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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龙火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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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横定了心,失去了理,割开八方风雨的脊肌,用手指在脊骨搔爬,抓挑一条条肌⾁,抓、挖、菗、拉、戮、刺…鲜⾎混合着雨⽔,不住地流、流、流…

  “啊…”八方风雨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一个黑影幽灵似的接近她⾝后,逐树飘移挪动,加以雨声了听觉,八方风雨的叫号声也掩盖了移动的声音,终于到了她⾝后丈余。

  正要从树后闪出,正要扑上…

  另一个黑影从树⼲下方悄然长⾝而起,是舒云,⾝动手出如闪电“噗”一声一掌劈在黑影的天灵盖上,随即将人拖至一旁摆平,重新隐起⾝形。

  “啊…”八方风雨的叫号声继续传出。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异响,像是人的短促骇叫。

  秋素华警觉地向下一伏,拖了八方风雨的两条腿,快速地后退,移位,叫号声摇曳。

  舒云闪电似的扑向异声传来处,突然一脚踏中一个人体,吃了一惊,闪在一旁伸手一摸,果然是一个人,⾝躯尚温,不是死人。

  “谁在相助?”他低喝。

  旭楼方向,人群峰涌而至。

  他不得不走,立即离开现场。

  八方风雨的惨号声已止,除了风雨声,其他声响已经听不到了。

  不久,西北角百步外,突然又传出八方风雨的叫号声,但叫了三四声重又寂然。

  搜踪的人越搜越远,圈子越拉越大,但人数却越来越少。而八方风雨的叫号声,忽东忽西忽远忽近,叫号声也越来越虚弱。

  一个更次后,换了一个人叫号。

  而追搜的人,则陆续返回旭楼,少掉了几个人,可能已经遭到不幸了。

  山⾼林茂,风狂雨暴,三十余个人,想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偌大森林,简直是开玩笑不自量力,出动上千人马也无能为力。

  五更初,暴风雨过去了,变成微风细雨,偶而仍可看到远处观⽇台方向,已经微弱的电光闪烁。

  什么会都开不成啦!人逐渐回到旭楼,一个个浑⾝泥草,有些人的⾐服被荆棘挂破,更为狼狈沮丧不安。

  叫号声也停止了,大概那位仁兄也跟着八方风雨去向泰山王报到啦!

  有人带回尸体,共有四具。

  另两人背口两个被打昏的人,似有变成⽩痴的现象,顶门挨了重掌劈击,可不是轻松事,下手稍重,一辈子也清醒不过来。

  愤怒、绝望、沮丧…这群人陷⼊严重的混中。

  能与西河镇秋家的移影换形轻功分庭抗礼的人,屈指可数,何况在黑暗的山林中追逐,想追上她谈何容易?这些人心惊胆跳理所当然。

  还有两个人在暗中相助,舒云是其中之一。舒云的轻功比秋素华⾼明。

  天终于亮了,雨也止了。

  旭楼上下两层都有人调息假寐,有些人的⾐,已因行功驱除寒气而蒸⼲了。

  楼下摆了四具尸体。追逐的人追不到秋素华,但却能找到尸体带回,已经是不错的了。

  追逐早已放弃,所有的人皆在调息假寐,外面派了四名警卫,站在事外不敢远离。

  大总领从楼上往下走,手中提了那具特制的⽪囊,囊长三尺六寸余,里面盛了他威震天下的十枝飞带是⽪护,揷了一把连鞘狭锋长刀。在沙场拼搏,刀比剑更具威力,所以他用力,刀长两尺八寸,必要时可双手运刀砍劈。

  他抬头看看天⾊,再扫视十几个倚亭在假寐的同伴,目光再落在四具尸体上。两具尸体背部裂开,⾎已流尽,绽裂处成了死苍⾊,死状甚惨。

  其中一具,正是他的得力臂膀八方风雨苟基。

  “想不到会栽在这女人手上。”他咬牙切齿地咒骂:“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践妇,我要活剥了她,我一定要她死得惨一千倍,一万倍。”

  “长上说什么?”一名同伴失惊地问,在恶梦中惊醒,没听清他的咒骂。

  “天亮了,我要不惜任何代价,活捉这个妇。”他凶狠地说。

  “可能她已经逃走了,长上。”

  “她不会逃走的,她要等总监。”

  “总监会来吗?”

  “他不会来,他另有要事待办。”

  “那…”

  “该起⾝准备了。”

  一叫一嚷,所有的人都醒了,接着,看到楼西十余步外的小径中,站着一个佩了重兵刃阎王令的人。

  大总领脸⾊一变,独自缓步上前。

  “南门大总领,你们岩北的人应该撤回了吧?”那人微笑着说:“你们大龙峪的眼线,该把信传到的。”

  这人是梅宮的大总管,活阎王成栋。

  “成大总管是昨晚到来的?”大总领⽪笑⾁不笑,话说得很勉強。

  “是的。”活阎王点头:“梅宮的人不来,有两大原因。其一是天候不佳阻碍了行程,其二是昨晚你这里打打杀杀,引起本宮的眼线生疑。

  不过,敝宮的人,的确也佩服尊驾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有过人之能,要不是这两件事发生得巧,敝主人很可能上当的。“

  “成大总管,你的意思是说…”

  “敝主人的确打算前来,一举将你们歼灭的。”活阎王得意地一笑:“要不是你这里闹了‮夜一‬,敝主人不知阁下弄的什么玄虚,临时取消夜袭的举动,真会受到你们夹攻和围攻的毒计。你们埋伏在岩北的人,可以撤回了,天亮啦!埋伏已经失去效用了。呵呵!再见,南门大总领,你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活阎王说完,向后退走。

  “成大总管…”大总领急叫。

  可是,活阎王突然转⾝飞掠而走,不再理会他了。

  “这该死的女人,误了本大总领的大事。”大总领切齿大恨:“昨晚被她一闹,功败垂成,我要剥她的⽪。发讯号,撤回北岩的人,全力搜出这女人来。你们给我记住了,我要活的。”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人开始打开食物包进食,有些人整理自己的兵刃暗器,有些人不住咒骂秋素华。

  不久,北面树林中来了二十一个怪人,⾼⾼矮矮穿青一式的黑袍,头上戴了仅露出双目的黑头罩,携带的兵刃皆用头布裹住,不但无法从面貌⾝材看出⾝份,也无法从兵刃中看出是什么人。

  这是飞龙秘队专用来对付梅官⾼手的奇兵,只有少数几个重要爪牙知道这些人的⾝份来历,因此飞龙秘队其他的人,如果落在对方手中,也招不出实供。

  一个⾝材修长的人,到了大总领⾝旁,低声问:“怎么一直没接到出动的信号?”

  “大龙卷并未倾巢而至,咱们失败了。”大总领咬牙切齿承认失败。

  “但是,咱们那一边的人,一直隐隐听到这面有叫喊呼号声,却又得不到出动的信号,大家都心急得很…”

  “那是姓秋的女人,在这里闹了‮夜一‬,杀死了我们四个人,三名失踪,可能凶多吉少。大龙卷就是因为摸不清情势,所以不来了。你们准备出动。”

  “出动?”

  “那女人还躲在这附近,我一定要把她擒住生呑活剥,她误了本大总领的大事,我决不放过她。”

  “她来了,大总领。”戴头罩的人向西一指。百步外,秋素华暗红的⾝影站在路中。火红的⾐裙透了,便成了暗红⾊,便依然抢目。

  “刘总监,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秋素华厉声大叫:“不要蔵头露尾,我知道你已经来了。皇天后土共鉴,我要和你生死相决,你给我滚出来。

  南门彪,如果你不让这畜生与我公平决斗,我会暗中跟着你们,逐一诛杀你飞龙秘队的人,把他们活动的勾当向各地官府告密,我要以火凤谍的面目,向天下群雄现⾝说法,把你们谋杀、裹胁、陷害、策反等等谋揭发开来。

  一个时居后,我在⽇观峰南面的舍⾝崖上等他。现在,你最好要他出来和我一同前往。

  刘总监。你想扮乌⻳不出来吗?“

  大总领哼了一声,挟在胁下的飞囊开启解囊索。

  “你的飞毫无用处。”秋素华接着厉叫:“除了偷袭与在兵马战时,你的飞威力強大这外,十步以外,你的飞在我眼中有如废物。你这狗!你是不打算叫刘总监出来纳命了,我在舍⾝崖等他。”

  红影回头飞掠而走,三两起落便消失在小径尽头。

  她本来就在远在百步外,想派人追这必定是⽩费劲。

  大总领举手一挥,出来三个戴头罩的人。

  “我要活的。”大总领用冷飓飓地声音说。

  “她一定是活的。”一个戴头罩的人也冷冷地说,向两位同伴举手一指,⾝形倏动,三人向西飞掠而去,去势如星跳丸掷。在这种雨后的山径轻功提纵术追赶,相当危险,如果滑倒,必定会摔得半死。

  视线仅可远及百余步,刚到达秋素华现⾝的地方,领先急赶的人果然脚下失闪,砰一声大震,一头栽出三丈外,连翻带滚再向前滑。

  两位同伴反应极敏捷,不约而同分向两侧跃起,手脚前挥阻滞落势,离开小径冲⼊两侧的松林,一阵枝叶摇摇,枝头的积⽔纷纷下坠有如暴雨。

  “咦!”楼外目送三人掠走的大总领与二十余名爪牙,几乎同声惊呼,对三个的举动大感意外,前面那人怎么可能失⾜摔倒呢?

  “快去照应。”大总领叫,举手一挥。

  又奔出三个,但不是戴头罩的人。

  “咦!宋舒云。”有人惊讶的惊呼。确是宋舒云,出现在摔倒的人⾝旁,一脚踏住那人的右肘,一踏即起,随即踏向右膝。

  “哎…哟…”躺在地下的人狂叫,开始挣扎,但无法站起来,右肘与右膝全碎了,骨碎⾁也裂。

  另两个戴头罩的人从林中跃出时,已来不及抢救了。

  “只许你们的什么总监一个人前往。”舒云挡在路中,盯着两个戴头罩的人冷笑:“除去你们的头罩,让在下看看哪一位是什么刘总监。”

  两个戴头罩的人一打手式,从两侧徐徐欺近,摆出要两面夹攻的‮势姿‬,但两双手向外徐张,并无拔兵刃的打算,两双冷电四躲的怪眼,像利簇般紧盯着卓然而立的舒云,凌厉的杀机可从眼神中明显地表达。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两个戴头罩⾼手⾝后约二十步左右,出现大龙卷⾼大威严的⾝影。

  奉命掠出接应的三个人,已经奔出一半路,距大龙卷现⾝处仅有三十步左右,一惊之下,脚下一慢。

  两侧闪出四个人,其中有大总管活阎王成栋,去而复来,并且带了三位同伴,堵住了三个人的去路。

  “相好的,退回去说话。”活阎王用打雷似的大嗓门叫,四个人并肩向三人进。

  旭楼的四十余个人,吃了一惊。

  “宋老弟。”大龙卷在二十步外⾼声向舒云叫:“天下十大暗器名家中,你面对的是其中的两个。”

  “三个,但有一个已经在武林除名啦!”舒云也在回答:“这些暗器名家,本来是专门用来对付你大龙卷的,在下已经帮你勾销了一个,这两个也差不多了。”

  “能猜出他们是何人物吗?”

  “差不多,双手半提的,电梭巴隆,他要用扔字诀发梭。双手前后微分的,是孤星郞信,他的星形镖不知道蔵在哪一只手中,非常非常的厉害。”

  舒云一面说,一面徐徐向后退,保持与对方进的相同速度,似乎想避免受到两面夹攻,也就是说,他已表示出怯意。

  “被你除名的那一位,听叫号的嗓音猜测,很可能是暗箭雍始先。”大龙卷却站在原地不动:“天下十大暗器⾼手中排名第四,歹毒险却是第一。你先把他摆平,是相当幸运的事,连我大龙卷也不敢小看他。”

  大龙卷并不向后转⾝察看,已知道那位大总领,正率领所有的手下,在旭楼上下列阵,并不打算抢出来救援‮出派‬的六个爪牙。

  那三位‮出派‬照应的人,已被活阎王四个人得向后退,向旭楼退。

  双手半提的电梭巴隆,是从右面抄出欺进的。这时突然右手一伸,疾冲丈余。

  并没有电梭发出,右手是招,虚张声势,以便乘机接近而已。

  可是,疾冲之势刚止,一枚⾁眼难辨的飞钱,已从疾退的舒云手中发出,奇准地切⼊右肩并。

  “嗯…”电梭巴隆轻叫,左手本能地抬起‮摸抚‬右肩窝,右手一松,袖底掉出三把银芒耀目的六寸银梭。

  “巴兄…”左面的孤星郞信讶然惊呼,已发现同伴不对了。

  “他这一辈子,右手不能玩梭了。”舒云接口:“好在他不是女人,不用织布,玩不玩梭无关宏旨。”

  “哎…我的手!”电梭巴隆发狂般厉叫,终于发觉自己的右肩井內嵌⼊一枚飞钱,切断了控制右臂的经脉和筋⾁,动一动就痛彻心脾。

  “你,赶快发你的孤星镖。”舒云接着说:“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一声厉叱,孤星郞信疾冲而上,双手齐动,两寸径的五角孤星镖接二连三破空飞,不是孤星,而是群星,真正的七星联珠与満天星。

  舒云轻灵地飘退,双手十指连续跳动,练得尤如弹琵琶,十个指头跳动得⾁眼无法看清。

  这种镖不能用手接挡,任何一尖一角皆可伤人。但他的手接一颗丢一颗,眨眼间,地下掉落了一串星,⾜有二十颗以上。

  “好漂亮的⽟女摘星手法。”远在二十步外的大龙卷大声喝彩。

  孤星郞信大骇,如见鬼魁般往后退。

  这位名列天下十大暗器名家的仁兄,在江湖享誉二十年,发星源通常只用一枚,所以绰号叫孤星。

  但今天,用了联珠手法发二十余枚星缥,竟然被人⾚手以指力-一接住,不由心胆俱寒,信心全失。

  “不要跑,还给你。”舒云大叫。

  孤星郞信转⾝狂奔,奔出第三步、右腿弯嵌⼊自己所有的一枚星形镖,第四步、第五步…人突然向前重重地摔倒向前滑。

  “宋老弟,等一等…”大龙卷急叫。

  可是,舒云已一跃⼊林,三两闪蓦然失踪。

  四面八方响起了奇异的金鸣,四队劲装勇士包围了旭楼,每队十二名,加上大龙卷这面的五个人,总数超出五十大关,总人数与飞龙秘队的人相等。

  大总领也将爪牙分为四队,在楼外列阵。自己带了四名手下,在楼外相

  大龙卷不再理会舒云,带了四位手下直超楼前的广场。脸⾊并不难看,但虎目中杀气涌发。

  “大总领,你已经成功地把我大龙卷离梅宮,我大龙卷成了失巢之鸟,没有⽔的龙了。”大龙卷声如洪钟,威风凛凛:“但你也失败了。你是一个曾经率领数千贼兵的悍将,对行军布阵用谋决胜,比我大龙卷懂得多,在不预期的时地与敌遭遇决战,就是失败。你派了三名死间谍,故意透露旭楼聚会的消息,布下了埋伏,要在三更时分,我大龙卷倾巢而出向你兴师问罪时,发动埋伏反包围,片刻间的突袭,至少可以歼灭我一半的人,以后你就可以任意宰割我大龙卷了,是吗?”

  “可惜的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大总领不得不承认失败:“但是,并没有完全失败,虽然失去突袭的机会,但彼此实力相当,你的胜算不会超过五成。大龙卷,为免两败俱伤,咱们何不先坐下来商量商量?”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本就没有商量的价码!你那位作为换的礼品火凤秋素华,已经背叛了你。你劫持我的女儿做人质,我已经得到正确的消息,人质已经不在你手中。”

  “不要料错了情势,更不要弄错了消息,大龙卷。”

  “就算我弄错料错好了。大总领,你有儿女吗?”

  “你问这有何用意?”

  “我梅宮的亲朋好友,都是有儿女的人,如果他们的子女,也被仇家所劫持,请教,我大龙卷该怎么办?”

  “你不同,你是梅它的主人,你…”“一样的,大总领,这就是我们江湖闯道者,与你们打江山贼人不同的地方,我不能因为亲朋的子女被劫持,而要求全宮的人屈服。同样地,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子女被劫持,而要求全宮的亲友为我的子女而向你们投降。大总领,你明⽩我的意思吗?”

  “我相信你的亲友,都很尊敬和爱护令媛…”

  “那是一定的,就因为如此,所以我⾝为梅宮的主人,更不能辜负亲友们的情义。把人带来!”大龙卷的叫声,震耳聋,脸⾊一沉,煞气慑人心魄。

  北面的树林中,出来两名⾚着上⾝的大汉,一名拖了一个五花大纲的美丽年轻女郞,一名抱了鬼头刀。

  “行刑!”大龙卷沉喝。

  美丽的女郞不再美丽了,脸⾊死灰,被大汉往下一辙,一脚踏在腿弯上,砰然地跪下了。

  “大总领,救…救我…”女郞尖叫。

  “大龙卷,有话好说。”大总领急叫:“不要本大总领走极端”往口!“大龙卷虎目睁圆:”这是你派来卧底的什么飞凤葛霓裳,我早就该杀了她的。你可以把我的女儿也拖出来杀,让本宮的亲友,知道我大龙卷是个大公无私值得信赖的人。杀!“鬼头刀一闪,刽子手沉刃拖刀,左肘一推,飞凤的脑袋往前掉落,尸体随即被踢倒。

  剑鸣震耳,大龙卷的长剑出鞘。

  飞化虹而至,五枝飞排空齐集。

  大龙卷⾝动剑舞,一双大袖卷起无情罡风,五枝飞在他的剑气与袖风前一丈左右,开始偏离向,尖左偏外扬,像被狂风所刮,以更快的速度呼啸着飞走了。

  相距三丈,正是飞可以贯碑没石的最可怕、最強劲的距离,可是却近不了大龙卷的⾝,剑气与袖风的劲道骇人听闻,真像一道龙卷风,近⾝的物体随狂风旋飞,不可能贯⼊风的中心点。

  五个戴头罩的人,随飞抢飞跃而进。

  “来得好!五个罡对五人。”活阎王大叫,宽大沉重的阎王令人手。

  左首一人是尚永庆,一声狂笑,右手拔九环刀,左手先扬,两枚铁胆连珠飞出,向第二名戴头罩的人,快得令人目眩。

  第二名戴头罩的人⾝材矮小,大袖一拂,明风乍起,腥味四散。

  “噗噗!”袖裹住了铁胆。

  九环刀的金环响声震耳,刀光与喝声在铁胆后面跟到。

  “五毒疯婆纳命!”尚永庆的喝声似沉雷。

  “喀喳!”刀砍在五毒疯婆的左肩上。

  这种双手使用的重型刀,一刀下去石破天惊,决不是⾎⾁之躯所能抵挡得住的。

  这瞬间,五毒疯婆菗中所接的铁胆倒飞而出,其中一枚重重地击中尚永庆的眉心,双方冲势太猛太快,贴⾝招发生死已决,已没有躲闪的机会了。

  两人撞在一起,同时倒地。

  杀声震耳,双方展开混战。

  飞龙秘队准备了五个具有柔奇功的绝顶⾼手,专门来对付大龙卷至至刚奇功。

  可是,由于舒云向大龙卷透露了口风,大龙卷已有妥善的安排,本不允许对方有五人合击的机会,面对強敌,这位名震天一下目无余子的大龙卷,不再逞个人之能,也知道发挥整体的力量,以五个具有至至刚的⾼手应付。

  好一场势均力敌的惨烈恶斗。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惨号声与⾎腥令人心胆俱寒。

  舒云废了三名暗器⾼手,由于有大龙卷的出现,他不再逗留,离开现场沿小径追赶秋素华。

  远出三里外,山径急降,下面就是石壁峪的登山小道。路口突然出现两个人,背手而立等候他下去。

  “咦!山灵。”他颇感惊讶,脚下一慢。

  “上面打起来了!”山灵笑问:“幸好老弟昨晚没把他们驱散,总算老弟没把事情弄糟。”

  “山兄,是你驱使他们火拚的?”他苦笑。

  “是敝友策划的。”山灵指指相貌堂堂的同伴。

  “宋老弟,大德不言谢。”那人抑拳行礼,脸上有诚恳的笑意:“事情了结之后,老朽再与老弟亲近。”

  “你老兄是…”

  “秋姑娘已经走了许久,老弟可以赶两步,好像有人跟踪她呢!”那人故意岔开话题。

  一听,有人跟踪秋素华,舒云心中一惊,说声少陪。立即飞掠而走。

  “六爷,你怎么骗他?”山灵问。

  “呵呵!如果不骗他,他心中一宽,说不定会重新返回旭楼看结果,很可能被卷⼊漩涡,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损伤。”六爷一面说一面举步往上走:“我说有人跟踪并没有错,对不对,赶两步,希望结果比咱们预料的要完満,至少,大龙卷今后为祸江湖的气焰,不会那么⾼涨了。”

  ⽇观峰往南不远处,就是有名的舍⾝崖,三面陡峭,往下望头晕目眩。

  一些愚夫愚妇,往往为了亲病而誓以⾝代,每年不知要枉死多少其情可悯,不⾜为法的至至情男女。

  这里历代都有贤明的地方官,派工修建石柱栏⼲,噤止跨越,仅是“噤止舍⾝”石碑就有三座之多,还有巨型的木牌,上面写了官府噤止舍⾝的噤令。不知何时在崖前立了木柱,上面刻了三个大红字:爱⾝崖。

  但噤者自噤,舍者自舍,每年仍有不少人往下跳,粉⾝碎骨。舍⾝其实也出于爱心,这种亲爱之心虽然近于愚昧,但却是天下间至情至、感天地而泣鬼神的可敬情怀。

  ⽗⺟爱子女出于天,有这种天才能种族绵延,禽兽甚至草木,也具有这种天。但为⽗⺟的病痛而舍⾝,恐怕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找不到其他例子了。

  満天浓云未散,看不到⽇出奇景。已经是辰牌正,⽇出的时辰早就消逝了,距秋素华离开旭楼,已过了一个时辰。

  她跌坐在刻了噤止舍⾝的四字石碑下,苍⽩的秀脸木无表情。

  看来,她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她整⾐而起,漉漉的⾐裙贴在⾝上,真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外表看来更是狼狈不堪,但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她除了仍有一颗強烈的复仇念头之外,对⾝內⾝外的事,已经一无牵挂。

  她将右手握住的连鞘承影剑揷在带上,仰天呼出一口长气,向远处的丈人峰瞥了一眼,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现⽇岩上的观⽇亭。

  昨夜连宵风雨,哪有人登山看⽇出?数座雄伟的建筑物间,看不见人踪。

  她该走了,她必须投⼊刀光剑影中向強敌报仇雪恨,虽然飞龙秘队⾼手如云,她也不能退缩放弃。

  一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急切复仇的人是相当危险的。她就是一个散发出死亡气息,极端危险的人。

  她木然地下山,刚越过峰侧的观⽇山房,下面石蹬道上,大踏步的上来了两个人。

  是梅宮的大总管活阎王成栋,和另一位五短⾝材,相貌森的佩刀中年人。

  “秋姑娘不等他们来了?”活阎王止步问,眼中有疲倦的神情,青袍上⾎迹斑斑。

  “咦!成大总管怎知我在等人?”她颇感意外。

  “就是知道,你要等的刘总监,恐怕不会来了。”

  “是的,他是个怕死鬼,不会来了。”

  “他并不是怕死鬼,而是全队溃散,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

  “全队溃散?”

  “是的。飞龙秘队志在图谋梅宮,梅官必须奋起自卫,今早旭楼一战,双方死伤惨重。他们遗尸三十二具,尸堆里没有刘总监。”

  “哦!难怪他不来。南门大总领呢?”

  “也逃掉了。”

  “你们很难要他的命。”

  “他仍然蔵⾝在山区,在下只好来向姑娘请教。”

  “但不知大总管有何指教?”

  “这…本来。敝主人已经知道姑娘是宋舒云老弟暗中保护的人,按理不该打扰姑娘的,宋老弟子梅宮有恩,梅宮的人对宋老弟十分尊重…”

  “我不是他暗中保护的人,我不领他的情。”她不假思索地抢着说。

  “不管姑娘的想法如何,重要的是,梅宮的人只尊重宋老弟的想法和作为。老夫此来,想向姑娘请教。”

  “请教不敢当,大总管有何指教?”

  “其一,姑娘知不知道,飞龙秘队的主脑人物,可能到何处蔵匿?”

  “大总管,不瞒你说,除了最近我才能不时见到大总领之外,他们的首脑人物我几乎全然陌生。那刘总监是直接策划陷害我秋家的人,所以我和他比较投近。不知道他是一个人面善心的人。我找他们的人讨公道,都是独自摸索费尽心机,用暴烈手段取得口供。逐个串出来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首脑人物蔵匿在何处!”

  “这…飞龙秘队掳走敝主人的爱女。到底蔵匿在何处,姑娘应该知道一些风声。”

  “非常抱歉,我只知一度曾经由太七煞接管,至于在何处蔵匿就无法知道了。太七煞已死,天风许小风也死了,恐怕知道的人为数有限,不容易查。也许,已经被他们处死了呢。”

  “不会的,在南门彪逃出山区之前,他不敢处死人质,人质至少可以让他有死中求活的希望。虽说敝主人得到正确的消息,知道人质已不在飞龙秘队手中,但在未见到主人爱女之前,仍不能尽信所获的消息。”

  “可惜我无法帮助你们。你知道,我与他们不共戴天,我将不择任何手段杀掉他们,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们,只有这件事,我的确无能为力。我所接触过的首脑,为数有限得很,我现在才明⽩,他们一直就提防着我,所以除了必要人员之外,只允许我接触火凤密谍几个人。而天风也很少直接指挥我,不过,我知道她并没有参与人质看守的事。”

  “姑娘愿不愿意与敝主人合作,共同搜杀这些漏网之⾊,永除后患?”

  她沉思片刻,脸上神⾊不断在变。

  “我要那个刘总监。”她郑重地说:“贯主人必须守信,不因任何条件而出卖我。”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敝主人决不会因其他的事故而出卖姑娘,请姑娘相信敝主人的诚意,敝主人的决心是无可动摇的…”活阎王将旭楼斗之前,处死飞凤葛霓裳的经过-

  一说了。

  “好,我愿意与贵宮的人合作。”她郑重地答应了。

  “谢谢姑娘的合作,请随在下去见敝主人。”

  “好的。”

  不远处的一棵巨松下,舒云目送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发征,口中哺哺地自语:“我该怎么办?”

  ⾝后一丛矮灌木內,踱出小绿⾐裙仍的⾝影,脚下显得很沉重。

  他猛回头,怔住了。

  “大哥,你如果出面劝她,她仍然不会听你的。”小绿深深地叹息:“她已经横定了心,这时候,只有帮助她复仇的话她才能听得⼊耳,大龙卷所以才乘机利用她。大哥,你已经尽了心力。”

  “是你跟踪她来的?”他握住了小绿的手,小绿的手凉凉地。

  “是的,你不在,我只好跟来暗中保护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工作的目标,精神的寄托。”

  “哦!小绿。”他感情地将小绿紧紧挽⼊怀中:“昨晚暗助的人,原来是你。”

  “是的,大哥。昨晚我算定你一定会偷偷溜走的,我知道那个断了手脚的人,一定向你招出某些事。我知道,我如果要说跟你去,你不会答应的,所以…”

  “那人说,旭楼之会,是为了对付我而聚会的。”他轻抚泪⽔在眼眶打转的小绿的冰冷面颊:“我不能让他们如意,更不希望你跟去冒风险,事先本没想到秋姑娘也赶去的,我赶到时,她已经抢先一步了。”

  “哦!大哥,这我就放心了。”小绿含泪笑了。

  “原来你…你以为我是为她而去的?”他恍然,女人的醋劲真大。

  但他感到心中暖暖地,小绿把秋素华当成情敌,但为了他,小绿依然替秋素华尽力,爱如果不够真切,很难办得到的。

  “我…”小绿脸红红地往他怀中躲。

  “别傻,小绿,就算我是为了她,也不会减少我对你的深情。”他挽了小绿往下走:

  “傻丫头,淋了‮夜一‬雨,回去好好罚你。”

  “罚的事以后再说。”小绿甜甜地笑:“我问你,你有何打算?”

  “烦死人。”他‮头摇‬苦笑:“大龙卷名列宇內三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秋姑娘投⼊梅宮,比在飞龙秘队也好不了多少,祸国与为祸江湖同样罪过,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

  “走吧!我们回去向齐叔请教。”小绿并不介意秋素华的事,她只要知道舒云对她的情意是真挚的就够了,其他都不是她担心的事。

  ⽇观峰在泰山的最东端,脚程不放快些,真会走上大半天。两人脚下一紧,向山下匆匆急赶。

  过了乐仙坊,下行两里余便是十八盘。

  这一带山道峻陡,一连串无尽的石级,似乎永远走不完,最危险的地方,在崖壁间嵌⼊铁柱,串上铁链以便攀扶,万一失⾜,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盘口出现一个人影,正悠闲地向下走,看背影便知不是游客,因为间佩了剑。

  “咦!”远在五六十步后的舒云讶然轻呼:“是复仇客,他果然未遭毒手。”

  “晤!果然是他。”小绿也看出那人是复仇客:“我们该问问他,他把龙姑娘落在飞龙秘队手中,让龙夫人向我们行凶索人,真不够意思,这两天他到底躲在何处去了?看样子,他还悠哉游哉得很呢。”

  其实,小绿对复仇客并没有什么恶感,在德平,复仇客也曾经帮助过舒云,她只是对复仇客因龙姑娘引起的纠纷波及了舒云而有所不満而已。

  爱是自私的,任何人损害到她的所爱,她都会直觉地,不讲理地加以敌视,这说明了她对舒云的爱,已达到无他境界,爱得相当痴。

  “喂!刘兄。”舒云⾼叫。

  复仇客止步转⾝,看清了两人。

  “是宋兄和乔姑娘。”复仇客欣然举手⾼呼:“昨晚兄弟在天街投宿,正要下山找朋友,正好一起走。呵呵!两位好像很忙,乔姑娘⾐服还未全⼲呢!昨晚淋了‮夜一‬雨似的,忙什么?”

  说话间,小绿和舒云已经走近。

  昨晚,舒云与小绿就在东西的飞龙岩历险。如果不是追踪秋素华前往⽇观峰,怎会在这里碰上复仇客?

  “刘兄昨⽇在天街?”舒云心中一动。

  “不,⼊暮时分才到达的。”复仇客往下走,走在舒云的左侧。

  小绿跟在后面,留心两人的谈话。

  “在天街有何责⼲?”昨天齐叔和乔姑娘的人,都曾经到过天街,甚至到了凤凰山梅坞。“

  “去找龙姑娘,她在罗家大院作客。”复仇客泰然地说:“奇怪的是,罗家大院鬼影俱无,街坊竟然不知道罗家大院的人是如何走、为何走的,好教人失望。”

  “哦!刘兄,你不知道龙姑娘被飞龙秘队的人掳走了?你那天与龙姑娘是在何处分手的?”

  “什么?她被飞龙秘队的人掳走?不可能。”复仇客大吃一惊:“我那天是在元君殿分手的,随后我就进山去了,到东亭岭找泰山一股小土匪首领讨些公道,昨晚冒雨赶回天街的。宋兄,你的消息是真是假?”

  “原来你进山去找泰山贼去了。”舒云疑团尽消:“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来话长,咱们山下再详细谈谈,让你了解了解情势,心里上也好有些准备。”

  这时,他们到达一段险要的坡道,一边是⾼崖,一边是陡坡,行走的人须援壁上的铁链以免失⾜。

  复仇客领先而下,不需抓住铁链,信步而下履险如夷,这地方其实不算太危险。

  “宋兄,说真的,龙姑娘的下落你曾打听吗?”复仇客一面走一面说:“昨晚我回到了天街,客店旅客稀少,店伙计什么都没说,我也懒得打听。”

  小绿心中一动,女人毕竟心细些。

  “复仇客,你在哪一家店投宿?是不是先前那一家?”小绿抢着问,无形中阻止了舒云回答有关龙姑娘的事,她是有意追问的。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

  “是呀!”悦来老店。“复仇客信口答。

  “我想起了一件事。”小绿感到一阵烦躁,一阵不安。

  “什么事,乔姑娘。”

  “你说你与龙姑娘是在元君庙分手的,随后你就进山去了。那么,你一直就没有回到悦来老店。”

  “是呀!你…”“店伙却说,你是前天一早结帐离店的,你…”复仇客突然转⾝,大喝一声,一掌拍在舒云的右膝侧,同时左手一抬,三枚刺客专用的三棱透风锥向上面的小绿。

  “哎…”舒云惊叫,骤不及防之下,‮大巨‬的震力将他震飞,飞出崖外向下飞坠。

  小绿魂都快被吓散了,仓卒间,本能的反应不由自主,闪电似的向崖壁倒,抓住了铁链,恰好避过三校透风锥的袭击。

  要不是复仇客算定舒云必定被打下绝崖,三棱透风锥等舒云飞离再发,小绿绝难逃过厄运,真是天意。

  “你这畜生!”小绿尖叫,拔剑出鞘,突又狂叫:“舒云!舒…”

  舒云正向下急滚,土石纷坠。

  “哈哈哈哈…”复仇客狂笑着向下面狂奔,不再理会小绿了。

  泰山从回马岭以上,天然生长的树木相当稀少,风景区登山道附近,大多数是⼲百年来人们所种植的人工松柏林,稍远处的山头,大多数是童山溜溜,有草无木。

  这些崖岩绝壁,更是石多土少,一些老松生长在岩石中。十年百年的树龄,看外表只是小小的一株,但苍老坚韧经风霜营养不良,却比山上正常生长的同类更坚強和实,似乎已经失去了松脆的本质。

  这一段坡道幸好不是绝崖,稍有坡度,因此人向下滚落而不是飞坠,虽则舒云曾经被震飞出文外再往下掉。

  他立即忘了膝弯的痛楚,他对忘却痛苦颇有经验,能忘掉痛苦,就不至于⾝躯失去控制。

  他定下心保持冷静。手脚尽量伸展,仓卒间没忘了运功护体,⾝上每一条肌⾁皆发出超人的能量,每一指头皆可运用自如。

  这一来,滚滑的声势因手脚的伸张而增加‮擦摩‬,落势减缓,最后仅滑而不滚了。

  “舒云!”上面的小绿发狂般厉叫,收了剑慌地慢慢往下爬,一寸寸十分危险地往下爬。

  石昨晚昅満了⽔,太危险了。

  “不要下来,小绿。”下面的舒云大叫:“去找两株长的树,用带缚妥接上,试试伸下来看看。”

  她飞散了的魂魄回了体,定神往下看,谢谢苍天!下面五丈余,舒云贴崖爬伏,右手扣住了石长出的一株老松近报处,左手扣住了一条平裂的石

  五丈余,只是毫不昅引人的、微不⾜道的小数字。但当事人看来,可是有五层楼⾼的吓死人⾼度,再⾼明的壁虎游龙术,也爬不上这么⾼。

  “舒云,支持下去。”她尖叫,強定心神往上爬回山道,开始找寻有用的树。

  “我支持得住。”下面舒云的语音,令她心中略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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