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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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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妮忽而把车子驱向了一柱孤峰,来到峰下的绝壁处,勒住了车子道:“到了!”

  祁连山微微一怔道:“到了?这就是你们的部族?”

  沙妮摇头道:“这里还不是,那上面才是!这一条是我们对外的捷径,也是我们保守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现在可以公开了,因为天云已经知道了,不再是秘密了。”

  祁连山抬头仰望接天的孤峰道:“这上面怎么是呢,根本没有通路,又怎么称作是捷径呢?”

  沙妮笑了一笑,下了车子,开始推动一块巨大的石头,那块石头矗立在峰脚,像一座小屋子,大概是从峰上滑落下来,重逾数千斤,可是沙妮一个人推起来,虽然吃点力,居然推得动了,慢慢地向旁移去,出一个大口!可以把车子长驱而入,祁连山愕然道:“原来有机关的?”

  这是一道很巧妙的机关,祁连山看见石头的底座是软的,被一种黑而稠的体浮着,而且由于接触的面上下大小恰好,所以大石的重量被浮力抵销了,把摩擦减到极小,用一个人的力量,就可推动了。

  进入到地之后,沙妮又把大石推回原位,祁连山才发现山峰是空的,只是坚石的厚壁深有几十丈,才撑住这座如塔的孤峰亿万年不倒。

  走过那几十丈的壁,他们才到达了山峰的空腹中,虽然点着几十支的铜燎,但仍然看不到边,看不到顶,只是有几十点光影,闪亮在无际的黑暗中而已。

  贺小娥看了呆了道:“这么大的山,要多少人工才能开凿出来,更不知开了多久。”

  沙妮得意地笑道:“我们可以记得的历史是一百多年,这个已经有了,谁也不知它有多久了!”

  祁连山呼了口气:“百余年前,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就不会是人工开凿的,因为那时的器具,文明都还没进步到这个程度,就是现在,也开不出这么巨大的工程来。”

  沙妮又把车子赶到一个平台上,叫他们把马匹也牵到附近站好,才大声地对上面叫了几声,中起了一阵嗡嗡的回音,平台也开始缓缓地上升。

  升到十几丈后停止,火光较亮,他们看见这个升起的平台是用木柱铺上了木板搭成的,四边还有四柱子,就像是一具大木笼,把他们连车带马一起吊了上来。

  上面有一巨木为支梁,一个大木轮穿在横木上,如人臂的绳子,吊在木笼的中央,那是一具很简陋的滑车,看穿了并不奇,只是这滑车与吊笼的载重量惊人,因为四个人,四匹马,一辆马车,再加上一水联珠,那重量有几千斤重呢,祁连山看见上面有两个人,都是少女,含笑地过来,好奇地盯着他们,却没有别的人了!

  祁连山道:“就是她们两个人把我们吊上来的?”

  沙妮道:“是的,两个人快一点,其实一个人也能把我们吊上来,只是多点时间!”

  祁连山道:“那怎么可能呢!两个人能吊起几千斤!”

  沙妮微笑道:“一点也不费事,只不过把几块石头搬来搬去罢吧了!你一看就懂了。”

  她拉着祁连山向前走去,祁连山也明白了,原来另一端有一个同样的吊台,也架在一具滑轮上,只不过这具吊台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石块而已,吊台上另外还有两个女孩,从高望下去,正在把平台上的石块往下搬!

  祁连山笑道:“很高明!很高明,这边加重份量,吊台自动下降,把那边较轻的吊上来,在底下把份量减轻,那座空台较重了,又会自动沉下去,把人再吊上来!”

  贺小娥笑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两个滑平辘轳而已,在关里,乡下人家打水就懂得用这方法了!”

  沙妮不浮起了失望之,她原期得到几句赞美的,却没想到在汉人中早就有了,倒是祁连山笑着道:“不错!在我们内地使用的辘鲈比这个进步多了,可是我们只用在小巧的地方,既没有这么庞大的使用工程,也没想到运用到这地方来,我在上海看过有十几层高的大楼房,上下使用的电梯,就是同一样的道理,那是外国人发明的,其他地方就没有再看见用滑车作为登高工具的!”

  沙妮这才神色倔傲地道:“是啊!这条秘道的发现,在我们所知道的,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这都是我们的老祖宗在一百多年前就造成了。”

  贺小娥似乎对这个女郎很没有好感,又在她的气道:“我们在画上看见明朝农家的行乐图上,打水的水井架上就有个木辘轳,可见我们汉人在五六百年前就知道用这玩意儿了,你们的老祖宗也是向汉人学来的。”

  沙妮不响了,她似乎知道这是个事实,再争辩也没有用,向前走出十几丈后,又是第二道类似的设置,把他们又升高了十来丈,一直到第三道升降台后,才穿出山腹,看见有一道山脊绵亘近百丈,已经被平成了两丈来宽的石道,遥遥地连接在一座更大、更高、更为峻峭的山。

  沙妮用手一指前方道:“那就是我们的领地,从外面过去,骑快马也得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中间还有好几道关口,可是从这儿过去,只不过一下子功夫。”

  站在这儿,遥远可以望见外面登绕进来的路,那是绕着那座孤峰慢慢转上来的,绕过这一座周长十几里的巨峰至少要十来个圈子才能升到现在的高度,如果在山腹中有条路能直接通出来,当然是快得多了!

  因此,发现这一条秘径的人已经很不容易,再能够征服上下登攀的困难,进而到使用这条径,那真是不愧是鬼斧神工的天才之作了。

  祁连山观察了一下道:“天云的人住在那儿?”

  “下面,走完这条石梁,就是我们领地的最后一道防线,而进入山谷了,他们就住在山谷的出口,他们困住谷口,以为把我们困死了,那知我们能从这上面出去!”

  “你们出去,应该要经过第一道防线呀!怎么秦松他也没看见你们出去呢?”

  “在进入山腹后,第一道升降的平台有三条通路,我们走的是另一条,那是祭师们前去求取生命之泉的通路。天云也是从那条路上退走的,在第一道防线是看不见的!”

  加洛琳道:“那就是通向地狱谷的去路,山,你记不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也看见过一条小路,似乎是通向这边的,只是当时我们没走那条路而已!”

  祁连山笑笑道:“我们是靠着黑茉莉的嗅觉,追踪老薛他们而来的,自然是顺着老薛他们所行之路前进,不过也幸亏没走那条路,否则在路上很可能就会跟天云碰上了。那时我们只有两个人,一定落入他们手中了。”

  车马驶过山脊削成的石道,终于来到了对面那座大山,这儿已是天山的主峰了,一条雪川奔腾而下,冲击在一块巨石上,溅起雪白的水珠,然后就成为一个静静的湖泊,碧清的水,深澈到可见底下的黄沙,慢慢延到湖心,才是一片深绿,湖在山谷里,湖衅四周有一片广阔的平原,可以望见成群的牛羊以及碧绿的草地。

  然后四周又是高峻的群峰,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把这一片人间乐园与外界隔绝。

  山谷中的景美丽如画,有如神仙之乡。

  祁连山情不自地叹道:“美!美极了,就是风光秀美的江南,也找不到这么美的地方,地灵而人杰,难怪这儿的女郎们一个个都是那么美!”

  沙妮也有点感慨地道:“是的,就是这么一片美丽的乐土里,住着两千多个玛尔米乞部的人,上天对我们很好,给了我们很多很好的东西,就是少了两样东西,盐跟男人,否则我们可以把对外的通路全部封死,跟别人完全隔离了,盐还可以用湖里捞出来的金沙,向外面的人换取,只有男人,一直是我们最大的难题…”

  通过狭窄的谷口,那儿守着十几个少女,有一半是端着,有些还持着原始的弓箭。那已经足够了,因为那唯一的通道,在底下十来丈处,居高临下,就是用石块,也能将强行进犯的外阻于谷外。祁连山虽然从小就读过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句话,知道它的意义,但直到今天,他才看见了真正能用上这两句话的天然形势了。

  进入了玛尔米乞部的谷地后,祁连山又发现了一个妙事,这儿的人不营居室,也不是像一般的维吾尔人,住在帐篷中,她们是居而处,过着最原始的生活。

  只是她们的山很讲究,在山壁上凿个进去,外层却用泥土跟石子垒成了墙,上面开了门,也开了窗。

  门框是木条钉成的,窗子居然还是细篾片编织而成,既可蔽风雨,而且也十分轻巧!

  有些山还开得很高,可以隔成两层的楼屋,可知玛尔米乞部的生活文明是比草原上的其他部族更进一步的。因为她们得天独厚,可以不必为生活而担忧,不必遂水草而居,有充分的余裕时间来布置她们的居处。

  站在石梁上遥望,以为那个湖很小,进入谷地后,才知道这个湖很大、很大,湖中心还有一个小岛,岛上传出羯鼓的声音,遥遥传来隐约可闻。

  祁连山他们被带到一间较大的壁里,却看了苗银花在那儿,沙妮又离开了。祁连山忙道:“银花,你们来了多久了?八婶儿呢?”

  苗银花算了一下道“快中午的时候到的,现在已将落,有半天了,八婶到了此地后,就跟康柏尔罕一起到岛上去了,那儿是女汗的住所,也是玛尔米乞部最神圣之地,外人是无法前去的!”

  祁连山道:“你来到此地后的情形如何?”

  “没什么?在路上康柏尔罕问了很多话,多半是有关祁大爷被害的情形跟你到达草原后的经过,我都告诉了她,来到这儿后,她就跟八婶一起到岛上去了。”

  眼睛转到加洛琳的身上,苗银花笑着又道:“对了!地好像对少爷跟加洛琳之间的婚约很关心,问得也最多,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太详细,她似乎对这件事很烦恼!”

  祁连山皱着眉头道:“你别胡说,我跟她无牵无扯,她烦恼些什么?”

  “是真的,少爷,我听见她用维吾尔话跟八婶儿又说又吵的,似乎是怪你不该先娶别的女人,我只听懂一点点的维吾尔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加洛琳很高兴地道:“山!一定是那个小汗也想嫁给你,而且要做你正式的子,这正好,就让她好了!”

  她说得似乎是真正的很高兴,倒是使得苗银花与贺小娥都笑了,苗银花道:“加洛琳,你的怀真宽,居然毫不忌妒,轻轻松松地就把个正室的名分给让了!”

  加洛琳翻着大眼睛道:“什么叫正室,我只知道做山的女人已经很好了,做他的子,就要替他管家,负起很多的责任,带领很多人,还要生一大堆的孩子。”

  贺小娥也笑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我小时候在城堡里就是这样子,我的母亲是父亲的子,她就有很多拘束,不能随便说话、谈笑,不能随自己的意思行动,又要管家,又要管钱,还要接待客人,整天要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连不生小孩子都是罪,我母亲一直就为着没替父亲生一个男孩子感到很不安,做一个子有这么多的麻烦,我实在没兴趣,也没这个能力,有人肯做,自然是最好了。”

  祁连山叹了口气:“加洛琳,你对婚姻的意义,根本还不了解!”

  “我是不太了解,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根本不必去了解,但是我知道做一个男子的子是很苦的事,像我所说的那一切,难道都不对?”

  祁连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明白,苗银花叹道:“加洛琳,一个子是有那么多的责任,但是也有更多的好处,比如说,地位上的尊敬与保障!”

  “地位上的尊敬,不过是每个人见了她都要行礼,每个人都要听她的话,我最怕的就是这些了!”

  “一个男子若是不再喜欢他的女人了,可以把她赶出去卖掉,或者是送给别人。但是对于他的子,却不能那个样子,不管再讨厌她,还是要留在家里…”

  “那更没有意思了,如果山不喜欢我了,我硬留着也没意思,倒不如趁早离开的好,反而是做了他的子,即使互相讨厌了,也必须每天在一起,那才痛苦呢!”

  苗银花叹了口气:“加洛琳,我也没办法了!”

  “本来吗,如果做子真是件很好的事,为什么我叫你做,你不肯做,叫贺大姐做,她也不肯!”

  苗银花望望贺小娥,又看看祁连山,三个人都是一付啼笑皆非的神情,最后还是祁连山一正神色道:“加洛琳,愿不愿意做我的子可以随你的便,但是你不能为了自己不想做的,就随便让给别人!”

  “那当然,而且也不是我让给谁就成了,那一定要你同意才行,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要找个别的女人来做你的子,你可以自己作主,不必顾虑到我!”

  “如果我一定要你做我的子呢?”

  加洛琳噘着嘴道:“我当然也会听你的话,不过你会很失望的,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子!”

  面对着这一个女郎,祁连山除了摇头之外,转增无限怜惜。苗银花笑道:“少爷,能够认识加洛琳这么一个女孩儿,实在是你的福气,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呢!”

  加洛琳张大了眼睛道:“银花姐,你别骗我了。我有什么好,又又野,又不懂事,又不乖…”

  苗银花想笑着告诉她,她在别人眼中是什么印象,可是看到祁连山在皱眉头,就不敢随便开口了,只是笑着道:“加洛琳,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而别人才感觉得到的,就好像是一个处处惹人嫌的人,他自己绝不会知道别人讨厌他,所以一个人的可爱处,自己也不会知道的,现在我们不谈这个,少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呢?”

  “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替八婶儿担心!”

  “她是女汗的妹妹,还会有什么危险呢!”

  “银花,你有没有觉察到,玛尔米乞部里不像八婶儿告诉我们的样子,显得很不平常!”

  苗银花微微一怔道:“我倒没这个感觉呀!”

  祁连山道:“我听八婶说过,玛尔米乞部一向少跟外人来往,所以族中来了一个外人,最感兴趣的就是小孩子,蜂涌而出,指指点点的,可是我们来到后,连一个小孩子都没有看见,这不是很反常吗?还有这谷里只是男人很少,并不是完全没有男人,可是我到现在,也没看见一个!”

  加洛琳道:“那没有什么,这个部族是以女人为主,男人跟小孩都受着保护,若是有了战争,那两种人都会先送到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

  祁连山一拍腿道:“对了!加洛琳,你这个发现提醒了我,八婶儿也说过,玛尔米乞部在有战争要发生的时候,首先要做的事是把小孩子送去躲避,把男人关起来!”

  加洛琳诧然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她们的男人很少是自己生的,这个地方很特别,女人怀孕后,生下的男婴极少,而且很不容易养活,偶而几个逃过夭折的命运,却是又丑又蠢的白痴,所以她们的男人,多半是从外面来的!”

  加洛琳道:“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这些男人有的是被她们掳来的,有的是被她们骗进来的,虽也有些是自愿的,可是来到此地一段日子后,就不肯再留下了,人人都想逃跑,因此部族要对外战斗时,首先就要把男人关起来,免得他们趁机捣蛋!”

  加洛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儿将要发生战争?这本来就是吗,天云的人随时都能攻回来!”

  祁连山摇头道:“不!不像是对外的,天云他们刚走,应该不可能立刻回来,而且我们进谷口时也可以发现,看守的人并不紧张,可是她们又个个全身戎装,随时准备厮杀似的,依我的判断,如果有战争,就在内部居多!”

  苗银花道:“少爷!您这一说我也想起了,在我们刚刚来到前,这儿过一阵子!”

  “怎么个法?”

  “有两拨人,拿着刀剑长矛,列队相遇,好像要准备厮杀的样子,恰巧我们来到了,康柏尔罕连忙上去叫了一阵,才把她们平息了下来!”

  “她们是为什么而争执呢?”

  “不知道,好像一批是忠于女汗的人,另一拨是祭师的人,康柏尔罕回来,还陪着我们,拥护祭师的那一拨似乎稍作让步,回到屋里去了,她们有两个中年女人代表,则陪着八婶儿跟康柏尔罕一起坐了皮筏,渡湖上岛上去见女汗了,这儿的情势是得很!”

  祁连山一叹道:“光是这两批人还好办,她们只是为着某些地方的主张不同,最大的危机还是像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几个少女,她们受了天云的蛊惑,一心只想离开这儿,跟着天云的手下,到外面去过日子去!”

  苗银花道:“少爷!我说句良心话,她们这种选择倒不算太错,老天爷造人既然分了男女,就是要使他们互相匹配的,在这个全是女人的地方,几个人争一个丈夫,打得头破血,太没有意思了!”

  祁连山点头道:“很久之前,我父亲对玛尔莎女汗也说过这种话,她也答应慢慢地改,而且我相信她也作了一些改革,只不过那些女孩子们受了天云的蛊惑后,要求就不会那么单纯了!”

  加洛琳道:“她们要求些什么?”

  祁连山道:“在外面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她们的要求…不,应该说是天云的要求,她们自己不会做这种事,这都是天云要她们如此做的,她们想赶尽杀绝,澈底毁灭掉玛尔米乞部,把这儿的一切都让给天云来接收!”

  “啊!天云能叫她们这么做?”

  “你已经看见了,那三个女孩驾着车子,追击前面的人,一点都不容情,她们明知康柏尔罕也在前面,却也未存顾忌,想把两批人都赶尽杀绝的!”

  加洛琳道:“那咱们就不管了!”

  “这…她们怎么会一变至此的呢?”

  祁连山轻轻一叹:“这是女汗的疏忽,引狼入室,把天云引进来教她们读书,使她们有了知识,有了思想,就会对现实的一切都感到不而起反抗之心!”

  “那,读书反而学坏了,读书不是好事了!”

  “读书自然是好事,但读书应该先从明礼学起,明白了事理,读书才能学以致用,有了知识而不明道理,反而助其害了,所以孔子说,士先器识而后学问…”

  加洛琳皱着眉头道:“山!你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好不好,而且别提那些我不认识的人,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就用你的话来告诉我,孔子又是什么人,他说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祁连山只有苦笑一声。苗银花笑道:“孔夫子是中国的圣人,说的话都是教人做人的道理,只是他已经死了几千年,而且他的话太深,没念过书的都听不懂,少爷,您别掉文了,对咱们都是对牛弹琴。”

  祁连山道:“其实孔老夫子的话也不难懂,士就是读书的人,器识是人品,他就是说人一定要先修好品德,才能够去求学问,因为小人有才,反而变成了祸害,天云自己是块什么种,他还能教好别人吗?”

  苗银花笑道:“少爷,事后追悔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您倒是吩咐一下,咱们该怎么办?”

  祁连山叹了口气:“我以为一来就可以见到女汗的,把话说明了,她如果肯接受我的忠告,我就帮她把这儿整顿一下,如果她坚执顽固…”

  加洛琳道:“那咱们就不管了!”

  祁连山道:“不!还是要管的,我会在击退天云之后,会同沙漠上其他的部族领袖,强迫她作一部份合理的改革,否则她们的规矩,将永远成为草原上的冲突!”

  苗银花道:“少爷!维吾尔的事难办得很,由着他们自己去好了,汉人手进去,容易引起纠纷!”

  祁连山肃容道:“不!汉人在沙漠上的数量增,可能已经超过了维吾尔人,我们也有权利参加草原上的一切,那也直接影响到汉人的生死与行动的,这些年来,玛尔米乞选取的丈夫就以汉人居多!”

  苗银花恨恨地道:“是的,这些康柏尔罕在路上跟我们谈起过,她说那些汉人是自愿留下的,他们是为了那些女人留下的,维吾尔人因为观念上的不同,觉得受女人的供应与统治管辖是奇大辱,宁死也不肯答应,只有那些汉人,对一个人能拥有几个老婆之举感到很得意,他们留下后,不但来者不拒,还去勾引别的女人。”

  贺小娥道:“那怎么行,这么多的人,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几天的折腾,他们不要命了?”

  苗银花道:“体力不支时,他们乞求于药物,祭师们手头有各种的药,毫无限制地供给他们,也就毫无节制地要一直到把命送在这儿为止,这些人自己找死,不值得同情,咱们又何必去管他们?”

  祁连山庄容道:“银花,话不能这样说,天下人管天下事,所谓侠义二字,就是看见不平的事,仗义身而出扶危济倾,天风牧场虽然设在兰州,但是整片的草原,都是我们的牧场,即使别的事不管,草原上的事,我们一定不能坐视,这是我们祁家的传统家规,我答应过父亲把这个责任担负起来的。”

  加洛琳很干脆地道:“好!山,你答应了你的父亲,我们是你的女人,一切都听你的,你的责任就是我们的责任,你说要管,我们就管,但是怎么管呢?”

  谷中声突响,那是水联珠的声响,格格叭叭,连绵不绝,听起来好像不止一枝连发机在驳火,众人一惊,沙妮已经匆匆地跑来叫道:“祁连山,祁连山…”

  祁连山忙上去问道“沙妮,发生了什么事?”

  沙妮直着气道“你说你会修水联珠的,快去看看,我们留下的几怎么样了,快把它们修起来!…”

  “我听见有水联珠的开火声,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要攻击女汗的圣岛,被忠心的族民挡住了,不过,她们的火力很强,有两架水联珠,幸好我带回的那一架挡住了他们的攻势但是我恐怕支持不久!”

  祁连山叹了口气:“真想不到你们会成这个样子。”

  沙妮也叹了口气:“我也想不到,尤其是想不到墨林娜会做出这种事,她已经是女汗与小汗之外,族中最有权势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加洛琳道:“做第三个人总没有做第一个人好!她当然想要再爬上去!”

  “但是在我们玛尔米乞部却不行,女汗是不能代替的,她一定是上一代大汗的长女,不管她有多少姐妹,汗位一定是由她的长女继承,这也无须争执。”

  “假如在她没有生女儿之前就死了呢?”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过已经有规定,女汗如果就位十年还没有生育,就必须退泣,由祭师、大头领跟女汗自己指定十个处女,让她们出去猎取一个丈夫回来,然后看谁能在一年之内,首先生下第一个女儿的,她就是新的女汗,那新生的女婴就是小汗。”

  “这倒是很公平的方法。”

  “但是在族里却要经过一次大变动了,依照规定,大祭师舆大头领都是由女汗的姐妹担任的,女汗易主,她们也将跟着失去势力。”

  “为什么要有这种规定呢?”

  “这样才能使族里掌权的人效忠女汗,不起夺位之心,因为她们绝对没有希望成为女汗,而她们的权势,又要看女汗在十年内是否生下一位小汗为决定,她们才会尽心,等到小汗即位后,老一辈都要退下来,她们的地位也将由小汗的姐妹来担任,因此她们对女汗的生命一定会看得特别重要,出死力来保护而不生异心,可没想到墨林娜会做这种事,祁连山,请你快点为我们去修水联珠好吗?”

  “你们一共有几架水联珠?”

  “九箱,先打开了一箱,装配了一枝,就是我夺回的那一,后来打开的五都打不响了?”

  “那墨林娜怎么会有两水联珠的呢?”

  “说也奇怪,水联珠到了她的手里,就变得能使用了。”

  祁连山思索片刻道:“她会不会跟天云串通呢!”

  “这不会吧,她最讨厌天云了,因为她长得不太美丽,男人们也都对她没兴趣,我们都没有想到她会出问题的,小汗回来后,对一些有问题的人都很注意,叫她严厉看守,尤其是那几架水联珠,更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搬动,一直要等我回来,可是墨林娜去搬,谁都不会怀疑,那知道她搬去了水联珠,就架起来杀死了两个侍女,要抢进库房中去夺取皮筏。”

  “她夺取皮筏做什么用呢?”

  沙妮道:“那样才可以到达女汗所居的圣岛上去,现在女汗跟小汗,还有大祭师以及几位长老都在那儿,却没有多少人保护,如果给她夺取到皮筏,把水联珠架上,冲到岛上,谁也逃不过她的毒手!”

  “墨林娜不会是一个人吧,她有多少人跟着她?”

  “原本追随她的人不多,只有三四个女孩子,可是后来她的人就多了,因为那三个追随她的女孩子是负责看守男人的,他们把关在牢里的男人都放了出来!”

  祁连山一皱眉道:“怎么你们把男人关在牢里?”

  “这是小汗回来后的措施,每当族中有大事或是临敌时,总要把男人关起来,一来是怕那些男人趁机捣蛋或逃走,二来也是怕那些平时抢不到丈夫的女子,放弃职守去找他们调情,所以要把男人们隔离起来!”

  “那些男人有多少?”

  “大约十几二十个吧,我也不知道确实数字,因为我们姐妹三个人原来指定陪伴着小汗出来嫁人,不须要在族中争丈夫,所以没注意,而且这些男人死得很快,很少有人知道人数的!”

  祁连山一叹道:“你们根本没把那些人当作丈夫,怎么能留得住呢,你们这种传统实在要不得…”

  沙妮微微一笑道:“是的,祁连山,小汗已经拟定了很多的改革的计划,有些还要靠你帮助的,我们这次出去,一则是向天风牧场求援,二则也是想找你帮助,用你们牧场的力量,借着这次天云的侵机会,把族中那些顽固不化的长老和祭师们硬下去,施行澈底的改革,那知道才出山口,就发生了变故,幸好又碰到了你,我们就不必远出求援了,关于如何改革,小汗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快去把水联珠修一修,我们的那一枝快不行了!”

  苗银花道:“怎么会不行吗,那是用水冷却管的,不怕过热炸膛,可以一直使用下去的。”

  祁连山道:“没有的事,这种虽然能连发,但是并不好,毛病很多,连发到近千发子弹后,不但管照炸,连身都会过热而炸开。所以外国人都不太采用,卖到中国来,居然当了宝似的。”

  一面说着,一面跟了沙妮走了出去,穿过广场,只见两边的屋中,已经伏着许多劲装的女子。

  她们倒有点像加洛琳在地狱谷内的装束,都是紧身的皮背心,腿短裙,底下穿着蛇皮猎靴,行动十分俐落,身上有的背着弓箭,有的佩着刀剑,也有用的,只是为数不多,前面的人还拿着一面牛皮盾牌。

  祁连山看看问道:“族中的人都在这里了?”

  “是的,大概还有两百多个人,大部份都是年轻的,也是忠于女汗的。”

  “怎么只有这一点了呢,我知道你们有一千多人的…”

  沙妮轻叹了一声:“本来是有那么多的,可是年纪稍长的女人们因为生育后享受不操作的优待,越过越懒,有的死了,有的逃走了,有的躲到内谷去了,她们已经无足轻重了,不必去管她们了!”

  “怎么能不管,她们都是族中的主要人物…”

  沙妮叹了口气:“她们有的变得很讨厌,整天噜苏,有的忍不了寂寞,都偷了金沙,悄悄地逃跑出去,尤其是这半年,跑掉的更多,至少也有两三百人!”

  苗银花道:“没有啊!如果有这么多人跑了出来,大漠上应该会很轰动,我们却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沙妮道:“她们是天云来了以后才开始逃走的,我们最近才发现,她们没有一个逃到外面去的,一进了沙漠就失踪了,多半是给天云杀掉了!”

  祁连山点点头,贺小娥却不以为然地道:“天云怂恿她们逃走,为什么又要杀她们呢?”

  祁连山苦笑道:“天云觊觎的是谷中的金沙,又不是要她们的人,把金沙到手,人杀了一埋,不是很好吗?”

  “那也不必杀呀,把人卖到内地去,草原上有很多地方,一直到张掖武威酒泉兰州,都有维吾尔女人在做生意,每个人都很值钱,天云怎么舍得杀了呢?”

  “他是恐怕消息漏出来,引起大家都来了,玛尔米乞部的金沙是人人眼红的宝贝,天云干得很秘密,把山路封死了,舆外面隔绝有半年之久,大家都不知道消息…”

  走了好一阵子,他们才进入了一个壁,那是当作军火库用的,由四个持的女兵守着。

  她们对沙妮似乎很恭敬与信任,沙妮只吩咐了几句,她们立刻就开了门锁,又从更深的里,抬出了好几架水冷式的水联珠,是新的,但是形式简陋还是早期的货品!

  祁连山见这批水联珠虽是新拆封未久,可是式样却是更早的,跟先前所见的那一相较之下,自然是差多了,能劣,毛病多,不由得皱眉道:“这是谁经手买下的。”

  沙妮有点愕然地道:“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在验收的时候,有没有每一都打开试过?”

  “没有!天云先开箱装了一,我带了四个同伴,各装了一天云教给我们使用的方法,我们也了几发!”

  祁连山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注意到它们之间不同!”

  “有啊!只差一点点,但天云说同一父母生出的子女都会有一点形貌的差别,也是一样,大体上不差,而且又能打得响,得出子弹就行了;我们试了十几发,用一头牛做活靶,把牛腹都穿了!”

  祁连山叹道:“这是唬你们没有械常识的人,械的零件都是用机器模子造出来的,应该完全一样才对,差一点都不行,你把这种老古董都收下来了!”

  “不是古董,是新的,我可以保证。”

  “我不是说它本身的新旧,而是指它的款式,早先我们所见的那一架倒是最新式,跟我家牧场中使用的一样,而这些个却都是早先初制未久的样品,缺点很多,能差,是早就该淘汰的破铜烂铁,他才拿来卖给你们!”

  沙妮呆了一呆才道:“我们没有一个人懂得机器,只有小汗稍微学得一点点,也只能把长跟短拆下来再装起来,那里想到这么多,这些究竟能不能使用呢?”

  祁连山轻叹道:“用当然是可以用,只是能差,打不到三四百发子弹,管就变形报废了!”

  沙妮声道:“那足够了,每一上配有两百发子弹,根本就打不到那么多,像我们用过的那一…”

  祁连山忙问道:“那一还在吧?”

  “在!我带回来的,自然在我们手中,不过子弹只剩下不到二十发了,所以我们不敢轻易使用!”

  “你们的脑筋真死,子弹是完全一样的,那一枝都能运用,并不限定那一枝专用那几发子弹!”

  沙妮睁大了眼睛道:“真的,那太好了,我就怕把带子上的子弹完了,水联珠就没用了,天云说新的弹带要另外补充,却没有说别的弹带也可以用,这下子就好了,就是其他的修不好,光凭我那一也可以跟墨林娜拖下去了,她抬走了两,一共才只有四百发子弹,我们这儿却有一千来发,跟她对耗下去也不会输给她了!”

  祁连山把那些水联珠都试一下,发现根本都没有缺少,只是她们不懂得善加保养,发过后,没有擦拭,膛跟机里都生锈卡住了,另外则是把机上的撞针磨短了一分多,无法击发底火,所以才打不响了!

  沙妮很关心地问道:“祁连山,它们还能不能用?”

  祁连山笑道:“自然能,每水联珠的木箱里有一个小帆布包,放着修理的工具,你把那个拿来!”

  沙妮四下找了一下道:“不见了,恐怕是被墨林娜拿去了,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懂得修理,对那包东西也没有使用过,一直放在一边,现在都不见了!”

  祁连山冷笑道:“沙妮,恐怕你们都受骗了,那个墨林娜才是真正跟天云勾结的人!”

  “不可能吧?她从来也没有表示喜欢天云过!”

  “不必明着表示,他们在暗地里来往更有利,这样使得谁都不注意地,也不会防备地,在进行阴谋时,她可以得到很多方便…”

  “你今天才来,怎么知道呢?”

  “我是靠判断,但是绝对正确。你想,这里每一个懂得水联珠使用方法的人,完全是天云教的,然而你们打不响的水联珠,到了她手里就响了,她又知道把修理配件包带走,使你们无法修护,当然是对水联珠很清楚了,假如她没有跟天云暗中来往,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沙妮呆住了,顿了一顿才道:“对呀,怎么我以前会没想到呢,这个死老婆子好阴险,我一定要拆穿她的揭鬼!”

  “现在拆穿她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公然判离玛尔米乞部了,就根本不在乎被你们发现什么了!”

  “有用处的,她先前判变,别人以为她想推翻女汗而自立为汗,有人会支持她,希望她成功后能得到较高的地位,如果证实她跟天云私下有了勾结,则是把部族双手奉送给天云,有些人会反对她的!”

  祁连山道:“可是也会替她找来另一批人的帮助,那就是已经暗投向天云的人,本来也对她抱着敌对立场的,这一来就会投到她那边去了!”

  沙妮一想:“不错!有道理,她一共有五个人,要是一渲染出来,她反而会得到更多的人支持她!”

  祁连山道:“所以我们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就利用那一,跟她对耗下去好了,机架在个适当的位置,不必急着发,引对方出来突击时,再开封住她们,这就行了,等她们把子弹都用完了,而我们还有足够的存量,一水联珠就足够吃住她们了!”

  沙妮不兴奋地道:“成,真行,祁连山,倒底是你们汉人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呢,我这就去通知她们,把水联珠移到船屋的旁边就行了!”

  “这儿还有船屋,我倒是没想到!”

  沙妮用手遥指道:“就在那里,船屋也是一个壁,那里放着皮筏,我们要到岛上去参见女汗时,一定要到船屋去取皮筏,才能渡湖前去!”

  加洛琳笑笑道:“就是那么一点距离呀,我一口气就游过去了,还要什么皮筏!”

  沙妮目中出惊疑之道:“游过去!你说你能不用皮筏,像鱼一样地游水到岛上去?”

  加洛琳点头道:“是啊,只要眼睛看到的地方,我就能游得到,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人人都可以做得到!”

  贺小娥笑道:“我可不行,我没学过游水,泡下去腿就软了,但是银花跟少爷都没问题!”

  沙妮看看那两个人,见他们没有否认,不大为诧然地道:“你们都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祁连山道:“这也不算本事,游水是很平常的一种技能,很多人都会,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会的!”

  沙妮连连摇头:“我们不会,也从来没听说过,人可以像鱼一样的在水中游行!”

  祁连山也难以相信地道:“放着这一湖清水,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学会了游水,难道你们不洗澡的!”

  沙妮道:“洗澡,我们每天都洗,用两个瓶子,装了水,从头上一点点地淋下去!”

  苗银花道:“这是一般的头回回洗澡方法,你们又不是信回教的,怎么也跟着用这种方式呢?”

  “我不知道,我们从祖先传下来,一直就是这个方法!”

  祁连山笑道:“回教始于阿刺伯,那儿也是沙漠多,水很缺少,连食用都不够,那能浪费来洗澡呢,所以他们经常不洗澡是常事,有人一生只洗三次,出生、结婚跟死后,平时所谓洗澡,用个瓶子盛水沾身子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她们这儿占住了一个湖泊,不会缺水呀!”

  “话是不错,但是维吾尔部的先租,可能都是从那边迁过来,所以把原始的习惯也带来了!慢着,沙妮,你说你们那边的人都不会游水,渡湖一定要用皮筏?”

  “是的,所以这边发生了事故,我们也无法到岛上去通知女汗,因为通到船屋的路被她们挡住了,船屋在这个位置,她们现在进占了关人的大牢,我们的人就守在这里,不让她们出来,现在好了,我把水联珠移到这个地方,让她们去取皮筏好了,只要皮筏到不了湖边,还是没有用的,这就一定能困死她们了。”

  她兴冲冲地回身行,却被祁连山叫住了:“沙妮回来,我有更好的法子了。”

  沙妮站住了脚:“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墨林娜如果取到了皮筏,一定会到岛上去。”

  “是的,而且她还会把两水联珠也带去,女汗那儿是没有武器的,连一把刀都没有,被她攻上去,只有眼睁睁的挨宰割,女汗不除,她是没法子做女汗的。”

  祁连山笑笑道:“那就好办了,回头她们出来攻击时,你不妨叫人佯为抵抗一阵,然后就因为水联珠的子弹用完了而撤退,固守住这边的阵线!”

  “那怎么行,不是放她到岛上去杀害女汗跟小汗了?”

  祁连山道:“我保证她们到不了岛上,而且我有把握把她们在水里生擒,交给女汗处置,这样既可避免杀伤人命,又可以把水联珠夺回来,假如一个劲儿的硬拼,即使火力过了她,也得防着她在无路可投时,一横心把水联珠的零件全部破坏了,使所有的水联珠,除了一外,都成了废物,在将来消灭天云的时候,这种武器很有用!”

  沙妮将信将疑,沉不决,祁连山知道要使她相信,必须要拿出事实来才行,于是把她叫到了湖边,指着她臂上套着的金环道:“你把这个借给我用一下!”

  沙妮了下来,祁连山手就向湖心掷去,沙妮不一惊,而加洛琳不待吩咐,早已一个猛子扎入湖中,在沙妮的脸诧异中,加洛琳的头突然冒出了水面,口中就咬着她的金环,祁连山弯伸手递给沙妮笑道:“你看看,这可是你的东西,没换过一个吧!”

  沙妮接过金环,看了一下,证实无误后才失声道:“世上真有人像鱼一般的在水中游行的!”

  “你已经看见了,还有什么可怀疑呢!沙妮,现在你总可以放心,我们在水里能够拦下她们了吧!”

  沙妮很兴奋地道:“相信!相信!我这就过去安排去!”

  祁连山道:“要装得像,装得自然,才能骗得对方相信,小娥,你不会水,就跟她们一起去,得便指点一下,我相信对方中一定还有天云留下的人…”

  沙妮道:“那怎么会呢,天云那儿都是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们先前掳进的那些男人中,没有他的手下,天云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在未具有充分把握,确保自己的安全,绝不敢冒险深入,他能乔装个教书先生前来,至少一定有了相当安排!”

  沙妮的神色又是一变,终于点头道:“好,祁连山,我就照你的方法试试,不过要是害死了女汗跟小汗,你可要拿命抵上的,我随后会把水联珠架好等在湖边上,不见女汗跟小汗活着过来,我就把来人全部都杀死!”

  她邀了贺小娥走了。苗银花笑道:“这些蛮女真不讲理,我们是来帮助她们的,没说一个谢字,还丢下那句话,倒好像是我们欠了她们似的!”

  祁连山笑笑道:“跟她们计较什么呢,这正是她们心坦率之处,她们接受帮助认为是应该的,帮助别人时也会义不容辞,没有虚伪的客套,不是更好吗?”

  于是她们也准备了一下,三个人一起滑入湖中,慢慢地向沙妮所指的库房那里泅去。

  当他们泅到时,岸上声又起,仍然是嗒嗒的水联珠机声在对抗着,不过没有多久,一边就沉寂了。

  然后听见沙妮在大声地吆喝着,大概是说水联珠的子弹打完了,叫大家先行退走,紧守自己的门户,把里面的人活活困死,不让人出来…。

  沙妮的人在对方猛烈的火力下撤退了,但是做得并不很像,祁连山瞧了,心中只有苦笑摇头,这么一群的年轻少女,个个是那么的健美,要她们来从事这种血腥重重的门战实在是很残忍的一件事,而且照她们的战斗经验以及表现看来,也是近乎儿戏,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假如不是仗着天险,恐怕她们早就被人并掉了。

  由此看来,她们的确经不起内,只要几个人潜伏在内,制造一点小的紊乱,然后里应外合,可以很容易地掉这个女人的部族。

  难怪天云在围了几个月后,舍得放弃成果,一无所获地走了,因为他早巳安排好了祸的种子,根本无须他自己下手,也能轻易而举地把玛尔米乞部攫取到手,要不是来得巧,这个深闭在大漠隐处的女人之国,大概就会成一个历史上的故事了。

  人全退走了,贺小娥在那边做得很好,把人员布成了一条坚固的防线,利用壁为堡垒,在窗眼里监视着面前的道路,虽然只有几枝长,但也足够把人封死在里面了!

  库房里的人也出来了,出乎祁连山意外的,居然有二三十人之多,而且大部份都是体强力壮的男人!

  祁连山、苗银花跟加洛琳都潜藏在湖水中靠边的一处有掩蔽的地方,探出头,可以看到岸上的情形,因此他低声道:“沙妮的消息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

  苗银花道:“她没估错呀,那个老一点的女人就是墨林娜。另外只有五个女孩跟着她,那些男的都是她们从牢中放出来的,是她们那一群人所谓的丈夫!”

  祁连山沉片刻才道:“你认识那些人吗?”

  “见过两三个,叫不出名字,但他们是不折不扣天云的手下,被进来的暗椿!”

  祁连山一叹道:“她们真是引狼入室,谷中放进了这一批人,还能有太平日子过吗?事前也不查个来历!”

  苗银花笑了笑道:“少爷!您这要求太高了,玛尔米乞部一直在闹男人荒,抓住一个男人就押了进来,那里还去问什么来历,何况这些人一定是以什么客商的身份,故意引起她们的注意被抓进来的,这儿的女人们跟外面又少接触,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天云的手下呢?”

  说完又笑笑道:“这几个汉子也真够精神的,在一大群饿虎似的女人中跳了几个月,不但能留下一条命,而且还能够维持这么壮,可真不容易!”

  加洛琳听不懂这句话的含意,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那些女人只是争取个男人做丈夫,又不会吃他们的,他们怎么会活不下去呢!”

  苗银花感到很难为她解释,祁连山则很快地带过话题道:“天云把他的人全部带了来,在外面半为保护半为围困好几个月,目的就是替谷中先进来的陪椿分劳,让他们不至太辛苦,维持足够的精力,摸清谷中的环境舆底细,甚且甘言语,打动一些女子的心,使她们判离部族,天云这一手是相当厉害的!”

  “可不是,他先伏进了暗椿,然后带人来在外面支援,一连几个月,都不跟这些暗椿通消息,使这些女人们对那些丈夫们不再疑心了,然后天云再迅速地撤走,松懒了她们的戒心,却由里面的暗椿发动叛!少爷,要不是您来得快,天云真能在沙漠里称王的,他太厉害了,我姐姐绝不是他的对手!”

  祁连山把一个手指伸出水面摇了一摇,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因为那一批人,已经慢慢地接近湖边了。

  他们共掮着三具皮筏,那是用羊皮成的皮囊,再在接处涂上油胶,使它密不透气,吹鼓了之后,上气口,就成了个大汽袋,再把这些气袋排起来,以绳网相连,四边用木扎成架子,就成了又轻便,载重又多的水上交通工具了。这在西南西北一带很流行,制作极

  这种筏子除了轻巧之外,还有个好处,就是能行急浅滩,不怕搁浅翻覆,而且皮筏的韧大,碰上石头不容易损坏,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持久,不能作长距离的航行,因为羊皮被水泡久了,容易腐蚀,必须用了一段时间,就捞起来,晾干水分后,才能再次使用。

  三具皮筏在距离他们藏身处十几丈的地方放下了水,接着就有人把两沉重的水联珠,分别抬上一具皮筏。

  然后有一个男子朝那中年妇人道“墨林娜,我看那些女孩子们有问题,她们既没人受伤,也没人被杀死,怎么好好地就退走了呢?”

  墨林娜冷笑道:“没什么毛病,沙妮的水联珠里子弹打完了,她知道我们手中两水联珠的厉害,要是再不退走,我们把水联珠向前推近去,就能杀光她们!”

  这倒也是道理,因为沙妮她们根本不懂挖沟筑城,在平地上全靠着一点天然的掩蔽,是很难挡住连发机的火力猛攻,先前是双方都有那种武器,可以制住对方,不让对方把架到有利的地理位置上。

  虽然他们也都有几枝汉造的长,但是程没有水联珠那么远,击发没有水联珠那样迅速,是无法与水联珠抗衡的,所以墨林娜的解释使得那个汉子满意了!

  可是他想了一下又道:“墨林娜,我们如果到了岛上,能制服了女汗固然好,不能制服女汗,就只有杀死她们,那样一来,外面的这些女孩子就不好应付了,她们死守在壁里,火力攻不进去,还真能活活控制困死我们!”

  墨林娜出一个冷酷的笑意:“女汗被制服的可能很小,她们母女两个必须要杀死,照族中的规定,旧汗死后没有继承人,才可以拥立新汗,我们有,那些长老们如果不想死,一定会拥立我,等我取得汗位后,由长老们出来通知她们,她们会乖乖地归顺!”

  “万一她们倔强不肯屈服呢?”

  墨林娜笑道:“你不会比我更清楚她们,她们会的,玛尔米乞部的人只效忠活着的汗,她们没有了依归,就一定会接受新汗,否则成一团糟,谁能去领导她们,目前重要的人都在岛上,外面只有沙妮那个鬼丫头,她只是小汗的侍女,并没有任何地位,小汗一死,别的人也不会再听她的命令了,所以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发动了,别耽误了,快上筏子到岛上去!”

  两水联珠都是由男子操作的,每一架筏子都有七八个人,一个人在中间把稳了,其余的人则拿着像浆一般的木划水,向湖心进发,墨林娜和四五个女孩子上了一只筏子走在最前面,她们这条筏子却没有男人。

  祁连山朝苗银花舆加洛琳低声道:“我们三人,正好每人管一条,加洛琳,你对付最前面的一条!”

  加洛琳噘着嘴道:“都是女的太没意思,为什么不要我去攻那两条男人的筏子呢!”

  “因为我们要保全那两水联珠,好用来对付天云,而且那些男的都可能会游水,我们要想法子把他们赶下水去之后,用水联珠去对付他们,你不懂得使用。”

  加洛琳这才没话说了,三个人没下了水底,各自认准目标向前追去了。

  羊皮筏子载得很重,而且又是平头平底,水的阻力很大,划动的只是木,没有浆叶,行进得很慢,十来丈的距离,没多久就被追上了,首先发难的还是加洛琳,她很妙,在底下用刀子把系住皮筏的绳子,一一割断,最后才割断了绑住木架的绳子,绳子一断,筏子就散了开来。

  皮筏一个个漂散开来,筏上的女人们发出了怪声尖叫,一个个落下水去,墨林娜还算沉得住气叫道:“大家别怕,每人抓住一口皮袋就不会沉下去,把头出来,王志成,你还不快来救我们。”

  王志成就是先前跟她说话的汉子,见到了皮筏散,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面笑着,一面叫人把皮筏划过去准备救人,同时还说道:“你们坐的筏子是扎现成的,我就知道不太靠得住了,索子久了,下水就会腐,所以我主张把水联珠放在我们这边儿,那玩意有几百斤,要是筏子一散就完蛋了,眼睁睁的看着往下沉,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捧着它们上岸去了。”

  墨林娜和那五个女孩子总算都还能抱住一个羊皮袋,把身子浮了起来,因此另外两条筏子靠近过来时,王志成伸出手中的木,想给墨林娜拖着能快点爬上他们的筏子上去,但是墨林娜的手抓住了木后,不知怎的,她的身子往下一沉,连带着把王志成也拖下了水。

  下去后就没有再冒出来,他的同伴看看湖面上冒出一串气泡,不十分奇怪,因为不会水的墨林娜居然又冒了上来,用一只手死命地抓住了他们的筏子边上的木条,而王志成却一直没见影子,等了一会儿,一个汉子道:“老王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儿,他的水性不错的,怎么会一下去就不上来了,难道是在龙宫去招亲了!”

  那五个女孩还在水中叫着,招着手,要筏子上的人,把她们快救上去,忽然一个汉子叫道“看!那是什么?”

  他的手恐惧地指着湖面,就在王志成沉下去的地方,缓缓地冒上了一缕缕的红色!

  那是血,那些汉子们都惊叫了起来,一个汉子道:“他一定是在水底遇上了大鱼了,啊…”最后一声的惊叫不止他一个人发出,那是五六个人先后都发出的叫声,是为了在湖中突然冒起一个人,黄发碧目,雪白的肌肤,上身只绑了一条黑布带子,遮住了鼓起的,是一个女子。

  她的身子足足冒出水面有半身高,双手抡着一枝木,那是王志成手中用来作浆的木

  但是这个女子却用来当作了武器,横抡着急扫而出。

  在筏子上既没法跳躲,何况那些汉子也被湖中突然冒出的人影吓呆了,木扫中了他们的腿弯或足踝上,立脚不住,才一个个叫喊着跌进了湖里!

  他们的命运跟王志成一样,堕水后就没有再起来,只有水面冒出缕缕的鲜红。

  然而这一次在其他人心中的猜忌就不同了,因为他们看见了人,知道是人为的,可是那是什么人呢?

  他们看见的是加洛琳,一个美丽的神仙,金发碧眼的西方美女,虽然他们有人见过外国女子,但这时在他们心中所浮现的观念,却是属于怪的成分居多!

  这边筏子还有三个人,连王志成在内,另有六条汉子下了湖,浮起了六缕红色的血水,就知道他们的命运如何了;这种死亡的方法令得其余的人不寒而栗!

  所以当其中一个人叫出:“他们遇上妖了!”

  立刻就引起了一片共鸣,大家七嘴八舌,有人喊着女妖、有人叫着妖女,也有人喊着妖,更有人说是湖里的水神,有人说是龙宫的公主,在这些纷纭的意见中,当然也有人抱持着异议道:“那明明是个女人吗!”

  这是最正确的意见,却受到了群起而攻:“妈的!陈四狗,你那妈的心窍,在这儿了几个月,成百的女人尽由你挑,你还没过瘾,居然还在想着女人,妈的,女人有那样黄头发、红眉毛、绿眼睛的?”

  加洛琳的金发碧目是不错的,眉毛却不红,可是匆匆一瞥之下,谁也没注意去看她的眉毛,却因为传说中的妖都是红眉绿眼的,所以加洛琳就有了红眉毛了。

  这一说更引起了大家的同意,就有人叫着:“对!对!妈的,陈四狗,你说是女人,你王八旦对女人是最有办法的,连老太婆都能被你引动了心,你就下去把那个女人给哄上来好了!”

  已经有两三个人把这个所谓的四狗的汉子按倒下来,抬头的抬头,扛脚的扛脚,把陈四狗举了起来,陈四狗急得大叫:“喂!哥儿们,我不会水,可不能开玩笑!”

  一个汉子冷笑道:“陈四狗,你真看得起你自己,凭你一付当相公的材料,跟爷们称兄道弟不说,还打算着爷们喜欢你得很哪,哄着你跟你开玩笑!”

  陈四狗急了道:“于七,是你们老大邀我来的,这会儿你们事儿快成了,就打算不要我了?”

  那个叫于七的汉子冷笑道:“陈四狗,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老子们不知道,老大邀你来的不错,但你真是来帮我们的吗?你跟苗金花那烂婊子搅的什么鬼,打量爷们真叫你蒙过去了不成,这会儿你把这儿的底子摸清楚了,正好去向苗金花那条母狼去报功了,扔下去。”

  噗通一响,,那个叫陈四狗的汉子果然被扔下了水,说也奇怪,别人下了水,水性很不错的都没能再冒上来,留下了一缕血痕,这个不会水的陈四狗被扔下水,不但没出什么事儿,反而手忙脚地拍水,把身体维持着不沉下去,挥了一阵后,他居然像是突然领悟了诀窍,双臂一开一合,配合著腿部的动作,懂得向岸边泅去了。

  筏上的汉子们都怔住了,一个人愕然道:“妈的,这小于莫非是天才,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浮水学会了?”

  “不可能,人又不是鸭子,一下水就能漂的话,就不该有人会淹死了!”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这湖底真有女妖,托着他不能下沉,还是龙宫公主看上他了!”

  还是那叫于七的汉子沉思了片刻,突然一拍巴掌道:“好个王八旦,我们都叫他给唬了,他这是扮猪吃老虎,嘴里叫着不会水,实际上却是水性精通,利用这个节骨眼儿,摆我们,拔腿开溜了!”

  大家像是突然觉悟了,纷纷地叫了起来,于七想想又道:“恐怕这水底下的人也是他的同伴,串通了坑我们!”

  另一个汉子叫道:“没错,前两天不是有外面的人进来告诉老大,说是薛老儿押了一批人进来,是他在地狱谷抓到的,全是白狼大寨的人,其中有个婆娘叫苗银花,是苗金花的妹子,水性得很,外号叫小水蛇…”

  “那老大怎么会放他们进来呢?”

  “老大急着去占薛老儿的地狱谷了,也许只派了几个人去对付他们,结果反而叫人给坑了!”

  “那些人也不可能进来呀,薛老儿对此地也是没安着好心,老大早就在女汗面前烧了火,她们对薛老儿戒备很紧呢,只有几个想夺权的祭师偷偷地跟薛老儿来往,可是现在外面守着的都是康柏尔罕那小妮子的心腹手下,她们最讨厌的就是祭师派的人,绝不会放薛老儿进来的!”

  另一个汉子道:“外面那些女的都不会水,白狼大寨的人只要另外再有个内应,把他们引进湖边,泅着水过来,刚好在湖里等着我们!”

  “对!一定是这样,陈四狗必然通了消息出去了,他们想抢先一步到岛上,那时再祭师们内合,咱们可惨了!”

  于七沉思了片刻才道:“不错!咱们不能落在后面,这筏太笨重了,走得太慢,咱们也得下水去!”

  “那不是已经慢了一步吗?”

  “也许,可是咱们人多,而且在岛上还有几个是咱们的老婆,还可以挽回一下,要是再拖下去,让他们先一步控制了局势,那咱们被夹在中间,两头受夹攻,哥儿们,把短伙准备好,大家一起下水去,泅水前进!”

  “把水联珠放弃不用?”

  “有个用,如果他们水里有人,一拆筏子就沉到水下去了!”

  “好吧!于七哥,反正咱们这一伙是你带头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只是我们中间有人的水性平常,恐怕泅不到那么远去!”

  “那简单,水性不行的留下,帮着把墨林娜她们拉到筏子上来,其余的就跟我到岛上去,那几个要留下的?”

  有三个人自愿留后,大家似乎都有默契,对这三个人留下没有任何的异议,然后有八个人追随在于七之后滑进了湖中,他们不但水性极,而且经验极为丰富,每个人都把手叉子衔在口中,入水之后,自动以三人分组,分成三组,以品字形前进而互相照顾。

  祁连山在水下是用身子贴在一架皮筏的下面,仰着脸,在皮筏的空隙处,把脸冒了一半出水面。

  这样既有极佳的掩护,又能接近敌人,是个最好的潜进方式,所以苗银花舆加洛琳很快地也学着贴在另一条皮筏的底下,上面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七他们下水后,倒还向四周搜索了一下,极目之所及,在水下也还能看出五六丈去,却看不到一丝异状。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暗袭者是贴在他们的皮筏下,正因为看不见有敌人,他们才放心地向岛的方向泅去。

  于七伸出一只手,向前一挥:“哥儿们,走了,记住三个人一组,绝对不许散开,每次蹬腿前进时,一定要把头埋到水中看看水里的情形,只要有一个人情况不对,其余两个人立刻沉下去接应,还要同时通知别人,三组人要保持适当的距离,绝不能离得太开,这样才不致于被人一个个地摸掉了,大家都懂了?”

  “懂,七哥,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跟着您办事,再说咱们都是在黄河里混日子的,那么大的风都经过了,还能叫这一池死水把咱们给了不成。”

  于七叹了口气:“这个湖虽然困不住我们,可是别忘了水里潜着一批凶狠而厉害的敌人,我们已经折了五个弟兄了,那是怪我疏忽,没有思虑到敌人已经摸近了,现在不能再折损任何一个弟兄了,走。”

  九个人很小心,排着队形拍波前进,速度很快,动作划一,可见这批人的确是久于水上活动的。

  祁连山等他们游出一阵后,才迅速地转到加洛琳跟苗银花那边,低声道:“银花,这儿交给你一个人行吗?”

  苗银花立刻道:“没问题,虽然有三个人留下,但是水性都不怎么样,我回头出其不意,用飞片子招呼他们,眨眨眼就可以摆平他们了。”

  祁连山立刻道:“好,我要先追上去,加洛琳在这儿帮着你,尽快的办完事追上来。”

  “少爷,我一个人就行了,加洛琳还是帮您去。”

  “不,对方是一伙水盗,经验不差,我们先前的那一套是行不通了,必须要另外想办法,如果一直没办法,我只有在后面钉着,等你们成事了。”

  “等我们成事?少爷,这是怎么说呢?”

  “希望你们快点把这儿摆平,推着一水联珠,赶到岛上来,配合我的行动,要推动这么大的皮筏,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我才要加洛琳帮你推。”

  “那儿有浆,我可以划着过来,不是此推的快。”

  “银花!你以前撑过船没有?”

  “没有。不过这玩意儿很简单,还用得着学吗?”

  “这里头学问大了,如果以前没练过学过,在水中寸步难行,你不信试试看就知道了,你们也得快!”

  他像条鱼似的,双腿用力,蹬了出去,一直追向前面去,等他微水面换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尖叫的女子呼叫,他知道一定是苗银花她们得手了。可是前面于七那一伙人似乎并没有为后面的叫声所阻滞,他们反而加速前行,急急地要赶到岛上去,祁连山也不敢怠慢,急急地追了上去,他的水性很,而且内力强,耐力足。

  所以他的速度比前面那一伙人快得多,小岛虽已遥遥在望,但是还有一段得远的距离,要想浮水过去,必须量度体力,分配运用,因此于七那一拨人不敢全力泅行。

  祁连山却没有这些顾忌,而且他的体能状态,也比前面那一拨人强,尤其是他知道加洛琳与苗银花在后面已经得手,很快地就能赶来接应,更不必考虑体力的问题,干脆冒出水面,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于七等人发现他追来了,也加快了速度,这一来,就无法维持着整齐的队形了,有的快,有的慢,由品字形拉成了一道直线,而最后的那个家伙气力似已不济,干脆停了下来,一面踩水,一面息,一面准备攻击。

  祁连山见他们九个人的队形,居然会被自已一个人搅散了。

  他们好像有意地跟自己过不去,放弃有利的局势,化整为零,好让他来一个个地击破!

  在一批有经验的江湖客,这种愚蠢的行为似乎让人很不解,但是情势已不容许祁连山多作思索,因为落在最后的那名汉子居然反过身来,向他反着泅来,衔在口中的短刀也转到了手中。

  这使得祁连山不得不稍缓去势,也作了打斗的准备,果然对方在距他还有两丈许远时,身子一沉,没入水中,大概准备在水中对他作攻击了。

  祁连山忙也深了一口气,将身子沉入水中,他的目的不是在水中战,而是把身子沉得很深很深。

  在水面上,只要能浮水,就都能拍水而行,最多只有深浅之分,但是水底下却大有差别了。

  水越深,压力越大,普通一个人在潜到一丈多两丈不到时,耳鼓就会被强大的水挤得发疼,再也无法深入了,但是体能禀赋较佳的人,就能潜得更深,祁连山在体能上曾受过特殊而超人的训练,所以他能潜入到常人难以企及的深度,他就准备利用这种优势!

  在黑沉沉的湖水中,头上有微弱的天光,祁连山向上望去,但见一条人影在来回地游弋,显然是为找不到他的踪迹而焦虑,那家伙的体能已经算不错了,估计他所在的深度已在两丈多到三丈的地方,因此他不相信祁连山会在他的下面,比他潜得更深,没有往下搜索。

  祁连山静静地等待着,等到对方那口气似乎憋不下去了,准备浮上去透气时,祁连山才像箭似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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