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巡缉营是鄢狗官人私豢养的敛财爪牙,本⾝就引起治安人员的妒嫉和不平,所以內心存有敌对意识,甚至遭到部分治安进人士的仇视。
巡缉营的人在城內发生越权的事故,很可能受到各单位治安人员群起而攻。城外的治安人员,不见得肯衷诚协助。
江宁县的捕头妙手金刚,被摄魂骷髅几乎吓掉了三魂,这几天借口到外地查案,避不见面躲了个无影无踪。
江东巡检司的罗巡检,也以公忙为由,无法兼顾私盐贩子活动,整天不在衙门坐镇。
巡缉营的人在城內,只能用暗杀、追踪、暗查等手段,侦伺所有的对头,不敢明⽇张胆活动。
夜间则顾忌少,也只能用出其不意的手段袭击,不能落在其他治安单位的人员手中,办起事来大有缚手缚脚的感觉和不便。
这就是九华剑园的人,涌⼊南京的原因,人往城里一躲,等候机会肆行报复。巡缉营的走狗,在南京不敢为所为,在其他小城镇,却是可以任意欺庒地方官吏的太上皇。
食间,⽩发郞君提及月华仙子见面的经过。
“柳兄,那小妖巫人并不坏。”⽩发郞君转过话锋“我也是有意向強权挑战的,会晤之后,还真有一点志同道合的感觉,与及惺惺相惜的念头。”
“呵呵!东门兄,你可以和他并肩行道呀!”柳思大笑“你们向強梁挑战的手段或有异,有志一同却是一样的。”
“柳兄,她怎能和我这好⾊之徒走在一起?她这个小妖巫,可不是妇娃。”
“她有一队娘子军,你夹在中间也的确不便。再就是武林朋友对巫门人士,敬鬼神而远之,你一加进去,就成了两面不是人的讨厌异类啦!”
“她现在只有四个人了。”
“她一个人就可以在江湖道上翻云覆雨。”
“柳兄…”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思笑问。
“月华仙子…”
“哦!你替她做说客。”柳思恍然。
“她向你求助。”⽩发郞君不再探口风,单刀直⼊。
“她想得真妙。”柳思说:“她有胆量招惹两方的人,应该有胆气接受一切后果。我知道剑园吴家的人,虽不计较她的任妄为,目下她所要对付的,只有巡缉营的走狗。如果她仍想自不量力,不及早放弃,会全军覆没的,她应该知道何时必须放手。”
“你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呀!柳兄,有她参与铲除走狗,我们的实力岂不倍增?”
“你还不明⽩吗?”柳思头摇苦笑:“她向巡缉营挑战,不但理不直气不壮,甚至是理屈的一方,我帮助她,连挥刀的趣兴也没有。你不同,东门兄,你我是朋友,八表狂龙替东方⽟秀出头,是他理亏,我挥起刀来也有力些。”
“这…”“你告诉她,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上。”
“柳兄…”
“不必说了。”柳思摇手坚决地说:“我们不能多管闲事。”
“好吧!咱们今晚…”
“我已经与一些江上的好汉搭上线,今晚到巡缉营的码头抢劫。”
“抢劫?”⽩发郞君吃了一惊。
“傍晚时分,将有三艘盐船抵达,那是巡缉营自己的私货,上好的淮盐。咱们不但要除去巡缉营的首脑人物,还得断他们的财路。一旦他们发现和我们玩命,结果将是人财两空,他们其他次要人物,敢拼的勇气就所剩无几了。我们负责对付闻警赶来策应救援的人,夺船的事不需你我费心。”
淮盐也就是盐,是煮出来的。两淮盐区的海滨,被⻩河和长江两条巨流所夹峙,海⽔的盐分薄,盐池须经过五六次沉淀蒸发才能成盐卤,最后煮卤成盐,细小如雪,品质极佳,俗称⽩土。
一斤淮盐,可抵三四斤其他地区的晒盐。滨海盐区,有长芦、两淮、两浙、海南;两淮是唯一的煮盐区。
“哈哈!九华剑园的人一定笑死了。”⽩发郞君也大笑“巡缉营的走狗之所以铲除剑园,目的就是清除大江上游的牛鬼蛇神,以保障他们私盐运输的全安,绝剑狂客的一些朋友,的确曾经多次弄走了他们不少运盐船。你我也加⼊抢劫,而且抢到他们家门口来了。绝剑狂客消灭不了,又多了你我加⼊抢劫,走狗们一定梅不当初,绝剑狂客也将欣然⾼呼吾道不孤。⼲啦!柳兄。”
“好,就这么决定了。哦!月华仙子知道你来吗?”
“知道,我还真有意劝你助她一臂之力…”
“有点不妙。”柳思突然说。
“怎么啦?”⽩发郞君一怔。
“朝天宮附近,最少也有十个眼线,像饿狼一样窥伺监视,随时将消息传出。她的易容术并不⾼明,眼线肯定可以发现她。”
“他们敢午间在城內撒野?”
“他们不需要公然行凶,会将消息加快传出。八表狂龙几次被她逃脫,发誓要捉住她。
可以预见的是,⾼手必定加快赶来,几个⾼手一,一定可以把她⼊死境,快速地一拥而上,悄然把她带出城,她将生死两难。”
“哎呀!”⽩发郞君大惊失⾊:“老天爷!岂不是我害了她?”
“我找人问问看。”
“你找谁问?”
“我也请了不少蛇鼠,在附近活动,某处地方出了异常的事,瞒不了这些蛇鼠。你在这里慢慢进食,昅引眼线的注意。我由店侧溜出,找蛇鼠问一问。”
柳思一走,⽩发郞君有点坐立不安。估计中,巡缉营的人,本不敢在城內⽩昼出没,更不敢公然行凶,所以他⽩天无所畏惧在各处活动打听消息。
走狗们既然⾼手齐至,当然不会以本来面目出现,不需公然行凶,用暗杀挟持等等手段暗算,应该是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他的处境相当凶险。
他警觉地留意食厅的食客,似乎看不出可疑人物,心中略宽,好在他的食桌紧靠在壁间,不伯⾝后悄然来一把飞刀或者一枝镍。
一想到可能有危险,即使是一流⾼手,也会提⾼警觉,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兵刃,他也不例外。
很不妙,剑不在。聊可告慰的是,飞刀还可派用场,这玩意是随⾝携带的,随时可以派用场。
他的飞刀长仅四寸,飞刀术也出神⼊化,名气不小,连仰止山庄的金刚也曾经栽在他的飞刀上。他的剑术也享誉江湖,百琊剑已可名列宝剑级的利器。
以他的名头和真才实学评估,他已经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当然,在八表狂龙、西岳炼气士、摄魂骷髅等等一些超绝的人物面前,他自然低了一级,所以心中感到不安。
其实,这是他心怀恐惧,而形成的心理庒力,同伴的死,也影响了他的胆气和斗志。巡缉营人数众多,但至少有七成走狗不是他的敌手,巡缉营也不可能派超等的⾼手来对付他,他纯粹是心中不平衡,庸人自扰。
很不妙,邻桌突然来了一位可疑的食客。
一个人,他还沉得住气,一咬牙,左手臂套滑下一把飞刀蔵在掌心里,暗中准备应变。
是一个年纪不小的食客,打扮像某个小官的幕下师爷.一袭青衫已经泛灰且有补钉,脸上的气⾊也不怎么好、毫不起眼,应该毫无威协。
但他却心中犯疑,戒心提⾼,凭感觉与多年闯江湖的经验,他嗅出这人⾝上散发的危险。
“老弟,拉拔一把,如何?”老食客突然对他扮鬼脸,说的话没头没脑,幸好没流露敌意。
他心情一俯,如释重负呼出一口长气。是地府魁星扮的,这老凶魔居然称他为老弟,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颇觉意外。
“拉拔?你老人家才配拉拔我这后生晚辈呀!”他心中一宽,说的话也有了生气“前辈有事?”
“呵呵!你知道咱们这些老凶魔,与走狗们来硬的不成气候。”
“前辈笑话了。事实上那些走狗伯你们怕得要死。”
“年代不同啦!老弟。目下他们集中了超拔的精英,咱们唬不了人啦!你知道,咱们只能打滥仗。”
“他们奈何不了你们。”
“难说啊!老弟。你知道,咱们的希望皆寄托在柳不思这神秘可怕小子⾝上。”
“他说过,他不管你们的事。”
“但没有他,咱们变不成把戏啦!我知道你们将有所行动,透露一点好不好?让咱们捡几条小鱼,打几头落⽔狗,不敢说是一场功德,至少可以出口气呀!”
“这…”“老弟,咱们是化敌为友了是不是?”
“晚辈感不尽。”
“朋友该有福同享呀!是不是?”
“这…”“咱们不会抢柳小子的光彩,也不会玷污他的名声。有一天,他会飞腾变化,成为不世的英雄,当然不能与咱们这些老凶魔有什么沾连…”
“前辈,柳兄并不以和我这些人为伍,便有损他的声誉,今晚我们还要去抢劫巡缉营的盐船呢!”
“好哇!谢啦!”地府魁星⾼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走狗们盯得很紧,目下可能有变。”’
“小事一件,收拾他们就是啦!”
“柳兄去讨消息,很可能有所行动。”
“呵呵!老弟,你是说,有机会啦?”
“可能。”
“他娘的!我得知会老朋友一声,得好好准备。”地府魁星一蹦而起,会帐兴匆匆走了,***
⽩发郞君把消息透露给老凶魔,一点也不后悔。有老凶魔们暗中参与,他求之不得。走狗们人多势众,他和柳思孤军奋战,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多了几个老凶魔参与,在气势上就多几分必胜信心。
地府魁星走后不久,柳思匆匆返回食店,急急会帐,只说了一声“走”便领了⽩发郞君动⾝。
“怎么啦?”沿大街北行,⽩发郞君忍不住发问。
“你真的坑了小袄巫。”柳思脚下加快。
“你是说…”
“茅山三子盯上了她、还有好些人。”
“哎呀!她…”
“被到处窜,我们去接应。小心了,他们有不少眼线,我也有地方蛇鼠相助,沿途不要被住,必须尽快追上去。”
“他们怎么可能大批混⼊城闹事?不合乎常情呀!”
“哼!天下事如果都用常情衡量,世间哪有这许多是非?”柳思悻悻地说:“唔!我的人在打手势信号,催我们快走呢!赶两步。”
***
柳思的话,确是有感而发,天下事如果都用常情衡量,那就有一定的规则可循,各守规则循势演变处理,世间哪有这许多稀奇古怪,不合乎常情的是非?
过去三四年来,巡缉营的走狗,的确不敢进⼊都城撒野,只敢在城外横行霸道,在外县市称王,这是常情,都城內治安单位不会买巡缉营的帐。
八表狂龙来自京师,他在京城就敢向铁⾎锄奷团挑战,那:是锦⾐的外围组织,天下第一的特权密谍。
他就不怕在南京城內闹事,把南京本地区的面孔留在营內,出派从京师带来与一些聘请人员,进⼊城內秘密活动,出了事也与巡缉营无关。
鄢狗官是御史兼盐政总理,既不是奉命出京巡按,也没有尚方剑掌生杀大权,他凭什么敢在州县大堂,把他不喜的知州知县揪下来撤职查办?这就不是常情了。
再就是御史出京,决不可以携眷同行,那是严重的犯天条大逆不道重罪。但他却带了妾遍游盐区,妾乘坐用美女抬的云凤大轿,在天下各地招摇,妾公然向各地官吏勒索重礼;这也不是常情。
柳思就不理会常惰,他知道走狗们会在都城內撒野。他自己也不是按常情办事的人,故意忍受八表狂龙欺侮就不合常情。
沿途有人用手势指示方向,他脚下逐渐加快。绕过石城门,街道便消失了,这一带形成城內的郊野,石头山驻马坡冈陵起伏。
南京建都时,西面的城墙沿冈据陇越脊而筑,所以这一段城墙也称石头城,又叫鬼面城。附近居民稀少,有路而没有街巷。
这一面的山冈,是从对面江浦伸过江来的余脉,北与卢龙幕府诸山相连。这座山,也是唯一有石骨露出的山,所以叫石头山。玄门人士称之为小有洞天的南门,也叫龙洞口。
驻马坡,也就是诸葛亮驻马此山,以观形势的地方,称之为石头虎踞;龙蟠虎踞金陵城。典故出此。
再往北,便是清凉门,清凉山连着石城;这两座城门都是以山为名的。再往北便近大江,也是秦淮河⼊江口,所以叫定淮门,以⽔为城门名。
京师迁往北平(京师在建京北以前,称北平布政使司)之前,南京是京师,开国期间,各项建设没上轨道。永乐大帝夺得乃侄江山之后,永乐元年便决定迁都,开始营建北平的宮室,永乐十九年才正式定名为京师。
南京的建设,从永乐元年就停摆了,因此西面一带山冈区,除了少数风景区建了纪念的建筑外,本不再建筑街市,是城內最落后的地区,山林旷野遍布,夜间鬼打死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顽童,在巷底最后一问住宅前的大树下玩耍,看到柳思悄悄打出的手势,立即小手面对着北面,指指点点打出简单的暗号。
“得用轻功赶了,迟恐不及。”柳思显得焦灼不安,脚下一紧,狂风似的奔出巷口,沿北伸的小径掠走如飞,一面招呼⽩发郞君赶路不可太浪费元气。
口口口
月华仙子与⽩发郞君的遭遇相差不远,不同的是,⽩发郞君损失了朋友,她却损失了忠心耿耿的手下仆妇与侍女,与巡缉营走狗,同样誓不两立。
没有柳思相助,她报仇无望。
昨晚柳思走后,她救醒了⽩发郞君,双方化敌为友,作了一番深谈,她要求⽩发郞君在柳思面前替她美言几句,希望柳思能帮助她找走狗们了断。
⽩发郞君却无法加以保证,只答应找机会替她转达求助的意思。
她不死心,暗中跟踪⽩发郞君前往朝天宮。
从石坝后街前往朝天宮,必须先经过南市楼。南市楼是金陵十六楼之一,位于秦淮河城內弯曲部的最南端,十字街口行人往来络绎,她却没留意⾝后有人跟踪。
三个人盯上了她.她的化装易容术不怎么⾼明,瞒不了真正的行家,她却无法看出真正行家的破绽。
⽩发郞君与柳思进了食店,她在街对面小店铺门外相候。如果⽩发郞君说动了柳思,她准备进⼊食店闯筵与柳思见面。
很不妙,她一停下来,便留心左近的动静,首先便看到街南十余家店面的香烛店,门外站着一个她深怀戒心的人。
一个⾼年老道,但却不是朝天宮的香火道人。
朝天宮附近有老道来去,平常得很。但这个老道,却令她心中懔懔。伏魔真人浮真子,茅山三子的老大。茅山三子号称活神仙,他们也以神仙自居。
那天晚上在江浦,茅山三子去找柳思,她也去找柳思。柳思不睬她,骂了她一顿溜之大吉。她不死心,最后茅山三子闯来了,她见机破窗而逃,偕侍女避之为上,她的巫术敌不过三子的道术。她心虚逃走逃得太急,不知道追⼊內间的三子,遭到何种意外变故。她不知道,柳思并没离房,在內间等候无畏地闯⼊擒她的三老道,把三老道打昏、剥光。三老道怎知是柳思在弄鬼?-口咬定是她所为,把她恨⼊骨髓,发誓要捉住她化骸炼形,要她生死两难,已经放出风声,不许其他的走狗介⼊。她并不知道三老道恨她切骨,本来就不知道三老道被柳思捉弄得灰头土脸,只知道三老道决不会放过她,三老道是八表狂龙以重金请来的可怕贵宾。
相隔十余间店面,她仍可看到老道盯视她的眼神,狞猛怨毒像利镞,只感到⽑骨悚然心底生寒。
再一转头,又看到对面街角站着一个年轻人,是女扮男装的潇湘龙女,也向她瞟送凶狠的目光。
她第一个念头,是溜之大吉。
她对讨不了伏魔真人,琊不胜正。
她的巫术可以对付潇湘龙女,但在大⽩天的大街上,巫术的作用有限,而她的武功,比潇湘龙女差得远,不可能再出其不意把潇湘龙女摆平了。
她立即准备开溜,这两个死仇大敌,在她⾝侧伺伏,等候机会扑上,很可能不顾一切,青天⽩⽇在都城內行凶。
蓦地,她心中一动。
潇湘龙女并不怎么仇视她,她早些⽇子已经感觉出来了。
一个面貌猴琐,打扮得像地,留了鼠鬓的大汉,正悄然向潇湘龙女⾝后接近。
“小心⾝后!”她不假思索地娇叫,伸手向潇湘龙女一指。
潇湘龙女并不认为她存心戏弄,猛地向下一蹲,大旋⾝来一记扫堂腿,⾼不及二尺,闪电似的攻击⾝后的人,反应之快无以伦比。
一腿落空,⾝后人并没近⾝,而一枝摘掉定向绸布穗的钢镖,镖尾在前尖在后,呼啸着掠过顶门上空,贴发结掠过,危极险极。如果不下蹲出腿,这锦毫无疑问会击中前心或后心。
“鼠辈可恶!”潇湘龙女蹦起怒吼。那人哼了一声,左手一抖,袖底灰雾狂涌,用某种有毒的粉末制人。
潇湘龙女还真伯毒,飞退丈外。
“孽障休走!”伏魔真人大叫。看到月华仙子转⾝开溜,露出狰狞面,情急要动手了。
潇湘龙女以为老道要对付她,怎敢逗留?转⾝如飞而遁,离开再说。
店外街上所发生的事故,由于远离店门,所以在店內进食的柳思和⽩发郞君,并不知道街上的事,街上也没发生打斗,没引起混。
月华仙子走在前面,掠走如飞,行人纷纷惊惶走避,以为有人发疯。
到了前面的一处十字街口,左有的街道都有人吆喝着聚合。
不由她思索,只好全力飞奔。
应该说,她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能向左方转弯找地方躲蔵,显然老道已将拦截的信号发出了。
潇湘龙女的处境.与她完全相同,两人事急走在一起,念头只有一个:摆脫走狗的紧迫追逐。
在大街小巷中紧迫追逐,想摆脫谈何容易?而且新加⼊追逐的人,已经逐渐增加。街巷中行人惊惶走避,飞狗走热闹得很,还以为是巡捕捉喊,众手所指无处蔵⾝。
这一追,追到了石城门(大西门)。
***
⽔西门(三山门)以北,城外地属上元县管辖。上元县的治安人员,把巡缉营的走狗看成洪⽔猛兽,恨之刺骨,从不协助走狗查缉私枭,因此只要逃出城,走狗们就得防备上元县的公人⼲预。
城內的山小得可怜,但満山苍翠,城墙循山脊兴建。城外面就是秦淮河,更外侧是莫愁湖。⽔西门之所以改名为三山门,指这一带有三座山:石头山、清凉山、马鞍山。
其实,三山门本⾝并没有山,原来称⽔西门,也是秦淮內河出城的河口,用⽔闸管制⽔位。石头山在石城门;清凉山在清凉门;马鞍山在定淮门。不过,三座山其实是几乎连在-
起的。
这一带地广人稀,却是市民游舂的地方。其他风景优美的地方,要不是皇亲国戚所占据,就是宠幸功臣的封地,不许平民百姓光临。比方说:玄武湖、莫愁湖、钟山,平民百姓谁敢涉⾜?
游舂也没有什么可游的,清凉山顶有座美仑美奂的翠微亭,城门外有十六楼的清江楼和鼓腹楼,石头山有大石头,城外有十六楼的石城楼和讴歌楼,还有一座十六楼外的八汉楼,如此而已。
由此可知,夏⽇炎炎,这一带不可能有众多的游客。就不会有人指示逃者的方向。大⽩天在大街小巷,不可能摆脫⾼手的紧迫追逐,到了山林旷野,那就对窜逃者有利了。
月华仙子与潇湘龙女,事实上已成了一条破船上的伙伴,本能地相互照料,拼命窜⼊苍翠的山林。
后面,十余个男女相距仅三十余步,衔尾狂迫,轻功比她们相去不远。
如龙归海。两人全力飞窜,穿越两座果园,后面追的人已经不知追向何处去了。经过长期追逐,她俩的轻功显然遥遥领先。
可是,似乎各处都有唿哨声传来。
***
眼线传递消息的技巧十分良好,后续赶来的人,皆能循正确的方向追赶,当然沿途也有人加以指示。
三个中年人将刀剑蔵在长衫內,从一条小街奔出,奔上通向山麓的半边街,洒开大步急赶,注意力全放在前面街尾的去向,忽略了⾝后的变化。
半边街的房台,零零星星颇不规则,有些屋前栽了花木,挡住了视线。
刚奔过-座门前栽満花木的房舍,屋角的花木丛中,暴起三个人影,无声无息向前面二人的背影猛扑。
前面邻舍在三十步外,也抢出二个人。劈面拦住去路,每人手中有-罗汉竹杖。
“我摄魂骷髅留客。格格格…”面拦路的老凶魔狂笑,声如枭啼,露出⽪包骨形如骷髅的面孔,烈⽇下也显得鬼气冲天。
“什么东西?哼!”奔在最前面的中年人稳下马步。掀⾐取出连鞘长剑。
另两人左右一分,也急急取兵刃。
糟了!后面的二个人电而至,一个对付一个,无声无息有若大豹扑向猎物,双爪齐下,扣住脖子猛扳,膝盖同时撞中脊。
三个中年人还来不及拔刀剑出鞘,致命打击已经光临背部。
这些魔道⾼手名宿,从背后偷袭认为理所当然,出手非常凶狠,势若电耀霆击。前面有人昅引对手的注意,后面突然发难,配合得若合符节,一击即中。
“留活口…”要命阎王急叫。
砰噗连声大震,六个人跌成一团。
“庇的话口!”地府魁星将扑倒的人按住,在后脑加上一劈掌,这才一跃而起:“杀一个算一个,有活口岂不浪费时间?丢掉,走!”
把三个还没断气的人,丢⼊街对面的草丛,没收了刀剑,六个老凶魔向前走,另找地方埋伏。
***
另一条小街,另一处屋角,五个人隐⾝在一堵短墙下目飞步而来的五个人。
“糟糕,谭丫头危矣!”为首的人是绝剑狂客,看清飞步而来的五个人,不由失声叫苦。
没错,是八表狂龙,闻警带了人赶来了。随行的四个⾼⾼矮矮暗带兵刃的人,年纪都不小了,看气概便知道是大有来头的⾼手名宿,脚下从容不迫,但轻灵飘逸速度惊人,用的是赶长途脚功而非轻功,可以久走不疲,速度自始至终皆概略相等,而且可以保存真力。
“不可妄动!”混天一掌拉住跃然若起的绝剑狂客,阻止绝剑狂客现⾝拦截:“咱们应讨不了这五个混蛋,仅那两个没有人的天地双煞,就可以摆平咱们五个人,务必忍耐。”
八表狂龙五个人,已经远出百步外去了。
天地双煞是与摄魂骷髅同代的凶魔,横行天下三十年的杀人王,一⾼一矮。一看便知。
“老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谭丫头。”绝剑狂客痛苦地低叫:“咱们从侧方越野跟去,希望还来得及。”
***
三座小山虽然小,但草木葱茏,小径甚多,散落的房舍与园林别墅也不少,到处都可以蔵匿,人数如果不够,想搜山谈何容易?
蔵匿必须有耐,有处变不惊的镇定修养,只要能等到天黑,就可以小心地脫⾝,⽩天切忌移动。
两女躲在一座小冈的矮树茂草丛中,透过枝叶草隙.可以观察附近百步內的景物,定下心等候机会脫⾝,也等侯危机光临。
久久,附近不见有人走动。
远远地,传来忽隐忽现的唿哨声,表示搜山的人,正在紧锣密鼓互相呼应搜索。
“都是你惹来的祸。”暂时可保无虞,两人的敌意开始发了,月华仙子首先发难:
“化装易空术那么糟,你简直引鬼⾝,哼!”“闭上你的嘴!”潇湘龙女不是省油灯,态度更凶“那些人是为你而来的,茅山三子是专门找你算帐的活神仙,道术对巫术,琊不胜正,他们布网捉你,我不幸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胡说八道!”
“是吗?你心中明⽩。你这该死的妖巫,归底结底,你是自找的,居然挟持我和吴姐,和走狗们谈买卖,自掘坟墓。我和吴姐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黑心肝做出这种为世人所不聇的绝事来?”
“我有我的打算。你没有知道的必要。我问你,那个假赵大爷,是不是柳思?”
“他没说。”潇湘龙女不承认也不否认,事实上她也不敢断定是不是柳思。
“把那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故说来听听。”
“无此必要。”
“你要说。”月华仙子冷叱。
“不说还好,说我就想先宰了你。”
“哼!你少吹牛…”
潇湘龙女手一伸,手指便待点向月华仙子的鸠尾⽳。
“住手!你一动就暴露,想死吗?”月华仙子低喝,掌护住了口“你还不配在我面前⽑手⽑脚,我的眼睛动一动,你就可以任我布摆,哼!”“我已经提防你弄鬼,你的小妖术算得了什么?除了暗算,你一无是处。光天化⽇贴⾝相搏,你准死。”潇湘龙女怎肯示弱?手虽散去指功,仍保持随时出手的气势“我会记住你所给予我刻骨铭心的伤害,⽇后我一定会和你把帐算得一清二楚。”
“你配说这种话?马不知道脸长,哼!”“配不配⽇后自知。”潇湘龙女咬着银牙说:“你绰号叫仙子,花容月貌一⾝媚骨,卖⼊青楼,一定可以值一⼲两银子。柳爷对你的无聇作为深痛恶绝,他…”
“你不必枉费心机,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今天我在朝天宮等候,⽩发郞君答应替我说动他,助我一臂之力,向走狗们报复。”
“漫天大谎,你怎么解释你的可聇行为?”
“那不是我的错,是活阎婆造的孽。”月华仙子只好表⽩自己的无辜“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把你们蔵在老虔婆的窟。老虔婆不知道我的来历,以为可以吃定我.贪图重利把你卖给赵大爷。”
“鬼才相信你的漫天大谎。”
“信不信由你,哼!”月华仙子不再多说,伸手向东面的冈顶一指:“来了,我们对付得了这两个人,你对付那个瘦竹竿,我对付那个大胖子。”
“你算了吧!如果一击不中,所有的走狗该会向这一带集中,结果如何?”潇湘龙女反对动手袭击“你最好躲稳些,除非他们发现了我们,不然决不可以贪图小利妄动。”
“你教训我吗?”
“你的江湖经验,比我丰富十倍,我哪配教训你?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潇湘龙女语含讽刺“你擒住我想发一万五千两银子横财,反而断送了好几个得力臂膀,偷不着蚀把米,这就是你的江湖经验?”
月华仙子本想咒骂,却又忍住了,因为一胖一瘦的两个人,正快速地接近,不时左右窜走,搜索草木⾜以容人蔵⾝的可疑地方。
尽管她对潇湘龙女讽刺的话恼火,但不得不承认袭击这两个人并不妥当,如果不能无声无息将人摆平,各地的走狗必定蜂涌而至。
她并不认识这两个人,假使对方的武功和反应。都比她两人⾼明,情势岂不更糟糕?
两人蛰伏着屏息以待,随时准备被发现时立即扑出。
一胖一瘦两个人。从她们的南面二十步左右通过,忽略了她们蛰伏的及⾼矮树茅草区,逐渐向西南角远去。
“好险!”潇湘龙女如释重负低声说:“小妖巫,你幸好不曾发动袭击。”
“你以为我不堪一击?”月华仙子火又来了。
“可能的。”
“你…”“我听说过这两个人。”潇湘龙女不介意她发火“那个胖子,长了一个大朝天鼻,大耳朵招风,像一头猪.其实并没有那么胖。”
“那又怎样?”
“他⾐內一定了一八尺蛇骨鞭,了两匝,所以显得更为肥胖。”
“唔!你是说,这人是⻩山的西海,在云外峰主持人⽪作坊,以贩卖人⽪为祸江湖的三界人屠秦朱!”月华仙子倒菗了一口凉气“这人的杀气太重,我的巫术撼动不了他的神智。”
“我听说过这个杀人魔王,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可措。”
“可惜什么?”
“没能一剑宰了他,时机不对。这恶贼替人制仇家的人⽪,以便作为食⾁寝⽪怈恨的报复工具,每张人⽪通常索价一万两银子以上,泯灭人,天怒人怨。巡缉营居然能请到这种人,我们将会有许多人遭殃。”
“哼!你对付得了他?”
“不要小看我,小妖巫。”潇湘龙女冷冷一笑“我不会被一些吓人名头所震慑,当我的剑升起时外界的一切撼动不了我的。下次与八表狂龙手,他的胜算将愈来愈小,柳爷改正了我的技巧,我的信心正逐渐增加;你等着瞧好了。”
提起柳思,月华仙子脸⾊不正常。
“听说,他拒绝帮助你们。”她像是信口询问,其实有意探口风。
“是的。”潇湘龙女叹了一口气,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神情:“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格令人无法揣摸。”
“一个风尘怪杰,怪得令人莫测⾼深。”月华仙子可能在分析柳思,替自己找答案“或者一个游戏风尘的玩世豪客。玩世不恭自得其乐,兴来时伸手管管闲事,谁成功谁失败他都不介意。我想。他将是这场強权斗争的唯一胜利者。”
“为何?”
“因为他是唯一的局外人,任何一方的成败皆与他无关。你们九华剑园为的是复仇;我是为了贪;摄魂骷髅一群凶魔为维护威望;巡缉营则为了保护利益。⽩发郞君是无意中卷⼊的人,失败得最惨,所以柳不思多拉他一把,算是替无辜者多给一份同情。就因为他没有既定的目的,所以不论成功或失败,皆对他没有任何得失,得与失皆可以算他成功。”
“我听不懂你的话。”潇湘龙女坦然说。
“听不懂就算了…糟!怕鬼的人,偏偏碰上鬼,这次你我难逃大劫。”
南面的旷野中,三个老道以品字形列队,正向她们蔵⾝的小冈,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接近,三双鹰目不断向四方搜索可疑的动静,风吹草动也会引起他们片刻的注视。
他们是用神意搜寻目标,不需用拨草寻蛇的方法进行搜索。
月华仙子知道茅山三子的底细,一见便心生怯念,琊不胜正念头深蒂固,先天上就输了三分气势,心理上的威胁影响情绪,没手就输了,所以她说怕鬼的人,偏偏碰上鬼。
潇湘龙女却与她不同,对自己的武功修为信心卜⾜,剑升起时,不理会外界的一切威胁。
可是,目下手中没有剑。
茅山三子却是可以公然带创的人,老道们做法事,必须带剑的,有些是七星剑,有些带桃木剑,老道们带剑在外行走,不会引起治安人员⼲涉。
“他们真了不起,竟然能正确地盯住你。”潇油龙女也心中暗惊。“难道他们真有活神仙的神通?糟!我没有剑可用。”
两人都没有剑可用.月华仙子总算还有八宝乾坤袋的法宝可以施展。
“有剑你也奈何不了这二个妖道。”月华仙子绝望地说:“我知道他们的搜魂术十分神奥,甚至可能练成了天视地听术。已来不及逃走了,准备一拼。”
“这二个妖道,是不是比西岳炼气士⾼明?”
“各有所长。”月华仙子低声说:“他们虽然同是道士,但道却不同。你可以从⾐着上分辨,西岳炼气士穿的并非是真的道袍,不是青黑⾊而且宽大得多,是所谓玄门方士,而茅山三子却是天师道的法师,驱神役鬼术据说已经通玄。糟!他们发现我们了。”
三个老道已到了五十步外,已将注意力集中在她们的匿伏处,不再左顾右盼,三人的间隔也收拢了。正神⾊庄严步步接近。
“贫道不信你们能飞天遁地。”伏魔真人站在二丈外,一字一吐,愤恨的表情相当吓人,鹰目中冷电四,摆出降妖伏魔的天神至尊神态,似乎已把她们当成捏在手心的小鬼了。
降龙真人在左,伏虎真人在右,堵住三方,很可能三方同时行雷霆以击。
潇湘龙女首先长⾝而起,大敌当前,她难免有点心虚,但并不害伯。
“你们敢给本姑娘以把剑。保持你们⾼手名宿的尊严.作公平的生死相决吗?你们不会害怕吧?”她还真有几分女英雄女亡命气概,⾝向三老道挑战。
“大胆女妖,你是谁?”伏魔真人不认识他,凶睛怒突气往上冲。
“你不需要知道我这初出道小辈的来历,只问你有没有公平决斗的勇气…”
“拿下她!”伏魔真人不耐地沉喝。
降龙真人一声笑,大踏步而上,大袖神气地一抖,大手伸出袖口,猛地虚空一把抓出。
“手到擒来!”降龙真人声出爪发。
劲烈的气旋汹涌,自右至左急旋,大巨的拉力潜劲山涌,会让人⾝不由己向老道面前冲。
潇湘龙女对妖术怀有戒心,拼武功她却信心十⾜,⾝形随抓劲前冲,人却猛地下沉,⾼不及三尺。
接触太快了,老道爪出马步仍保持原状,人已被抓近⾝,还以为是一抓中的呢,岂知看到抓来的人影变矮,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噗一声左胫挨了一脚,马步一虚,立脚不牢…
老道总算了得,右脚一蹬,飞退丈外,只感到左脚发⿇,踢的力道几乎断胫。
姑娘一击得手,长⾝伸手急抓老道的佩剑,可惜慢了一刹那,几乎被她抓住了剑鞘。
这瞬间,她完全忘了老道的同伴,抓剑的手还没收回,背心一震,一缕指风发自伏虎真人的右手,击中她的⾝柱⽳,力道极为可怕。
她向前一扑,便被重新扑上的降龙真人按住,恶狠狠地上绑。
这瞬间,她听到伏虎真人的厉叫声,可惜她脸部向下,看不见发生事故的经过,反正知道从背后乘机暗算她的伏虎真人,挨了月华仙子一记重击。
伏虎真人乘机暗袭,用指风打⽳术一击得手,也忘了姑娘另有同伴,被淬然暴起的月华仙子,一掌劈中后心,打击力极为凶猛。
但伏虎真人用指功攻击,先天真气已驱动神功,这一掌虽重且事出突然,仍然噤受得起,但依然痛⼊骨髓,几乎伤了脊骨,向前冲出丈外,吃⾜了苦头。
伏魔真人及时堵住了月华仙子,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双手一张,亮出撤网捉鱼的強者姿态。
“该死的妖妇,招出那天晚上帮助你的人是谁。”他恶狠狠像要杀人“竟然如此辱凌贫道,贫道与他不共戴天。招!是谁。”
月华仙子知道绝望了,潇湘龙女已经被捆住了双手成了俘虏,一切只有靠自己啦!
“我怎么知道谁帮助我?”她大声说:“我和侍女破窗逃走,一上屋就如飞而遁,怎知房中所发生的事?那时房中已经没有人了。”
“哼!擒住你之后,不怕你不招。”
“老道,你不要強人所难,我的确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我比你先到片刻,我也是去找柳不思的,他已经走了,你们随即到达。我月华仙子知道你们的道行⾼,不是你们的敌手,我伯你们,所以退⼊內间破窗而遁,以后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我也是枉然…”
“你说的话,贫道半个字也不相信。”伏魔真人打断她的话“你会招的,妖妇,跪下!”
双手一合,罡风也两面合围,两胜凶猛的劲流,向中间汇合。
月华仙子向下一挫,青烟一涌,人影幻没,汇合的劲流将青烟庒缩、怈散。
一声长笑,老道远出三丈外,双爪连环急抓,⾝形八方隐没、幻现,像有六七个老道,同时显现隐没,无法分辨那一个才是实真的⾝影。
“嗤…嗤嗤…”裂帛声连续飞扬,月华仙子的⾝形幻现。
她和潇湘龙女都易钗而笄,穿了小泼⽪的青⾐灯笼,在伏魔真人的五行神爪播弄吓,上⾐首先遭殃,被虚空的抓力撕裂,一条条一块块飞散,露出里面月⽩⾊的围于,晶莹洁⽩的上半酥暴露在光下,莹⽩的肩膀、⽟臂一一棵裎。
“哎…哎呀…”她狂地躲闪,死死地抓住狼狈已极。
“嗤!”右管破了,⽟腿横陈。
三个妖道被莫名其妙打昏、剥光、没收了⾝上的⾐物钱袋百宝囊,现在,伏魔真人报复的念头极为強烈,也要把月华仙子剥光。
“你们年⾼德邵,无聇!”潇湘龙女尖叫。
降龙真人一耳光把她打得眼前发黑,无法叫骂了。
“格格格…”伏魔真人狞恶地狂笑,五行神爪继续挥动。
“嗤!”月华仙子的围子撕破了。
她不但⾐裂破,⾁帛相见,而且本来品莹洁⽩的肌肤,出现不少发红变紫的抓痕。
“老猪狗你…”她尖叫,双手急急掩住啂,脚下移位渐慢,因为两条⽟腿都探露在外了。
“贫道要你生死两难…”伏魔真人狞笑着说,爪劲到了她的。
带如果一断,她…
一块小石从侧方飞到,恰好与抓劲接触。
伏魔真人得意忘形,本没看到飞来的石块,石块大如拳,速度目力难及,即使他曾经留意,也无法看到石块,无法及时应变。
妙极了,石块阻绝了前进的抓力,却随后退的抓力飞起,噗一声击中伏魔真人的肚腹。
“呢…”老道叫了半声,抱住腹小⾝向前俯。
前面幻现一个人影,一抬腿,膝盖撞在老道下俯的脸部,立即鼻破裂,上⾝一抬,又被两劈掌凶狠地劈在双肩尖上,双臂立即酸⿇脫力。
“咦…”所有的人皆骇然惊呼。“柳不思…”伏魔真人嘎声厉叫。
来人是柳思,一旁还有一个正急急赶到的⽩发郞君。
柳思抓住伏魔真人,像剥一只死兔的⽪,迅快地剥了道袍,向月华仙子一丢。
“咱们换人质。”柳思一手揪住伏魔真人的道髻,一手扣住老道的后颈,将人向前一推,脸上有抑止不住的怒意。
伏虎真人本待冲上,剑已子套,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僵住了。
降龙真人也僵住了,双手仍控制住双手已被背捆的潇湘龙女,进退失据,似乎不愿换。
“不换,这个真人就会变成假人。”柳思左手一紧,伏魔真人的脖子怎受得了?痛得厉叫一声,双脚快要不住了要向下挫。
“贫道不受威胁。”降龙真人⾊厉內荏。
“伏魔真人,你看你可怜不可怜?”柳思脸的怒意消失。换上了怪怪的琊笑“你们茅山三子,有同门师兄弟情谊,显然你是老大。而你的两个师弟,把你的生死不当一回事。你的命还没有一个小姑娘值钱。哈哈!你们是巡缉营的走狗,花重金礼聘而来的,你们都是见利忘义的混蛋。你死了,你两个师弟可以多分一些金银,所以他两人宁可看到你死,以免多分的金银重新吐出。他们希望你死,你就死吧!”
手一用劲,伏魔真人像被杀的猪一样征叫起来。
“住手!”降龙真人不得不屈服。’
“不想你的师兄死?”
“咱们换。”降龙真人咬牙说。
“早换岂不皆大喜?”
“你先故人。”
“一起放。”柳思将人向侧方一推。
潇湘龙女侧奔两丈,脫出魔掌。
“柳爷,别放过这几个无聇妖道。”她跳脚叫。
“姑娘们远避。”柳思怪腔怪调怪叫,摩拳擦掌掠袖,像要打架的村夫“上次我把他们打昏剥光,这次还要重施故技。脫光了的老道丑死了,姑娘们走远些非礼勿视。”
三老道听上次行凶的人是他,心中一凉,斗志全消,知道不妙。
如果柳思对付不了他们,怎肯暗算之后仍让他们全⾝活命?
伏魔真人被布摆得像条虫,降龙伏虎两真人,还不知道师兄是如何被制住的,双方的胜负结果,似乎已经决定了。
降龙真人扶住师兄,首先撤走。
“咱们后会有期。”伏虎真人断后退走,用话套住柳思,表示认栽退走,⽇后再算帐。
对手必须按江湖规矩,见好即收,不能強行留客,不是死仇大敌,赶尽杀绝是犯忌的事。
“下次见面,在下不但要剥光你们,甚至要把你们的老⽪剥下。”柳思挥动着大拳头嚷嚷:“你们位⾼辈尊,居然在光天化⽇下,以剥女人的⾐取乐,不折不扣的下三滥无聇混蛋行为,我下次绝不饶你们这三个老狗杂种,哼!”三老道不敢回嘴,踉跄飞遁。
“都是你害的啦!”月华仙子脸红耳⾚,到了他⾝旁埋怨,宜喜宜嗔的神情极为动人,而⾝上扎起一段的宽大道袍却可笑极了。
“我又怎么啦?”柳思忍住笑,拾起伏魔真人遗落的七星剑。
“你…你把他们剥光羞辱,却又不露名号,他们却怪罪我…”
“这不能怪我呀!他们一打就昏,我那有闲工夫,救醒他们加以说明?”
“柳爷,你是专门赶来救我们的?”潇湘龙女不甘寂寞,她的绑已由⽩发郞君解了“谢谢你啦!你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大菩萨。”
“下次不许你们再跟踪我。”柳思故意沉下脸“我的事忙,着呢!哪有许多闲工夫,为救你们而再三奔忙?烦都烦死了。你们走吧,从东面石城大街脫⾝。”
“柳兄,你呢?”月华仙子可不像潇湘龙女一般,对柳思特别尊敬,称柳兄而不称柳爷。
“我要斗一斗狂龙。”他拂动着长剑“可惜,没把秋⽔冷焰刀带在⾝边。”
“你手中有刀或有剑,重要吗?”
“面对武功相当的敌手,就重要了。”
“八表狂龙的武功…”
“她见识过。”柳思拍拍潇湘龙女的肩膀“问题是,他有许多武功比他差不了多少的爪牙,我所面对的劲敌不能仅把他计算在內。”
“那就让我们站在你一边呀!”潇湘龙女不死心,再次技巧地争取他的协助。
“你们还是真的不明⽩,抑或是装糊涂?”柳思正⾊说:“他们打出官方的旗号。表明堂堂正正的执法立场,摆明是正道,冠冕堂皇。你们如果各路牛鬼蛇神大集合,必定被当作琊道的歹徒恶,在气势上就屈居下风,任由他们亮开大嗓门,大叫大嚷大张挞伐了。”
“那你…”“我不同,我是替朋友讨公道。公道是不论琊正的,谁有理谁就有权要求偿付⾎债。⽩发郞君是我的朋友,我两人与巡缉营无仇无怨,在徐州与仰止山庄的人因误会争闲气而起冲突,巡缉营没有任何理由替仰止山庄出头,向我们再三以害迫,更无权杀害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争的是人私恩怨,与巡缉营的缉私公务无关。你们和小妖巫与巡缉营的是非,都牵涉到一个利字。只有我和摄魂骷髅一群凶魔,才能理直气壮和他们结算。现在,该明⽩了吧?”
“这个…”潇湘龙女语塞。
月华仙子也叹了一口气,哑口无言。
“走吧!”柳思向⽩发即君招手“上山,我要安排一次龙争虎斗。”
两人飞掠而走,去意匆匆。
月华仙子向潇湘龙女打眼⾊示意,知趣地不再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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