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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七彩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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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一个空的⽟匣。”

  张天牧边说边骂自己笨蛋,小关提醒的好,如果肩上不是挂着这个包袱,谅那两条怪蛇近不得他⾝。

  张天牧叫道:“你想法子把这两条他妈的臭蛇的注意力引开一下,我好摔下包袱。”

  小关道:“我说老张你别打马虎眼,咱们先讲明⽩,这个⽟匣已经变成我的东西,对不对?”

  “当然是你的东西。”张天牧催促道:“你快点儿动手呀!”

  “不行,东西虽然变成我的,但你可以抢回去,对不对?你赌个咒,讲明不准用捡用骗,还要保护我‮全安‬。”

  小关语气听来很坚决,大有不于马上拉倒之意。张天牧终究是命重要,忙道:“好,好,我若是不守此诺,叫我不得好死。你快想法子引开那两条毒蛇的注意力,只要一下子工夫,我就可以卸下包袱,可以出手对付它们。”

  “这个不难。”小关夸口道:“简直比吃饭喝酒还容易。”

  他的确也没有吹牛,不知如何已打着火折,点燃一束枯枝枯叶,这一串动作都仅仅用一只手便完成。

  接着,他吆喝道:“老张,注意。你若不能把握机会,可别怪我。”

  话声甫歇,他手中那束火把划过空中,啪一声落在一条七彩蛇前面三尺之处。

  他不将火把掷向怪蛇⾝上,实在⾼明之极。

  因为以怪蛇行动及反应之快,这束火把一定起不了任何作用,那怪蛇只须蹿前数尺便可以了。

  但现下火把落在前面,怪蛇一时已看不见张天牧,不觉呱地一叫;另一条怪蛇吃惊地稍一例头顾视。

  这一瞬的变动,张天牧肩头摇处,包袱已飞开七八尺远。

  人也同时纵起丈许,左手一扣头顶横枝,⾝形呼一声横飞两丈,脚尖一碰到另一株树⾝,又飞出了两丈七八尺远。张天牧的应变真是一流的头脑和⾝手。

  可惜却完全⽩用了,因为两条七彩怪蛇本都没有追袭他。

  那两条怪蛇是一齐蹿向那个包袱。其中一条全⾝盘绕着那包袱,另一条则绕着包袱和同伴打转游弋,显然是护卫之意。

  敢情那两条七彩毒蛇,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天牧和小关远远察看一阵,不觉稍稍走近,但距两蛇还保持三丈以上,因为那两条七彩怪蛇的行动实在快得叫人心惊。

  “老张,看来它们对你的⽪⾁没有什么‮趣兴‬。”小关一边喃喃,一边捡了一六七尺长的树枝,扯掉树叶,便变成一

  张天牧忍不住斥责:“你想⼲什么?”

  以他经验看来,这两条七彩怪蛇肯定连利刀都剁不动,小关那耝制滥造的子济得什么事?

  “你要想惹它们,等我走远一点儿再动手,本大人可不愿陪你做这等愚蠢的事。”

  “有子总比两手空空好呀。”小关‮议抗‬:“我只不过比别人眼明手快些,不似你的手练过什么掌力功夫。”

  “这话也是。”张天牧同意。

  只要小关不是拿这子去撩拨两蛇,有子在手总是好些。

  他虽是不免喜摆摆官架子,像自称本大人之类,但终究是出⾝在江湖的武林人,仍有慡直豪朗的习惯作风。

  他道:“看来想弄回这个空匣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既然是空匣子,何必辛辛苦苦冒这么大险?”

  “匣子虽是空的,来头却不小。那是海南毒府符家专门收蔵毒药的东西,叫做万寿匣。

  “呸,这名字好象可以长命百岁,其实打开了匣子,谁要沾碰一下,任是铜⽪铁骨也活不成了。”

  小关面现怀疑之⾊:“你想吓我?”

  “吓你?”张天牧这时才忽然记得这个万寿匣已经给了小关,不由得升起幸灾乐祸的‮感快‬。

  他哈哈一笑:“你尽管拿去,这罪名虽然不小,本大人还担得起。不过你拿了这个空匣子有什么用?既不能食,也卖不了银子,又不敢打开。末了还得提防海南毒府的人来夺。他们最擅长暗中下手,你就算天天不‮觉睡‬都不行。何况符家的剑法,论凶毒天下不算第一至少也算第二。他们明着抢你也罩不住。哈,哈,我为什么要吓你?”

  “我怕什么?你还不是背着満街跑?”

  “我?我跟你怎么同?”

  张天牧气得直瞪眼吹胡子。

  小关是什么东西?

  怎可跟堂堂御赐二品的侍卫大人相比?

  何况在后面还有难以形容的大势力?

  小关道:“有什么不同?”

  他露出洋洋自得之态,教人看了不由得牙庠庠地恨从心起:“你别忘记,你赌过咒的。”

  “我?你…”张天牧听了一时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以你第一步,帮我从怪蛇那儿夺回⽟匣,然后,咱们商量一个法子,要以后不会被海南毒府的人抢回去才行。”

  小关所言合情合理,除非张天牧食言违诺。

  因此张天牧一时头大如斗,却又无法反驳。

  “我怎能永远跟着你、保护你?”张天牧‮议抗‬,声调毫无強硬意味,反而有点儿像是在求情。

  小关以无赖的头脑来想主意,这问题一下子解决:“你做官的人,当然有个牌或什么的东西以证明你的⾝分,对不对?”

  “有是有,但我牌岂可给你?”

  张天牧这回声调更不够坚决強硬了。

  因为事实上他也觉得,这恐怕是唯一可行之法了。

  “为什么不行?皇帝老子也噤止不了你大意遗失牌呀!你回去补领一个不就行了。我呢?也紧紧闭嘴不告诉别人,连我爸爸妈妈也不透露,这可行了吧?”

  “这也不是没得商量。”张天牧有点儿无奈样子:“但那对怪蛇是什么玩意儿,我一点儿不知道,我实在没法子帮你抢回⽟匣。”

  “行,先把牌给我。”

  小关伸出手,摊大手掌。

  张天牧不得已恨恨地掏出一枚牌,长约三寸,宽及两指。整块牌金光灿然,就算不是⾜⾊⾚金,至少也有八九成无疑。

  “哟,好坠手,一定不是假货。”小关检视后容満面。

  他问道:“这上面雕的是什么怪物?”

  “是貌赫,本是一种天下无敌的恶兽。而在鬼神的传说中也是最凶恶的。”

  “你老哥是皇帝的护卫,当然要很勇悍才对,想出这主意的人真聪明,应该重重赏赐。

  啊,咱们别扯那么远。老张,你自己说一句帮不帮我赶跑怪蛇抢回匣子?”

  张天牧面有难⾊,连连‮头摇‬。

  其实他心中主意已定,倘若小关闹到最后不敢惹那对怪蛇,拍拍庇股走了,这时他再想法子不迟。

  而如果小关贸然出手的话,这小子被毒蛇咬死,那更是再好也没有之事。

  “好吧,我自个儿想办法。”小关边说边转眼珠想计策:“老张你先走,我不怪你不帮忙就是。”

  张天牧点点头,果然拔脚走了。

  小关知道这老张一定会在远处找个所在,监视着大路,看他结局如何。当下也不加理会。

  耳听张天牧脚步声果然走出大路,又接着走远了,才咧咧嘴巴对自己笑一笑,咕哝道:

  “小关啊小关,看来你是不必怕这两条怪蛇的。但天下之事难以预料,你可能手脚不够它们快,被咬中几口。而小妖女所说的百毒不侵偏偏遇到的是第一百零一种,所以立刻归天…”

  他提着那的树枝,口中念念有词地行去,不知內情的人,一定会以为他精通法术,正在念咒施法呢。

  那两条七彩怪蛇正在光照耀下,⾝上的⾊彩鲜明夺目得教人心慌。

  那条盘绕着⽟匣一直扭来扭去的蛇没有安静过。

  这时蛇头忽然从包袱折隙钻⼊去,不知如何把包袱布挣裂散开,现出蛋⻩⾊的一个方形⽟匣。

  小关不知它搞什么鬼,立即停步查看。

  他如今⽇力非同小可。一看再看之下,这时⽟匣有字的一面恰好向上,那当然是匣盖了。

  他发现盖子这一面有七个小孔,只像绣花针那么细小。如是平常之人,只怕近在眼前细看也不易瞧见。

  至于匣盖上的字则是蓝黑⾊的,是隶书“万寿重宝”四个字。左侧一行稍小的楷体,写的是“海南毒府秘蔵”六字。

  那七彩怪蛇的蛇头有拳头般大小,⾝子则又细又长。

  它的头老是在匣盖上转来转去。

  小关看了一会儿,老是觉得它的动作正是在嗅昅匣盖上的气味。

  此一想法本来没有什么道理。

  但小关必是天生不会墨守成规的人,心念忽然转到盖子的细孔上,由联想而发奇想:

  “对了,这万寿⽟匣既然装惯毒药,说不走有一种是怪蛇最喜的,而气味又从细孔中透了出来。所以,这对蛇兄蛇弟,或者是蛇公蛇⺟吧,总之它们来个死烂打,誓死占领此匣。

  他想出这个道理,噤不住仰天打个哈哈,觉得既荒闫又合理。

  笑声未歇,眼角瞥见彩光电闪!

  空气中的微细变化,也告诉小关有锐物袭到。

  小关竟然还转眼去瞧,事实上他决计不肯用仰头向着天空的‮势姿‬,来对付这看来很可怕的彩蛇。

  所以他面孔恢复正常角度时,也顺便得以盯住彩蛇来势。

  那条彩蛇速度快得有如飞云掣电。

  它从两丈外来只费了不到一眨眼时间。

  小关目光才转,只见那拳头般大小的蛇头,已距离他面门不及两尺。

  这一点点距离,在别人简直连躲闪也已来不及,但小关却还能先挤出一个冷笑,才竖起子。

  那子既耝糙又有些弯曲,所以贴着小关鼻尖朝上顶起之时,差点儿便把小关鼻尖擦破。

  但假如小关不是把子贴鼻顶上去的话,便又肯定不能及时挡在他面门和蛇头之间了。

  那颗彩光夺目的蛇头啪一声撞中木,利齿乍瑰咬末咬之时,忽然退了六七尺,掉落地上。

  而它那样子一看,显然已是一条死蛇。

  小关侧起头向稍远处另外那条彩蛇望一眼。

  他恣牙冷笑,道:“问你怕不怕?哼,关爷爷虽然不敢像那些广东大佬那样大吃蛇⾁,但你们很怕冷我却是知道的。瞧,我使出九煞极之明冷的真力从⾝传出去,你的伙伴一下子就乖乖‮觉睡‬了。

  他自言自语之时,已走近那条七彩怪蛇,木尖挑住蛇⾝一掀,那条彩蛇呼一声飞起,落向另一条怪蛇⾝上。

  两蛇相触,那条本来还活生生绕抱着⽟匣的怪蛇,忽然如触电般一震,蛇⾝立刻伸展摊开,看来也像被打死了一般。

  原来小关尖传出九煞神功,借第一条蛇的⾝体,转传第二条的⾝上。

  那九煞神功奇寒奇冷,天下无双。

  蛇则最是怕冷,越毒的蛇就更加倍的怕冷。

  那对七彩斑斓、头颅大、⾝子细长的怪蛇,名为彩练,宇內唯有大别山脉可以发现。

  它的毒甚是奇怪,被咬的人不论人兽,都不会立即毙命,只不过平时感到昏眩以及暂时地失去力气。三⽇后才会死亡。

  但睽诸事实,彩练蛇本不必有毒,因为它头大口阔,毒牙尖长锋利而又力大无穷。

  任是最⽪坚⾁厚的猛兽,碰到它的利齿,都变成了⾖腐。

  更何况它全⾝的极细彩鳞,全都坚逾精钢,刀砍剑剁也休想伤得分毫。

  这种怪蛇若是遇上一条,已经有死无生。

  偏偏又绝不会只碰上一条这么幸运,因为这种彩练蛇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必是公⺟一对,复又行动如风,瞬息百里。

  故此有些山区居民,认为彩练蛇是妖魔化⾝,并非元因。

  但这一回这对彩练蛇运气奇坏,刚好碰到这不知天⾼地厚的小关。

  老实说,换了别人,纵然也练就了九煞这等神功,但看见那彩练蛇如此特别可怕,一定明哲保⾝赶紧跑开。

  谁还肯冒杀⾝之险去撩拨它们?

  小关呵呵一笑,先用子姚起它们,放在一堆。

  然后运起阿修罗大能力,两手的十只指尖,都各各透出一股细长劲力。这一来他等于是十只手指都长了尺许。

  那个⽟匣有字的一面,四边边缘‮起凸‬。接合得十分严密,乍看真会以为是整块⽟石雕成。

  小关用无形手指一手抓住匣⾝,一手在凸出的匣缘试探。果然其中有一边是供人着力菗出盖子的。

  匣盖应手轻巧滑出,但见匣內空无一物,光滑的內壁却不是蛋⻩⾊,而是七彩绚丽,光晕流转。

  相隔好几尺,居然闻得到隐隐甜香扑鼻。

  小关用无形劲气变成的手指,捞起一蛇放⼊匣內,估量仍有⾜够空位,便把另一条也放了⼊去,关好匣盖。

  他的无形指力乃是阿修罗大能力,亦即是六罡和九明煞两种神功,融合而成的更为玄奇⾼绝的神功。

  这时指力已是浑然圆成,无冷无热。

  故此他捞起两蛇之时,它们毫无特殊反应。

  小关仍然用无形指力隔空拿起⽟匣,奔⼊林內,拣了一棵老松,认准树下有块钟形巨石。

  便在石头前面三尺处,挖个洞把⽟匣子放好,上面也不用泥沙封盖,只弄了些松针落叶⼲草等物铺盖上,整理得看不出曾经挖掘过。

  他当下吹吹口哨,很轻松地向大路那边走去。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张天牧方面,因为他只要使个狡猾,就可以惑张天牧一段时间。

  而有了这段时间,这个可能有毒的万寿匣,以及肯定有毒的彩练蛇,都已经到了小妖女手中。

  那时候,她爱怎样处置发落,都与他小关无关。

  出得大路,仿佛看见左方里许那⾼坡上,一排树木后面,有人影闪映。

  小关眼力之尖利,目下连鹰隼也比他不上。他甚至看见树叶下,露出张天牧那对黑亮的软⽪靴。那人果然是张天牧。

  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口有一股气哽塞着。

  现在总算看见小关踉踉跄跄奔出大路,又见他全⾝上下绝对不可能掖蔵起那万寿匣。

  他不觉舒颜一笑,这小子没有死掉,算他祖上有德。

  万寿匣他当然拿不去的。

  等小关走远,张天牧离开蔵⾝之处。

  他早已盘算好步骤!

  首先是瞧瞧那对怪蛇现下怎样?

  那万寿匣还在不在?

  等处理了蛇和匣之后,才轮到小关,看看怎样把御赐金牌取回来。

  可是张天牧甫奔数丈,忽然一阵昏眩之感袭到,害得他几乎打个筋斗。

  幸而他一生擅长硬功,马步最是稳固坚牢,总算没有摔筋斗。但也得站定调息了好一阵,才恢复如常。

  张天牧心中叫怪,却仍未醒悟。

  继续执行计划,放步疾奔。

  这次奔到坡下,陡然头晕⾝软,一跤跌倒。

  虽然他不久就复元而爬起⾝,但他已知道有问题,而且问题非常严重。

  他检视一下双掌,并没有蛇牙伤痕遗迹。

  虽然如此,他却知道问题必是出在蛇毒上。

  若是不时会这样晕眩摔倒的话,一旦遇敌,哪里还有能力应付?尤其是那对怪蛇,动如电闪。

  张天牧想起来一阵悚然,骇汗涔涔流下。

  那客店不太大,其中一部分作为供应饭汤茶酒所在,故此除了两大间是通铺之外,剩下便只有两小间客房。

  小荷花的一⾝打扮,以及天生的明眸皓齿光四,那掌柜的和两个伙计,在这等小闹镇上几时见过如此尤物,不觉都看呆了。

  其实不止他们,还有七、八个正在饭堂中吃喝的客人,也全都看直了眼睛,而忘了继续吃喝。

  小房间只有一个空着。

  小荷花付过银子,向宮道嫣然一笑,道:“我们先到房里再说。”

  宮道肚子里所有话,都被她这一句硬给塞回原处。

  她说得没错,有话到房间里再说。

  那小房间当然很简陋,却收拾得相当⼲净,小荷花和宮道都不是千金‮姐小‬公子哥儿,故此颇感満意。

  宮道在窗边椅子坐下,见她把包袱放在上急急打开,拿出些⾐物,不觉皱起眉头:“喂,小荷。”

  他这个称呼是在路上彼此讲好了的:“现在还未过午,离投店歇宿的时候还早。你到底想怎样?难道在这⻩石坪住几天才赶路?”“谁说要赶路?”

  她检查一下⾐物,是一些青⾊的衫,又道:“而且我要换⾐服但总不能够在大路上换呀?”

  “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要到什么地方了吧?”

  “不远,就在这小镇附近一个村庄。”

  “那为什么不快点儿去,⼲吗要换⾐服?”

  “那是个小村庄,那些人都没见过世面,都喜大惊小怪。我不怕他们嚼⾆,因为我很快就离开了。但我弟弟,还有我娘,他们将来一定有得受的。”

  “这话甚是,但为什么你不把弟弟带到卢州?”

  “唉,我⼲这一行,就算我弟弟知道,也不可给他看到,对不对?”

  宮道叹口同情之气,起⾝出房,拉上门就在外边站着。

  过一会儿小荷花出来,只见她除了面上还略有少许脂粉痕迹以外,整个人已变成一般的朴素的大姑娘。

  “你真行。”

  宮道极欣赏她这种清丽美态,以及她利落的行动。因为她一转眼就已把盘来绕去的可怕发式,像玩魔术般变成两大辫子。

  “但我建议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宮道说。

  “光吃东西还不行。”小荷花媚媚一笑:“我累死了,所以定须好好睡一觉。”

  那“‮觉睡‬”两个字的背后含意,还有她媚波流盼的味道,合起来变成一个大铁锤砰一声砸中宮道心房。

  使他大大一震,差点儿跳起三尺。

  外表上宮道力持镇定,道:“‮觉睡‬向来是晚上比较好。”

  “我知道,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从未睡过觉?”小荷花声音有点烦躁:“但夜⾊会减少很多可怕的眼光。”

  她在外面⼲什么职业,村里必定已有传闻。此所以她落⼊不能不极力掩饰,以及要尽量秘密行蔵的境地。

  宮道怜悯地叹口气,转⾝当先行去:“好,咱们先吃东西,然后再‮觉睡‬。”那个蔵盛着⽟屏风的本匣,以蓝布包着,由宮道挟着。

  踏⼊饭堂,才知道喧嘈之故。敢情有四名公差打扮之人,其中有两个把六七个客人赶到一角,又搜⾝又喝问。

  另两个则气势汹汹地质问两个食客;他们直到此时,仍然坐在另一角的桌子边,居然还是坐着而不站起⾝。

  这两个客人都不年轻,但看来又不太老。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予人有五六十岁的感觉,可是认真打量时,却又似乎只有三十余岁。

  其中一个作头陀装束,面貌⾐着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另一个则是普通小商打扮,面⾊稍微黧黑。但双眉既清且长,一对凤眼甚是黑⽩分明。

  只这一点,便⾜以令人觉得他不是普通的小商贾。

  那头陀连连苦笑,声音和蔼:“我们所讲都是真的,他叫龙智,我是沈不败。”

  “胡说,你一个出家人,饮酒食⾁,名字还要叫做沈不败,你很会打架是不是?”一个公差看来是四人之中的头子,喝问起来声势汹汹:“还有这个龙智,哼,好象不是汉人,本大人定要查查他的行李。”

  另一角的客人们大概识得这些公差,故此大声争辩着,闹成一片。

  小荷花、宮道二人踏人去,所有的嘈吵声音都因为注意力转移而立刻减弱。

  那公差眼睛闪动两下,道:“老林,过去盘盘这一对男女来路。”

  老林奉命舍下龙智、沈不败二人,大步过去,吆喝道:“报上你们的姓名,从哪儿来的?”

  小荷花她哪里会害怕这等唬讹伎俩?

  他见过的厉害人物车载斗量,争风喝酷起来时,那等场面才可怕之极。但她都能够应付化解,何况是这些到小市镇来,恃势发横的小小公差。

  不过拳头在近官府在远,她犯不着多嘴多⾆強行出头。所以她装出惊慌样子,往宮道雄壮⾝躯后面直躲。

  宮道膛一,咧嘴笑道:“兄弟安庆府宮道。诸位敢是从岳西来的?”

  那老林眼睛一瞪:“什么公道?我们当差的人就是王法,就是公道。”

  但那头子却不像老林这般孤陋寡闻。

  他大声道:“老林,别叫。这位大概是安庆府的宮老爷。如果是他,那就是自己人。”

  他叫声中舍下龙智和沈不败,走过来抱拳道:“小弟是舒城李彬,不知宮兄在此,多有惊吵得罪。”

  宮道笑哈哈还礼,眼光在龙智和头陀沈不败两人面上⾝上转了又转,一面跟李彬说过客套话。

  接着他庒低声音,问道:“李兄带了人手跑这么远,来到岳西地面上,想必任务重大。

  兄弟暂时告退…”

  李彬面现喜⾊,连连应好。

  官道拉了小荷花,迅即退出饭堂。

  李彬面⾊一沉,回⾝走到龙沈二人桌前,冷冷道:“站起来,搜⾝。”

  头陀沈不败态度仍然和和气气。

  但他说话內容却不表赞同,亦不表示顺从:“搜⾝不大好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说说看,你们竟想搜什么?”

  李彬面⾊顿时黑如锅底:“这是公事机密,怎可怈露?快站起来,两手举⾼。”

  头陀沈不败摇‮头摇‬笑道:“没道理,你⾝上的⾐服谁都可以弄一套穿上。这⾐服一穿上就随便便要搜⾝要什么的,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要搜⾝不是不行。但先得证明了你的⾝分才行。”

  李彬大怒,一回手掏出一个牌,厉声道:“瞧,本大人就是舒城捕快领班。你这和尚莫非胆敢阻差办公?莫非胆敢不把王法看在眼里?”

  沈不败目光一扫,大概见多识广,瞧得出那牌不是假货,笑容顿时变得很勉強,站了起⾝。

  “好吧,你要搜就搜。”

  龙智也跟着站起。

  他坐着没什么,这一站起,竞比沈不败⾼了一尺有多。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子一直,立刻变得十分庄严,气度沉凝而又威猛,那公差头子李彬不觉退了两步。

  这时另一名公差大踏步走过来。

  此人年约三十许,鼻尖面窄,目光鸷迫人。他一走近,李彬立刻恢复胆气,膛:“老蓝,先搜那⾼个子。”

  老蓝应一声迫近龙智,伸出双手。

  耳中却听到嘻嘻笑声,而且有人说话。

  老蓝双手立时凝定不动。

  笑声和话声都是从饭堂门口传来。

  只见一个童仆装束的年轻人,面上挂着一抹似琊非琊的笑容,道:“老蓝,我劝你别动手。”

  老蓝目光变得如剑般锋锐起来:“你是谁?”

  “我有牌,但你呢,你有没有?”

  老蓝收回一双手,作掏摸状。

  但李彬已喝道:“不要理他,就先看他的。”

  老蓝立刻停手、凝目注视来人。

  李彬又怒声道:“你的牌拿出来我瞧瞧,哼,就算是自己弟兄,你也于理不合。”

  那年轻人道:“谁跟你是弟兄。”

  接着,那带有少许琊气的脸庞泛起冷笑:“我的牌在这里。”

  他一手掏出一物,却捏握在掌心,谁也见不着:“李彬,你可能不是冒牌货,但有些人我瞧着不像。例如这个老蓝,他能是你的手下?凭你能用上这等人物?”

  李彬面⾊渐黑,现在可能有另外的意思。

  大概对方不但冷不防揭穿了某种秘密,而且他掌心之物,也亮了出来。那是一块窄⾝金⾊的牌子,看来颇有重量感。

  “你不认得这块牌子不要紧,你的顶头上司一定认得。”

  那有点儿琊气的年轻英俊男人笑着说:“如果老蓝有本事夺去这件物事,那我也没话好说。那就当是朝廷那么多的人物都瞎了眼睛,居然把一块御赐金牌,给一个窝囊废吧!”

  李彬面⾊变成灰⽩,全⾝忽然噤不住颤抖,有如秋风中枝头的残叶。

  仍然是那个年轻人开口:“老蓝,你、还有那边的一个,究竟是什么人?有何图谋?不妨讲出来大家斟酌一下!”

  显然这是有得商量之意。

  李彬乃是公门老手,面⾊立时一转忙道:“对,对,蓝二哥,大家商量商量。”

  蓝二的目光如毒蛇,盯住那年轻人,有点儿不能置信的意思:“你贵姓?怎瞧得出我和董老大不是公人?”

  “哈哈,蓝二哥你的一双手莹如⽟,每只手的食中二指指尖,都比指甲⾼出二分有多,这表示什么意思?”

  不只蓝二为之⾊变,连那头陀沈不败,也大有讶骇之意。

  “至于那边的董老大,他一双手可以使七个人挪动不了半步,这是什么掌力?吓?”

  蓝二可真不敢不信对方大有来头了。

  起码他这一份眼力,绝非一般的武林好手能具有的。

  “恕蓝二眼拙,您贵姓?眼下在京师哪个衙门⾼就?”

  “叫我小关。”小关指指自家鼻子:“待会儿你们问问李彬就知道我的⾝份了。”

  蓝二退后几步,拱手道:“多谢,既然有您小关大人驾临,在下等告退。”

  “不送。”小关悠然说:“不过你们最好记着,少林寺不败头陀可不是盗名欺世之辈,你如果以为你的什么手…”

  他转眼向不败头陀沈不败投以询问眼光。

  不败头陀只好说:“是种⽟手。”

  “对,种⽟手。但董老大的呢?”

  “那是催月掌力。”不败头陀只好又答。

  “总之,董蓝你们二位,若不出手用上真功夫,那也罢了。不然的话,不败头陀定会赏你们一两掌。我瞧那时问题就复杂了。”

  小关好象变成仲裁者,侃侃而谈。

  他们可能并非不知不败头陀的⾝份,若是知道,则更不会不知此人乃是当今少林寺有数⾼手。

  不过,在某种情势下,很可能吃得住不败头陀。

  但刚才不败头陀一口就道破他们的秘密功夫,可见得小关讲得有理,他们若以为可以冷不防制服不败头陀,只怕一出手便会吃大亏。

  一转眼之间,饭堂內已少了四名公差。只多出一个小关,掌柜和伙计们也开始活跃。

  小关一庇股坐在龙智对面,先细细瞧对方一阵,才突然提⾼声音,叫道:“宮老大、小荷花,你们老站在门口⼲吗?”

  此人做事当真大有七八糟作风,例如目下他眨眨眼睛望龙智,好象已瞧出什么道理,偏偏指名道姓大叫的是在门外的人。

  宮道和小荷花走⼊来。

  宮道面上似有尴尬不安神⾊。

  这是很合情理的表现。因为以他在公门中的声誉,居然看不出蓝二和董大假扮公差,传出去哪里还有面子?

  小关指指另一边空桌子,道:“你们在那边坐,我一会儿就过来。”

  不败头陀为之目瞪口呆,以他的江湖经验,直到现在,竟然真的弄不清楚这小关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有什么天大本事?

  连不败头陀这等人物,亦不免陷于惊疑之难了。

  “我想知道两件事。”小关庒低声音说,还顺手取筷夹起一大块牛⾁送⼊嘴巴:“不败头陀,你老人家肯不肯指点津?”

  不败头陀平凡的脸上闪过警戒神⾊:“指点不敢当,你可不可以先说出来听听?”

  “第一件,密宗究竟是什么?若是真的佛教,为什么他可以饮酒吃⾁?”小关连说带吃,又已送了三四块牛⾁到嘴巴里。

  那就是吃⾁的时候,居然丝毫不妨碍语声话音之清晰。

  “你不败头陀虽然是不拘不碍的禅宗大师⽗,但是我看见你只是吃舂面,酒也不敢多喝呢!”

  不败头陀膛目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这些?”

  他的惊诧实是人情之常,因为以目下的情况,以小关的⾝份(不败头陀已估计他是皇帝侍卫),怎可能谈到密宗这种题目?而且,他怎会以及几时知道龙智活佛的⾝份?

  “当然真想知道。”小关心中闪过李百灵的盈盈笑脸。唉,一问她马上什么都统统知道,可惜她正在研究那马贵纪马如意的老家。

  若是别人研究房子,小关必定嗤之以鼻。

  但既然是李百灵,那又大大不同了。

  不败头陀定定神,不答又问:“你真的姓关?以你的眼力之⾼明,当非无名之辈,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我真是无名之辈呀!”小关答得极之理直气壮。

  “好,好。就算你是吧。”不败头陀知道这家伙不大好惹:“密宗是佛家的一支,原本也源于天竺,最主要是由于莲花生大士,才盛于西蔵。

  由于蔵土向来缺乏蔬菜而产⾁类,再加上密宗行者修练气功,⾝体必须有最充⾜营养以维持精力,所以大都不忌腥荤。当然也有持斋吃素的,而且多是⻩教。这一点与修持的路数及理论有关,可不是一时三刻说得清楚的了。”

  “可是密宗到底是什么呢?”小关除了大口嚼⾁之外,还偷空喝上那么一杯。

  “其实就是佛教。只不过在修为上,方法和程序不同,有别于其他各宗。尤其是不肯宣说修法內容,以保持秘密庄严,亦免得无知之徒曲解攻汗,于是有了密宗的名称,其实应该称为‘真言宗’才对。”

  “真言是什么东西?”小关一点儿不放松,主要是怕李百灵问起来回答不上来。

  “真言即是咒语,但当然不是咒诅人家的那种东西。我们佛家以及真正的道家信徒,绝不会咒人害人的。”

  “这一点我相信。但我仍然不知道咒语是什么东西?”

  小关已吃掉大半盘牛⾁、两个馒头、七八杯酒。当下摸着肚子,眼光转到龙智活佛面上,但话却是向不败头陀说的:“你的话我统统记住了,我会慢慢的参,直到解悟为止。对了,不败头陀,这位龙智活佛,敢是不会讲咱们的话?”

  小关这个人没大没小馈了,讲话做事也不大依照规矩习惯的。所以他态度很自然,别人居然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我会讲。”龙智活佛第一次开口。

  他牙齿整齐洁⽩,声音像鸾凤般清宁悦耳。

  使得小关在这一刹那有茫然若失之感,因为这种声音,似乎不是在人间可以听到的。

  在神秘的朦胧的感觉中,那鸾凤似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不败师兄不赞成我和小关你见面,但我不答应。看来在这一件事而言,不败师兄只好承认我没有错。”

  小关眼睛睁得比核桃还大,惊讶不已:“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

  龙智活佛笑笑,样子和蔼得很,却又很有威仪:“我们都知道会有一个年轻人出现,而且跟我红教的一件法宝有关。但却不知道你姓关,在这种情况下,姓名似乎并不重要,对不对?”

  “对是对,但为什么你们能知道呢?”

  不败头陀应道:“你这个问题,目前似乎不是讨论的适合时间。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得到那件法宝?”

  他们所说的红教法宝,就是马家数代珍蔵的传家之宝九骷髅秘音魔叉。由于此处是‮共公‬场所,故此他们都不提及宝物名称。

  “我当然有办法。”小关神气地肚子。

  却可惜他肚子不大,所以并不威风:“但你们既然有前知的本事,我便问你们一件事,我心中想要的东西能不能得到?”

  “可以。”这话是龙智活佛答的,答得既⼲脆又肯定:“只不过有没有福消受,也是一点儿也勉強不得的。”

  这一点小关不但听得懂,而且深信不疑。那奈何丹既是宇內无双的灵药,服下便可以活上一百二十岁,则福浅缘薄的人,当然全无机会。

  甚至硬塞⼊嘴巴里,也会呛得咳了出来。

  李百灵那小妖女有没有这等福分呢?小关一时想得痴了。

  还记得那天李百灵找地方休养,小关得知她心力透支过度,⾝子外強而中⼲。小关当时一想,既然她弄得到龙虎丹参这等天材地宝,使他脫胎换骨,神功顿时得以成就。以此类推,他何尝不能找到仙丹灵药给她,使天亡之神皱眉远扬?

  所以他立刻安慰李百灵,说是他有办法。

  李百灵见他好象很有把握,当下被他唬住,真的想不通小关这个土包子何以比她还⾼明?

  居然有办法解决连她也束手无策的难题?

  小关其后一直不揭谜底,李百灵亦没有追问。

  别人之事,包括命在內,甚至连他小关的命也算上,都可以吊儿郞当的马马虎虎处理之。

  但李百灵的生死安危,却是第一大事,必须倾全力弄好。

  这是小关的想法,则这两天,他看李百灵这小妖女好象又有点中气不⾜体力不支模样,已暗暗替她着急焦虑。

  目前似乎那奈何丹是她唯一的救星了,所以小关认为无论用什么手段,也非得立刻弄到手不可。假如让龙智活佛返回康蔵,⽇后再去找他求丹的话,自是夜长梦多,万万不可。

  小关庒低声音:“我负责使你红教法宝原壁归赵,你的药给我。”小关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严肃认真。

  正因如此,他的表情和声音,形成一种奇异的強大的力量。

  龙智活佛顿首:“就这么说。”

  他的声音也忽然含有強大无比、不可思议的力量:“没有人能阻挡你,你不会失败。这话是我说的。”

  在密宗上,上师印可乃是最重要的一关。

  龙智活佛口中的我,即是金刚上师。这话一出,所有本尊、护法、空行以及天龙八部等,都得拥护扶持。

  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不属于精神或物质。

  可是在表现形式上,又显然是精神以及物质上的。例如目前这件事,小关若是成功了,那便是这种力量在精神物质上的表现。若问这种力量的来源、动向和目的,便又不免会超越了精神与物质之限制了。

  “那么你肯等我几天?”小关问。龙智活佛笑笑,又露出洁⽩异常的牙齿以及那种和蔼中的威仪:“不败师兄,你几时返寺?”

  不败头陀耸耸肩:“几时都行。”

  “好,请你暂时保管丹药。只要你认为应该给他,你就给他,不必考虑这方面。至于我,现在就回返西蔵。”

  不败头陀点点头,并无难⾊。

  这奈何丹虽是珍贵无传,致令这责任很重大。可是在禅宗行者看来,世间最珍贵之物,却又未必真的可贵。所以他不觉得这责任有什么了不起。

  龙智活佛转向小关:“你替我完成这心愿,功劳很大。我现在传你金刚手菩萨的心咒和员密宗本咒,以及这位忿怒本尊的气功。我准许你传给一个女子。至于将来,她要不要再传给新人,由她决定。”

  “金刚手菩萨是谁?我从前好象没有听过。”小关觉得很有‮趣兴‬,密宗的确很特别很奇怪,敢情除了咒语之外,还有气功。而且听起来,似乎每一尊菩萨金刚的气功都不相同。

  “他是普贤王如来的法中,由九大金刚今鲁加集合变化而成的大忿怒本尊,我这样解释,你不会明⽩的。总之,你若是如法修咒十万遍以上,你就具有极大降魔能力,你的心志便如金刚钻一般,坚不可破,一切琊法都对你起不了作用。此法属于无上瑜伽以上的大法,是莲花座大士亲传。莲师是金刚上师中的上师,他的嫡传大法,普通的人连名称也听不到,更别说得到传授了。”

  小关的表情,已告诉任何人说他对此极有‮趣兴‬:“妙极了,琊法都可以不怕,那么那个什么⾎尸席荒的琊法也一样不必害怕了,喂?”

  不败头陀面⾊微变:“⾎尸席荒?你打算惹他?”

  小关点头,一派不甚在乎的样子。

  “你最好多加考虑。”不败头陀忍不住警告他。

  “这颗丹药对付⾎尸席荒起不了作用。他一爪就可以抓去你一千年的寿命,你只有一百二十年寿命连塞牙也不够。”

  “那一百二十年的寿命是给别人的。”

  他们所提到的一百二十年寿命,意思是指奈何丹,等于代号一般。“我有紫府保心锁,现在又有金刚手菩萨的什么秘密咒语气功大法,我怕什么?”

  不败头陀膛目结⾆一会儿,才道:“老雷那牛鼻子把萦府保心锁给了你?”

  “是呀,这枚锁片我瞧没有什么了不起。”

  “唉,老雷真是怎么搞的?这等宝物也会给一个不识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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