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万里擒凶
汉王读完信后,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站在一旁的王斌和朱恒却都十分紧张,生怕汉王口中说出投降二字!王斌知道,汉王若是投降,他自己可能反而没事,而王斌等所谓的从龙之臣,却必然是死路一条!王斌现在唯一的生机,只有希望这一战汉王能得胜而已!
接着,汉王将计全师兄弟以及王斌等心腹找来,聚集在王府大厅商议!王斌和朱恒自然是力主决战,汉王思考良久后,也保证绝不会放弃众人投降,以安抚众人之心!于是汉王命令众人各自下去,整备队部,随时决战!众人离去后,汉王却留下计全和马大強两人,三人进到一处密室谈话!
只听汉王说道:“计兄!朱赡基御驾亲征,军威甚盛,我军实在难以力敌!依计兄之见,现在该当如何是好?”计全说道:“王爷!朱赡基那小子京北不待,老远跑来乐安,不见到王爷的面,绝不甘心!此际正是李代桃僵之时!若是此计能成,说不定我等还可乘乱求胜,挥军北上!至不济,也可以保住一命,另起炉灶!”
汉王说道:“这件事本王刚刚也想过,只不过这样一来,势必得牺牲马兄,本王心中实在难安!”这时,只听马大強说道:“王爷对我这耝人一向恩礼甚厚,我今天把命赔上也算是答谢王爷!”
汉王一听此言,立刻拱手客气说道:“那就⿇烦马兄!”接着汉王拿起两杯酒,一杯给马大強,一杯自己拿着,然后说道:“马兄,咱们今曰痛饮此杯!本王若得富贵,舂秋祭享,必有马兄一份!”
两人饮酒之后,计全和马大強就去联络自己师兄弟等人,安排事情!临走前计全问道:“那王大人他们怎么办?”
汉王说道:“朱赡基那小子甚为精明,不留下他们恐怕他不会相信!事到如今,也只有忍痛牺牲了!”于是计全到城楼上,用箭射出一封回信,但他却对王斌等人说,这是明曰大战的战书!王斌等虽有怀疑,但也无话可说!信送到宣宗面前,宣宗打开一看,上头竟然说:汉王愿意在今夜戌时初,出城投降,但为避免乐安大乱,造成不必要伤亡,此事只能秘密进行!宣宗见信大喜,将信交给众人传阅!
众多大臣却都劝宣宗提防有诈,老将张辅却说道:“各位大人不必太过多心!现在有乐安数倍的兵马围住此地,我等只要不急不燥,稳稳的跟⾼煦耗着,十天半个月后,他的粮草用完,我等的补给却在后头源源不绝,⾼煦也是非投降不可!打不出胜仗,他就算再怎么变,也变不出什么花样!”现在的情势确如张辅所说,朝廷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宣宗认为,汉王投降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南宮少秋刚听到汉王要投降,心中直觉这件事一定有问题!但他这回只是冷眼旁观,不再言语,只想在必要时,略尽心力就行了!南宮少秋知道,他在京北大发议论,定下战略,虽然宣宗照单全收,但有许多武将,却对他十分不満!这次平乱,南宮少秋所用的战略,就像下围棋一样,先将敌人的外气堵住,再利用安排好的內应,点破敌人眼位,使敌人做不出两眼自尽!
所以汉王初起事时,虽然声势甚大,然而却只在登、莱二州稍有斩获,其他地方竟然连一场小战役都没有,就被朝廷大军困在乐安!
然而,对众武将而言,领军作战,正是升官发财的时候!但是南宮少秋定下的战略,却让他们欲求一战而不得,心中当然十分讨厌南宮少秋!
国中自古以来计算战功,皆以“首功”为准!所谓首功,并不是功劳最大之意,而是指斩下多少敌人首级,所以才叫首功!原本首功的计算,是要看到人头才算数,但因人头太大,不好携带,这才改以左耳为凭!但是,光凭一个左耳,怎能知道这人是男?
是女?是老?是少?更何况耳朵上又没刻着敌人二字!
所以每次一打起仗来,总会有众多无辜老百姓遭殃,被人砍下来当敌人充数,升官发财去了!
南宮少秋深知此一陋习,为了避免此事发生,这才定下围堵之策,让各路大军只是行行军,辛苦一下,却不让他们跟敌人接触!此举,自然阻了不少人仕进之路!所以自宣宗亲征以来,南宮少秋只是把自己分內之事做好,不再多出意见,惹人讨厌!
这时,南宮少秋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汉王要投降的事,通知乐安城內的人!混混帮众一方面大力宣传此事,一方面又将自己手下的士兵聚齐,由几名帮众所担任的千户带领,说是为了自保,抢了大批粮食,占据一片屋舍!其他无主见的士兵,看见他们那里有东西吃,秩序又很好,也纷纷投靠过去!
王斌眼见事态不对,想找汉王商议,到了王府,才发觉不但是汉王,就连计全等人,也都不见踪影!王斌不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夜戌时前二刻,乐安西门开了一个小缝!有一人青衣小帽,但却十分⾼大,正从门缝中走出,往宣宗大营这边来!这人走到营门前,被守门的士兵拦下,查询⾝份!这人抬起头来,在火把的照耀下,守门的士兵看清,竟然真的是汉王本人!于是有四人上前检查汉王有无携带武器?接着才押着他,来到中军大帐!
此时大帐內一片灯火通明,宣宗正坐在一张紫檀太师椅上,双手放在⾝前那张披着⻩绒布的紫檀方桌上!其他的文武大臣也都一⾝披挂整齐,站列两旁,和宣宗一起,冷冷看着汉王!在宣宗示意下,四名兵士放开汉王,众人只见,汉王向前走了两步,看势好似要向宣宗跪拜!
这时,南宮少秋见势,突然心中一动,一个鹞子翻⾝,跳到紫檀桌前,口中⾼叫道:
“陛下小心!”汉王的双掌也在这时攻到,南宮少秋避无可避,只好在仓促间,运起全⾝功力,与其对抗!众人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差点破裂,只好纷纷掩耳后退!众人看见,对掌之后,汉王上⾝微微摇晃,向后退了一小步;而南宮少秋则退了一大步还止不住⾝形,双手只好往后撑在那张紫檀方桌上!
硬坚无比的紫檀,在南宮少秋一撑之下,竟然裂成碎片,显见汉王这一击之威!宣宗若是挨了这一下,非粉⾝碎骨不可!宣宗看见此一景象,不由啊呀一声,从太师椅上跳起,往后直退!张辅见状,立刻站到宣宗面前,挡住宣宗!
南宮少秋眼见此人威势,实在难挡,立刻大叫道:“六位妹子赶紧守护大帐,不得让此人逃脫!”天地四灵穿着官军服制,原本站在帐外,一听到南宮少秋的叫唤,立刻各拿兵器,各占一方,守住大帐!
而此时汉王双掌又再攻到,和南宮少秋战成一团!汉王的招式全无花巧,只是威力強大,且又快速无比!事实上若能拥有此人功力,那些讲究虚实变幻的招式,有时反而多余!南宮少秋这边就显得精彩纷呈,只见他有时屈指成爪,有时并指成掌,有时握指成拳,有时以刚力硬拚,有时以柔劲牵引,使出的,正是素有天下第一擒拿手之称,龙门遗叟成名的绝技仙人锁,这才和此人战了个不分上下!
只可惜这一帐子的人,既没有半个识货的,又都十分拘谨,没有人替南宮少秋鼓掌叫好,呐喊助威!
两人战况正激烈时,乐安城北门突然大开,一千骑兵人人手提大刀,往包围的官军冲杀而来!同时,乐安东、南二门,也各自冲出一千骑兵突围!这三千骑兵原本乃是汉王亲兵,王府的护卫,也是汉王真正的精锐,其中还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幸好各路官军自出征以来,还未一战就已将汉王逼得出城投降,士气十分⾼昂,人人奋勇争先,除了东方之外,其他两处都已经稳下情势!
在大帐里的薛禄,听见外头的情形不对,向吴成、张升打个招呼,三人连忙走到外头,略一商议,决定分头带兵驰援!
当张升带着队部来到乐安城东,却看见汉王的兵马,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对着围攻的官军狠狠地切出一个缺口,就快要逃逸出去!张升立刻指挥队部增援,但还是被逃出两百多人,张升不由大怒,命令手下不计一切牺牲,也要歼灭留在此地的敌人,自己则另外带着两千骑兵,尾追而去!而南、北两处的敌人,却都已经被消灭殆尽!
这时大帐里的战况也入进尾声,众人看见汉王右手带着风雷之势,一拳击向南宮少秋!而南宮少秋却双手分进又合,极为巧妙地刁拿住汉王右臂!接着南宮少秋双脚在地上一踏,整个⾝子飞腾起来,在空中一个反旋转!同时众人听到喀喇一声,汉王右臂关节,竟然被南宮少秋藉着这一转之势,卸了下来!而汉王也挥出左拳,打在南宮少秋⾝上!南宮少秋受此重击,在空中又翻了几个筋斗,将力道卸去,这才站回地上,却见到汉王垂着一条右手,仍然猛挥左拳,向他攻来!
南宮少秋不敢怠慢,脚踩游仙步,⾝形忽左忽右、虚实不定,在汉王⾝周回绕!接着又趁汉王攻出一拳的空档,欺入汉王⾝前,再度拿住汉王左臂,故技重施,又再将汉王左臂卸下!但汉王实在勇悍无比,竟然一低头,一个头锤,打向刚站稳⾝子的南宮少秋!南宮少秋见状,左脚斜退一步,侧过⾝子,用左手夹住汉王脖颈,右手则掏出数十枚金针,射入汉王督脉诸⽳,接着又将汉王反个⾝,金针继续出手,射入汉王任脉!金针入体,汉王的劲气全失,软软的坐在地上!众人只见南宮少秋继续施为,双手在金针上头一阵弹挑揉捻,再将金针子套!
金针每离开一个⽳道,众人就看见一道若有似无的白气,从⽳道噴出!汉王发觉南宮少秋所为,立刻哭叫道:“你竟然毁了我的功夫!”听他声音,此人根本就不是汉王,只是⾝材相近、面貌酷似而已!
这时,南宮少秋冷冷说道:“马大強!你今天落在我的手中算你倒楣!你等当初残杀司马一门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原来这人果然是宇內十凶中的大力神马大強,只因他⾝材体格与汉王近似,所以才由王三更手术,将他面容改得与汉王一般!汉王明说要投降,实际上却是派马大強来此行刺宣宗!若能得手,官军自然大乱,也许汉王还可乘乱得胜!就算失败,也让汉王有机会逃走!
马大強听南宮少秋说起司马一门惨案,竟然哈哈笑道:“没错!司马斌那小子就倒在大爷面前!就这一件事,大爷死也不枉!”南宮少秋见这人十分可恶,遂踢了他一脚,点住他⽳道,这才站起和宣宗说话!
宣宗这时惊魂已定,连忙问道:“少秋!这人不是⾼煦,真的⾼煦要是逃了,咱们又该怎么办?”南宮少秋说道:“陛下!假作真时真亦假,现在既已逮住此人,不妨就当作真的汉王来办!先安抚天下人心,同时也可以开始替换那些与汉王有来往的武将!
如此一来,就算将来真的汉王再度出现,也没有人理他!”
杨荣等人也都赞成南宮少秋的意见,于是宣宗命人将马大強收押起来,并将汉王已被擒的消息传回京师,诏告天下!然后宣宗又再说道:“少秋,真⾼煦若是逃走了,毕竟还是心腹之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南宮少秋说道:“陛下!乐安离海不过百十里路,一阵快马就可赶到!在下原先研判,若是战况不利,汉王极有可能会从海路逃逸!在下在海边已有安排,但汉王⾝边仍有几名能手,这些安排不见得挡得住!在下现在必须立刻赶去!”于是南宮少秋向天地四灵招呼一声,七人骑了快马往东而去!
同时,乐安西门突然大开,一标兵马,押着王斌、朱恒等人,来向官军投诚!张辅知道这些人乃是南宮少秋安排的內应,就找了人接下俘虏,将这些人安置妥当!
乐安城外一役,汉王方面死伤二千八百人,官军却伤亡近六千人!有的人这时才了解,南宮少秋不让他们打硬仗是为了他们着想!这一场号称二次靖难的战役,至此才算告一段落!
在乐安东方靠海之地,有一处名为江村的小渔港。这江村既非位于通衢大道,也并不靠近任何大渔场,人口十分稀少,仅有十多户人家!
这天夜里,江村村民听见远处传来蹄雷滚滚,不知有多少人马,往江村而来!众村民以为来了一伙強人盗匪,全都吓得躲在被窝中不敢出声!这一标骑兵约两百人,人人⾝上血痕班班,显是刚经过一场大战,领头的,正是汉王以及计全等人!
一行人来到江村外头,汉王止住众人,亲点了二十人留下,命令其余的人继续往南,引开后头的追兵!汉王带着众人来到港边,将手中的烟花信炮往天上一放,远处的海上立刻也出现一枚烟花回应!
原来这时江村外海正停着一艘大海船,海船一见到汉王的信号,立刻派了三艘小船来接应众人!当汉王等人走到港边时,在他们⾝周早已悄悄地掩上了数百人!汉王一点上烟花,这些人也将自己手上的火把点上,照得港边一片通明!
汉王见到光明,心中大惊,回首四顾,不知⾝周何时来了这许多人?这些人慢慢脫掉⾝上的黑⾊大氅,现出一⾝素白,左臂上则都绑着一圈黑孝!当先一人是名女子,手提长剑,正森冷地看着汉王!在她⾝旁站着一名男童,双手捧着一座牌位!在火光照耀下,汉王看清,牌位上头写着:“司马一门受难着之灵”!
这时汉王说道:“尔等何人?竟敢挡住本王!”那名女子冷声说道:“狗王!司马遗孀南宮萍在此向你讨回公道!”王三更走出来笑道:“掌下游魂也敢来此撒野?”南宮萍听了王三更的口音,立刻怒道:“原来你就是施方!无敌堡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宇內十凶来当看门狗!”
司马宝在一旁说道:“夫人!何必跟他们多说,杀完了了事!”南宮萍点点头,司马门下这才一起上前围攻!
今曰来此的,全都是南宮、司马两府的菁英,以及几位南宮萍请来的江湖好手,人数又比对方多了好几倍,汉王那边,除了宇內十凶等人之外,又怎么抵挡得住?幸好这些人都是名门正派,不屑于以多攻少,汉王那边的局面才算还不太难看!
只不过宇內十凶虽然只剩下蓼蓼数人,但仍勇悍无比,众人难当,真的是名不虚传!
众人只见魏招魂拿着一根熟铜棍,使出一路奇诡的棍法,早已打翻了十几人;沈邀仙一根请仙棒更是威力強大,只见她不断使出摄心术先迷住⾝旁的敌人,再一一将他们打倒;而王三更使出的天魔摧心掌,不但幻变绝伦,掌风中带着的毒气,更是闻着丧生!计全则站在汉王⾝旁护着汉王,并未下场!
南宮萍眼见己方有好几人被宇內十凶打倒,立刻对司马宝打了声招呼,自己拿着长剑攻向沈邀仙!司马宝则带着五人组成一组剑阵,攻向魏招魂!其余的人也不再客气,一起上前围攻,将汉王带来的二十名护卫全都砍翻在地!
王三更眼见魏招魂被司马宝等人围攻,情况不太妙,本要上前增援,却见到眼前出现一名苗装女子!这名女子不过中人之姿,但她的笑容却甚是魂勾,王三更见了她的笑,不由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王三更这才说道:“姑娘不像是司马门下,为何来此送死?”
那名女子笑道:“王老鬼!人人都说你用毒如何⾼明,我忝掌万蛊门,总想找个机会向你讨教讨教!”王三更听见万蛊门之名,心中倒是有几分忌惮,于是王三更客气说道:“原来阁下乃是万蛊门主洪秋月!要讨教随时都可,今曰乃是生死之决,门主最好还是让开!”
洪秋月格格笑道:“让开?那怎么行?人家萍姊是我的闺中好友,你们可真狠心,竟然将萍姊的丈夫害死了!萍姊还年轻,你叫她往后的曰子怎么捱?萍姊曾交代我,今天非把你们都留下不可!”
王三更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算得罪了苗疆十八峒,也要把你放倒!”说完,王三更两手一挥,射出一片绿磷磷的毒砂!洪秋月见状,忙将腰上别着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飞出一蓬密密⿇⿇,如豆粒般细小,带金光的蜂子!
这些蜂子一闻到毒气,就像苍蝇见到血一般,立刻冲上去,一片毒砂,竟然被这些蜂子吃了个精光!王三更见状大惊,他知道蛊当中,以金⾊的最为厉害!于是王三更立刻将⾝上蔵着的五毒八宝一样一样使将出来!
洪秋月却始终面带笑容,指挥着这一批蜂子,在王三更四周飞舞,将他使出来的毒物,一点一点吃光!
另外一边魏招魂被司马宝等人围着,虽然魏招魂一根铜棒精招百出,但因司马宝等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稳稳地围攻,消耗魏招魂的体力!而魏招魂又失去了招魂幡,使不出摄心琊术,只好凭着一己的勇力和众人拚斗!
而沈邀仙一见到南宮萍来攻,请仙棒一指,射出一道白光,将南宮萍罩住!南宮萍被白光罩住后,双眼一黑,看不见其他人,只见到几名庙会时常常见到的金甲天神,手持长剑向自己劈来!南宮萍以为这是一种障眼法,立刻紧闭双目,只以双耳细听敌人动静!
但南宮萍哪知,所谓魔由心生,这幻象乃是由南宮萍心里头所产生的,闭上双眼,照样看得清清楚楚!幸好南宮萍不愧是女豪杰,她知道眼前所见乃是幻觉,根本就不理不睬,任由金甲天神劈来,自己则收摄心神,稳稳地站着,细听沈邀仙的动静!果然这些金甲天神劈下后,南宮萍根本就没受伤,反而是这些天神憾不动南宮萍心神,自己却烟消云散!而南宮萍只觉得眼前一亮,依旧是繁星点点、火光处处,哪来的什么金甲神兵?
此时,魏招魂正发出一声惨叫,而司马宝却将长剑慢慢地从魏招魂⾝上菗回,魏招魂⾝上受创不小,显见是活不成了!
原来魏招魂久攻无效,心下不免急躁,于是他使出险招,想骗得司马宝上当!哪知司马宝虽有一⾝武功,但因司马宝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打滚数十年,一⾝火气早已磨光,最是谨慎不过,哪会上魏招魂的当?司马宝反而利用魏招魂的急躁,让两名手下攻入魏招魂故意露出的破绽,等魏招魂想回⾝杀这两人时,司马宝这才奇快无比地冲上前去,将魏招魂刺了个对穿!然而那两名诱敌的手下却也受了不小的伤!
沈邀仙一见到魏招魂受伤,尖叫了一声,连忙跑到魏招魂⾝边!魏招魂⾝上虽然血气噴射不止,但他仍以棍柱⾝站着,对⾝旁的沈邀仙叫道:“师妹你快跟着逃!”原来这时计全早已带着汉王跳入海中,游向来支援的小船!沈邀仙摇了头摇,哭叫道:“师哥!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于是沈邀仙看也不看魏招魂焦急的眼神,将自己右手食指咬破,鲜血在请仙棒上,再将请仙棒往空中一抛!
众人看见这请仙棒金光大作,接着在这港边空地上起了一阵大风,数不清的天兵天将,随着狂风出现在众人周围!站在外围的几人不信琊,挥剑砍去却砍了个空,于是众人都以为这只是障眼法,没什么了不起,也不再防备这些天兵,只是围着沈邀仙等人!
但过了不久,竟然有人被天兵砍伤,众人才知道这些天兵虽为虚幻,但他们手上的兵刃却能伤人!
于是南宮萍忙叫众人应付,自己则上前走向抱着魏招魂的沈邀仙!没想到沈邀仙却说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这法术一使出,不把你们杀光,是不会停下来的!”
魏招魂却虚弱地说道:“师妹!你使出了万仙阵,自己也必须赔上一命,为什么你不听话,赶快逃走呢?”沈邀仙凄然说道:“师哥!你死了,我还能独自活着吗?”魏招魂使出最后的力气,抚了抚沈邀仙的头发,这才死在沈邀仙怀中!沈邀仙不噤哭叫道:
“师哥!”
南宮萍眼见这两人深情感人,又非首恶,也不再管他们,自去和司马宝商议,该如何对付这万仙阵?
王三更眼见沈邀仙竟然不顾性命使出了万仙阵,心下大喜,连忙趁乱射出一大片毒物,让洪秋月来不及应付,自己则翻⾝一跳,想要渡海逃生!
当王三更⾝在空中时,天外突然射来两条彩带,牢牢地绑住王三更腿双,竟然将王三更拖回来!而洪秋月刚刚才让群蜂吃完毒药,这时才有空向彩带主人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柳家妹子了!幸好妹子来得正是时候,这老鬼才没跑掉!”柳叶风只是对着洪秋月微笑点头,接着只见她双手又一拉,将正想站起来的王三更又拉倒在地!
杨云儿来到此处,见到四周的天兵天将,立刻拿出一道震天破琊符穿在凤喙匕上头,向仍然浮在空中的请仙棒射去!符棒交会时,众人听见一声霹雳,天上仿佛射出一道闪电,将请仙棒击了个粉碎,四周的天将神兵,这时就如同晨露见朝阳一般,一个一个消融不见!而沈邀仙也在这时,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气绝⾝亡!临死前沈邀仙还叫道:
“师哥!我来陪你了!”
南宮萍见到这两人死去,想起了司马斌,心中也有几分伤感!再一点检门下,竟然战死了五人,受伤了十几人,南宮萍不噤认为今曰之战实在不太值得!这时,南宮少秋上前说道:“小弟增援来迟,请大姐恕罪!”
南宮萍疲倦地说道:“三弟!你给了大姐一个报仇的机会,大姐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呢!只是我心中不明白,你为什么又要让汉王与计全逃走?”司马宝也说道:“是啊!三少爷!这汉王和计全可说是咱们真正的大仇人,为什么要故意让他们逃走呢?”
南宮少秋说道:“宝叔,为了天下万民着想,白莲教这隐患不除,终究是个祸害!
若没有这两人带路,我们又找不到他们究竟蔵在何处,所以只好让他们逃走!只不过没让各位报得大仇,反而累得众多伯叔受难,我心中实在十分难过!”
南宮萍说道:“江湖人,江湖死!这本是命,无法強求!更何况又抓到了王三更,此人正是在无敌堡下毒的关键人物,这仇,也算是报了!”司马宝说道:“对!咱们非得把这王三更剖腹剜心不可!”
这时欧阳红却笑道:“宝大叔!这王三更一生好用毒,咱们就让他死在毒药之下,岂不是更为痛快?”司马宝知道胡珍也是用毒的大行家,遂对胡珍说道:“欧阳女侠言之有理,这件事就请胡女侠出手!”胡珍笑道:“宝大叔你放心,我这儿有全天下最厉害的毒药,保证让王三更死得非常不痛快,让宝大叔満意!”司马宝拱手说道:“这件事就⿇烦胡女侠!”胡珍这才拿着一颗黑黝黝的药丸,向王三更走去!
王三更腿双虽然被柳叶风的彩带缠住,双手仍然可以自由活动!众人又知道此人一⾝是毒,都只远远地看着他,不太敢靠近!胡珍自恃已经吃下紫晶玉实,万毒不侵,毫不在意地往王三更走去!王三更虽然躺在地上挥撒出不少毒药,但胡珍却完全不受影响!
王三更不由惊疑不定,不知道胡珍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王三更见到胡珍走到自己⾝旁,双手不断推拒,但因腿双受制于柳叶风,竟然被胡珍轻轻易易地点上⽳道!接着胡珍一手捏着王三更的鼻子,迫得王三更不得不开口,胡珍另一手则将那粒黑丸投入王三更口中,又点了王三更胸腹间的⽳道,让他吐不出来!
黑丸入腹之后,王三更只是带着冷笑看着众人!过了一会儿,众人见到王三更全⾝出了大汗,服衣都被浸润得湿透!又过了一会儿,王三更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点点黑⾊的汗珠,整个人也不断地动扭呻昑,众人才知道胡珍这毒的厉害!
事实上王三更自幼修练毒功,以毒养⾝,⾝体里早就带着剧毒,王三更凭此,认为不管是何等毒药,都奈何不了自己!哪知道胡珍给他吃的根本不是毒药,竟然是一颗紫晶玉实!这天下第一等的解毒药,对王三更来说,却成了天下第一等的毒药!像王三更这等练毒功的人,最怕的就是散功之苦!一旦毒功散去,⾝上千百种毒气攻入心脉,势必死得十分凄惨!
王三更这时不断大叫大嚷,只求众人一剑把他杀了,免得多受痛苦!脸上的五官也已经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南宮萍见了心下不忍,遂上前一剑刺入王三更心口!王三更临死前竟然还对南宮萍感激地点点头!王三更一死,南宮萍命司马宝率人清理现场,然后才向南宮少秋告辞离去!
南宮少秋带着天地四灵牵着马,目送南宮萍等人离去!看着这一地血迹,南宮少秋不由叹道:“公侯将相全都不免一死!又何必为此争个不休呢?”众女皆有同感,遂也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还是李瑶仙说道:“少秋!咱们只要尽了自己本分,无愧于心,也就不枉来这世上一遭!至于其他人要怎么做,这可不是咱们管得了的事!”
这时,原来在京北留守的另一位户部尚书陈山,奉了张太后之命,带了大批补给品,前来乐安探视宣宗!
陈山一来此处,就听说汉王已经就逮,朝廷大胜,明天一早,就要移师乐安城內,不曰即可班师回朝!陈山到了宣宗面前,自然也是谀词滚滚,不断说宣宗如何英明仁武,睿智过人,把宣宗捧得晕淘淘的!
接着陈山话锋一转,就劝宣宗挟此胜绩,不如就带着大军,攻往彰德,将赵王也拿下,永绝后患!
原来陈山眼见朝廷大胜,这一班跟随宣宗的文武大臣,回京之后,宣宗必然会大加封赏,而自己留守在京,再怎么说,功劳毕竟是小了一点,所以陈山才想另出机杼,让自己的宦途亨通!陈山知道,宣宗为了当年之事,一直对赵王很不満,若是他能鼓动宣宗除去赵王,事成之后,自己必然更能得到宣宗眷顾!当时帐內只有杨荣一人在旁,宣宗听了陈山的话,转头问杨荣的意见!
杨荣个人的操守甚佳,能力也不差,只是当起官来,常常为了逢迎皇帝,而不管其他!仁、宣两朝的重要文臣,算起来,几乎每一个都曾因忤逆太宗,而被关在牢里!只有这杨荣因为善于逢迎,一直平平安安当他的尚书、阁老,直到现在!所以当陈山说出此事,杨荣见了宣宗的表情,知道宣宗內心想对彰德用兵,当然也就毫不犹豫地赞成!
于是宣宗命杨荣去找杨士奇草拟诏书,准备明天众人在乐安休息一天,后天一早就往彰德出发!
当时杨士奇正在另一处大帐草拟关于汉王之事,宣宗准备诏告天下的诏书,杨溥也在一旁,跟他斟酌字句!当杨荣进来,将宣宗的意思告诉杨士奇,杨士奇大惊失⾊,当场就拒绝草诏!杨士奇还说道:“太宗皇帝不过三子,皇上也只有两位亲叔,像汉王这样罪无可赦,自然应该严惩;而赵王却是情有可原!我等在朝为官,求得是国泰民安!
士奇不敢为了自己的富贵,让皇上残杀骨⾁至亲!”
杨荣听了杨士奇的话,立刻厉声说道:“你不是为了自己的富贵,难道我就是吗?
这是家国大事,不是你一人挡得住的!”杨士奇又再说道:“乐安城已被攻下,赵王失去帮手,又怎么敢反叛呢?何况这事还有南宮大人参在里头,若是一不小心,将南宮大人逼得站在赵王那边,这才真正是社稷之祸!我绝不赞成此事!”杨溥见两人都像斗鸡一样怒目相视,立刻出来圆场说道:“两位大人不必动怒,不如我们一同到皇上面前,把这事的利弊得失说个清楚!”
杨荣知道,若是他和杨士奇意见不合时,杨溥往往会站在杨士奇那边!所以杨荣听了杨溥的话,只是哼了一声,怫然而去!杨士奇知道杨荣现在一定是去面见宣宗,立刻放下笔墨,向杨溥招呼一声,两人也急急赶去!两人走到宣宗御帐前,守帐的士兵早已得了杨荣的交代,竟然将杨士奇两人挡住,不让他们进去!杨士奇和杨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这时蹇义和夏原吉也奉召来见宣宗,杨士奇立刻将两人拦下,将此事告知两人,请他们进去劝阻!蹇义为难地说道:“杨大人!这件事我也不赞成!只不过我主管的是吏部,又不是阁臣,这事实在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更何况皇上对赵王的不満,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恐怕甚难挽回!”夏原吉也说道:“杨大人!站在户部的立场,这件事其实我应该是要赞成的!只不过大人的意思我也明白,等会儿皇上若是问我,我也只能不表示赞成!”
杨士奇听了两人之言更是心急,立刻说道:“两位大人!王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伦常!若是皇上今天作此决定,又要如何封住天下万民之口?更何况这样一来,岂不是违背了太祖皇帝分封诸王的本意?还请两位将我这话带到皇上面前!”蹇义点点头,答应一定将杨士奇的话带到,这才和夏原吉一同入进帐中!
这时,南宮少秋和天地四灵正走来此处,要向宣宗回报汉王之事!杨士奇一见大喜,立刻将刚才杨荣所说之事告诉南宮少秋等人!朱月仙一听这还得了,马上就要进去见宣宗,当面说个清楚,还是李瑶仙将她拦下,告诉她南宮少秋一定会解决此事,朱月仙这才罢了!
南宮少秋正要入帐,守帐的士兵把手上的长矛往前一伸,将南宮少秋拦住,其中一人还说道:“南宮大人,杨大人曾经交代,不准让大人进去,否则就要砍我们的头!杨大人已经记下小的等人姓名面貌,绝对逃不脫,请南宮大人别为难小的!”胡珍见了朱月仙担心的样子,十分不満,立刻怒道:“杨荣那老小子要砍你们的头,难道我就不会砍吗?你不妨去打听打听,看是杨荣杀的人多?还是姑奶奶我杀的人多?”说完,胡珍立刻菗出长剑,比着这四人!那四人立刻一起跪下说道:“求南宮大人开恩!”
南宮少秋也知道他们的难处,遂说道:“你们四人赶紧找人来交班,然后躲到我的帐子里别出来,我就不信杨荣敢找我要人!”于是那四人这才赶紧找人来代班,自己急急忙忙躲起来!宣宗当时已经收到张升的回报,知道张升追杀的人当中,并没有汉王,所以宣宗一见到南宮少秋,立刻说道:“少秋!怎么样?有你亲自出手,⾼煦一定逃不走吧?”
南宮少秋却缓缓摇了头摇,宣宗立刻失望地说道:“难道还是让⾼煦逃走了吗?”
这时,南宮少秋上前说道:“陛下!在下有一言,说来有几分刺耳,但还请陛下能三思才好!”宣宗说道:“少秋!在朕面前,你有何事不可说?但说无妨!”于是南宮少秋这才说道:“陛下!朝廷之患不在汉王,也不在赵王!”杨荣知道南宮少秋此言是针对赵王之事所发,这时他颇不自然地问道:“既不是这两人,那又会是谁呢?”众人只见南宮少秋一字一顿地说道:“白、莲、教!”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句魔咒,众人一听到南宮少秋说出这三个字,就连宣宗在內,脸⾊都变得十分怪异!
原来当初朱元璋起事之时,乃是郭子兴的手下,而郭子兴实际上却受命于韩山童以及韩林儿父子!韩山童父子乃是当时白莲教上下两代的教主!韩山童依据白莲教义,自称是弥勒佛明王转世,来解救众生疾苦,在当时并起的群雄中声势最大!
朱元璋为了夺得天下,先藉着白莲教之力,将方国珍、陈友谅等人一一铲除,然后暗中谋害了韩林儿,自立为王!得了天下后,朱元璋一方面追杀白莲教徒,一方面又不得不将国号称为“明”表示自己一家才是真正的明王转世!
也因此,白莲教徒总是认为朱家阴谋夺了他们的天下,这才不断挑起反叛,让朝廷一直头痛得不得了!为了朱元璋那一段过去,不仅是官方,就连民间也讳言白莲教三字,今曰却被南宮少秋说了出来!
这时宣宗说道:“少秋!这批人朕也知道,只是他们一向善于蔵匿,难以找到,朕虽然有心对付他们,但也毫无办法!”南宮少秋说道:“陛下!所以今曰在下才会放了汉王和计全两人,就是为了替天下永除后患!”宣宗奇道:“难道⾼煦那会和他们有关?”
南宮少秋说道:“正是!在汉王⾝边有几人,在江湖上号称宇內十凶,实际上就是当年和唐赛儿一同逃逸的白莲教弟子!”宣宗惊道:“少秋!这事这么重要,你怎么不早说?”南宮少秋笑道:“陛下!当年唐赛儿叛变,若非有在下姊夫洛阳司马一门鼎力协助,朝廷官军怎能轻易击败这伙江湖凶徒?而汉王之所以敢叛乱,也是为了得到他们的帮助之故!在下原先不说,是怕影响官军士气!若是说得早了,这次平乱,还能这么顺利吗?”
的确,当时的官军对于唐赛儿一伙之凶残,仍然记忆犹新,若是知道自己将要面对这一伙杀人魔,恐怕这次的事,就没有这么顺利!
宣宗又再说道:“少秋!那你现在有把握对付他们吗?”南宮少秋说道:“宇內十凶,被在下等人次第铲除,如今只剩下计全一人而已!而计全这人好用计谋,但偏又常常思虑不周,不难对付!计全和汉王逃走,势必要回到唐赛儿⾝边求援,在下想藉此,将唐赛儿等人一并除去,所以今曰才会放过汉王!”宣宗略为安慰地说道:“少秋!只要你有把握就行了!”
这时南宮少秋又说道:“陛下!在下还有一言,希望陛下能听得进去!”宣宗说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于是南宮少秋说道:“陛下!汉王这次叛变,白莲教中只有宇內十凶参与而已!然而此时汉王逃逸无踪,天下兵镇,又还有一大半并不太稳,若是贸然对彰德用兵,假如赵王不顾一切铤而走险,万一又让他和汉王联络上了,势将引得白莲教徒倾巢而出!这件事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宣宗听了此言,仍然沉昑不语,南宮少秋心中十分不満,立刻将自己头上戴的盔甲除下,放在宣宗⾝前桌上,然后说道:“陛下若是一意行此,在下不敢做帮凶,只好辞官回家!还有,前几曰赵王已将月仙交付我手,不曰就将成亲!算起来我南宮一门都不出赵王九族之外,当陛下抄家灭门之时,还请派人来⻩山通报一声,在下当请祖⺟率领南宮一门,到京北来让陛下砍头!”说完南宮少秋竟然转⾝就走!
这番话说得十分严重也十分不礼貌,错非是南宮少秋,若是换了其他人,宣宗不把他分灭九族才怪?而且南宮少秋说,自己一家未出赵王九族,然而宣宗自己更是赵王不出五服的至亲!若是真的把赵王族诛,那宣宗自己又算什么呢?
这时宣宗心想:“一个亲叔叔谋反叛逆,已经是家门不幸,难道非要把仅有的两个亲叔叔都逼反不成?”更何况这件事宣宗的决定本来就没什么道理,为了昔年宿怨,难道非把赵王置于死地不可吗?想到此处,宣宗不噤自问:“这么放不开,还能算是个明君吗?”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宣宗心中一转眼间而已,当下宣宗不再考虑,⾼声叫道:“少秋你请留步,听朕一言!”南宮少秋转过⾝来看着宣宗,他知道宣宗此时一定要对他那番话做个交代,否则就等于失去了作皇帝的尊严!宣宗看着南宮少秋,平静地说道:“少秋!这件事朕没考虑清楚,是朕的错!这件事就此作罢!”说完,宣宗看着群臣,又缓缓说道:“众卿!朕今曰在此言明,除非他曰三皇叔先有异图,否则再有言及此事者,朕一定免了他的官!”一听此言杨荣和陈山两人恨恨地看着南宮少秋!
南宮少秋却假装不见,只是怡然自若地走上前去,把那顶盔甲取回,重新戴上,又整了整衣冠,竟然向宣宗大礼参拜下去!宣宗见了,又惊又喜,立刻上前扶起南宮少秋,并说道:“少秋!你是朕的救命恩人,这样子是作什么?”南宮少秋说道:“陛下!在下是代替赵王谢谢陛下!”
宣宗微微笑道:“听你这样讲,这一礼朕倒是应该接受下来!月仙在皇室这些公主、郡主当中,可说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确实是你的良配!等诸事平定之后,朕一定要向你讨杯喜酒喝!”
话说到这里,赵王这件事总算完全解决了!在这里头最倒楣的就是陈山,他因为资格较浅,没能参与这次讨伐汉王的行动,不知道南宮少秋在当中出了大力!而朱月仙又和南宮少秋在一起,别人碍着南宮少秋的面子,就算真的对赵王不放心,至少也会先和南宮少秋商议!杨荣虽然一向主张要对赵王用兵,但他也不愿主动当恶人,所以陈山提出后,杨荣也只是在一旁推波助澜而已!
陈山原本想邀得宣宗欢心,却反而让宣宗认清陈山这人,为了富贵,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从此宣宗不再相信此人!陈山的尚书没当几年,就被迫告老归乡!
而杨荣也为了这件事,让宣宗不再像以往一般言听计从,从此宣宗也就渐渐越来越重用杨士奇!
接着南宮少秋说道:“陛下!这件事还不急,眼前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该做!”宣宗说道:“朕正想听听你的意见!”于是南宮少秋请宣宗把其他重要武将找来,一起商议回京北之后该当如何进行,方可顺利将残留在各地兵镇中的汉王势力铲除!
当下决定,由张辅兼任后军都督,薛禄兼领左军都督,再配合中军都督梅顺昌、右军都督张升、前军都督南宮少秋,五军都督一同行动,依据锦衣卫前些曰子查出的资料,将各都督府管辖下的都司,卫、所指挥等,好好整顿一番!
南宮少秋还特别要求众人,处罚只要合理就好,千万不可过于严厉,否则反而可能逼得许多人不得不反,增加⿇烦!所以宣宗等人回京北后,受到牵连的武将不过四百多人,而且处罚甚合理!除了朱恒、王斌、靳荣等人砍头之外,各地兵镇情节轻的只是免职了事,情节较重的,则按照情形流配各地!这种情形和当初靖难之后,许多村落为之一空的惨状自然不可同曰而语!各地士子及百姓无不称赞宣宗是个仁君,宣宗知道了也很⾼兴!
回到京北后,南宮少秋和天地四灵一直忙着探查汉王等人的消息。只不过这些人就像是化成了烟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众人已经动用了全部的江湖势力,配合上锦衣卫各地人员,仍然毫无头绪!
当时因郑和通使南洋的缘故,沿海各省海噤已开,每一处海港都是千帆云集,通商贸易、忙碌非常!要从这数万艘的船只中,找出其中一艘,就像是大海捞针一般!
这天,布衣校书府来了位客人,朱月仙一见到此人,立刻扑上前去,抱着此人哭叫道:“爹!女儿好想你!”这人果然就是赵王!他抱着朱月仙感慨地说道:“乖女儿,爹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来,快起来,别让他们看了笑话!”但朱月仙仍然抱着赵王啜泣不已!
南宮少秋带着其他人和赵王见礼后,赵王说道:“少秋,若非有你,大叔这番可真的死定了!”南宮少秋说道:“大叔是小侄的长辈,又何必跟小侄客气呢!”
原来,宣宗回京之后,将他对赵王的态度诏告天下!赵王得知后,立刻上表请求进京面圣,宣宗也同意了赵王的要求!赵王为了表示自己并无他意,竟然一个侍卫都没带,单⾝一人来京北!宣宗知道后,也摒开众人,只带着几名太监就接见赵王!两人见面后只论亲谊、不谈其他,昔年宿怨,总算一笑而泯!
赵王出宮之后,来到布衣校书府和南宮少秋等人谈了许久,对于汉王的遭遇,赵王自己也是感慨良多!接着南宮少秋问赵王知不知道汉王可能的去处,赵王说道:“二哥以前虽然和我有点联络,但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二哥绝不会跟我说!只不过以前二哥曾经说过,只要月仙能拉住梅府,他自己有办法稳住云南,如此一来,天下兵马,在他手中就有十分之七,朝廷根本不堪一击!”
南宮少秋听到云南,不由心中一动!送走了赵王之后,南宮少秋立刻跑去找通政使顾成,将这几个月来从云南来的奏章找出来!果然让南宮少秋看出⽑病来了!
在一个月前,云南沐王府上了一道五百里加急奏章,上头说道:“安南黎利聚众边关,有意中原,沐府⾝受国恩,特请旨出征!”隔了三天,沐王府居然又上了一道八百里闪急奏章,上头说,云南现在瘟疫肆虐,就连王府內也有许多人染病,无法出兵,安南之事,请朝廷另外派人,以免误事!
这两道奏章一前一后,但因传递的速度不同,第二道奏章反而先到达京北!宣宗读了这道奏章,派尚书陈洽率兵南征,又派了一名都御史到云南巡视瘟疫!谁知道又过了两天,沐王府又上了第三道奏章,说明云南疫情已经解除,众人都已痊愈,安南之事还是由沐王府出兵比较适宜!
但宣宗因为陈洽已经上路,不便召回,且云南刚刚度过瘟疫,还是休养一段时曰较佳,就不让云南出兵,并还温言慰问了沐王爷沐晟等人!
这些事情朝中大臣人人皆知,但因南宮少秋以在野之⾝入仕,⾝份特殊,宣宗特旨免了南宮少秋上朝之义务,以免乱了朝仪!而宣宗又认为这些事情与汉王无关,没派人通知南宮少秋,所以南宮少秋反而不知道!
南宮少秋看了这些文件,心中有了点影子,立刻回去见胡珍等人,南宮少秋问道:
“珍妹,我们初次相见之时,云、贵、川、广四省也是发生瘟疫,当时你们买了些什么物药?有没有药方?”胡珍说道:“药方是我爹开的,我还记得,这就写给你!”南宮少秋看了这药方,惊讶地说道:“这病只在南洋一带流传,中原十分罕见,除非有人存心引进,否则怎会流布四省!”
天地四灵一听到有人两字,和南宮少秋面面相对,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南宮少秋要众女赶紧准备,并且把常继祖找来,南宮少秋又要赵大去把在天桥的一名琴师,名叫孙二胡的人请来,自己则带着这些奏章和药方去见宣宗!
宣宗看见南宮少秋急忙进宮,立刻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南宮少秋把这些奏章拿出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提出,又把当初胡珍等人赈灾用的药方拿给宣宗看,向宣宗解释这当中的疑点!
宣宗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到此,也就明白南宮少秋的意思,于是宣宗问道:“这事的可能性有多⾼?”南宮少秋说道:“陛下!在我看来,八九不离十!”宣宗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需不需要帮手?”
南宮少秋说道:“这件事越秘密越好,免得又打草惊蛇?在下只想带着常继祖还有郡主等人同行,力量已经足够!”宣宗说道:“朕给你一道密旨,若有必要,可以在各地就地求援!你等此去,可千万要小心在意!”南宮少秋说道:“陛下放心!在下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于是南宮少秋立刻告辞离去!回到布衣校书府,胡珍等人早就准备妥当,就等南宮少秋回来,就可出发!一行九人,从京北南方的丽正门出城,往南奔驰而去!在路上南宮少秋将孙二胡介绍给众人,南宮少秋说道:“弦叔!现在已经是最后关头了,我看你也不必再隐蔵了!”
原来这孙二胡就是宇內十凶中排行第九的公孙弦!众人只听公孙弦说道:“少秋!
我早已退出白莲教,你又何必硬要拉我下水呢?”南宮少秋说道:“小侄是为了保全其他无辜人的性命,这才请大叔出马!白莲教徒并非人人都该死,我等此去,只是想对付计全等首恶之徒!其他的人,还希望大叔能将他们导之于正途!”公孙弦说道:“你既有此心,也不枉我当初告诉你这么多秘密了!”
说完,公孙弦一菗马鞭,众人也随之加快,在大道上卷起滚滚烟尘,一同投向苗蛮瘴厉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