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刘素客就站在那人黑的旁边,见了那人黑的形状后,也为之一惊,但随即恢复了正常,拱拱手道:“多承侠士赐予援手,救命之恩,刘某没齿难忘!”
那人黑淡淡地道:
“这倒不必,只要你记得我曾救你一命,对于我的要求,你不拒绝就行了!”
刘素客连忙道:
“刘某之命系侠士所救,感恩深重,侠士如有所命,刘某定然不会拒绝!”
那人黑冷冷地哼了一下道:“是吗?”
刘素客道:“只要刘某能力所及与拿得出来的东西,绝无不舍之处!
那人黑用手一指刘寒梅等六个女子道:“假如我要你这六个姬妾,你是否能割爱?”
刘素客征了一怔随即微笑道:
“假如侠士需要她们,刘某本谈不上割爱,更无何谓舍不舍得,因为她们不是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自由选择事人的权利,只要她们愿意,刘某舍不得也没有用,如若她们不愿意跟侠士,刘某也无法勉強!”
那人黑哈哈一笑道:
“你不是有惑人心神的本事吗,你可以控制她们的心智,命令她们跟谁在一起!”
刘素客淡然微笑道:
“这正是刘某能力不及之处,我的惑心术只能令不向着我的人听我的指挥,却无法使顺从我的人反叛我,因为惑心术的作用在于利己…”
那人黑哈哈大笑道:
“你心中明明不愿意,却能搬出那套理论,使我无法反驳你,不过你放心好了,你的六名姬妾虽是人间绝⾊,我却毫无趣兴…”
刘素客也哈哈大笑道:
“刘某也知道侠士并非真心要她们,只是故意给刘某一个难题而已,可是刘某倒是一定要报答侠土,但凡侠士对刘某所有之物提出要求,刘某无不如命奉上!”
那人黑微微笑道:
“你不愧聪明,好像已经猜透了我所要的东西似的,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刘素客微笑道:
“自然知道!刘某除此⾝外,不过就是一点蔵珍,侠士如有所需,刘某悉数奉赠!”
那人黑略略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蔵珍?”
刘素客仍是笑道:
“天下人除了这六个姬妾外,莫不想置刘某于死地,也由此可知除了那点蔵珍外,刘某的这条命再无值得一救的价值!”
那人黑点点头道:
“不错!你完全猜对了,只是我做事一向留人三分余地,我也不要你全部的致珍,只拣我没有的拿上几样就够了!”
刘素客放声大笑道:
“这更好了,可是快土必须护送我全安离开此地,方能取得蔵珍…”
那人黑傲然地道:“这当然,现在你放心走路好了,谁若是有意阻拦,都归我负责!”
刘素客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陈金城已忍不住怒声朝那人黑叫道:
“石生,你不要装成这付鬼样,我们早就认出你了…”
那人黑微微一笑道:
“你们既然认得我,为什么会把那块大石当作是我呢?⽩费了许多力气…”
陈金城怔了一怔才道:
“我们没想到你会从土中钻出来,你什么时候又学会了土行之术!”
那人黑用手在头上一拉,抹下一层黑⾊外⽪,露出一付清晰的面目,肤⾊苍⽩,年纪约在四十左右。
金蒲孤等人才知道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蒙上了一层黑⾊的软⽪紧⾝⾐而已。
那人迅速地将全⾝的黑⽪都退了下来,折成一个小方块,蔵⼊自己的前,淡淡一笑道:“陈金城,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只是又找到了一件土行宝⾐而已…”
骆氏姊弟与陈金城的眼光都贪婪地望着他前鼓起的一小块,露出又羡又恨的神⾊,那人贴⾝穿着一袭青绸衫,⾝材很瘦削,只是精神却十分満,双目尤为炯炯有神,朝面前三人傲然一笑道:
“你们不要看着眼红,六件宝⾐我已得其二,等我再把刘素客的蔵珍得到了一部分,就到了找你们亮相的时候了!”
说完回头对刘素客催促道:“你还不快走?”
刘素客目光为之一亮,将崇明散人与寒梅等女子都叫到⾝边,作伴待离去,金蒲孤如何肯舍,呼地一声,又出一枝长箭。
箭势快得连⾁眼都无法看清楚,因此也不知道他的目标是指向那一个。
可是那被唤作石生的中年人却猛地一长⾝,抢在刘素客前面,伸掌向空一拍,挣地一声,一支长箭凌空直下,揷进地下,离刘素客只有半尺远近!
金蒲孤神⾊一变,这是他最拿手的一项无影法,想不到还是被那人破了,这是他九种法中最厉害的一项,这一箭无效,今天是再也无法杀死刘素客了!
那人将金蒲孤的一箭拍落之后,⾝形并未停歇,一直又向金蒲孤扑去,浮云上人恐怕他会伤及金蒲孤,连忙拦在前面,凌空击出一掌,那人⾝形一摇,即将他的掌劲化为无形,继续抢扑进来。
⻩莺在情急之下,连用修罗刀掷了上去,那人忽然觉察到刀光的厉害,⾝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平躺下去。
耿不取看准机不可失,连忙也是一刀劈了下来,那人在他⾝子一扭,忽然打横过去,不但躲开了他的刀锋,同时腿两一绞,剪在耿不取的胫骨上,这些招式并不新奇,不过是竹叶与金蛟剪的俗招而已!
奇在他出招神速,令人目不暇给,耿不取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会事,胫骨已是一痛,⾝子平跌出去!
那人如影随形,飞扑了上去,一手扣住耿不取的脉门,另一手却去抢他的修罗刀。
⻩莺大为吃惊,唯恐修罗刀被他抢去,叫了一声,刀直剁了下去,势子也很快!
那人却更险,菗回在刀的手,只是将如住脉门的手往上一抬,⻩驾的刀锋却直向耿不取的手上剁去!
她发现情形不对,想要撤招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耿不取即将有断手之危,忽然斜着揷进一掠黑影!
那是金蒲抓在危急之际,掷出手中的宝弓,刀锋砍在弓弦,被弦上的韧劲向上一弹,⻩驾才趁势收回了刀!
可是那人却一伸手,抓住了金蒲孤的宝弓,喜得他丢开了耿不取的手,什么也顾不得了,腿双一弹,人已纵出老远,金蒲孤为了挽救职不取的一支手,虽然达到了目的,却失去了他视同命的宝弓!
⻩驾见这个锅又是她闯下来的,急得一摆刀,就要追上去拚命!却被金蒲孤喊住了道:
“⻩莺!算了吧!以那个人的武功,你上去也是⽩送死!”
⻩骛本意是阻止那人夺取修罗刀,却不想害得金蒲孤失去了比修罗刀贵重百倍的宝弓,看看那人武功,她是万万无法抢回来了,急得失声痛哭起来!
耿不取也从地爬上了起来,顾不得胫骨上如刀割般的痛苦,厉声大骂金蒲孤道:
“臭小子,我就是砍断一支手也没有关系,你丢了宝弓,我们凭什么跟人家拚去!”
金蒲孤轻叹一声道:
“我已经施出了最杀手的法,仍是被人家破了,这弓还有什么用处?”
耿不取怒道:
“你有一弓在手,纵然胜不了那个人,至少也可以威胁刘素客,现在你连刘素客都奈何不了…”
金蒲孤又是一叹道:
“老耿!你真是想不开,假如没有这个人,刘素客自然难免我一箭,现在有了这个人保护他,弓箭已不⾜恃,何必又⽩⽩牺牲你的一条胳臂呢!”
耿不取望望那人手中的长弓,长叹不语,刘素客却十分奋兴,在远处⾼声叫道:”
“石兄快毁了那把弓,兄弟便从此⾼枕无忧了…”
那人冷冷地道:“石生乃是名,敞姓孟!孟子之孟,刘先生下次别再叫错了!”
刘素客微微一怔,随即又叫道。“孟兄只要毁了那把弓,兄弟当倾其所有以为报!”
孟石生笑了一下道:
“你那些蔵珍未必能全⼊我的眼中,我看上的你想不给也不行,我看不上的,你送给我,我还懒得要呢!”
此人说话时神情冷漠,喜怒好恶难测,刘素客碰了一个软钉子,也不再开口了。
孟石生看看手中的宝弓笑道:
“这柄弓倒是相当名贵,我本来舍不得毁了,可是刚才连接两箭,竟还真有些份量,假如乘我不防备的时候给我一箭,我还不一定能挡得住,我自己又不善,留之终属祸患,只好毁了它了…”
说着屈指轻弹弓⾝,金蒲孤虽然已经放弃了取回宝弓之念,眼见多年随⾝神物,即将毁于一旦,心中也不免有点黯然之感,闭上双目,不忍卒睹!
忽而⾝畔风生,好像有人掠了过来,睁眼一看,却是孟石生站在⾝前,妇着那柄宝弓,指着弓弦道:“这是你弓上原来有的吗?”
金蒲孤摇头摇道:“不是!我弓上原弦已断…”’孟石生点点头道:
“我看看也不像,因为这东西颇不寻常,好像并不是作为弓弦之用,它究竟是什么?”
金蒲孤沉昑片刻才据实回答道:“是头发!”
孟石生神情又是一震道:“果然是头发!”
金蒲孤微笑道:“它们本来就是头发,台端这果然二字,是表示什么意思呢?”
孟石生的神情颇为奇特,迟疑片刻才道:
“以发作弦并无出奇之处,可是能在你这张宝弓上就不简单了,能承受宝弓的张力,发出那么強劲的弹,绝非常发所能致,那发主人一定是个报了不起的奇人,那是谁?”
金蒲孤想想才道:“她也姓骆!”
孟石生双目一睁叫道:
“是骆季芳,我想也只有她的头发能发出这么大的威力,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金而孤觉得他的态度越来越奇怪,可是这件事并无守秘的必要,仍坦然道:
“是骆仙子惠赐给我的!”
孟石生又是一震失声叫道:
“胡说!她平生的努力全在勤练柔发神功,怎会割下头发来送给你!”
金蒲孤沉静地道:
“此发确系骆仙子所赠,不过是我割下来的!我因为误闯进她的养心园,与她起了冲突,结果我用修罗刀割断了她的头发…”
孟石生摇头摇道;
“这似乎不可能吧!你的修罗刀虽然锋利无比,但是我不相信能在动手的时候割断地的柔发!”
金蒲孤道:“我据实而告,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孟石生沉昑片刻才道:
“不过她离开了养心国,又将断发送了给你,想起来似乎又有点可能!”
金蒲孤莫明其妙地道:“说不可能的是你,说可能的又是你,台端究竟是什么意思?”
孟石生忽地哈哈一笑道:“这意思可大了,金蒲孤,你应该感谢她替你保全了这柄宝弓,我也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说完将长弓往金蒲孤手中一递,飞⾝又退到刘素客旁边道:
“走吧!我相信没有人敢拦住你了!”
刘素客大感意外,呐呐地道:“孟兄怎么又还给他了!”
孟石生微笑道:“有我保护着你,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一汗⽑,你又何必紧张呢?”
刘素客还想开口,孟石生已不耐烦地道:
“你走不走?若是不走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刘素客唯恐他真的撒手不管,想走也走不成,因为这孟石生所以肯出手保护自己,完全是想得到蔵珍之故,万一金蒲孤再用话撩拨他几句,将自己的蔵珍之所告诉了他,很可能将他引了过去,那就什么都完了!
因此他连忙将刘寒梅等六人召集到⾝边,同时又对崇明散人道:
“⿇烦散人将邵浣舂也带着!”
崇明散人一皱眉头,望望僵卧在地上的邵院舂道:“这种饭桶带着他⼲吗?”
刘素客微笑道:
“邵浣舂的武功也许不济,可是他与金蒲孤仇深似海,留之自有妙用!”
崇明散人一言不发,抓起邵浣舂,一行人在孟石生的护卫之下,扬长而去!
骆伯芳与骆仲和姊弟二人相视无语,默默地召回了骆仙童与骆強也准备离去,当他们征询陈金城的意向时,他微微一笑道:“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骆家的四个人也走了,金蒲孤捧着宝弓,仍是处在沉思之中,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实在难以解释!
耿不取首先朝陈金城道:“陈先生,那两个人伤在你的金丸之下还有救没有!”
说时一指⽩获与竺青,陈金城笑笑道:
“他们都是门面着弹,兄弟下手时很小心,没有伤及他们的要害,只须起出金丸,又可苏醒!…”
耿不取闻言就要过去搭救二人,陈金城却叫住他道:
“耿老清等一下,兄弟这金丸手法自成一家,你若是取之不当,反而会害了他们的命!”
金蒲孤连忙道:“那就请先生施救一番!”
陈金城点点头道:
“可以!不过他们是伤在兄弟手下,一旦恢复神智,马上就会与兄弟过不去,兄弟虽然不怕他们,可也免不了⿇烦…”
金蒲孤眉头一皱道:“那陈先生是不是不想救他们了?”
陈金城笑笑道:
“救自然要救的,不过要稍待片刻,等兄弟与金大侠把话说完之后,再替他们取出金丸,拔腿就走,这样可以少了不少⿇烦!”
金蒲抓点头道:“陈先生有何指教?”
陈金城想了一下道:
“大侠这弓上柔发其是季姑所赠?赠发的经过如何?大侠肯见告否?”
金蒲孤立刻道:
“当然可以,可是我觉得你们这一伙人中间好像有着许多秘密似的…”
陈金城点头道:
“是的!兄弟与孟石生以及骆家四兄妹之间都有着一层不寻常的关系,等金大侠将兄弟的问题解答后,兄弟也当详为叙告!”
金蒲孤听了略作寻思,乃将自己在养心园中与骆季芳所接的经过都说了一遍,甚至于骆季芳为他换⾎全命之事也一丝不隐地说了出来!
陈金城听完之后,神⾊微欣地道:
“还好!还好!原来季姑只是为了大侠奇特的体质而感趣兴,虽然有违向例,倒底没有自毁道基,孟石生恐怕要空喜一场了!”
金蒲孤怔道:“这是怎么说呢?孟石生究竟是什么人?”
陈金城一笑道:“他是季姑名义上的丈夫!”
金蒲孤不噤一惊,陈金城笑笑又道:
“可是他们又是一对⽔火不能相容的冤家,季姑更是他唯一的克星…”
金蒲孤连忙道:“先生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陈金城笑了一下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骆陈孟三家在上一代就是好友,到了我们这一代更结成了连环的姻亲关系,我们栖霞八友若不是为了那六件宝⾐,合组起来,⾜可以成为睥睨天下的一个武林组织…”
金蒲孤诧然问道:“栖霞人友是那八个?”
陈金城道:
“骆家四姊弟,你已经见过三人,还有一个骆叔平老三,我与舍妹银池,孟石生的姊姊孟翩翩以及幼妹孟依依,共计九人,其中以骆伯芳年龄最大,无可匹姻,其余八人刚好四男四女,在上一代的指示下分别匹配成对,舍妹银池嫁了骆仲和,我娶了孟翩翩,孟依依嫁了骆叔平,孟石生也与骆季芳订了婚!”
金蒲孤道:
“那你们应该是很谐和才对,为什么刚才你们几人对孟石生好像是仇意极深似的…”
陈金城道:“不错,我们结仇的原因就是为了那六件宝⾐!弄得亲朋成敌…”
金蒲孤又问道:“那六件宝⾐?”
陈金城迟疑片刻道:
“穿石土行,避⽔避金排云隐形,其中避⽔宝⾐在骆仲和⾝边,避金宝⾐为兄弟所有,孟石生原有一件穿石宝⾐,不知他从那儿又找到了土行宝⾐,最名贵的是排云隐行二⾐,分蔵在两个秘密的地方,这秘密又由孟依依与骆季芳分别掌握着…”
金蒲孤虽然头脑清明,几乎也被那一连串的名称弄昏了,沉思片刻,才算听明⽩了问道:“这些宝⾐有什么用?”
陈金城一笑道:
“它们都是以效用而得名,避⽔⾐⼊⽔分浪,避金⾐刀刃不及,穿石⾐可攻石如腐,土行⾐能行游土中,排云⾐能飞天,隐形⾐能潜形…”
金蒲孤摇头摇道:“避⽔避金犹自可信,其余四件⾐服的作用似乎太神奇了一点!”
陈金城冷冷道:
“你眼看着孟石生由土中钻出来的,假如不是土行宝⾐之效,又当作何解释呢?”
金蒲孤无词为答,想了半天才道:
“这些宝⾐是谁的呢?你们是怎么为他们而不和的呢?”
陈金城道;
“宝⾐是我们先人所发现的,结果只找到了三件,就是陈家的避金,孟家的穿石以及骆家的避⽔,不过另外的三件也由各家的先人找到了蔵⾐之处,孟家得知的是土行,陈家得知了排云,骆家得知隐形之秘,人就是这个样子,虽然是最好的朋友,一旦遇上了这等稀世奇珍,却各怀心机,不肯怈露一点,而且还互相设计陷害,想把六件宝⾐都据为己有,结果在一场宴会中他们同时送了命…”
金蒲孤又是一惊道:“同时送命?难道他们打了起来?”
陈金城摇头摇苦笑道:
“以各家的武功而论,动手时即使略有上下,却无法杀死那一个,他们都是被毒死的?”
金蒲孤动容地问道:“是谁下的毒?怎么全都死了?”
陈金城道:
“他们三人各怀机心,每人都在酒菜中下了一种剧毒,对于自己所下的毒,他们都预服了解药,所以都放心吃喝,等到发现中了毒,才互相对视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这样毒死了,他们虽然死了,宝农的纷争却留给我们下一代…”
金蒲孤头摇叹息不语。
陈金城接下去道:
“我与孟石生骆仲和三人各得了一件宝⾐,舍妹与孟翩翩骆季芳都各自得到了另一件宝⾐的蔵处,三位老人在死前匆匆指定了我们的婚事,原是想藉此机会使六件宝⾐归于一起,谁知孟家首先翻了腔,孟翩翩嫁给我之后,坚持不肯说出土行宝⾐的下落,舍妹下嫁骆仲和之后,却告诉了一个假的地点,害他空跑了一趟…”
金蒲孤骇然问道:“这又是什么原故呢?”
陈金城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的婚姻是先人匆匆指定的,并不全如人意,我们几个男人中,以骆叔平长得最讨人喜,舍妹将排云⾐的秘密告诉了他,两个人偷偷地想去取得宝⾐,被我们知道了,骆仲和向我兴师问罪,我并不偏袒舍妹之所为,陪着他去追踪,结果却在一所荒山中找到了舍妹与骆叔平的死尸…”
金蒲孤又是一骇:“是谁杀死他们的?”
陈金城愤然道:
“一那还用问,自然是孟石生与他妹妹孟依依下的手,可是据我所知,骆叔平在临死前将排云宝⾐的蔵处告诉了孟依依,而孟依依却没有告诉孟石生…”
金蒲孤佩着头想了片刻遭:“你又怎么知道的呢!”
陈金城造:
“我们回来后,发现孟翩翩也偷偷地溜回娘家,我们又追了去,看见她与孟石生正在作远行的打算,要去追踪孟依依,于是我们合力出手,再加上伯芳的帮助,杀了孟翩翩,却被孟石生利用穿石宝⾐,穿⼊山腹中逃走了…”
金蒲孤默思片刻又问道:“他与骆季芳始终未成婚?”
陈金城道:
“是的!他们的年龄较幼,没有赶上跟我们一起成婚,后来又发生了手⾜相残,夫妇喋⾎的惨剧,季姑感到很伤心,便发誓不再嫁人,遂人养心园中,连男人的⾜迹都不准进⼊,专修她的柔发神功…”
金蒲孤微笑道:“那孟石生呢?”
陈金城微笑道:
“孟石生对季姑颇为钟情,何况她手中还掌握着隐形宝⾐之秘,孟石生更不肯死心了,有一次他偷偷地溜到骆家去,却被季姑用柔发神功制住了,我与仲和和骆大姐都在,要杀他以为叔平报仇,却也被季姑拦住了,若以武功而论,季姑实在比我们都⾼,大家都打不过她,只好接受她的调解,季姑第一件事是限制我们不得再互相争斗残杀,第二件是宣告与孟石生解除婚约…”
金蒲孤轻笑一下道:“你们都答应了?”
陈金城苦笑一声道:
“我们迫于情势,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孟石生却只肯答应暂时不履行婚约,等他把其余五件宝⾐都得到之后,要求季姑再下嫁给他…”
金而抓点点头道:“骆季芳如何表示呢?”
陈金城笑道:
“季站没有理他,把他赶出了养心园,可是也没有明表示不答应,于是孟石生认为她是默允了,用我们约定了一场赌约,胜的人可以得到其余的宝⾐,因为季姑不许我们再争斗,这赌胜负的方法自然也不能假手武功而行之,所以我们另设了一个别的方法…”
金蒲孤一笑道:“可是比财富?”
陈金城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金蒲孤笑道:
“我觉得骆家无⾐食匮乏,骆仲和如此好货,必然有一个特殊的理由,再一听你们刚才的谈话,自然就猜到了。”
陈金城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三家的先人都喜搜集各种奇珍异宝,因此才得到了六件宝⾐之秘,所以我们决胜负的方法也偏重在这一点,然而合我们两家的收集,竟敌不过孟石生的丰富,所以骆仰和才着手训练了十二金刚,专为作搜罗异宝之用,这样过了几年,我们认为差不多了,却找不到孟石生的下落,这家伙连老窝都挪走了,不知去向,我才另出一个主意,叫骆仲和假托为神仙炫迹,以钱塘王为名,每年在西湖上炫耀一下,那天我们把避⽔避金两件宝⾐都展承出来,惑孟石生现⾝,这个法子行了几年也没有见效!…”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
“他又不是死人,在避箭的方法没有练以前,自然不会出来当箭靶子的!”
陈金城脸⾊微红,望着金蒲孤,呆了良久才道:“这些话都是季姑告诉你的?”
金蒲孤头摇道:“骆季芳什么都没说,我是凭着自己的观察而得到这个结论…”
陈金城有点不信地道:
“这件事我们虑良久,连骆家的十二金刚都不知道,你是从那儿看出来的?”
金蒲孤笑道:
“首先我觉得骆仲和训练那些下人专重技就有点不解,他只是要他们外出搜罗奇珍古玩,为什么,为什么要偏重这一类不实用的功夫呢…”
陈金城一叹道:
“孟石生十分狡猾,我们怕他言而无情,万一斗定失败了,还是不肯出宝⾐,而且他有穿石之能,逃起来很容易,随便找块大石头一钻,我们就拿他无可奈何,唯一的办法只有利用独特的箭技,跟在他穿石后的⾝洞才可以对付他…”
金蒲孤笑道:“所以骆仲和才如此注重箭技,千方百计想拉拢我为他效力…”
陈金城笑笑道:
“那是我的建议,因为我听说到你的神无双,觉得你的箭技比他训练的十二金刚⾼出良多!”
金蒲孤冷笑道:“我不会替你们杀人的,尤其不会替你们争夺宝⾐而做凶手!”
陈金城略感难堪道:
“我们只是希望你能限制他变信毁诺而逃走!你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呢?”
金蒲孤哼一声道:
“假如他在竟宝上胜过你们,便用不着逃走了,那时候恐怕变信毁诺的是你们了!”
陈金城脸上一红,知道心事被金蒲孤揭露无遗,怔了片刻,才讪然地道;“那也怪不得我们,是孟家先起异心,孟翩翩不遵约将土行宝⾐之秘密告诉我,孟依依又骗去了排云之秘,若论背信毁诺,是姓孟的首开其端,我们即使对他厉害一点,也不为过…”
金蒲孤笑了一下道:
“可是孟石生并不傻,他对你们的谋了如指掌,害得你们⽩费一场心⾎!”
陈金城也笑了“下道:“这不尽然吧!”
金蒲孤连忙掉:
“我连两箭,都被他识破而接住,可见他对于你们的居心早有所防备,才练下那等⾼明的接箭手法,现在连我都无能为力了!”
陈金城笑笑道:
“孟石生的确了不起,几年时间,居然练出这一⾝功夫,合我们三人之力都胜不了他,恐怕季姑的柔发神功也无法再克制他了,不过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治得了他!”
金蒲孤征了一证问道:“是谁?”
陈金城笑道:“除了阁下还有谁?”
金蒲孤摇头摇道:
“你太过奖了,刚才最后的一箭,已经是我技之所尽,仍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接了去…”
陈金城微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侠当真已技止于此吗?”
金蒲孤微温道:“我确实已尽其所长了!”
陈金城微笑道:
“金大侠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唯独在兄弟面前搪塞不过去,因为举世之间,对大侠手中这柄宝弓的出处,没有比兄弟更清楚的了…”
金蒲孤神⾊一动道:“陈先生此言何意?”
陈金城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声音低得只让金蒲孤一个人能听见,轻轻地道:
“紫心铁弓金仆姑,天绝一箭屠万夫,大侠一定听过这两句歌谣吧!”
金蒲孤冷冷地道:“没有听过!”
陈金城含笑道:
“大侠何必装做不知道呢?若肯将宝弓下借,兄弟可以指出那两句歌谣的刻处…”
金蒲孤坦然将宝弓递出道:“先生请仔细检查好了!”
陈金城接过宝弓,略略地看了一下,随即还给他道:
“大侠虽然将字迹刮去了,却无法抹去事实…”
金蒲孤仍是不动声⾊地道:“什么事实?”
陈金城先笑了一下,然后道:
“大侠一定见过骆家十二金刚的箭技,是否觉得与大侠的手法有相似之处!”
金蒲孤道:“天下武技都是差不多的!”
陈金城不再笑了,一庄神⾊道:
“骆家的箭技系兄弟据一本手抄的秘本给骆仲和传授,那手抄本的主人原名欧予倩,不过兄弟只出了大部分,留下了最后一页,因为这一页对他们毫无用处…”
金蒲孤神⾊虽然一动,却仍然淡淡地道:
“欧予倩是道的前辈,可是他的箭技与在下所学并无关系!”
陈金城冷笑道:
“他最后一页所记的不是技,而是天下名弓宝箭,那两句歌谣的含意,记得尤其清楚,大侠既然否认有关,兄弟就要将它公布了!”
金蒲孤忙道:“使不得!”
陈金城笑道:
“兄弟也知道这一页关系至大,所以连骆仲和都没有让他知道,否则他就是拚了命,也不会让大侠离开骆家堡,天绝一箭在江湖知者无多,但是年纪大一点的老前辈,绝不会忘记洛大伏牛山中的那一场大变!”
金蒲孤摆手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陈金城笑笑竞
“不说自然可以,不过大侠可不能再装糊涂,至少要答应兄弟一个请求!”
金蒲孤连忙道:“你是要我使用天绝箭!那办不到!”
陈金城冷笑不语,金蒲孤又道:
“因为我得弓之时,发现那枝凶箭实在有伤天和,早就将它毁了!”
陈金城微笑道:
“大侠的金仆姑神箭取材制法都与常箭不同,假如毁了无绝箭,又是何处找来的蓝⽔呢?”
金涌孤急道:“是真的!我制成十九支金仆姑氏箭后,立刻就毁了那枝凶箭…”
陈金城又是一笑道:“大侠是否还想除去刘素客?”
金蒲孤道:“当然了,此人不除,天下永无宁⽇!”
陈金城道:
“刘素客与孟石生连成一气后,要除他更难了,而且这两人携手合作后,天下人更将死无噍类矣,兄弟为的大家好,大侠清三思而行…”
金蒲孤还是头摇,陈金城却不理他,回头问耿不取道:
“刘素客的万象别庄在什么地方?”
耿不取道:“在浙东括苍山中!”
陈金城笑了一下道:
“好!兄弟而上会合骆家姊弟,在括苍⼊口天台相候,以二十⽇为期,二十天后,金大侠尚无法赶到,兄弟也无法再与孟石生一争短长,只好将所知的秘密,换取一己之平安,那对大侠的⿇烦就更大了…”
说完也不等金蒲孤的答复,拱拱手就走了,金萧孤连忙叫住地道:
“陈先生,请等一下…”
陈金城已走出十几文远,回头笑道:
“兄弟也是为了情势所迫,别无选择余地,一切听任大侠决定…”
金蒲孤急道:
“那东西并不在我⾝边,一时也无法取来,二十天的限期似乎太迫促了!”
陈金城想了一下道:“哪就再延十天吧…”
金蒲孤道:“一个月也不够!”
陈金城头摇一叹道:
“大侠最好想想办法,一个月的限期已经很长了,我们也许不在乎,孟石生却不会让我们尽拖下去,那时不是我们找他,而是他找我们…”
说完又拱拱手,回⾝急行而去,⻩莺在他⾝后叫道:“喂!你别走,还有人要救呢!”
远处飘来陈金城的声音道:
“取出金丸,用热酒涂抹全⾝,帮助⾎运行,以驱丸上寒毒,静养两个月后,定可痊愈,我的事情太忙,无法自己动手,照我的方法,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语音与⾝影同时消失,金蒲孤犹自呆呆地站在那里,低头想着心事,脸⾊特别凝重,双眉紧聚。
耿不取忍不住问道:“小子!你们说些什么?”
金蒲孤长叹一声,然后才问道:“老耿!你知道我师⽗跟刘⽇英在什么地方吗?”
耿不取道:
“这个可不知道,他们为了守秘,行踪自然不能轻怈,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了”
金蒲孤又问道:“我师⽗的那头巨鹫钢羽是否跟他们在一起?”
耿不取笑了一声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头扁⽑畜生不是跟你就是跟着天山逸叟,你找不到它,自然是追随你师⽗去了!”
金蒲孤一顿⾜道:“这就糟了,这件事只有钢羽能办得到,我早该把它带在⾝边的!”
耿不取连忙道:
“小子!你究竟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忙吗?我倒不信一个人会比不上那头音生!”
金蒲孤头摇道:
“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留在天山的老家,必须在一个月內取到手,而且还要送到浙东,除了钢羽,谁能有那种脚程…”
耿不取怔了一怔才道:“这倒是真难了,老头子就是这一点比不上那头畜生…”
浮云上人却凑过来道:
“大侠有什么事,老袖或可效力,万里关第,一月往返,老衲知道有个人办得到…”
金蒲孤连忙问道:“是谁?”
浮云上人手指⻩莺道:“她行…”
⻩驾一怔道:“我!师⽗!您别开玩笑了!”
浮云上人庄容道:
“我不跟你开玩笑,你死去的⺟亲有件宝贝留给你,我本来也不相信,今天终算…”
⻩莺急忙问道:“什么宝贝?”
浮云上人一叹道:“排云宝⾐…”
此言一出,大家都为之一惊,浮云上人神情黯淡地道:
“二十年前她的⺟亲单⾝来到崇明岛上,与她⽗亲一见钟情,就留了下来,我们谁都不知道她的⾝份以及真正姓名,直到地生下莺儿后,夫妇二人为了想离开崇明岛,被崇明故人下手杀死,临终托孤,叫我将一件⾐服留给莺儿,说此⾐民有排云登空之神效!”
金蒲孤道:“上人试过没有?”
浮云上人摇头摇道:
“没有!她⺟亲与我虽然差了一辈,却颇为投契,那⾐服上还染有她的⾎,我也不忍启视,一直穿在她的⾝上…”
金蒲孤又是一怔道:“那⻩姑娘的⺟亲就是孟依依了!”
浮云上人道:“多半是吧!我始终不知她的真姓名,今天听陈金城说起宝⾐之事,想来大致不会错!”
⻩莺泪流満面叫道:“师⽗,我的⽗⺟究竟是如何被爷爷杀死的,他们的尸体葬在什么地方,您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呢?今天您非说不可!”
浮云上人默然片刻才道:
“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却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更不能在这里!”
⻩莺急道:“在那里?”
浮云上人道:“到你⺟亲的埋骨之所!”
金蒲孤忍不住也问道:“为什么?”
浮云上人犹豫了一会,才对金蒲孤道:
“因为,老衲要把其他东西蔵处告诉莺儿,然后我就带她到她⺟亲的坟上取得排云宝⾐,然后才赶去…”
金蒲孤沉昑片刻道:“赶得及吗?”
浮云上人道:“老衲相信赶得及,她⺟亲曾说⾝御此⾐,可以排云驭气,千里一⽇往返,大概不会有错!”
金蒲孤把⻩驾叫到一边,低声告诉她一番话,又在地下画了一个简图。等⻩莺着明⽩了,立刻将图形抹去道:“你拿到手之后,尽快赶回来,越早越好…”⻩莺点点头,可是又一皱眉道:“我不认识路,怎知道这些地方在哪里呢?”
金蒲孤一笑道:“我相信你师⽗会告诉你的!”
浮云上人也道:“驾儿!这些都不用你心,师⽗会替你安排好的,我们快走吧!”
⻩莺恋恋不舍地望着金蒲孤道:
“金大哥!我走了,你可一定要在约定的地方等侯,别叫我找不到你!”
金蒲孤笑道:
“你放心好了,我的命全靠你这样东西呢?除非我不想活了,才叫你找不到…”
⻩莲终于在浮云上人的催促下走了,耿不取才道:
“小子!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样重要?既然它关系着你的命,为什么不带⾝边呢?”
金蒲孤头摇长叹道:“一言难尽,这件事连师⽗都不知道,你也不必问了!”
耿不取顿了一顿才道:
“不问也罢,我老头于本来清清静静,被你拖进了混⽔,弄得差一点送掉老命,我对你的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现在我们又⼲些什么?”
金蒲孤手指地上的⽩获与竺青道:
“这两个人恐怕还要你多费点心,因为你的医理颇精,起丸疗伤,有你在旁边照顾着全安得多,你等他们好了一点,再赶到天台来…”
耿不取一怔道:“我们要分手?”
金蒲孤点点头道:“是的!由于孟石生与陈金城他们横生枝节,使我消除刘素客的事又增加了不少困难,我还得赶着去先期作一番布置…”
李青霞略略带些伤感地道:“金大侠用不到我们了吧!”
金蒲孤笑道:
“总镖头言重了,今后借重之处更多了,在下虽然力抗強敌,却因为卖弄聪明,处处失算,弄得事情越来越复杂,深感歉疚,而且现在敌势更盛!殊非一二人之力能敌,且在下对武林朋友一向疏于联络…”
林子洋立刻道:
“金大侠不必讲客套话了,消除刘素客之事是大家的责任,只是我们能力有限,怕帮不上多大的忙,好在我与李总-头都是开-局的,人手还多,大侠如有所命,我们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金蒲孤脸上带了一点凄惨的神⾊道:
“吕老英雄虽是出于自裁,但也可以算是为刘素客迫而死的,对于这一位献⾝道义的武林前辈,我们应该表示一番敬意,⿇烦二位将吕老遗骸妥为收殓,假杭城四海-局举丧,行文天下武林同道前开凭吊执绋…”
林子洋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是兄弟的⻩山-局就在临近,地点也较为适中,为什么要到杭城去呢?”
金蒲孤道;
“这一点在下自有道理,第一是杭城离刘素客的万象别在较近,等天下群英聚会后,赶去对付他比较方便,第二浮云上人与⻩姑娘一定也在那儿联络,会合较易,在下也可以赶去参加开吊…”
李青霞颇怀希望地道:“金大侠也要参加举丧?”
金蒲孤黯然道:
“吕老之死,在下也有相当责任,自然应该在他灵前一尽哀思,不过那正式举丧时间,希望能在九月初七,也正是二十八天之后…”
林子洋连忙道:
“二十八天的时间的确是太匆促了一点,兄弟只好动用所有的人力分别到各处报丧,不过那主持发丧的人,还得借重大侠的声望才行!”
金蒲孤一叹道:
“以吕老的声望⾜够惊动天下群豪了,在下可以在讣闻上具个名,主持人还是由二位总-头分任吧!这里面还有一重深意在下不便明言…”
林弹子怔了一怔道:“大侠还有什么用意呢?”
金蒲孤头摇不答,耿不取却道:
“那么我把⽩茹跟竺青,也送到杭城去在那里等你了!”
金蒲孤点点头,然后向他们告辞、一个人下了山,飞速向东南行去,一路上毫不停歇,大概用了四五大的光景,来到浙境的仙霞岭与括苍山之间的一座小山,俗称大盆山,也正是他第一次削耳受伤,找职不取治伤的地方!”
翻下大盆山的深⾕,耿不取栖⾝的小茅屋还在那个地方,他在⾕旁的一个小岩洞甲取出一包东西,却是南海渔人留下的那包化铁神胶,那是他命灵鹫钢羽收蔵在此地的,除了化铁神胶,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物件!
他将那些东西都带在⾝边,然后才进⼊那所茅屋,四处找寻一番,终于在桌面上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那只是一块小石板,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文,他将图文看了一遍,脸上浮起了一个微笑,携着那方石块,出了大盆山,顺着永安溪,来到一个叫坑口的小镇!
那是括苍山中一个小镇,人口不多,他略加探询,通直走向一家简陋的瓦房,矮门深闭。
他在门上轻扣了两下,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是谁?”
金蒲孤心一阵动,连忙道:“师⽗!是我!”
门呀然而开,走出天山逸叟枯瘦的⾝形,把金蒲孤端详了半天,才失声叫道:
“蒲孤!果然是你,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了?”
金蒲弧先跪了请了安,然后扶着师⽗凝望片刻道:“师⽗!您真的好了?”
天山逸要点点头一叹道:
“我这次重⼊中原,想不到会遇见刘素容这样一个厉害脚⾊,一手惑心术,整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充,亏得你那个小媳妇…”
金蒲孤脸上一红,连忙道:“她人呢?”
天山逸叟用手一指道:
“在后面,大概是做饭吧!你快去看看她吧!这小丫头真有点神通,把老子的鬼门道术都学齐了,今天一早就算准说有不速之客来访,只是没算出是你…”金蒲孤神⾊一动道:“她还会卜算之术!”
天山逸叟笑道:
“灵得很呢!每天一清早就是对着一柱清香,卜算你的全安,有时喜,有时忧愁,有一天清早她忽然全⾝被⽩,満脸泪痕,说你死在海底下了,弄得我老头子也疑神疑鬼,陪她伤了半天的心,幸好到了第二天她又脫下丧服,重露容,说你大难不死又遇救了,后来见到了南海渔人,才知道真有那会事。”
金蒲孤道:“她能算出我遇难,为什么不能算出我会遇救呢?”
天山逸叟叹道:
“我也拿这个问题问过她,她说卜算之术全在心意通,因为她的心全寄在你⾝上,反而不能平心静气地卜算出来,能够预知休咎已经不错了!”
金蒲孤呆了片刻才道。“那我倒是要快点看看她…”
天山逸叟笑道:“你这么想她?”
金蒲孤脸上微红道:
“师⽗!您知道我在儿女私情上一向很淡薄,我急于见她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正在发愁,假如能请她卜算一下…”
天山逸叟挥手道:
“去吧!不过你最好先打个招呼,免得一下子吓坏了她,这可怜的孩子朝暮相思,为你憔悴得不像个人了,骤然见到你,我真怕她会昏过去…”
金蒲孤心中微微有点感动,遂移步向后面走去,穿过两间起卧的平房,来到厨房里,但见刘⽇英布⾐钗裙,正在洗剥一条船鱼,口中低低地昑道:
“客从东南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思…”
金蒲孤心中又是一动,被她如梦般昑声沉了,这一首古诗中,道尽了她对自己的刻骨相思,看她一往情深的神往之态,金蒲孤的确不敢挥然招呼,一来是不忍惊醒她这种至美的神游,一来也真怕她受不了!
刘⽇英哺响地念了两遍,又是轻轻一叹道:
“鱼啊!你既然能替别人传递竹报,为何却不替我带来一点讯息!”
语音枯涩,泪珠扑籁籁地直往下落!
金蒲孤实在忍不住了,乃轻轻道:
“雁从天外传讯息,良人今⽇骑鲸归,⽇英!我来了…”
刘⽇英呆了一呆,回头看到金蒲孤,手中的鲜鱼叭达一声掉在地上,人也摇摇倒,金蒲孤连忙上前扶住她,不自而然地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声道:
“⽇英!你镇定一下,真的是我来了…”
刘⽇英双目一闭,又挤出两滴泪珠轻声道;
“金郞!夜夜梦魂相依,但愿现在不是梦,我受不了醒来的惆伥!”
金蒲孤恻然地替她抹去泪珠,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英!不是梦,你张开眼睛看看我…”
刘⽇英低声道:
“我不敢看,我只怕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空寂,闭着眼睛,听着你的声音,我才确知你在我⾝边,金郞!你即便要走!也等我再睡着了才走…”
金蒲孤长叹一声道;
“⽇英!你太作践自己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的⽇子还长呢!”
刘⽇英慢慢睁开眼睛,看看金蒲孤是真的在她⾝边,而且还紧拥着她,脸上立刻掀起一片晕红,双手微微用力,将金蒲孤推开,讪然低声道:
“金郞!真的是你来了,今朝鹊噪,昨夜灯花,我还以为是在梦中呢!终⽇神魂颠倒,弄得真梦不分,叫你看笑话了。”
金蒲孤轻叹一声,过去握着她的双手道;
“⽇英!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再离开…”
刘⽇英神⾊一变道:“你又要走?”
金蒲孤点点头道:
“是的!我只是不放心你们,赶来看看,我的事情太多了,实在不能多耽搁!”
刘⽇英默然片刻才幽幽地道:
“我也知道你我还没有到长聚的时候,你是怎么找到此地来的?”
金蒲孤微笑道:“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想找你的时候,一定可以找到的!”
刘⽇英却正⾊道:“金郞!不要开玩笑,你必须说出是怎么我到此地的!”
金蒲孤奇道:“这有什么关系呢?”
刘⽇英道:
“关系太大了,我们躲在这个地方谁都不知道,为了替你师⽗解除惑心术的困扰,我必须远远躲开⽗亲的追索,那是很难的事,我费了多少心⾎,才布置了这个地方,假如你能找到,我⽗亲就更容易了!”
金蒲孤道:“你⽗亲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刘⽇英忧形于⾊道:
“那就很糟了,你师⽗正在吃紧的关头,假如⽗亲趁我们在施术的时间加以扰,我们两个人都会成为丧失心神的疯子…”
金蒲孤听她说得如此严重,倒是不敢再开玩笑了,连忙道:
“你放心好了,你⽗亲找不到这儿的!”
刘⽇英摇头摇道:
“不然!惑心术是以心解心的法术,神通相连,声气可感,我选择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它离万象别府较近,我⽗亲一时不会回来,可是这几天我心神老是感到不宁,好像又来到附近似的!”
金蒲孤笑了一下道:
“不错!你⽗亲又回到万象别府了,不过你放心,他一时还不会来找你…”刘⽇英神⾊一惊。
金蒲孤从怀中掏出那块石板道:
“我是靠着这个玩意找到你们的,你⽗亲的传心感应再神,也无法利用我的线索来找你们…”
刘⽇英接过石块,看了半天,才怔怔地问了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金蒲孤笑道:
“这是天方的回文,你们家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是叫这一点难住了!”
刘⽇英讲然道:“你懂得回文?”
金蒲孤笑着道:
“我生在天山,长在大漠,与维吾尔人一起作息,自然懂得回文,不但我懂!我师⽗,老耿,连我们的灵鹫钢羽都十分精通,这石块上就是钢羽留给我的地址,报告你们的行踪的!”
刘⽇英宽怀一笑道:“原来是那头畜生,他是怎么跟你联络上的?”
金蒲孤道:
“为了怕失去师⽗的踪迹,我特别关照他到了哪里都要给我留个消息,放在我指定的地方,同时为了隐秘起见,我教他使用这种人家看不懂的文字!”
刘⽇英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你跟我⽗亲斗智的情形如何?你们见到面了吗?”
金蒲孤一叹道:
“见到面了,而且节外生枝,又生出许多想不到的事故,这话说来太长,等一下我慢慢告诉你们,听师⽗说你还精擅卜占之术,这事情真的吗?”
刘⽇英笑道:“那是我闹着玩的!”
金蒲孤正⾊道:“不能玩!你必须告诉我灵不灵?”
刘⽇英笑笑道:
“有时灵,有时不灵,占卜之术是很玄妙的学问,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金蒲孤一怔道:“什么时候灵?什么时候不灵呢?”
刘⽇英想想到:
“诚心则灵,可是又未必尽然,俗语说,事不关心,关心则,所以我预卜你的休咎,虽然能得十之八九,往往还受了自己心理的影响,差了一两分,譬如说,我就无法算出你今天会来!”
金蒲孤道:“假如我请你占卜另外一个人的行踪呢?”
刘⽇英道:“那也许把握大一点,不过我这占卜之术与别人不同,必须要拿一样那个人的东西为引…”
金蒲孤连忙问道:“什么东西?”
刘⽇英道:
“任何东西都行,但必须在那个⾝上很久,最好是贴⾝之物,我才可以籍神气相追…”
金蒲孤想了一下,从⾝边取出一绺长发,那原是骆季芳送给他作为弓弦之用,为数尚多,所以有剩余的.递给刘⽇英道:“这个行吗?”
刘⽇英神⾊微微一变造:
“这是女人的头发,你从那儿弄来的?可是要我占测她的行踪?”
金蒲孤点头道:“是的!能用吗?”
刘⽇英神情一暗道:
“自然能用,这把又软又黑的柔发一定长在一个极美的女子头上,她能割发相赠…”
金蒲孤连忙道:
“你不要误会,这赠发之人与我毫无暧昧之情,而且这给长发也非比寻常,目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你能替我测出她的行踪吗?”
刘⽇英将那绺头发在手指上了又放,放了又,⾜⾜有半盅茶功夫,然后才沉昑着道:
“我可以试试看,目前我先把这个女子大概的情形了解一下!”
金蒲孤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连忙道:“她叫骆季芳!”
刘⽇英一摆手道:
“够了,底下由我来说她大概是三十刚出头一点,长得很美,武功很⾼,未嫁…”
金蒲孤一怔道:“你认识她?”
刘⽇英含笑不答,继续道:“她是个修道人!”
金蒲孤头摇道:“这就不对了!”
刘⽇英笑道:“她也许并没有着上道装,不过她一定是个修道人,而且修的是道家金丹练气士功夫…”
金蒲孤又是一怔道:“这个我不清楚!”
刘⽇英道:“这很简单,你若是到过她的居室,一定可以发现有蔵香,金鼎与⻩页为册的经卷…”
金蒲孤在骆秀芳的房中的确见到过这些东西,听了刘⽇英的话后,不噤诧声叫道;“不错!你一定见过她!”
刘⽇英道:
“我离开你之后,就与南海渔人会合,将你师⽗救到此处,从未见过此人!”
金蒲孤不信道:“那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刘⽇英一举手中柔发道:“从这上面推测的!”
金蒲孤怔然道:“一把头发上能知道这么多事!”
刘⽇英道:
“是的!这长发光泽柔润,一定是属于处子之⾝所有,是以我知道她没有嫁人,发丝冷寒,这是內力极⾼的象征,由⾊泽的深浅,我可以猜到她年龄。一个女人的秘密全部蔵在她的头发中,我对此道颇精,相信绝对不会猜错!”
金蒲孤想想道:“容颜的美丑也可以猜出来吗?”
刘⽇莫道:
“这倒不然,无盐漠⺟,很可能长了一头如黛青丝,不过我知道她一定是个极美的人!”
金蒲孤颇感趣兴地道:“何以见得?”
刘⽇英道;
“因为这发⾊黑⾊泛青,是太素女之象征,世上这种女子千百难得其一,而且必然是绝世姿容,这种女子如桃李而冷若冰霜,情极浓…”
金蒲孤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內心感到异常钦佩,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连忙笑道;“这你又错了,她们的确是太素女,不过…”
刘⽇英一怔道:“她们?难道还有一个太素女不成!”
金蒲孤笑了一下,遂将骆季芳与⻩莺他输⾎活命之事说了一遍。
刘⽇英惊诧地道:
“好险!好巧,幸亏你同时遇上两个太素女,否则我们再也无法见面了…”
金蒲孤诧然道:“这是怎么说呢?”
刘⽇莫道:
“骆季芳确是精通医理,才敢用这种特殊的治法救你的命,可是她忘了一件事,一个人⾝上的⾎量是固定的,绝对无法分给两个人使用,假如不是凑巧那位⻩姑娘也是同一型人,她的最多只能输到六成,就将因体力不支而无法继续行功,结果你们两人都活不成!”
金蒲孤先是一怔,继而想到那天的情形,心又是一动,对骆季芳充満了感,因为她会用那种方法活命救人,自然是深明其中利害,所以她才在行功时叫浮云上人运功相助,实际上是要利用浮云上人在最后关头将她剩余的⾎尽数输⼊自己体中,竟存了舍⾝相救之意,幸而后来发现⻩莺也是太素女,她才没有作此牺牲…
因为这层原故,他对刘⽇英那情极深的评语尤感不安,连忙道:
“骆季芳冰清⽟洁,连男人的面都不肯见,⻩莺更是一片天真,本不知男女之别…”
刘⽇英微叹道:
“也许这两个都是超人,将一股情庒制住了,可是我的话也不会错,她们若是太素女,必然有着极浓的情,由之徐徐渲怈还好,若尽量以人力庒制,一旦爆发,必将成为焚⾝之烈焰…,,
金蒲孤听得更不⼊耳,但是他对这方面毫无知识,也提不出适当的反证,只是在心中不信而已!
刘⽇英看他的神⾊,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乃轻轻一叹道:
“我不是存心侮辱她们,生具这种异禀,也许连她们自己都不会知道,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让你在必要时好有个准备…”
金蒲孤微温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英正⾊道:
“⻩姑娘的情形我已听南海渔人说过了,骆季芳对你也有输⾎救命之德,万一她们对你有所要求时,希望你不要拒绝,否则你就是害死了她们…”
金蒲孤看她说着如此严重,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倒是有点紧张,想了一下道:
“那我不见她们吧!”
刘⽇英道:
“不行!你这一来是真正害死她们了,太素女情虽烈,用情却极为专一,这一辈子只钟情一个男人,假如那个男人是你,你避不见面,岂不是害得她们情无所寄,心火內焚…”
金蒲孤道:
“你的话我实在不敢听,更不敢相信,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对我只是一种纯真的信赖之情,骆季芳则更谈不上什么…”
刘⽇英笑笑道;
“所以你不必避开她们,反而应该多接近她们一点,假如她们钟情的人不是你,则你担心的事本不会发生,万一是你,你就知道该作何打算…”
金蒲孤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谈下去,乃变更话题问道:
“你又怎么知道骆季芳是个修道人呢?”
刘⽇英道:
“这更简单了,这发丝下-带着一股蔵香的芬芳,只有修练金丹大道的人才用这种香,金鼎⻩卷都是必须之物,我一闻就猜到了!”
金蒲孤叹道:“你知道得真多!”
刘⽇英神⾊黯然地道:
“这是爹教育的结果,在三姊妹中,他对我期望最⾼,教给我的东西也最多,他是准备拿我作为继承人的,想不到我竟最先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