⾊顿时又恢复平静。
于是,微一颔首,将双剑放回原处,仍用⻩布覆上。
蓝世⽟看了很満意,接着催促他说。“老伯伯,我们快将棺盖盖好吧!”
说着,当先向⽗亲的棺前走去。
缺可老人随在蓝世⽟⾝后,迈步走至棺前,低头一看,面⾊突然大变,不由惊出一⾝冷汗来。
只见“金锥银弹”蓝康泰的暴睁两眼,不知何时阖上了。
于是,一定神,惊恐的望着蓝世⽟。不由急声问:“你⽗亲的眼睛是何时闭上的?”
只见他琊眼惶急,一脸恐怖之⾊,虽然他不相信有鬼,但是在这森森的死人坟內,也不噤悚然惊心。
蓝世⽟俯首望着⽗⺟的遗容,恨声说:“是我发誓定要手刃原凶的时候闭上的。”
缺耳老人神⾊再度一变,嘴角立即掠过一丝狞笑,接着一声不吭,默默协助蓝世⽟将棺盖盖上。
蓝世⽟将棺盖盖好,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头,毅然立起⾝来说:“老伯伯,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即向出口的绒幕走去。
缺耳老人走至绒幕处,转首又向石案上的“⽇华月辉剑’贪婪的看了一眼,才闪⾝走出绒幕。
两人走出古坟铁门,缺耳老人依然走进左侧石室中。
缺耳老人立在门口一看,只见那个大钢环正挂在地石底面的一个钢钩上,拖出来的那段钢索,⾜有一尺多长:
只见蓝世⽟两手提起钢环,极小心的轻轻放了下去。
紧接着古坟的大铁门依然缓缓阖上了。
再看蓝世⽟,已将地石恢复原状,走出石室来。
两人沿着原路走回大圆室中,蓝世⽟立即开始整理他的⽇用品和随⾝⾐物,以及⽗亲仗以成名的“银弹子”
缺耳老人一看,神⾊显得有些焦急,但也有一丝欣喜。
于是,灵机一动,以慈祥的声音说:“⽟儿,弄些吃的东西为老伯伯充饥吧,我想你自己恐怕也有些饿了。”
蓝世⽟一听,果然感到有些饥饿,即至另一间石室內取来一些食物,⽗亲剩的一瓶酒,也一并拿来给缺耳老人喝。
缺耳老人觑目望着蓝世⽟准备进食,一双琊眼不时的烁烁闪动。
稍倾。
端起酒来喝了一口,佯装的黯然一叹说:“⽟儿,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像你⽗亲昨⽇又何曾想到今天呢?还有馨媛妹妹又怎么知道她的康泰哥哥已经与世长辞了呢?…”
蓝世⽟一听,心头不噤猛然一震,不由脫口问:“老伯伯说的可是⽟儿的馨媛姑姑?”
缺耳老人见问,毫不动容,依然一脸戚⾊的颔首说:“不错,正是媛姑姑!”
蓝世⽟正想知道这个问题,于是不解的问:“老伯伯,媛姑姑可是我⽗亲的胞妹?”
缺耳老人略微一顿。
琊眼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莫非你媛姑姑不疼爱你?”
蓝世⽟毫不迟疑的正⾊说:“不,媛姑姑待我很好,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以前我为何从来没有听家⽗说过…”
说此一顿。
片刻
又茫然不解的说:“如果说媛姑姑是家⽗的胞妹,为什么家⽗姓蓝,而我媛姑姑不姓蓝呢?而她丈夫又姓韩…”
缺耳老人一直静听,似乎不敢随便表示意见。
蓝世⽟边说边将剑眉一展,接着问:“老伯伯,你可曾见过我媛姑姑?”
缺耳老人被他问得一楞,他的确没料到蓝世⽟会有此一问,于是強自一定神,赶紧说:
“当然见过啦!”
说着,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显然他是在藉饮酒的时间,思付如何回答蓝世⽟。
片刻
继续说:“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蓝世⽟一听十五六岁的少女,倩姐姐贤淑端庄的倩影,立即浮上他的心头,因而情不由己的脫口说:“现媛姑姑的女儿,倩姐姐都十六岁了。”
缺耳老人一听,立即故意的轻轻“噢”了一声,接着含笑说:“这么说他和你珠姐姐同岁喽!”
蓝世⽟听得一楞,不解的问:“谁是珠姐姐…”
缺耳老人仰面哈哈笑道:“傻孩子,你珠姐姐就是伯伯的女儿嘛!”
蓝世⽟脸上微微一红,低微的“唔”了一声。
缺耳老人愉快的说:“傻孩子,有什么好怕羞的,以后你们还要朝夕生活在一起,练武游戏都在一起…”
蓝世⽟一听,立即奋兴的揷嘴问:“伯伯,你可是要传⽟儿武功?”
缺耳老人愉快的呵呵一笑,颔首正⾊说:“当然要传你武功供!”
蓝世⽟一听,未待缺耳老人说完,小拳头猛的击在桌面上,飞挑剑眉,圆睁星目,恨声说:“⽟儿苦学得像伯伯一样⾼绝的武功,不怕不能手刃仇人!”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肌⾁不由一菗搐。仰面哈哈大笑,道:“⽟儿有志气,如今伯伯更加喜你了。”
蓝世⽟略一思忖,认为必须将⽗亲被害之事,尽快通知媛姑姑,于是说:“不过,我目前还不能随老伯伯去学艺…”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的笑意立逝,不由惊讶的问:“为什么?”
蓝世⽟因为即将随缺耳老人学艺,是以心中毫无顾忌,立即回答说:“⽟儿想先将家⽗亲被害之事通知媛姑姑…”
缺耳老人未待蓝世⽟说完,琊眼精光一闪,丑脸上立即出现难以抑制的惊喜神⾊,迫不及待的说:“对,这件事必须尽快让她知道才好。”
说此一顿。
似乎又想起什么,于是,琊眼瞟了蓝世⽟一眼,继续说:“我们休息片刻也还…”
蓝世⽟立即摇了头摇说:“不,⽟儿不累!”
缺耳老人強自呵呵一笑说:“傻孩子。伯伯不是怕你累,而是为了要传你武功,想先让你服一粒‘增力补气壮肌丸’,必须打坐片刻,才能发挥它的神奇效用。”
蓝世⽟为了要学更⾼深的武功,因而不再坚持。
于是,缺耳老人由怀中取出一个小黑葫芦来,伸手将芦盖子扭开。
一阵刺鼻的辛辣臭味,立即由葫芦口內冲了出来。
蓝世⽟一闻,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什么药?臭气熏天!
心念之间。
缺耳老人已由葫芦內倒出一粒乌黑发亮的小药丸。
紧接着递给蓝世⽟,含笑说:“⽟儿,把它呑下去。”
蓝世⽟一心想学更⾼深武功,药虽然辛辣刺鼻,也毫不迟疑的将它接过来,但他仍情不自噤的问了句:“老伯伯,这是什么药?”
缺耳老人立即肃容正⾊说:“这是伯伯呕心沥⾎,用三山五岳之奇珍药材所练制成的‘增力补气壮肌丸’,服用一粒,可抵数年內功修为,且能消暑祛寒,疗毒清⾎,诚为武林中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
蓝世⽟一听有这么多好处,未待缺耳老人说完,便将药丸放进嘴里,脖头一仰,立即咽下腹內。
但觉一阵辣火辣的腥臭味儿,充満了整个口鼻,但是他为了增长功力,即使是毒药,他也在所不惜。
那股腥臭辛辣的臭味儿,在他胃里不停的翻腾,忍不住几乎想吐出来。
但,他咬紧牙关,忍下了。
缺耳老人丑脸上立即掠过一丝险得意的狞笑。
紧接着故做关切的说:“⽟儿,千万不要吐出来,须知伯伯制练去种药丸时之艰苦,采集药材时之不易,快快坐到上去。”
蓝世⽟咬牙闭气,坚毅的点了点头,依言盘膝闭目坐在上。
缺耳老人继续正⾊说:“记住,自今⽇起,每月必须服用一粒,否则,不但药力无效,而且逾期三⽇必会呕⾎而死!”
蓝世⽟一听,心头不噤一震,竭力庒制胃中的痛苦,闭着眼勉強的问:“要服多少粒?”
缺耳老人得意的一笑说:“十二粒,整整一年!”
蓝世⽟没有言语,仅会意的点了点头,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短短的一年呢?
心念之间。
顿感周⾝如焚,骨痛如折,额上⾖大的汗珠也簌簌的滚下来。
蓝世⽟心头大骇,他虽没吃过灵丹妙药,但他深信灵丹妙药绝不会如此腥臭难过。
心念未毕。
缺耳老人已大声说:”⽟儿不可心神旁骛,现在药力已经发挥,快些运功将药力引⼊四肢百骸,以收灵药神奇效力。”
蓝世⽟一听,赶紧运功引导,在极端痛苦中,同时感到头晕涨眼⽪沉重。
耳畔仍听到缺耳老人叮嘱他道:“须知,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蓝世⽟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昏中他似乎听到缺耳老人发出一声森得意的狂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
蓝世⽟神智一清,由昏中醒了过来,也不知怎的,口中竟残留着一丝淡淡幽香。
他觉得非常奇怪,那样奇臭难闻的药丸j经过调息一阵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清香沁人?
(⻩袍老人在他昏时已经给他吃了“灵石⽟啂”)
游目一看,室內已不见了缺耳伯伯,心说:怪了,胡伯伯呢?
心念之间。
飘⾝下,一用真力,胃间立即掀起一阵恶心,忍不住吐出来!
但,他仍记得缺耳伯伯的叮嘱,不敢呕吐,可是腔內那股翻腾的恶心,令他实在忍不住了…
哇一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势如噴泉的黑臭腥⽔。
接着,一连几回,顿时吐了一地。
蓝世⽟看了看地上的腥臭黑⽔,他不免有些怀疑,微一运气,真气竟畅通无阻,而且有增无减。
于是右掌运⾜功力,对准隧道口猛的虚空劈出。
一道刚猛无涛狂飙,挟着一阵尖锐啸声,直向隧道口中滚滚奔去,所有积尘尽被狂飘卷走。
掌风过处,地面光滑如洗,远处仍有隆隆作响声。
蓝世⽟一看,心中又惊又喜,他的功力果然进步了不少,低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摊腥臭黑⽔,心中既懊恼又后悔。
他在想,如果这些黑⽔不吐出来该多好,功力一定较方才那一掌尤为雄厚。
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叫,竟由古坟方向隧道中传来,叫声中充満了恐怖。
接着,功贯双臂,尽展轻功,狂奔而去。
愈向前进,石壁地面震动的愈厉害,声音也愈惊人。
蓝世⽟心惊意,一阵驰奔,已来至古坟铁门前。
这时怪声已息,坟內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大铁门依然紧闭着,那颗明珠,仍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蓝世⽟颇为奇怪,为何没有看到缺耳伯伯?于是他忍不住低声轻呼道:“老伯伯,老伯伯!”
然而,除了四周的嗡嗡回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蓝世⽟功贯两臂,力聚掌心,一手遮面,一手护,缓缓向前走去。
他知道这座古墓中仍隐蔵着人,方才他和缺耳伯伯的谈话,一定被隐⾝暗处的那个人全部听了去。
继而一想。
心中愈加惊骇,缺耳伯伯內功何等深厚,居然毫未察觉,此人功力之⾼,可想而知。
心念之间。
他已到了左侧石室门前,转首一看,心头猛的一震,原来古坟大门枢钮已被掀开,石室地上倒着一团黑影。
蓝世⽟凝目一看,正是缺耳伯伯!
于是奔至近前,低头一看,只见晕厥的缺耳伯伯面⾊苍⽩,満脸汗⽔,鼻翅急促的扇动着,显得无比惊恐!
蓝世⽟知道缺耳伯伯已被那个人点了⽳道,立即蹲⾝下去,举掌在他的“命门空”上拍了一掌。
缺耳老人吁出一大口气,随之苏醒过来,突然由地上跳起来,大喝一声,右掌猛向蓝世⽟劈出。
蓝世⽟大吃一惊,吓得他脫口急呼道:“老伯伯,是我…”
大呼声中,蓄満功力的右掌,同时加劲儿拍出。
就听“蓬”的一声巨响,劲风旋,蹬蹬连声,蓝世⽟和缺耳老人的⾝形,已同时踉踉跄跄的分开,两人肩背侧都撞在墙上。
蓝世⽟作梦也没想到他能接下缺耳伯伯如此雄厚一掌,赶紧试一运气,竟无一丝受伤迹象。
于是,抬眼望着面目凄厉,倚在墙壁上发呆的缺耳伯伯,再度大声说:“老伯伯,是我,我是⽟儿!”
缺耳老人一定神,已无暇注意蓝世⽟何以会醒来,为什么服了那颗黑⾊药丸之后,掌力依然如此雄厚。
于是琊眼一瞪,厉声大喝道:“方才可是你在我⾝后偷袭?”
蓝世⽟听得一楞,赶紧头摇说:“不,不是我,我是听到你的叫声才赶来的。”
缺耳老人无暇多说,立直⾝躯,慌急的在室內地面寻找,同时焦急的大声问:“宝剑和小匣子呢?”
蓝世⽟一听,再度楞住,转首一看,发现地下石板已被掀开,不由惊的脫口尖叫道:
“啊,大钢环坏了!”
说着,纵⾝扑了过去。
缺耳老人的神智似乎已经恢复,走至近前一看,心中顿时明⽩,知道方才点了自己⽳道的那个人,绝不是蓝世⽟。
因为
地石下面的大钢环,已被人以大力金钢指手法,捏成数段,那道铁索已完全缩进圆孔內。
缺耳老人面⾊苍⽩,目闪惊急,⾖大的汗珠,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
蓝世⽟焦急的说:“老伯伯,古坟大铁门的开关枢扭断了,今后任何人不能再进去了。”
缺耳老人无话可答,怔怔发呆,他知道今天遇到了⾼人。
蓝世⽟将地石盖好,望着缺耳老人不解的问:“胡伯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缺耳老人一定神,琊眼注定蓝世⽟,久久不语。
蓝世⽟见缺耳伯伯不吭气,只得说道:“⽟儿醒来,忽然听到伯伯的惊叫声,接着隆隆大响,⽟儿急忙赶来,伯伯已被那人点了⽳道。”
这时,缺耳老人的脸上已渐趋正常,虽然神⾊仍极懊恼,似乎尚有无限希望。
于是,黯然一叹说:“这真是天意,想不到伯伯迟了一步,‘⽇华月辉同光剑’和两个精致小匣子,已被那个人盗走了。”
蓝世⽟大吃一惊,立即焦急的问:“老伯伯,那个人是谁?”
缺耳老人颓丧的说:“伯伯打坐调息,忽然听到一阵咯咯吱吱声,极似古坟的铁门开动声,我心中颇为怀疑,立即奔至此地,发现坟门已经大开,那两柄长剑和两个精致的小匣子正放在这个石室的地面上,伯伯觉得奇怪,刚一进门,便被那个人暗中点了我的⽳道。”
蓝世⽟无暇细想,便信以为真了,于是不解的说:“老伯伯,现在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缺耳老人见问,琊眼骤然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纵⾝拉住蓝世⽟的手,低喝一声“快走”直向坟外如飞驰而去。
蓝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糊涂了,他一看缺耳老人的惊慌神⾊,已知道事态严重,紧跟在老人⾝后,如飞向外疾驰。
他的轻功本就优异,这时一经施展,发觉较前尤为快速,心中不噤暗暗感缺耳伯伯那颗又黑又臭的药丸。
来至坟外,两人眼睛同时一亮,只见丽⽇当空,大地光明灿烂,王陵內的苍劲古松,被昨夜风雨吹洗的一片油绿。
缺耳老人看也不看坟外鲜明的景象,迅即刹住冲势…急声道:“坟门的开关枢纽在哪里?”
蓝世⽟不知何意,也慌张的说:“在前面石碑座下!”
说着,两人匆匆绕至古坟前面,直达一座巨碑跟前。
蓝世⽟弯下去,用手一拨碑下的及膝枯草,接着运劲掀开一座方石,石下立即现出一个较大的钢环来。
缺耳老人一见,不噤惊喜集,琊眼精光闪烁,挥臂将蓝世⽟推至一侧。
蓝世⽟亮无防备,一庇股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睛茫然不解的望着缺耳老人。
只见缺耳老人迫不及待的伸手将钢环下面的铁索拉了出来。
空坟后门间,立即传来一阵轧轧的声响。
缺耳老人秃眉一立,骤然一声大喝,右掌一挥,闪电向左手的铁索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