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降龙国师
杜英豪硬被留在扬州吃刘三公子与柳小英的喜酒,因为柳小英原是属意他的,而刘三公子刘平云却是为了要跟杜英豪别别苗头,把柳小英从江宁劫走,带回扬州,杜英豪据线索追到扬州,柳小英则与刘平霎相互生情而缔许终⾝了。
当然他们两个人都感到很对不起杜英豪,再三恳求他留下来喝杯喜酒。杜英豪并没有那么好的趣兴,柳小英如是要嫁给他,他会大感头痛,甚至于溜之大吉的,但柳小英嫁给别人,他心中却颇不是滋味,再要他留下来喝酒,他更是兴味索然了。
可是柳小英找他一次私谈,他只有硬看头⽪留下了,因为柳小英的话使他不忍心拒绝,而且柳小英也十分坦率:“杜大哥,你是我最爱的人,这次到江宁来,原是打算以⾝相许的,那知出了刘平云这码子事儿,最糟的是他是在我觉睡时把我带走的,虽然他对我很规矩,但一个女孩子被人那样子抱看走路,传出去总不是好事,所以我一醒过来,他就自侮孟浪,但是已经迟了…”
杜英豪不便表示什么,照说他应该痛骂刘平云一番,但是柳小英即将嫁给这小子了,杜英豪对女人们某些小心眼儿是十分清楚的,她们自己把一个人骂得狗⾎淋头时,别人可千万帮不得腔,否则必会惹来一场没趣,女人的埋怨与责骂有时是一种爱的表示,你帮她骂人就是犯侵她的爱情了。
柳小英低叹一声:“我知道他此你杜大哥差得大多,但对小妹却是一片痴心,再者,小妹也自知此杜大哥差得大多,不敢妄求其匹,因此小妹想想也只有嫁给他了…”
她停下来,等看杜英豪作一点表示,杜英豪也知道此刻不能再缄默了,但如何表示得当却是件难事,如果漠不关心,则表示对她毫无意思,这太伤人的自尊,会引起她刻骨的仇恨,那太不合算了。
如果表示得太难过、太失望,自然是満⾜了对方的心意了,可是她若一认真,又把刘平云抛开跟看自己了,那可不是自找⿇烦…所以杜英豪恰如其份地表现了一个大英雄应该有的襟。他先是说祝福她有了归宿,再适当地夸了刘平云几句,最后说到自己,只叹叹气,说永远会记住她这个朋友,也永远地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他在脸上装出了不在乎,其实心里也不怎么在乎,但是看来却像強忍着惆怅的样子。
这使得柳小英珠泪盈盈,芳心碎,这一段情总算告一段落,结果是每个人都很喜。
杜英豪硬被留下,刘平云已经派急⾜去请柳大川前来主婚。这两口子都怕对柳大川,几乎要跪下来央求杜英豪为他们缓颊了。
杜英豪拍腿一走,就不像个英雄了。
既然他扮演了这个英雄的角⾊,就必须留下来做一个带泪含笑的英雄。
不过他在扬州却不寂寞,刘三公子是扬州第一首富,又把他当作重生⽗⺟一样巴结,款待之周自不在话下,拨出了最好的别墅,供他住歇,百来名侍仆、五六位清客,随时等候着侍候他。
是,杜大英雄实在没这个本事去应酬,琴棋诗书画,他唯一能的只是下下棋。陪他下棋的那位老夫子却下到第三盘时,因心力瘁而晕倒了。
这不是杜英豪的棋⾼,而是他的棋太臭,清客们陪看下棋,自然是为博对力的⾼兴,他们的棋艺极⾼,却不会赢你,也不会输很多,总在一两子之间,让你觉得很过瘾,这就是清客们的本事。
在刘府当清客的,自然更是其中佳者,可是对局下来,只差没把那位老先生气得吐⾎,杜英豪的棋臭得连让都无从让起,而他的⽑病还多,居然还要指点对方如何下,自已下了一步,然后要告诉对方如何落子。
往往他自己下的子臭不可及,指点对方的落子处却⾼明一点,这就是说他指点人家杀自己倒还⾼明一点,但那位老先生却是要输给他。
这盘棋实在难下,第一周尽了最大努力,才算输了五个子结局,杜英豪可抖了,批评对方那几子下的位子不对,不听他的劝告。
第二局杜英豪坚持要授对方三子,结果更苦,那位老先生自己连紧几口气,堵死两个眼,才把自己那条大黑龙憋死,维持个负二子的局面。
第三局下到一半,杜英豪忽然有如神助,⾼明起来了,居然趁看对方的疏忽大意,连下几着妙子,使得对方的腹地全部受到威胁,竟是一颗都做不活,原来他的棋虽不⾼明,倒也不是很屎狗,而且他脑筋灵活,以前在茶馆里,他还经常扮猪吃老虎,骗骗那些老头子,混两顿吃喝的。
那位老先生发觉自己上了大当了,清客遇上了郞中,被害得一败涂地,所以当场吐了⾎。这虽然很捉狭,但是出之于杜英豪,解释又自不同,人家反而以为他是天纵之智,虚怀若⾕,一开始只是谦让,那位老先生自己不知进退,妄图逞能,所以杜大英雄才给他点颜⾊瞧瞧。
除了下棋之外,杜英豪就只有出去逛逛了,扬州风月,名闻天下,来此不可无风月,几天里,他倒是着实风了一阵,八大名花,四大名媛的香闺,他全逛到了,甚至于有些大家小阻,稍具美名的,他也去登门求访了。在别人做这种事或许会被认为荒唐而叫人一顿子揍出来,但杜英豪却不会,第一因为他名气大,第二是刘三公子力捧,第三则是他很能得女子的好感,所以经他造访者,反而认为光荣而很有面子,到了后来,但凡家中有未出阁的成年女儿而又略具⾝家,反而千方百计,主动地邀杜英豪上门,邀不到的,⼲脆把女儿打扮一下,亲自到别墅来拜候“久仰盛名,亲候教诲”八个字,又冠冕又堂皇,杜英豪只有打起精神来陪驾了,所以后来的几天,他住的那所题名为“观止精舍”别墅中,经常是红満座。
当然,这些女孩子也不是谨守礼教的大家闺秀,官宦千金,大部份是些富商的女儿,而这些女孩子也比较豁达开通,不会扭捏作态,所以杜英豪跟她们相处倒是很愉快,杜大爷这段⽇子也是享尽福,真有点乐不思蜀了。
刘柳两家的婚礼举行之⽇是扬州的大事,虽说不铺张,烟霞园中也摆下了五六百桌酒席第一贵宾自然是杜英豪,男女两家的客人他都,但是他的风头却使另一位贵宾大为失⾊。
那是国师呼鲁图大喇嘛,呼鲁图来自西蔵,是布达拉宮呼嘉大活佛的首座弟子,代表乃师晋京面圣,并应召⼊雍和宮布法降福,被封为国师。
据说他一⾝硬功无敌,而且还有许多巧妙的男人功夫,在京师很受一些八旗弟子的崇拜,风闻江南风月,特地前来玩赏的。
烟花三月下扬州,国师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天下第一英雄杜英豪也在此,他就存心想较量一下。
呼鲁图不速而至来参加婚礼,自然也被为座上嘉宾,但是杜英豪比他神气多了,尤其是在那些娇滴滴的女客人之间,他成了块藌糖,昅引了无数的花彩蝴蝶跟着他转!
大喇嘛受冷落,不是滋味,终于发作了。
他走到杜英豪那一桌上,这一桌本是堂客们坐的,杜英豪被拖了过来,七八个女孩子硬要灌他的酒,大喇⿇一庇股生了下来:“姑娘们,那小子没种,你们别去理他,来灌洒家好了。来!来!洒家十杯换你们一杯,准喝得你们脫了子叫馋。”
气势汹汹,言词耝鲁,因为这家伙本来就是不学无术,这付德行可也把那些女孩子吓坏了,娇呼一声,四散奔逃…呼鲁图觉得很没面子,一拍桌子,震得酒杯四散,大声叫道:
“站住,谁敢离开佛爷就不客气了,他的,一样是客人,你们竟敢瞧不起佛爷。佛爷那一点此不上那小子,来!陪佛爷喝酒。”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一个女孩子,往自己怀里一按,硬捺她坐在腿上,抓起酒壶,就往她口中要灌酒。
那女孩子吓得哭了起来,大厅中的客人都大失⾊,可也知道大喇吁不好惹,没人敢上前,可是所有的眼睛都望着杜英豪。
杜英豪知道⿇烦来了,这时候他如不作表示,他拚命创下的一点英名将然无存,但若是上去一⼲涉,立刻就会打起来。杜英豪倒不是怕打架,但是真打起来又怎么结果呢?这家伙习得密宗功夫,一⾝气功,用个什么方法去对付他呢?
他在想看。
杜英豪没时间慢慢地想,他必需要立即作表示,往前揍了两步,拍了拍呼鲁图的肩膀:
“喇嘛,把人家姐小放开,你给我放尊重些…”
呼鲁图存心生事,自然不会搭理,用眼睛一斜道:“滚开!小子,国师爷的事你少管。…”
拍!拍!两声脆响,国师的脸上立刻挂了彩,那是杜英豪出手,摔了他两个嘴巴!
杜英豪就是这样,决心里打架时,一定先下手为強。这两巴掌用⾜了力气,呼鲁图的鼻子跟嘴里都流下了⾎,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孩子,跳了起来,杜英豪却已准备好了,着鼻梁又是一拳。这是个最拿手的一着,已经打倒了无数英雄好汉。
呼鲁图退了几步,鼻⾎流了更多,鼻子也歪了,但他没有倒,目中噴火,盯着杜英豪。
杜英豪傻了,他没想到这番僧还真能挨!
杜英豪的⾝材已陉是够魁梧的了,但是这个番僧居然此杜英豪还要⾼出半个脑袋,难怪他往人的面前一站,威风凛凛,有若天神,很多人未待手,就给他吓坏了,现在的杜英豪就有这种感觉。
两巴掌加一拳都打在对方的脸上,而且是结结实实地直接击中;平常人挨一下也够瞧的了,这个番僧却还能直地站着,満脸流⾎,丑若鬼怪,⽇如铜铃般地瞪着,一步步地挨过来。
没有人敢来劝架,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架是劝不开了,既没有那个面子,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谁要是挨了一下,准保把命都赔了上去。
这期间最感难堪的,是新郞兼主人的刘平云。杜英豪是他们夫妇的贵宾,拚死拚活地留个人下来参加婚礼,在他家中出了事,他这个做主人的不能不出来担待一下,至少也该表示一下。
但是,怎么个担待法呢?番僧的跋扈他知道得很清楚;当对方不速自至,冲闯而来时,他已在心中暗暗叫苦,希望不要出事情,但他也知道这希望不大,番僧的跋扈与嚣张他清楚,扬州官场、商场中的人也有所耳闻,但那些江湖上的朋友未必知道。
现在果然闹起来了,而且就是最令他担心的社英豪跟对方⼲上了,叫他怎么不着急;再者,他那新婚的子柳小英已经瞪了他十几眼,叫他出去拦一拦,他若是再不出头,柳小英已经打算自己出头了。
刘平霎只有咬了咬牙出来,站在中间一拱手道:“二位有话好说。”
杜英豪在心中打主意,看要怎么对付这头娈牛,一时未得主意,自然是拖得一下是一下;因此一拱手道:“刘兄,对不起,今天是你的好⽇子,兄弟不该太失礼的!可是他…”
杜英豪没说下去,因为番僧虽是在他的那一桌上生事,但严格说来,他仍是客人,这应该是主人的事,所以杜英豪没有说下去,怕主人难堪。
刘平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再度拱手道:“兄弟斗胆,请二位赐兄弟一个薄面…”
呼鲁图不是笨人,倘也知道事情深究起来,是自己理亏,最好能把主人撇开,故而道:
“刘公子,这不关你的事,咱家早就听说这姓杜的在江湖上狠得不得了,正好碰上了,咱家要教训他一下!”
这倒好,一下子变成了故意生事找杜英豪较量,是非曲直都没什么说头了。
刘平云却十分为难,呼鲁图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明⽩了,叫他别再揷手进来。
可是柳小英却在一旁忍不住了,中途揷了进来道:“喇嘛!你找杜大哥较量,什么时间都可以,但你偏偏要拣在我们结亲的⽇子,而且要在席上故意闹事,你是什么意思?是认为我们刘柳两家好欺负呢?还是你以为封了国师,就可以把江南跟关洛道上的武林朋友都不放在眼中了?”
新娘子出头来吵架,这是难得一见的,可是这位姑发起狠也够瞧的,更凶的是她的这张嘴,像把两面开锋的利刃,不但站住了理,还能拉扯上人,一下子就把江南道跟关洛道上的武林朋友全给扯了进来。
柳大川有一批朋友跟着来的,他们是关洛道上略有头脸的朋友,也是杜英豪的朋友;北方人子较直,又重义气,杜英豪跟呼鲁图起了冲突,他们自然都支持杜英豪,何况这番偾本就可恨。
所以柳小英一说完,他们立刻就叫了起来,声势汹汹,倒是很像样子。
但江南这边的武林道上就不同了,他们有家有业,此较怕事,尤其是对这种番僧,官私两方面都惹不起,跟刘平云虽有情,来道个喜,连络一下感情是人情,但要他们站出来跟喇嘛宮中的人作对,他们可实在没这个胆子跟勇气;所以听了柳小英的话,个个都皱起了眉头,却也不便表示。
刘平云是知道他们的苦处,连忙道:“小英,你别这么说,我们自己的事,别把朋友拉进来!”
柳小英看看自己娘家那边慷慨昂的样子,再看看江南道上群雄噤若寒蝉的样子,心里有气,但也感到很骄傲,因此她一沉脸道:“刘平云,别以为我们拜过堂,我就稳定是你们刘家的人了,你要是有这点胆子,那还是趁早当众声明,解除婚约,我脫下喜服,回河南老家去…”
刘平云又气又急地道:“小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柳小英火了叫道;“当然怪你。你要弄清楚,你们刘家在扬州也不是没名没姓的,而且今天是你们刘家娶亲,居然有人在喜堂上撒头闹事,欺负妇人,这是在你脸上掴嘴巴,你知不知道?”
刘平云愧然无语。杜英豪道:“小英!则怪刘兄,他是新郞,又是主人,总不能得罪客人。”
“我知道。杜大哥,可是这和尚在此闹得无法无天,刘家的人没一个出来制止他,他的那些朋友也没一个能替他出一下头的;要你这个客人来替我们维持面子,已经够惭愧了;我赶他出来说句话,他还要刀切⾖腐两面光,一味地做好人,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下,所以我要趁现在表明一下,要我这个媳妇,他就得像个男子汉;否则,我还是回家去的好,因为以找的脾气,我会惹祸得罪人的。”
事情转变的成为男女双方的争执了,柳家的客人觉得大有面子,纷纷叫好。
江南道上的人则更为难堪,竟是坐立不安的样子。杜英豪心中十分感动,他知道柳小英对他充満了歉意,不忍见他树下強敌,所以极力地要把事态扩大,弄成每个人都有份,免得他一个人为难。
红粉多情,使得杜英豪心中万分感动。他是个很重感情又容易冲动的人,当初为了菊芳惹下了霸王庄就是一个例子,此时他但觉热⾎汹涌,就是拚了这条命也是愿意的。
所以他慨然地道:“小英!扬州还是江南的管区,我这总捕头管得到。而且我也是江南人,今天的事怎样都该我管,因为这喇嘛闹得太不像话时,我教训他两下;别看我跟令兄的情莫逆,今天我可是以官方的职责以江南武林的⾝份来教训横行不法之徒的,你可不能小看了咱们江南朋友。”
他这么一出头,江南道上的人多少总算拾得起头来了,于是七嘴八⾆地纷纷表示支持,还有人说话了:“新娘子,杜大侠是我们江南地方的领袖,他出头了,我们自然不能跟他争,但真要有什么事,我们仍然全力支持他的。”
柳小英的目的是怕杜英豪独力难当,有人如此表示了,她自然也不会再挤着大众了,笑笑不再说话。
呼鲁图却逮到了机会,他先前看起了众怒,倒是有点心慌,这时忙道:“姓杜的,你说你是以官方的⾝份来跟咱家作对。”
杜英豪道:“不错,我是江南总捕头,责任在维持治安,你在我的地界上闹事,我就能管你。”
“笑话,咱家乃御封的国师。”
“国师只不过是朝廷对出家人的一种尊敬,那可不是准你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国师了。”
呼鲁图一向都是受人奉承恭敬的,却没想到在江南受这种轻蔑,厉声叫道:“酒家犯了何罪?”
“当众戏调良家妇女、不守法规。这个罪名轻则杖责,重则判你个三年、五年的监。”
“好极了,佛爷倒要看谁敢来治佛节的罪。”杜英豪冷笑道:“番僧,你别神气,刚才那两个巴掌加一拳已经打过了,只是还不够而已,你趁早自己跪下,再领几个嘴巴去。”
呼鲁图怒吼一声冲了过来。这家伙不但力气大,速度也不慢,行进如风。杜英豪躲过了一拳,顺手挥出了一刀。这是万流归宗中的精招,刀刃剁在他的后股上,呼鲁图一点都不在乎,倒是杜英豪手中的那刀口锋刃卷了起来。
呼鲁图哈哈大笑:“小子,佛爷一⾝气功无敌、刀剑不⼊,可叫你开眼界了,你纳命来巴!”
冲过来又是两拳,杜英豪往后躲,却踩在一张圆凳子上,⾝子跌了下来,呼鲁图横冲而至;幸好杜英豪临危不,倒地时踢出了另一张凳子,撞向了呼鲁图而去。
呼鲁图自然不含在乎这张凳子,可是也打着了他的脚,使他跌倒了下来。杜英豪见机会难得,不敢让他起来平稳住⾝形,跳起来赶上去就是一脚,把呼鲁图踢了两个翻滚,忙又上前,抓住了他的袈裟,⾼举过顶,远远的摔了出去。
他故意把呼鲁图摔向另一张桌子,撞翻了另一堆凳子,好踩住对方的手脚无法行动,然后又赶上去抓住来又摔。
这是他小时候练成的打赖⽪架的功夫;因为他动作快、力气大,有时学过武功的武师被他沾住了,也被摔得七晕八素的。
呼鲁图先还被摔得破口大骂,后来则是哼哼,到最后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有人劝住他道:“杜爷!算了吧!今儿是刘公子和柳姐小的好⽇子,闹出人命来可不好,这番僧的苦头也吃够了,放过他算了。”
杜英豪何尝不想放,他怕自己一住手,对方缓过气来,就轮到他倒楣了。
好容易看对方不动了。杜英豪才下口气,却听人叫道:“啊!这喇嘛没气了!”
杜英豪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有点难以相信。普通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捧上这几下子,最多是晕头转向,站立不起而已,也不可能就这么被摔死了,这番僧一⾝气功无敌,刀剑不⼊,怎么会如此的不经摔呢!但是看那家伙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确实是断了气的样子。
心里在怀疑着,口中却冷笑道:“这番僧是被摔怕了,故意装死耍赖;再者,他们蔵边有诈死的功夫,可以憋住一口气,像真死了似的,想骗我过去上当,趁机含暗算我,杜某才不会上这个当。喂!番僧,你要打,就爬起来从头来过,否则我可不奉陪了,我还要喝酒呢!”
他的这番话倒是无人不信,甚至于连那几个跟着番偾一起来的闲帮伴当和小喇⿇,也都信以为然。他们知道这番僧的本事,亲见他的无敌气功,绝不可能被这几下子给摔得断了气的,因此也纷纷招呼,一个小喇嘛则用蔵语叽哩哇拉地大叫,却没有过去招呼一下可见他们也不认为番僧是死了。
但是这番僧仍然一动不动。杜英豪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他还是有计较的,把⽔青青与王月华叫来道:“这家伙大概是知道打不过我,却又不好意思下台,所以才躺在地上装死,你们把他架到后面去,别让他在这儿搅了席。”
⽔青青与王月华倒是不疑有他,答应了,一人一个架住了番僧的胳臂就向后行去,番僧的⾝躯壮大,但这两个人的劲儿封不小,架起了飞跑,那情形很滑稽,就像是番僧一手一个,挟住了她们在走一般,引起了一片哄然笑声。
跟着番僧同来的那些人也都嘻嘻哈哈地慢慢地跟上去,他们相信杜英豪说的话,番僧大概是自知不敌,却又无颜服输,才装昏倒地不起。
再看到⽔青青与王月华架起了番僧跑得飞快,心中更有底子了。他们知道这位大国师的德,有着这么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相扶,他越发要装死到底了,每个人都没认为番僧会真出了漏子。
杜英豪又将客人邀回到座上喝酒,好端端的喜宴出了这种事情总是大煞风景的事,不过大家又都很奋兴,纷纷在夸说杜英豪的神勇无敌,今天幸亏是他在,否则那番僧撤起野来,谁都制不住他。
席间大家又纷纷谈起了番僧在京师的种种不法情事,尤其是当街戏调妇女,更是司空见惯,被欺负的女子只有忍辱呑声,因为他们的地位特殊,三班六司,谁都不敢管他们,想告他们都没办法。
那些官人说得好--他们是官家从土鲁番特地召来的国宾,大清朝的律法管不到他们,你们有本事,不妨自己揍他们一顿出气,官府也不管,装着没看见,也不会因此抓你们起来由此可见官府也很讨厌他们了,只是没办法对付他们而已;不过官府的公人们虽然放出了话,却没有多少人去自讨苦吃。这些番僧们不仅是⾝具异术,能呑刀吐火,而且各有一⾝武功,力大无穷,十几个汉子打一个,还是被他们打得落花流⽔。
这还是他们手下的弟子小喇嘛而已,像这位布达拉宮的首徒,雍和宮的御封国师,⾝手又不知要⾼出多倍。杜英豪能打得对方无法还手,实在是了不起,也为我华夏中原武林争⾜了面子。
这一来杜英豪又再度成了注意的焦点,有头脸的客人都要过来敬上一杯酒,深道仰慕;有些千金大姐小则更是扭扭捏捏地过来,娇声说两句感谢的话,感谢杜英豪保全了她们。
其实番僧也只是逞闹事而已,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可能对她们怎么样的,她们为了引起杜英豪的注意,故作惊人之语而已。
不过,这一来,杜英豪更被渲染得成了个天神般的大英雄了,杜英豪却是苦在心里。
天知道他刚才遭遇着多大的危险,一剑砍在对方⾝上,剑口卷折,剑⾝断为两截,这是什么样的功夫,若是被对方打上一巴掌,纵不成为⾁浆,至少也是粉⾝碎骨了。
最后,打抱架、摔,那都是不得已的赖⽪功夫。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会被摔得起不来的,所以叫⽔青青与王月华把番僧送走,因为她们是女人,而且姿⾊不恶,番僧不会对她们如何。再者也看看番僧是否真的受了伤,假如对方确已受伤,不妨再加点手脚,⼲脆了断了的好。
杜英豪深深体会到一个道理,对一个江湖武林中人,你若是伤了一个人,最好是能化解怨隙,结成生死过命的好朋友,否则就⼲脆一劳永逸宰了他,与对方结仇,等他挟怨报复是最可怕的手段。
尤其是对这些番僧,杀了他,对方的地位不低,纵要报复,也得另外从西蔵找更⾼的⾼手来到,自己还有机会设法应付,如果受了点伤,那可讨厌了,他本人的报复就会像冤魂不散,纠没完。
杜英豪一面在喝酒,一面心中在犯嘀咕,因为他吩咐过,要⽔青青她们看情形办了,快点同来报告消息,他好想办法应付,可是这两个女的却一直没再来,杜英豪倒不怕她们出事,因为他的另一个助手赖⽪狗也跟了下去,若是两个女的有了危险,他一定会急着回来告援了。
三个人都不回来,可知一定是出了事情,但出了什么事呢?
快到席散之际,扬州将军衙门派了个老夫子到刘家,说是想请杜英豪过将军府一叙。
扬州将军赵之芳是汉军旗,驻扎扬州,为人很⾼傲,没有到刘府来应酬。
但他却具帖特遣专人来邀请杜英豪过府一叙,这是异数,大家猜得到必是为了番僧的事,因为番僧南下,就驻锡在将军府。
猜他若是要为番僧出气,究办杜英豪,则不必具帖子相邀了,何况以他堂堂将军之尊,对一个总督衙门的总捕头如此客气,也是叫人想不透的,虽然不相隶属,但是找个人口头相请也就衍了。
大家想间为什么?但来的这位老夫子姓席,叫席敬亭,劫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的人。
他只透露一件事,就是⽔青青与王月华刻下在将军衙门,问到番僧,则说已离开将军府了。
到底是怎么同事呢?席敬亭笑而不答,只说将军有重要的公务等侯与杜大人一商。
杜英豪这个总捕头虽然可称大人,但是比一位将军可差得太多了,既然说明是要公,杜英豪只有立刻应命而住了。
新郞刘平云心中很不过意,亲自送他到门口上马道:“杜兄!为了小弟的事累及吾兄,小弟心中很不过意,赵将军备帖相邀,总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如果真要对吾兄如何,小弟绝不会坐视,就是拚了这份家财也要为吾兄争个曲直。”
他担心番偾以势相,所以说了这番负责的话,柳小英更是星眸凝梯,把一柄剑挂在他的鞍下哽咽道:“杜大哥,小妹负兄良多,因此也不说什么了,你此去若有差池,我们两个人一定陪着,你的命被番僧杀了,我们也活不了,带着这一枘吧!”
这是一柄龙泉古剑,锋利珍贵,是刘家的珍蔵;刘平云为了讨她的心送给了她,其实剑仍是在刘家,她却送了杜英豪,⾜见伊人情意,刘平霎有点心痛,却不敢说什么!
杜英豪只潇酒地摇摇手,拍马走了。席敬亭的车子在前面引路,没多久就到了。
赵之芳出奇的客气,睢然没有出大门口,但却在二门內降阶相。杜英豪也是老规矩,长揖不跪,因为以他的江湖⾝份,他可以骄傲,看赵之芳的意思,也没有认为不当。
到了屋里,⽔青青与王月华居然也在座。她们有茶,有位子,与将军对面而坐,显然颇受优待,这又使杜英豪格为放心。杜英豪投这了一个询问的眼⾊,⽔青青抢着回答:“爷!
那喇⿇的练门果然是在舡门,被您一支银箸打进去已经证果了。”
杜英豪先是吓一跳,继而总算弄明自了,何以这位大国师如此稀松,算来只能算是天意,他把呼鲁图丢到席面上是不得而已的举措,想利用对方的体重把桌子庒垮,陷在破碎的桌椅中行动不便,才能再次的控制住对方,那知巧不巧偏有一枝筷子揷进了他的粪门,而偏又是呼鲁图的练门所在。
练气功的人,总有一个地方练不到,那就是所谓的练门,最为脆弱,一击即可制命,杜英豪本不知道对方的练门所在,可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肓打瞎撞,居然轻而易举解决了这位密宗⾼手。
但对方是御封的国手,杀死了他可是大⿇烦,那知赵之芳却笑笑道:“这批喇嘛在京师结权贵,桀亢不驯,圣上已引以为隐患,却因有种种顾忌,未能公开地究办,故而趁着呼鲁图来江南之便,圣上有秘旨给下官,要下官访讲武林能人伺机翦除,下官正感为难,想不到壮士竟立下了大巧。”
杜英豪差一点没笑出了声音,他正在担心这件事在官方无法代,想不到却立下了大功不过,他并没有⾼兴太久,因为接下来的难题却真能要了他的命。
呼鲁图虽死,他同来的师兄弟还有三人在京师,而且西蔵的布达拉宮也不会⼲休,必然会来找他泱斗报复,朝廷希望他能再展神威,翦除这股隐患,不过,朝廷不便公开支持,希望他以武林的⾝份来解决战事,朝廷会在暗中给予各种支持及援助。
杜英豪只能在肚子里骂一声:“他妈的!”
杜英豪告辞离开了扬州将军府,刘平云带着他那洞房花烛的新娘子匆匆地也赶了来。他们两个人放弃了千金一刻的良宵,赶来听消息,是怕他有什么事,以便大家全力营救。
这番友情着实使杜英豪感动,但他却没说什么;虽然将军准他便宜行事,召请江湖上的伙伴来作臂援,而刘平云的剑术精湛,该是他最好的助手,可是杜英豪却不想找他帮忙。
第一,刘平云家业太大,不适合结下这种仇家;第二,他才娶了柳小英,不宜参加冒险,万一有个失闪,他可惨了,不但无以对柳小英代,而且,以后他也负不起照料柳小英的责任,因为柳小英一直对他感到万分的內疚,也一直对他未曾忘情,虽然她成了刘家的人,但芳心之中,杜英豪所占的份量仍是比任何人重。
一旦她又有了择人而事的自由时,绝不会放过杜英豪的,好不容易把这位姑遣嫁刘家,杜英豪实在怕再惹上这个⿇烦。
杜英豪只说将军是为了有一点小事找他商量,没说明是什么事,赵将军自然也不会说的。刘平云知道他们双方都有官方的⾝份,自然有一些平民无以知闻的秘密,也就识趣不问了。他们原是担心杜英豪,怕他牵涉到官司才来一探究竟的,现在见到将军亲自作陪,对杜英豪十分敬重,倒是十分放心地告辞了。杜英豪把他们送出将军府衙后才道:“二位关顾盛情,兄弟十分感,剩下南京传来急信,要兄弟同去,所以兄弟再跟赵将军谈几句话后,立刻就要动⾝上路,不再到府上去辞行了。”
柳小英则道:“什么!杜大哥,你立刻就要走,那怎么行,你说好要过三朝的嘛。”
杜英豪苦笑道:“是的,但是公务在⾝不由人,再说你们燕尔新婚,甜甜藌藌,正该享受一下神仙生活,若是要你们陪我,我也不过意,不要你们作陪,我留下又没意思,不如去了的好。”
后面的那个理由虽是开玩笑,但是却把柳小英说得眼泪汪汪的,不再坚留了。杜英豪跟刘平云可谈不上深,到扬州来是为了柳小英,便留作客也是为了她柳小英,自⾝已为人妇,自然不能再单独地去陪伴杜英豪了,強留他下来岂不是增加他的痛苦吗?看看杜英豪那种強颜作笑的神情,她的心碎了,拉着刘平云急急地走了。
杜英豪心中是很沉重,但不是为了柳小英。
他们虽曾要好过,但也只是在拉拉手、咬咬耳朵、靠靠脸的纯情初恋阶段,这是感情中最美妙的阶段,也是最为消魂、刻骨铭心的时刻。
杜英豪很喜这一阵子的消魂岁月,那毕竟是一段奇妙的、难忘的时光,可是他并不想继续下去,柳小英嫁给刘平云是最好的结束。
只不过他太明了女人了,所以才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一下他的惆怅意失,使他与柳小英的一段情史更为美丽、更有诗意,因为最伟大的爱情故事,从没有以团圆为结束的,杜大英雄赫赫的英雄史上,岂可没有一段伟大的爱情作为点缀?
他眼睛,擦掉了两滴即将滴下的眼泪,他也把柳小英从生命中抹去了。
如何去应付喇嘛教中⾼手的挑战呢?
这才是他最需要解决的难题,找人帮拳是没用的,这些喇嘛之所以跋扈嚣张,无法无天,就是为了他们⾝手⾼,打遍京师无敌手。
京师各大宅院都有护院武师,侍卫营中有拳术剑术教练,那都是重金礼聘的江湖名家,然而都被喇嘛给打败了。东中若有制他们的人,皇帝也不会下密旨给扬州将军想办法了。
杜英豪之所以能打死了四大活佛之苜的呼鲁图,完全是运气。他先是两个嘴巴带一掌,打歪了对方的鼻梁骨,使得他那口中吹剑暗器无法施展,接着是一阵擒拿摔抛,使得对方⽪耝⾁糙,摔几下是毫不在乎的,呼鲁图正想慢慢稳定⾝形,给他来一下狠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剧痛,使他全⾝一阵颤抖后,力气劲道都一而空;那就是一枝银箸,无巧不巧地揷进了他的练门,因而一命呜呼。但他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吗?其他人的练门也恰好仓是在粪门⽳吗?这个可能太小了,即使找到了练门之所在,如何能攻击到对方的练门,实在还是个大问题。
因为练门是对方生命之所系的弱点,一定保护得十分周密,而除了练门之外,这些番僧全⾝硬坚如铁,刀刃不伤,力敌实非易事。
但也只是他一个人担心,别的人对他鄱是充満信心的。漠北人熊也是一⾝武功无敌,杜英豪不是轻松地将对方收拾下来了吗?这个呼鲁图是四大活佛之首,武功最⾼的一个都解决了,其他的叉算得了什么呢?
杜英豪不止一次的听人这么说,连王月华、⽔青青以及赖⽪狗都这么说,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一个人陪着他着急的,那是菊芳。杜英豪回到南京,把情形一说,总督李⽟麟因为也接到了大內秘旨,是直接负责他要杜英豪对付番偕的。
京中的消息很快,皇帝已径知道呼鲁图死于扬州杜英豪之手,其余三位活佛也已离京东下,要为大师兄报仇。京中要杜英豪妥为应付,格杀不论。李⽟麟深信杜英豪之能,认为他⾜可胜任,王老夫子虽认为事情有点扎手,但也没太着急,他相信杜英豪⾜可应付的。
吓⽩了脸的是菊芳,只有她才明⽩杜英豪是怎么一块料;这个大活宝跑了一趟扬州,怎么惹了这么一场大⿇烦回来。
柳小英嫁了,少了她的一个情敌,这本是个大好的消息,但是却由于这一个消息的传来,使得她两条眉头几乎纠成一条。
杜英豪一回来,总督大人不是召见他去述职,而且设下了庆功宴为他接风,席间透露了京中谕旨,代致了皇上的嘉勉之意。
拍着他的肩膀,李⽟麟亲地道:“英豪,你放手去做好了,只要不以官方的⾝份,出了任何事,都由本爵替你担了,你要邀谁帮忙都行,要用多少钱也没问题,实报实销,圣上的意思是那三个家伙来了,不可再放他们活着离开。”
杜英豪只有答应着,心中却有着十五个吊桶在打⽔,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等他到了自己屋里,菊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埋怨他时,他的脾气来了。“你烦什么,我自己闯的祸我会收拾,几个番僧有什么了不起,你瞧我好了,不必找一个帮手,一个人就能送他们上西天去!”
他果然没去请帮手,因为他知道请了也是⽩搭。这比他惹上武当的⿇烦远大,谁都不愿意开罪这一个強敌,布达拉宮的密宗武学虽然被目为旁门异端,但声势之盛却是有目所共睹帮拳的人没有,瞧热闹的人却涌了一大批,而且都是中原武林道上的知名之士。蔵边密宗武学⾼手与中原第一大英雄杜英豪决斗,这可是千载难得一见的良机。
这些人不敢明自地表示支援,因为他们自知玩意儿拿不出来,但是在暗地里,他们都是站在杜英豪这一帮的。
不过,也有人是拍着膛来指明参与的,跛龙马五就是其中之一,他受杜英豪的恩惠太深,有了这个机会,故而舍⾝相报。
杜英豪自是十分感。他曾经婉拒了几个名家的帮助,因为他知道对方碍于是一方宗师,不得不表示一下,实则相当勉強。
可是对于马五,他倒是很⾼兴地接受了。两个人在一起商量了两天,每次都是关着门,不知道是练什么秘功。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京中的活佛们来到了,他们这次倒是老实多了,一路上都没招摇,到了金陵之后,驻锡于城外的⽩马寺,因为那儿是他们的一名喇嘛弟子在主持着,供着他们的驱魔天神鹰虎神,寺中没什么香火,他们也不在乎,因为他们主要是在此设立一个眼线而已。
静修了两天,了解了南京城中的状况后,第三天,才正式向杜英豪递下了战书。
署名的是三大活佛喀尔巴、脫拔、乌图拉。
战书大意是说他们的大师兄为杜英豪所杀,依照布达拉宮的传统,要求⾎债⾎还,请决定时肾地点,互作一搏。
杜英豪很痛快,当场吩咐菊芳给予回批,七天后上午辰巳之,在雨花台擂台上一决,擂台由杜英豪派人搭建,双方限五人参加。⽩马寺方面也答应了。于是南京城中更为热闹了,连不是武林中人,也都要赶来瞧瞧热闹。
擂台在开始搭建,约期的前一天已然完工,台⾼七尺,二十丈见方,非常宽大,若非他是总督衙门的总捕头儿,恐怕还没办法在短期內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呢!
雨花台在前一天,即挤満了人嘲,很多人都早一天就去找个好位置,免得到了第二天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