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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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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火势仍炽,三两天以內难以自行熄灭,大概封山至孤山这一段十余里长冈岭、烧光才会熄灭。

  进⼊有百余户人家的封山村,村民争相走避。

  许大老爷的下庄在村东北,⼊庄小径从下庄向北伸展三里內是空旷的田野,山林已成了火海,逐渐向东南延伸,不久将把小径呑没。

  下庄,名义上是长工佃户住宿的地方。

  大地主的田地过广,本庄的人不可能远出一二十里外耕作,因此加建下庄,安顿长工佃户,减少往来的时间。增加工作量。

  有些大地主,建三五座下庄平常得很。

  下庄没建有庄墙,种了酸枣作为藩界,里面有二三十座房舍,麦仓、‮口牲‬栏、作坊…

  一应俱全。

  全庄静悄悄,家家闭户。

  八匹马驰近打开庄门,策马直趋下庄的大厅。

  已经是巳牌末,村舍该已举饮了。

  栓妥坐骑,打破厅门占据了大厅。

  终于有人出来打道,以免怒暴客放上一把火。

  下庄的房舍,可不像冀南别庄那么坚牢,不烧则已,烧则必定片瓦无存。

  出来一位中年人,打扮像夫子,不穿袄穿⽪袍,还真有几分文诌诌夫子味。

  跟出的随从,是个孔武有力特别精壮的大汉,怒目而视态度不友好,显然已经知道,登门的四暴客,是火攻冀南别庄的正主儿。

  “诸位恰登门闹事,过份了吧?”

  中年夫子也不友好,但惊慌的神情显而易见:“哪一位是活报应彭爷?在下姓吕,本下庄的账房吕大年。冤有头债有主…”

  “你给我闭嘴。”

  彭刚拍案沉叱:“许大庄主逃掉了,我们的事未了,在这里等他,他最好来双方彻底了断。在他现⾝之前,我们不会走,暂借你这里安顿,接待任何不友好的牛鬼蛇神。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主人不在,我们不会为难你们这些二三流爪牙。

  当然你们也得识相些,不要做出逞无礼的事。我们要膳食,要酒菜。膳食酒菜如果蔵有玄机,休怪咱们动刀动剑。快!吩咐你的人准备。”

  “在下去叫村正…”

  “你去请。”

  彭刚的嗓音提⾼一倍:“在南京淮安府清河县杀官造反的案发了。落网的凶手招出许大庄主是主谋,行刺的凶手双怪、窈窕淑女,已经逃回蔵匿。另一批凶手周云凤,我们是跟踪追缉她们的。

  地方的衬里甲首会查勘缉捕、是他们份內的事、我们正好请他们作证,向邢台县衙与府衙备案。派人去请吧?我们带了他们去冀南别庄,挖开地窟搜财,搜那些从天下各地,作案所获得的赃物。”

  “阁下、不…不要太过份了…”吕账房哪敢去请村正?可不想官府派人来处理。

  “在下一点也不过份,事先已派人投贴,先礼后兵,已尽了江湖礼数。少废话,要说理,去叫许大庄主来,你还不够份量。”

  “最好去叫使者来。”

  江湖秀土的嗓门更大:“江湖道上最少有上千位朋友,要找到他剥他的⽪。没找到能武功相当的人全力一搏,是一大憾事。快去叫些有份量的人来,咱们保证用武功公平相决的。”

  “狡兔三窟。”彭刚继续大声嚷嚷:“这些巫门妖人造孽太多,也知道轮回绝域不可恃,因此必定有好几处秘密的‮全安‬洞窟逃灾避祸,事急就躲起来深蔵九地。哼!咱们一定可以把他个赶出来的,他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反客为主,这座下庄没有敢反抗的人。

  下庄虽建有可供主人歇息的主宅、但主人通常不会在这里住宿,虽则一应设备俱全,必要时主人也会偶或在下庄过夜。

  这座下庄的主宅设备,比冀南别庄差了十万八千里。

  彭刚四人并不挑剔,不客气地占据主宅安顿,两进院子共有十余间房舍,⾜以安顿三二十个人。

  未牌时分,二十余匹健马来自府城。

  封山村至府城仅二十余里,消息早就传抵府城了。

  二十七名男女⾼手挤在大厅,人満为患。

  为首的人是旋风虎罗天雄,北天君手下第一得力臂膀,坐镇顺德的龙头大爷,许大老爷的好朋友,替好朋友出头挡灾,这是可贵的江湖道义。

  为了维护北天君的威望,旋风虎也会出面⼲预。

  按理,这位大龙头应该怒火冲天,带了得力的爪牙,威风凛凛盛气而来,大兴问罪之师。

  可是,旋风虎显然缺乏气呑河岳的霸气,显得⾊厉內荏,外強中⼲,所摆出气势显然软弱不振。

  任何一位⾝手超绝的⾼手名宿,知道彭刚攻击冀南别庄的手段之后,也会心胆俱寒。

  旋风虎当然知道经过,远处的山林大火,还余烬犹在呢!

  彭刚四人⾼踞堂上,威风八面气势慑人。

  他那一⾝怪装扮,就⾜以让那此自以为是強者的人心寒。

  “旋风虎,要讲理,说出你的理由来。”

  彭刚声如洪钟,双手叉屹立堂上像天神,俯视堂下的众小鬼:“你来得好,我也要找你。你是江湖豪霸,我要用江湖人物的手段和你理论。”

  “可恶!你也要找我?”

  旋风虎也怒叫:“你在我旋风虎的地盘內撒野,杀人放火你还敢讲理?”

  “敢不敢讲理你心中明⽩,我活报应火攻打冀南别庄名正言顺。你不但包庇巫门妖孽.而且助约为、所以我也有绝对正当的理由,和你当面了断。”

  “胡说八道!许五行在这里置庄二十年,我旋风虎那时还没出人投地呢!怎么说在下包庇?如何助封为?岂有此理。”

  “混蛋!你没让他们在你的地盘內捉人?”

  “什么?你…”“你没让他们在府城南关,捉走了飞狐余潇潇,让他们带⼊冀南别庄?”

  “这…”旋风虎-怔,心中一虚。

  “他娘的!你不知道飞狐是从淮安跟踪行刺知县的凶手双怪而来的?”彭刚咄咄人,咬定放。

  “那…那与我无关…”

  “那不是你的地盘?那么,你为何⼲预我的事?混蛋!你怎么说?”

  “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

  “放庇!”

  彭刚耝野地大吼:“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你就能⼲预?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如果飞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以一千倍的代价来赎罪,我会杀得你尸横遍野,冀南别庄就是榜样。我活报应把江南的南天君杀得落花流⽔,把他的女儿赶到此地,敢深⼊北天君的地盘缉凶,就有本事把北天君打下十八层地狱,不信且拭以待,你最好是相信。”

  “你…”“你带了三二十个狐群狗来挑战,比冀南别庄的人強多少?他娘的!你们还不配替妖巫提鞋。说吧!你声势汹汹赶来⼲什么?文的武的,划下道来,玩命讲理一并奉陪、你说,说!”

  一声刀昑,宝刀出鞘。

  江湖秀士与两位姑娘三把剑,也并列与他下堂,向大群⾼手闯,气势磅礴杀气腾腾。

  “到外面去。”

  江湖秀士举剑⾼叫:“单打独斗布阵群殴,无任。旋风虎你是北天君手下第一条好汉,金虎爪打遍北地无敌手,我江湖秀士向你单挑,做勇士做懦夫,你挑。”

  十七个人,气临变⾊住厅外退。

  这些人哪能与冀南别庄的人比?

  凭人多壮胆而已,冀南别庄如果没有惊世的实力,北天君会容许他们在地盘內称雄蔵污纳垢?

  ⾼邮的大爷至尊刀,就不敢在雄风园的笑阎罗面前无礼。

  各地都有这些特殊人物存在,天下四天君谁也不敢在地盘內,向这些特殊人物的声威挑战,而且还得设法与这些人攀情,最好能互相利用,等而下之也应当表明和平相处的诚意。

  旋风虎断后,退至厅门门一站。

  “咱们这就走,但我会回来。”

  旋风虎⾊厉內荏,代场面话:“北天君将会兼程赶来,会和你评理。”

  “旋风虎,听得进老实话吗?”彭刚的气消了,不想再迫。

  “你要说什么?”

  “老实话通常不中听、你最好能听得进耳;”

  “你说。”

  “不要叫北天君来。”

  “你…”“他不来便罢,来了必定带了所有的精锐,人多嘴杂气盛。铁定⾝不由已,和我们兵戎相见,肯定脫不了⾝,只有一个结果:败亡。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也在打算找他,他休想脫⾝事外,见面之后,双方都将罢不能,势必走上武力解决的老道路、必定有一方肝脑涂地,不死不休。而肝脑涂地的一方,决不会是我。”

  “你…你为何打算找敝长上?”

  “千里旋风是北天君的朋友,没错吧?”

  “谁没有几个朋友?哼!”“北天君授意千里旋风,助南天君玩弄谋诡计,暗算中天君助江淮地盘,几乎波及我,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我宰了千里旋风,北天君脫得了唆使的嫌疑?所以,贵长的上不来则已,来则新债欠一起算,明⽩了吧?滚吧!我等你们再来。”

  旋风虎打一冷颤,扭头狼狈而走,二十七个人没手就开溜,虎头蛇尾气焰尽消。

  旧债新欠一起算,问题严重。

  彭刚所透露的讯息,⾜以让心虚的旋风虎惊恐不安。

  彭刚立即卸除⾝上的零碎,仅带了宝刀和小臂上的有飞刀护臂。

  “这混蛋必定急于将信息传出。”

  彭刚向江湖秀士说:“我跟去,你们小心了。”

  “我也去。”如霜跳起来。

  “不,你追不上坐骑。你放心,我不会孤⾝深⼊。”

  申牌左右,天便黑了。

  満天飞涌着彤云、罡风了出阵阵撼人的呼啸,狂风掀起漫天飞沙,掠过凋零的树枝,有如波涛澎湃。

  北地的房舍,⼊冬时节。便填塞密每一条窗隙门,以保持室內的温度。些小的隙,便会今室內的温度急剧降低。

  如果隙有罡风透人,所发出的刺耳尖锐怪响,一阵比一阵紧,相当慑人。

  所居住的二进內院,主人的居室当然经过整修,按理不可能有隙。

  但厅堂甚大,门窗多,不是內房,因此冬天不可能经常在厅內活动,整修难免有疏漏。

  狂风一吹、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堂后就是几间卧室,声浪可隐约传⼊。

  堂中点了两盏长明灯笼,不时出现摆动现象,表示厅堂內有空气对流,气温比卧室低得多。

  三更天,由彭刚担任警戒。

  长明灯的摆动幅度不大,透⼊的寒风毕竟威力有限。

  这时,突然摆动加剧。

  风声转厉,从屋外传⼊的风吼似乎也加剧了。

  他浑⾝黑,贴站在一楹柱旁,朦胧的灯光照不到他,他成了楹柱的一部分。

  只要他不移动,不可能被进⼊的人发觉。

  “嘿嘿嘿嘿…”他突然以怪异的嗓门,发出森森怪异的笑声。

  摆动加剧的两盏⾼悬长明灯笼,突然有一盏的烛爆散,倏明倏灭,堂中亮度突然减半。

  “嘿嘿嘿嘿…”他又连续发出笑。

  尖厉的啸风声剧增,唯一亮着的长明灯摆动的幅度加大,灯影摇曳,似乎堂中多了一些异物移动。

  一定有某-扇门或窗被打开了,因此堂內有风刮⼊,形成回流的气旋,因此长明灯摇摆不定。

  风声渐紧,气旋益厉,一阵阵狂风掠⼊,走石飞沙异声四起。

  顺德地区的风沙是颇为有名的,除了府城附近因泉⽔小溪甚多.风沙的浓度稍弱之外,府北乔的是⻩沙,府南直至邯郸刮的是⽩沙,秋风一起,沙尘天遮⽇。

  屋內如果隙多,门窗不加帘,三两天很可能积沙成寸。

  在路上行走,甚至得在风帽加上眼罩记眼。

  “嘿嘿嘿嘿…”他的笑声更为森,充満鬼气。

  劈劈啪啪一阵暴响,窗户被风刮得张合不定,时紧时缓,声势惊人。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冬季的门窗都加栓上扣的,被风吹开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有人故意弄开的。

  他的怪笑声也十分古怪,时⾼时低,而且飘忽不定,忽东忽西,流动速度不徐不疾。

  风沙与气旋形成的异影,像在追逐笑声,也像是被笑声所引领到处流转。

  他的⾝影.却始终隐蔵在术旁、毫无移动的迹象,笑声却像在各处了出的。

  最后连声怪响,不时张合的窗户闭上了,风沙徐止,只剩下风透过隙的一阵阵锐啸而已。

  长明灯的摇摆却也停止了,光影不再摇级曳。

  似乎,刚才并没了生任何变化,走石飞沙只是错觉并没真正发生。

  他像个幽灵,离开隐⾝的楹柱,飘呀飘的,无声无息飘浮至堂下。

  宝刀无声无息缓缓出鞘,光华隐隐。

  他的一双虎目,也似乎发出慑人的可怕幽光。

  风沙平息后再现⾝,有必要吗?

  传闻中,妖魅挟风沙出没,风沙无踪,该表示妖鬼已经远扬了。

  他已停止发笑,除了风掠过隙的声音之外,就是从屋外传⼊的阵阵风涛声,在內造成颇具震撼力的共鸣,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息。

  宝刀隐在肘后,光华隐去。

  “哼!”终于传出他一声冷哼。

  幽幽异声四起,似乎是从地底升起的。

  气温急降,奇寒彻骨。

  长明灯的暗红⾊火焰逐渐在变,变成青绿⾊。

  厅堂本来就幽暗空旷,这时有点像黑夜的旷野。

  突然响起了微的脚步声,缓阵、沉静、有节拍,先起自堂口,然后徐徐绕堂口至西厢。

  西厢的门无声自启,却无任何形影出现。

  只有脚步声,的确没有人影。

  胆气不够的人,定会⽑发森立。

  他屹立堂下,像个石人。

  脚步声绕至右而后面的后堂口,帘子晃动了一下。

  像有一个无形人或者无形质的鬼魂,在掀动帘察看。

  脚步声又起,登堂、越过主客座前缘,从左面降阶,徐徐接近下他屹立的位置。

  他丝纹不动,连眉头也不皱动一下。

  脚步声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向他走去,并途稍偏向,倾向于稍左侧。

  如果再不转向,虽然不会正面相撞,也将双方的⾝侧接触。

  砰一声响,有物撞中西厢壁,似乎房屋摇摇,风呼啸而散。

  刀光又敛,他并没追击,呼出一口长气,虎目中幽光变成慑人心的冷电。

  空间里,流散一股淡淡的异腥味。

  刀光乍现的瞬间,有一阵微弱的星芒飘散。

  蓦地狂风骤了,风雷殷殷,強烈的气旋,异影在走石飞沙中狂舞,几股彻骨的涡流叉进,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电气火花。

  家俱飞抛,互相碰撞碎裂,掼在墙壁碎片飞,似乎天动地摇,房舍行将崩坍。

  他屹立在走石飞沙中,飞舞而过的家具碰冰到他,宝刀始终隐蔵在肘后,仅使用左掌徐徐拂动。

  狂风气连他的袄袂也掀不起来,他是唯一能保持在原地,不为任何异像所动的物体了。

  “什么东西!”

  他突然沉叱,刀光连闪,似乎人体己消失,只有熠熠刀光流转,那把光芒四的宝刀是无人控制的,成了一道強烈的自动炫光。

  瞬间的爆发,也在瞬间结束。

  风止沙息,破碎的家具洒満一地。

  黑⾊的气团在东廊口凝聚,先是一小团,逐渐涌发、扩大,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来。

  “冲上来,你还有余力行裂魂碎魄一击。我等你,一定要斩你的元神,‮裂分‬你的三魂七魄,上!”

  他⾆绽舂雷,伸左手相招,右手的宝刀光华四:“从今之后,你永远不可能在世间作恶了。”

  朦胧的人影.终于呈现实体了。

  不是幻觉,这人的确是由黑气凝结成的人。

  披下一头大半花⽩的长发.瘦削的三角脸颊上无⾁,老纹如车轨,留下岁月的遗痕。

  三角眼是唯一不现老态的器官,幽光闪烁像鬼火。

  一袭迤地宽黑袍,大袖长及膝下,出现破裂的两条大,显然在刚才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接触中,最少也被砍中作法兴妖的大袖两刀以上。

  左手,有一招魂幡;右手,有七星桃木剑。

  “孽障也练成隐⾝法,老夫几乎栽了。”

  老人刺耳的嗓音像鬼嚎:“你是何人门下?”

  ⾝形一飘一浮,接近至两丈左右,竟然不敢再进,甚至没有出幡挥剑的打算。

  走近了才能看清面目,彭刚颇感意外。

  “你不是冀南别庄的庄主许五行,那混蛋是个懦夫,丢下爪牙和我拼命,掩护他从地道扮兔子溜掉了。”

  他徐徐举刀,虎目中冷电湛湛:“你一定是逃世四十年,想逃避天谴法网的使者程非。你还没死,你还在世间作恶。碰上了我,你下地狱的进辰到了。”

  “老夫是死不了的,最少也可以再活二十年…”

  “去你娘的!”

  声出刀发,有如电光一闪,刀气如嘲涌,快得目力难及。

  响起一声霹雳,黑褐⾊的桃木剑,竟然斜架住宝刀。借力斜飘丈外,风雷一发即敛。

  “和我比力,你一定死。”

  彭刚横刀横刀移位进:“快把你保命的庒箱子巫术掏出来,我活报应还没参透巫门大法的堂奥,正好利用你见识见识。至于一般的巫道雕虫小技,不要搬出来献宝了。人的隐⾝法还没练至化境,元神探索也没发现我的存在,所遗的搜魂五鬼连人气也嗅不到。

  我拒绝再和你下三滥的法术胡,‮议抗‬你没掏出真才实学和我生死一拼。我给你准备的时间行法,等你上,等你接我裂魂分魄的致命一击,送你下地狱。”

  “你…你到底是哪一位大仙的门下?”

  “你是使者,应该知道。”

  “老夫…吓不了你这种人,是吗?”

  “少废话。”

  “你是故意来毁老夫基业的?”

  “放庇!在下哪有工夫闲得无聊,前来找你过了气的怕死鬼?你在江湖造孽,我还没出生呢!你的罪行我不曾目击,过去也没有亲友遭受你的残毒,我也不是替天行道的英雄豪杰。找你⼲什么?”

  “你…”“我找的是许五行,找包庇凶犯的主子和凶犯。看来许五行只是你的门人弟子,主谋人是你。我就找你,势在必得。”

  “老夫实力仍在…”

  “凭孤山那座小农庄里的几个人?那是你的几个亲传弟子吧?他们比你強多少?”

  “咦!你…”“你是巫,我是神,报应神,神是无所不能的。要不是我发觉所包庇的凶犯不在那坐小农庄,我想要的人不在內,我昨天就把那地方平了。他娘的!又打错了算盘,算定你们今晚将倾巢而至,可以一网打飞,没料到只来了你这么一个⼊土已五分之四的老朽,论计谋我实在难堪大任一无是处,每次盘算都一错再错。”

  “你竟胆敢找到冀南别庄来行凶,这就是你这一生的大错特错…”

  一声虎吼,彭刚狂野地扑上了,⾝到刀随,光华电耀风起雷临。

  剑幡动处也电起雷随,进发出満天幽光。

  使者的⾝影,突然幻化为无数大小不等的虚影。

  罡风大作,再次走石飞沙,似乎整座大宅,在狂风暴沙中摇撼。

  破碎的家具,被狂风卷起飞腾摔惯,有如天地末⽇。

  搏斗中的人,已经完全推动失去人的形态,只是无数鬼物,驾驭着各种光华,你追我赶飞腾搏击,如此而已。

  一刹那,又一刹那…

  雷火进发连绵不绝,鬼影迸而又合。

  所有的门窗皆张合不定,有些窗户已经碎裂,劈啪隆然的响声惊心动魄,似乎这座大宅随时皆可能崩坍或‮炸爆‬。

  最后一声狂震,电气火花爆満全室,猛然一切异象消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风声之外,一切死寂。

  黑沉沉一无所见,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

  片刻,传出火摺子的击石声。

  火星引燃纸媒,风一晃,火焰上升。

  但风太大,火焰一升即熄。

  在这种门窗已毁的厅堂中,罡风摇撼,満厅寒流,火摺子失去作用。

  又片刻,彭刚出现在后堂口,提着一盏气死风圆灯笼掀帘出厅,暗红⾊的光芒照亮全厅。

  像是遭了兵劫,家具零落撤了一地。

  他像个幽灵,用手抓住灯笼仔细察看地面的遗痕,看得细心,在用心找寻可疑的痕迹。

  他脸⾊有点苍⽩,虎目中的冷电减弱了许多,但是仍然湛亮,脸上所呈现的疲态并不明显。

  表示虽然耗去大量精力,仍然具有相当程度的体能。

  找到破碎的招魂幡,旗杆仅留下一段两尺长残杆。

  黑⾊的碎布帛散布面甚广,还有一些碎了的花⽩发丝。

  近厅门处滴留着一串⾎迹,延伸至右窗下消失。

  窗门已不存在,窗台上有几滴⾎迹遗留。

  受伤的人,是从破窗遁走的。

  “可惜!”

  他喃喃自语:“又得费一番手脚了。”

  推开唯一完整的东厢门,绕⼊厢房。

  一掌震开厢房门,看到蜷伏在窗下的江湖秀士和两位姑娘,三人全都昏不醒,脸上仍留有惊怖的线条,手中仍抓住一具可破妖术的九龙筒,拉发的引绳已拉出三分之一,距发火位置不⾜半寸。

  “吓昏了?”

  他苦笑,倒菗一口凉气:“在窄小的房舍內,他们居然要用九龙简破妖术,侥天之幸,他们没把自已烧死,好险!”

  怪石峥嵘,陡绝峭拔的孤山、距府城约四十里,四周平坦,西面坡脚延伸至山麓区。

  山南的小村就叫孤山村,也称孤山集。

  是太行东麓附近,山麓与山內的村落人家,赶集易的所在,集期是三六九,⽇中为市,乡民不必远至四十里外的府城采购或贩卖。

  孤山集约有百余户民宅,集场在孤山的山脚,占地甚广,有各种‮口牲‬栏。

  集场西面有一条小街与村衔接,是摊贩卖货集中处。

  村外围两三里的范围內,零星散布着一些小农庄。

  由于不是一姓村,这些小农庄主人各有不同的姓氏。

  村东南郊里外的李家大宅,是这一带颇为像样的大农舍,主人张大柱子,本地人称他为大柱子叔。

  大宅有十余栋各⾊建筑,‮口牲‬栏子辗房一应俱全。

  宅外围果林分门别类栽种,近宅处栽酸枣为篱,留一处缺口筑栅门出放,小偷必须从栅门才能进出。

  枝枣⾼约两丈。叶已落尽,那簇簇可怕的尖利锐刺,人撞上去保证灾情惨重。

  比围墙的防卫力更大些,但怕火。

  一早,栅门外的广场有了动静,宅內几头⻩⽝不住狂吠,但没有人走近栅门探视。

  木架上有两排旗花改造的‮炸爆‬兼纵火的工具,另有八具儿臂耝两尺长的九龙筒,排放在一旁。

  旗花其实是大型的冲天炮,改制为十具一匣,火引线是分开式的,可以逐具发,十具也可将引线联结齐发。

  木架很简单,斜四方形可以前后调整⾼低。

  近距离平本不需调整发时角度。

  宅內没有动静,⻩⽝狂吠,不可能不惊动宅內的人,可知宅內的人已心中有数了。

  彭刚心硬如铁,亲自点火。大香凑上第一具旗花的引线,五寸长的引线嘶嘶急燃。

  砰然一声爆震,火焰噴,尺长的旗花,带着两尺长的丝条曳尾,向坚实的栅门。每栅木耝如海碗,用利斧砍也得老半天。

  轰然一声狂震,火光令人目眩.木栅崩散中,青磷火浆八方飞溅,所沾处立即冒烟,起火。

  栅门两旁的酸枣树,成了火树银花。

  地面门外门內,四丈方圆內沙石中火焰飞腾,烟屑臭刺鼻,罡风无法把火吹熄,青磷不烧光不会停止。

  酸枣由于叶已落尽,本⾝含⽔量也⾜,不会引发连续大火,仅两侧三四丈內,被火浆溅及的树被烧毁而已。

  “住手!住手…”

  门內火焰处出现五个刀的人、发疯似的狂叫。

  这家大宅,大概三发旗花,就可以造成火海,同个时辰便可夷平。

  “我们要求以江湖规矩了断。”那位膀阔圆,提着沉重刽刀的中年人厉叫。

  “所求批准。”彭刚的大嗓门雷震:“你们全出来,多多益善。”

  他向前迈步,到了广场中心立候。

  门內人群窜,聚集了三十人左右,有人用钩镰,拨火开路。

  江湖秀士随后到达,拔剑并肩列阵。

  两伴姑娘远在三十步外,随时可以点发引线。

  三十二名男女蜂涌而出。

  地面与枣树火焰仍末熄灭。

  “你…你好狠毒。”

  扬着刽刀的主人咬牙切齿,但眼中所流露的惊恐神⾊瞒不了人:“你…你到底要…

  要⼲什么?”

  “不用狠毒的雷霆手段,能你们现出原形吗?”

  彭刚宝刀一拂,风雷隐隐:“你们都是巫门的法术⾼手,专向懦弱的愚夫愚妇骗财骗⾊,装神弄鬼纵凡夫俗子的生列死,手段卑劣,恶毒狠。而我,正大光明向你们这些自称可以移山倒海,驱神役鬼的強者挑战,你敢说我狠毒?混蛋!你知道我要⼲什么,是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假使想在嘴⽪子上逞能。我一定要砍你十七八刀;要你成为真的杂碎。”彭刚喝断对方的话:“刀上,杀了再说。”

  “你…”“你不上我上。”

  宝刀破风,中年人连退五六步。

  “住手!你…”中年人惊叫。

  “混蛋!你的刽刀比我的刀重两倍,为何不接招?招你出来⼲什么?用口咬?”

  “我和你在拳脚上判生死。”

  中年人扔掉刽刀,双掌立下双盘手门户,大概知道刽刀没有分⽔刀灵活,也知道彭刚的刀法接架困难、要用拳脚采取生机。

  昨晚使都如果逃不快,必定被宝刀分尸。

  彭刚收刀⼊鞘,拍拍手表示同意徒手相搏。

  “所请批准。”

  彭刚的口气调侃味十⾜:“来来来,看你挨得了几下。我的手不会招神唤妖,但揍起人来灵光得很,看我的。”

  他像猛牛似的冲出、双手箕张亮出空门,像渔夫捞鱼摸虾,故意让对方走中宮切⼊。

  中年人亮出的双盘手是阱,双盘手不论攻防,皆以掌为主,用掌虽灵活,但攻击力不⾜,只有⾼手才喜用掌进攻。

  双盘手乍变。改守为攻,大喝一声、果然从中宮露出殷殷內劲山涌,真是遥碎碎石的威力。

  “这家伙是铁金刚李天柱。”后面不远处的江湖秀士,叫出中年人的⾝份。

  铁金刚,必定是一⾝横练、內外功火候精纯。很可能练成了金钟罩或菩萨奇学,不怕刀砍剑劈。钢筋骨力大无穷的⾼手。

  这三记打空重拳,很可能将距拳四五尺以外的人打飞。

  这一叫不要紧,铁金刚苦头吃大了。

  本来想闪避以制造机会抢⼊的彭刚,反而堂承受重拳,拳劲体立被震散,冲上的马步丝毫未变,三拳劲散,他已接近伸手可及处。

  一声长笑铁拳疾飞,不是直进的连环三撞锤,而是左右开弓,最后来一记毒龙出洞,回敬了三拳,像在同一瞬间三掌着⾁、暴响震耳。

  两拳击中铁金刚的左右颊,毒龙出洞正在口。

  这三拳攻的都不是要害,纯粹着眼在強攻重击。

  砰然一声大震,铁金刚倒摔,背部着地,呃了一声,斜滑出丈外。

  刚跳起来,彭刚已在旁相候,伸手出腿,抓住了铁金刚的右腕脉。

  砰一声大震,铁金刚翻飞而起,再一次重重地摔落,沉重的⾝躯震得似乎地面出在浮动。

  铁金刚⽪耝⾁厚,不怕打击抛摔,翻⾝一跃而起,口角有⾎沁出。

  右胫被抓住了,一声长笑,⾝躯再次飞起,哇然扔翻在丈外,尘埃滚滚。

  “哎…”铁金刚这次有点受不了啦!挣扎着爬起来。

  左手被扣住,扭转,一记长笑,⾝躯再次飞起,手舞⾜蹈砰然摔落。

  “他娘的!摔不散你的全⾝筋骨算你走运。”彭刚在一旁叫嚷:“这是什么铁铸的金刚?去你娘的欺世盗名,快爬起来。”

  铁金刚晕头转向挣扎爬动,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撑稳‮腿双‬,眼前还没清明,发结便被抓住了。

  ⾝躯被抓住,结的力道迫向后仰,‮部腹‬便挨了一记重肘向下撞,砰一声仰面跌倒,痛得眼冒金星、气机开始涣落,护体抗拒的劲道消失了。

  这下撞的力道千钧,全⾝的力道集中于肘尖,有如千斤世锤下砸,平常的人內腑会震成一团烂⾁,至少也将五脏六腑易位。

  这次爬不起来了,手脚一松,双胫便被扣住,⾝躯再次飞起,手舞⾜蹈飞出两丈外,再滚三匝,恰好停在江湖秀士脚前。

  “好可怜哦!铁金刚被熔掉了。”江湖秀士退了两步,无意乘人之危加上一脚。

  “哎…呃…”铁金刚终于昏照了。

  “我要屠光你们,我不信九幽恶客敢⻳缩不出来。”彭刚拔刀怒吼,向对面的惊恐万状的人丛冲去。

  人群惊窜,失魂似的向栅门逃。

  来如风雨般狂暴,退似隐没地隙的溪流。

  捡出一位年轻大汉,双手箕张拦住去路。

  “请…请留一份情义…”

  年轻人苍⽩的脸呈现惊怖的线条,语不成声哀求:“许…许大老爷天…天没亮就来了,片刻又…又走了,带…带走了他…他的几个亲…亲信。我…我们只…只是听…听候使唤的人,本不配知…知道别庄的事。兄…台,⾼…⾼抬贵手,求求你。”

  “这个铁金刚李天柱,是不是老巫师的亲信?”彭刚心中一软,不再迫。

  “他…他是本宅的主人,是别庄另一位大爷的拜把兄弟,不怎么理会许大老爷,但他…”

  “他怎么啦?”

  “他也许知道一些秘密。”

  “我要带走他。”

  “这…”“他在,宅院不保,火一起⽝不留,你要留下他吗?”彭刚声⾊俱厉。

  “在下无权相阻。”年轻人叹口气说。

  “至少宅院保住了。”彭刚扭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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