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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倒悬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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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倒悬空寺

  [再见巨石阵]

  吕竞男道:"这里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家国‬科考发现的一处古格遗址,或者是象雄遗址。据目前资料考证,共有三百七十九窟,保存完好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仅有七窟,里面有损毁的造像壁画无数,历史年代还无法考证。由于整个阿里地区还有为数众多的遗址有待勘察考证,这个遗址,虽然一直不对外开放,但也没有纳⼊保护项目。"

  张立大致数了一下,疑惑道:"才三百多窟?不止吧?"

  吕竞男道:"如果加上那些完全空旷、没有任何科考价值的洞窟,估计有三千窟以上…"

  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三千多窟!那我们一个一个地找,岂不是一天也找不到?"

  "所以就别再耽搁时间了,我们还是分做两组,卓木強巴、岳、张立、巴桑,你们几个⾝強力壮的,快速去到纳南塔的头部;我们从尾部开始,一个一个洞窟地寻找,不要放过任何痕迹,直升机会在⾼空协同侦察。"

  多吉道:"我…我也要和圣使大人在一起!"

  "不行!"吕竞男知道,多吉自从离开工布村之后,就像脫了笼的猴子,她对这个小矮子是一点都不放心,"马上出发,保持联络。"

  卓木強巴看着敏敏,两人微微一笑,随即分开,卓木強巴和巴桑等人背着大包,开始绕道前往这条盘曲巨龙的头部。

  "刚才从空中俯瞰,初步估计这条巨蟒长度大约五公里,我们在十分钟以后赶到。"卓木強巴边跑边汇报着。

  "知道了,我们开始清查洞窟。到了给我回话。"

  "明⽩。"

  "等一等,強巴少爷。"刚绕离吕竞男他们的视线,岳就叫住了大家。他指着前方的‮壑沟‬纵横,对卓木強巴道:"纳南塔只是众多土林山里的一座,一踏⼊这些土林之中,两岸夹壁,看上去各有不同,形态万千,可是走不了几步就会发现,无法准确地辨识方向。"

  卓木強巴道:"你是说,这条路不是我们所想的那种直通纳南塔头部的便捷小路?"

  岳道:"我建议,我们再绕远一点,顺着这条河绕过去。刚才在机上我已经观察过了,它虽然绕得远,却是唯一能给我们正确指向的路标。"

  张立赞同道:"没错,这条河没有分支,顺着河走就不会路。巴桑大哥,是吧?巴桑大哥?"

  只见巴桑正充満疑惑地看着那些环绕他们的土林,有时突然会一百八十度转⾝,好像发现了什么。卓木強巴对岳和张立道:"别惊扰他,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巴桑的记忆中,那千变万化的土林正和记忆里的某些片断不断重叠。城堡,没错,他看见了一座城堡,也像这里的土林一样,巍峨雄壮,气势非凡,但不是沙土结构,是岩石才对。颜⾊!对,颜⾊就是这种夕下山前映照在土林上的颜⾊,红…红得滴⾎!

  可是,紧接着,一幅令人战栗的画面跳进了巴桑的记忆里,那是无数⽩森森的人的手和脚,它们伸向天空,在不断地动,好像一条多⾜的⾁虫,那些手和脚都在不断地动,那确实是人的手臂和脚啊!

  "啊!"巴桑像是被什么推了出来,猛地退了一步,再也回忆不起来了。卓木強巴在他⾝边扶住了他,低声询问道:"想起了什么?巴桑?"

  "红⾊,和它的颜⾊一样。"巴桑指着土林道:"别的就没什么了,我们走吧。"他心道:"那些手和脚,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路上,岳问张立:"你说这条河,是象泉河的主⼲还是支流?"

  张立道:"是支流吧,这么小,骑马都可以涉⽔过河。"

  岳道:"我看不像,在沙漠中,这样的河就算大河了。"

  "这里不是沙漠,是土林。"张立更正道。

  "強巴少爷,你说,如果我们去纳南塔后面的那个小山村,会不会有所收获呢?"岳又转问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道:"不会。工布村是一千年前就一直守护在那里,但是古格曾经荒芜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的居民都是很久以后才移居到这里的,如果有联系的话,吕竞男一定会告诉我们,毕竟‮家国‬科考队曾经来这里做过考察。"

  张立道:"那古格的原住民呢?"

  卓木強巴‮头摇‬道:"不知道,有的说战败后被杀光了,也有说举族迁移了,但是去了哪里就无从得知了。"

  岳对张立道:"你做的什么功课?这都要问。"

  张立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強巴少爷是不是知道得更多一些。"

  走了一半路程,只见河岸稀稀疏疏出现了几头羊,正低头饮⽔,看见生人,不避不让。张立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羊的?"

  岳道:"前面还会有更多。"

  张立道:"你怎么知道?"

  岳得意不语。转一个弯,果然前面出现了一大群羊,张立抓住岳背包道:"你怎么知道!"

  岳边跑边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那些羊不怕生人,加上周围的村子,以及我们过来时西南向一直连到雪山的那块草场,很容易就想到这是附近的居民养的,而这里的居民养羊绝不可能只养两三头,也不可能让羊走得太远,所以…"

  这时,前面领跑的卓木強巴放慢了脚步,最后⼲脆停了下来。岳和张立都停下来看着卓木強巴,巴桑跑了几步,也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卓木強巴。

  "怎么了?強巴少爷?"岳问道。

  卓木強巴指着前方道:"那是…巨石阵啊!"

  顺着卓木強巴手指的方向,一片青草地油碧如毯,夕下纯⽩的羊群在悠闲地吃草,有的顽⽪地在象泉河边嬉⽔,几‮大巨‬的石柱呈环形围绕,⽔寂静,风悠然,那幅画面,就像诸神不经意遗留在这红⾊土林间的伊甸园。岳等人没有见过美洲的巨石阵,对他们而言,这几⾼⾼耸立的‮大巨‬石柱除了给整幅画面增加一些沧桑美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个巨石阵带给卓木強巴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那巨石耸立的形式,环绕的形状,和美洲丛林里库库尔族先祖安息的那处巨石阵,几乎是一模一样,若非这四周是嶙峋的土林,卓木強巴简直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美洲丛林。

  "这个,很重要吗?"岳问道。

  卓木強巴道:"不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吧。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张立道:"好啊,过去看看。"

  巴桑道:"没有必要耽误时间吧。"

  岳道:"看看没什么关系的。"四人向羊群走去。

  走到近处,巨石阵越发令人感到惊奇。那么‮大巨‬的石块是怎么竖立起来的?而且巨石上还叠有巨石,就像一竹筷顶着一个蛋,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些巨石⾼的约三四米,矮的也有两米多⾼,一些哈达和经幡绕在上面,巨石下也堆放有玛尼石和牛角,那厚厚的风沙将它们包裹成和土林一样的颜⾊,在天空中本无法发现。一位牧羊人就仰躺在巨石阵的一旁,拿一块破碎的小石板当枕头,突然看见陌生人来,拍了拍⾝上的灰,慢慢站了起来。

  只见这个牧羊人穿了黑布面的羔⽪袍,佩戴一颗双眼天珠的挂饰,四十岁上下,黝黑的脸上布満深纹,咧嘴一笑一口⽩牙。他打量了卓木強巴等人一番,用不十分流利的普通话询问道:"你们是…来旅游的?"

  卓木強巴用蔵语道:"不。"

  "啊!"牧羊人咧嘴笑道:"我知道了,是来考察的!我叫曲地昌巴,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的羊儿走了一天,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要到我家里去坐坐吗?"

  卓木強巴表示谢意,婉言谢绝,介绍了一下自己的队员,询问道:"昌巴,我们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这些石柱的来历吗?"

  昌巴看了看⾝后的大石柱,答道:"你是说这个斯贝多仁?据说很早很早以前就立在这里了,我记得向南边走也有和它差不多的石柱,但是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么完整。"

  "斯贝多仁?"卓木強巴思索起来,没有印象。巴桑抬起手腕,拍了拍原子表,意思是时间很紧,卓木強巴也明⽩,点头对昌巴道:"谢谢你,昌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昌巴道:"哦,要走了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专门来研究斯贝多仁的,那今天这些石柱不是被你们移动的了?真是奇怪?"

  "你说什么?"卓木強巴猛然一个转⾝,询问道,"你说这些石柱今天被人移动过?"

  "不是今天就是昨天,前天晚上我来这里时都还不是这样,你们看这块,还有这块,原本都不是在这个地方的,被什么人抬上去了。"昌巴道。

  卓木強巴把背包往地上一放,竟然去检查那些被移动过的巨石去了。

  巴桑皱眉,张立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岳也放下背包,道:"強巴少爷的直觉很強啊,这附近不可能有太多游人经过,而且科考队也不在,那些巨石可不是两三个人就可以抬动的,显然这样做的人有所目的。"

  张立明⽩过来,道:"你是说,有可能是莫金他们⼲的?"

  岳来到卓木強巴旁边,看着巨石留在地上的庒痕。这些痕迹表示昌巴没有说谎,有些原本倒在地上的巨石被人移动了,在巨石痕迹的旁边,还有圆形支架的庒痕,岳道:"是千斤顶,他们为什么要动这些石头?"

  卓木強巴一面从背包里取出装备,一面道:"肯定有某种联系,我们需要向吕竞男汇报一下。岳,你去看看究竟有多少巨石被移动,是否能找到哪一块放到哪里去了。奇Qīsuu。书张立,你去协助岳,看看能不能发现对方动用了什么工具,以及其他的什么痕迹。巴桑警戒,你和昌巴将羊群赶到远一点的地方,将这里空出来,好吗,昌巴…"

  话音未落,吕竞男就发来了通讯信息:"怎么回事?快十五分钟了,你们还没到?"

  卓木強巴道:"我们有了新的发现,或许,我们找到一处莫金到过的地方。在象泉河边有一个巨石阵,在今天早些时候它们被人为地移动过,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它们和⼊口究竟有什么联系。"

  吕竞男道:"你们需要什么?"

  卓木強巴道:"让我和导师通话,我们需要他电脑里的资料。"

  片刻,只听方新教授道:"听说你们有新的发现?"

  卓木強巴道:"是的,导师,你帮我查一下斯贝多仁,看能找到什么,这是我们做功课时没有查过的。"

  方新教授道:"斯贝多仁?只有四个字吗?这样电脑搜索起来会有很多结果的。"

  只听亚拉法师在一旁道:"是宇宙之碑,象雄王朝或者在象雄王朝之前留下的远古遗迹。你可以搜索阿里的巨石阵,这样容易找到一些。"

  很快听方新教授道:"找到了,斯贝多仁,是当地牧民的称呼,斯贝就是古老得被遗忘的意思,专家将全名翻译为宇宙之碑。"

  卓木強巴道:"做什么用的?"

  方新教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向亚拉法师咨询,然后道:"等一下,电脑在搜索。"显然亚拉法师也不能确定。方新教授道:"強巴拉,这个巨石阵,和我们要查的⼊口关系重要吗?"

  卓木強巴道:"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巨石阵,和我们在美洲丛林中见过的那个,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样式,几乎完全相同,这绝不是巧合。"

  这是,随着昌巴声声吆喝,羊群很快被驱散了。卓木強巴道:"昌巴,你知道这些斯贝多仁是做什么用的吗?"

  昌巴道:"我们只知道它很古老,别的就不清楚了。"他摸了摸左耳的吊坠,突然道,"好像,几年前也有科考队的专家来过,他们有的说是原来居住在这附近的国王的墓葬。"

  "墓葬?"卓木強巴喃喃道:"果然…"

  方新教授那边也有消息传来:"由于历史太过久远,目前它们的建造目的还不清楚,不过有专家曾指出,它们与一些古代文献记载的墓葬有相似之处,那已经是七⾚天王时期的事情了。"

  岳和张立完成了勘测,也汇报道:"有三块石头被移动了,如果没看错,他们在复原巨石阵,但是又没有完全复原。这巨石阵似乎像一个门,一个‮开解‬⼊口之谜的门。"

  卓木強巴道:"据资料显示,这里是古代象雄人或更早的先民埋葬祖先的地方,能让你联想起什么?"

  岳思索道:"埋葬祖先的地方,啊,想起来了,多吉说过,当祖先的安息之地‮浴沐‬着金⾊的光,万能的佛将为虔诚的人指引方向!是这样说的。"

  卓木強巴猛然醒悟,仰头东望,只见纳南塔土林正对着巨石阵的方向。张立道:"你是说,莫金他们已经完全‮开解‬了多吉唱诵的诗句…"

  岳道:"他们时间比我们充裕,完全有这个可能。等一等,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一路走来,很多标志物都在一步步验证着多吉唱诵的诗句。万字轮回更北方,指的就是九重万字山,从⾼原雪狼的口中落下,难道是狮泉河…"

  "不,"卓木強巴道,"在工布村的四方瑞兽里,⾼原雪狼在东北方,而据亚拉法师说起的名字,东北方的是大象的⾝躯,我们面前这条象泉河,才是多吉所说的从⾼原雪狼的口中落下。"

  张立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意思了,巨石阵正对着纳南塔的洞窟,当光照下来,从特定的位置观察,就能够找到…有⼊口的那个洞窟!"很快他又疑惑起来,"可是,光照下来的光线是向下的,那土林却比这巨石阵⾼啊,难道是,巨石的影子可以指出方向?"

  卓木強巴道:"不,距离太远了,影子不可能延伸那么远。而且你们看这巨石阵,它是临河的一侧石柱更矮,而面朝纳南塔的石柱更⾼,显然观察点是从下往上看才对,光不可能照出这种角度。"

  岳道:"一定有某种联系,在象泉河的背后也是土林,太必须升到一定⾼度才能照到这里,也就是说每天‮浴沐‬到光的⼊角是固定不变的,象泉河…⼊角?是…"

  卓木強巴也道:"是反,利用象泉河的河面进行光的反。"

  [倒悬空寺二]

  岳补充道:"观察者的位置和巨石阵的整体形状有关,必须是站在一个特定的位置,然后顺着光反的方向。"

  张立道:"那么当金⾊的光芒照在祖先的安息之地,指的是黎明,现在却是⻩昏,怎么办?"

  岳道:"我们不一定要等到黎明,既然巨石阵和纳南塔之间有联系,那么只要知道光的照角度和观察者的方位,同样可以找到。"

  卓木強巴道:"听到了吗,导师?我们现在去河中,进行光⼊角测量,张立将在石柱上安装信号发器。教官请让直升机从空中接受信号,航拍巨石阵,将巨石阵的形状和结构发送到导师的电脑上。我们需要分析它的构成,找出观察者的位置。"

  五分钟后,卓木強巴他们得出结论,光⼊角度为15度46分,方新教授的电脑分析出整个巨石阵为蛋形结构,大头朝土林,小头是对着象泉河的,观察者最有可能的位置就是蛋形结构两边相形成的夹角。岳带着信号器,在方新教授的协调下一步一步朝观察者的位置移动,走到观察者的位置,卓木強巴和张立分别用⽔平仪和角度尺为岳搭建了一个仰角15度46分的观察平台。岳顺着观察平台的斜面往上看,视线直接透过一矮的石柱,还有一⾼的石柱,两点连成一线,最后目光锁定在那数千洞窟中的一个。

  "找到了!"岳抑制住內心的动,尽量平静地道。同时他惊愕地发现,当他站在这一位置,呈固定仰角时,竟然只能看到那一个洞窟,其余的洞窟全都消失了,但是稍一后仰或是侧视,其余的洞窟马上出现在视野之中,一切就像幻觉。

  昌巴好奇道:"你们在做什么?在测量蛇山吗?"

  卓木強巴道:"是的,我们要走了,非常感谢你,昌巴。谢谢。"他对岳道,"岳,我们需要你留在这里,为我们锁定目标。"

  岳道:"明⽩。"

  昌巴问张立道:"你们要上蛇山?"

  张立点头道:"是啊。"

  昌巴对卓木強巴道:"我知道有条近路,从这里可以直接上去,需要我为你们带路吗?"

  卓木強巴握住昌巴的手道:"谢谢,太感谢了,我们赶紧走吧。"如今他们缺的就是时间。

  卓木強巴向吕竞男汇报道:"我们这边的距离比你们那边更近,洞口离你们约三公里远,我们在洞口会合。岳在锁定方位,随后就与我们会合。"

  吕竞男道:"知道了。"

  路上,卓木強巴询问道:"张立,你们还发现什么痕迹没有?"

  张立道:"没有,只知道他们有起重工具。还有,岳说他们应该是坐车来的,但是没有发现痕迹,估计被伪装了。"

  他们从纳南塔的山走一条羊肠小道直接向洞窟攀爬,岳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眼看就快到那个洞窟时,山间一阵风吹过,所有的洞窟里似乎都传来了回响,与方才在峡⾕中听到的风声不同,尖锐、⾼亢,显得凄厉而诡异。昌巴原先还有说有笑的,一听到这风声,突然脸⾊大变,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昌巴?"卓木強巴问道。

  昌巴道:"你们没听到吗?那声音。"

  张立道:"是风声。"

  "不…"昌巴⽩着脸⾊道,"不是,那是黑猫皇后,是黑猫皇后的诅咒!我,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我要回去了。"说完,竟然掉头就走。

  "昌巴!昌巴!"卓木強巴连叫两声,昌巴才回过头来,警告道:"我一直以为,蛇山就是蛇山,这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如今看来,老人们说得不错,蛇山里有古格王的珍宝,黑猫皇后是不允许任何人触碰那些珍宝的,她会诅咒所有想要靠近的人,你们要小心。"

  卓木強巴愣了片刻,才道:"谢谢你。"在昌巴回头的瞬间,他感到有一丝悉,那种目光,竟然和自己的⽗亲有些相似,那是一种充満睿智,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

  卓木強巴他们来到洞窟內,这确实是一个光秃秃的洞窟,什么都没有,只是如今,在洞窟內,被人为挖开一个大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从土质来看刚被挖开不久。

  找到洞口后,昌巴将岳送到上山的路口处,随后岳与吕竞男等人同时抵达。"怎么了,敏敏?"卓木強巴一眼就发现唐敏的脸⾊有些难看。

  吕竞男道:"刚才在半道上,她突然有些脸⾊发⽩,不过,似乎已经没事了。"

  唐敏道:"我很好,没事,可能是爬山时跑得太快了。"

  吕竞男道:"那我们就下去吧,我先去侦察,你们跟在后面,一个一个来。"

  吕竞男系上绳索,缓缓下坠。方新教授看着卓木強巴道:"你似乎还有什么疑惑?"

  卓木強巴道:"刚才昌巴说,这里是古格王的宝库,里面有黑猫皇后的诅咒。我记得我们查资料的时候,没有查到黑猫皇后的故事啊。"

  方新教授想了想,询问张立他们道:"你们知道黑猫皇后的故事吗?"

  张立甩头,岳道:"我只知道黑猫警长的故事。"

  方新教授道:"在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多如牛⽑,我们不可能每一个都查得到。"

  亚拉法师道:"不用太过忧虑,从我们先前观察到的洞窟壁画和吕竞男掌握的专家资料来看,这个遗址,肯定远远地早于古格王朝。现今的牧民都是移居者,他们一定是将他们听说的一些古格王朝的故事強加在了这处遗迹上面。"

  吕竞男表示底部‮全安‬,巴桑也下去了。亚拉法师道:"黑猫皇后的故事我知道一些,说是古格王朝覆灭前,古格王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却不忍牺牲自己心爱的皇后,于是召来了巫师,将皇后变成了黑猫,希望她在敌人破城前逃离古格。但皇后变成黑猫后,却不愿离去,国王忍着心痛,‮摸抚‬着黑猫道:'今后,谁得到黑猫,谁就是古格的主人。'古格灭亡后,黑猫皇后活了下来,它以黑猫的形态守护着古格王遗留下来的所有珍宝,任何想要盗宝的人,都会受到黑猫皇后的诅咒,至少其中的一个版本应该是这样。"听故事的人姑且一听,感觉这个故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唯有卓木強巴不这样认为。

  唐敏第三个下去,卓木強巴抓紧绳子,将心思也收了回来,随即跟着大家下到地洞里。但总感到,黑猫皇后的故事,对他有所触动。

  整个⼊口全是实心土层,跃下‮道甬‬直落七八十米来到‮大巨‬土林山丘的‮部腹‬。就是⼊口处也被夯土层封了十几米,如果没找到正确⼊口,在别处开挖,就算利用现代化的挖掘工具恐怕也要耗费十余天时间。若没有地图的话,这地方自然是无从被发现,恐怕再过一千年,这里还是这个样子的。

  九人聚在地底,看着漆黑一片的好似溶洞的狭窄通道,心中不免忐忑。土林內的人工隧道好像地道战时挖的地道一般,道路崎岖,转弯极多,洞⽳不⾼,需猫前行,不过倒是没有岔路机关,毕竟要发现这处⼊口就已极其困难。走了半个多小时,卓木強巴注意到,地表开始出现裂隙里不断有风涌出,隐约能听到风流动的轰鸣声,就像用手捂住耳朵听见的那种声音。最初时,裂不过是一道隙,随着土道不断向下延伸,隙越来越大,由巴掌耝细渐变为人耝细,而隙明显地属于上小底大型,张立试了试,石头扔进去之后一直没有回音,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多吉得意地引用他们村落的传说道:"不用试了,这些裂直通⻩泉,掉下去便进⼊转世轮回,本就没底的。"

  吕竞男強调道:"小心点,这些裂可能和地下河相通,掉下去能再次上来的几率很小。"

  继续往下前行,那裂竟然是越来越大,卓木強巴他们脚下的路也越变越窄,而整个环境已经完全漆黑,他们估计自己已在地表以下百余米深处。方新教授观察到,周围的土质也在变化,已经由最初的沙化土变做了火山岩,如果继续向下,估计还要有所变化。

  走着走着,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吕竞男头顶灯光一暗,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突然情况时,才听吕竞男道:"大家小心,前面是大裂⾕。贴着边壁前进,这里全是悬空小路。"

  众人走出通道才发现,他们是从一个狭窄的裂口里走出来的,一走出裂口,⾝体左方的裂陡然从一米来宽增加至好几米甚至更宽,而头顶空间距离也应该是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十米。在整个变大的黑暗空间,烛帽发出的光突然变成⾖火,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

  张立一脚踩滑,险些跌落,手里探照灯脫手而落,他咒骂道:"这…这什么路,这么窄,简直就和雅鲁蔵布江边的崖间路一样嘛。"岳道:"可不是吗,这里可是一点光都没有,比那崖间路还危险呢。"

  吕竞男道:"不错,这就是一个完全埋在地下的地底大峡⾕,就目前我们所能看见的,它的规模恐怕不比雅鲁蔵布江小呢。"

  大家瞩目着探照灯发出的光亮由明转弱,最后变成一点星光消失不见了,方新教授心寒道:"在完全黑暗的空间,那探照灯发出的光亮,一千米以外就能看见,这…这裂的深度竟然…真是,真是见鬼了!"

  亚拉法师也道:"难不成真的通向⻩泉…"

  巴桑冷冷道:"就算是⻩泉,再去一次又何妨。"

  吕竞男更正道:"你们知道雅鲁蔵布江大峡⾕有多深吗?它的平均裂深便超过五千米,如果算上南迦巴瓦峰和加拉⽩垒峰,峡⾕深度更是超过了七千米。虽然古格土林平均海拔低于两座⾼峰,但这个地底裂⾕有两三千米深也不是没可能。"

  继续斜向下行,总算抵达小路的尽头,看见了莫金他们留下的渡绳。对面有点点星光,那是莫金他们点燃的燃烧。张立道:"他们在我们前面过去了,我们赶快跟着过去吧。"

  岳道:"这些钩绳是刚装好的,他们过去没多久,我们还能追上。"

  吕竞男挥手道:"不忙,如果对岸有一人留守的话,我们要过去可极不容易,谁!谁上了绳索?"

  只听张立叫道:"嘿,多吉!回来!"只见那瘦小的黑影却去得远了。岳道:"爬得可真快。"亚拉法师道:"成天在大溜索上来回的人,过这样的绳索还不容易?"

  吕竞男当机立断道:"多吉无法和我们联络,又没有武器,张立,跟过去。余下的人等他们回音。"

  黑暗中静静矗立,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卓木強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密修实验的地方。唐敏低声道:"那些火光看起来倒是漂亮的。"方新教授道:"你们发现没有,那些火光点得很有规律。像一个个倒置的三角形,被一线连起来。"

  亚拉法师眼力最佳,他很快就在火光中找到了规律:不只是一条线,被点亮的线条至少有十三条,有些线条对称分布,而中间却是一大片黑暗,据光亮程度,有的三角形更近,有的却很远。这样的星火连线,让亚拉法师想起了一幅曾经见过的图像:‮大巨‬的摩醯首罗神像,伸展开十八条手臂,每只手掌上托起一座倒悬的佛塔,据说,那是古人的修习禅房。在很久以前,通过格西晋级的密修者,便有荣誉进⼊这更⾼一层的修行圣地,难道说…难道说…这就是那遗失在历史中的密修者圣炼堂?!

  唐敏对卓木強巴道:"你看,这几道把三角形连接起来的微光好像是八臂蜘蛛伸出的手呢。"

  亚拉法师眼神一厉,暗道:"小姑娘好敏锐的洞察力。"

  卓木強巴道:"咿?敏敏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像呢。"岳道:"那么中间漆黑一团的是什么,就是⾝躯吗?"大家寻思而观,竟然越看越像,斑斑光点隐约勾勒出一尊有几只手臂的人形。巴桑道:"如果这真是一尊佛像的话,那未免也太大了。"

  亚拉法师心道:"未见世面的人知道什么!镇庒幽冥地府的摩醯首罗大神,脚踏⻩泉,头顶苍天,⾝⾼万仞,岂是尔辈所见识过的。"

  方新教授问岳道:"你见过最大的石佛像有多大?"

  岳道:"乐山大佛啊,那可真叫一个大!他的一肩就可以做篮球场…他的基座⾜有⾜球场大小。"

  方新教授道:"嗯,乐山大佛确实是石佛之最,不过它现在已不是最⾼的佛了。乐山大佛的全⾼好像仅为70余米,而几年前修的灵山大佛连座全⾼已达百米,最近又听说一座鲁山大佛,连座基全⾼据说有一百五十米,是目前世界上最⾼的佛像。"

  亚拉法师惊讶道:"竟然新增了这么⾼的巨佛,如果有机会当去朝拜。"

  巴桑猜到了方新教授的心思,突然冷冷一笑,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超过一千米的巨佛?"

  除了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余人都是一愣,随即一惊。岳道:"哪有可能?!一千米是什么概念?现在世界上最⾼的建筑不过五百来米。"

  唐敏也道:"一千米等于两百多将近三百层的摩天大楼了,什么佛像能修建那么⾼?"

  卓木強巴也道:"别的不说,就是石材也找不到如此‮大巨‬的岩体来修建啊。"

  吕竞男默不做声,看着亚拉法师。亚拉法师目视远方,盯着点点星火一眨不眨。

  方新教授朝光亮处一指,淡淡道:"你们眼前的,如果是一尊佛像的话,这就是一尊超过一千米⾼度的巨佛。深埋在不见天⽇的地底,庞然大物,人类奇迹。"

  卓木強巴愣道:"怎的,说它有一千米⾼度?"

  方新教授道:"我是据比例学来推算的,通过绳的重量和弧度,以及探照灯的最远可视距离,从我们这头至另一方,中间间距在两百米以上。两百米的距离看见的物体大小比例和它实际大小比例通过简单换算,我可以肯定,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倒三角形⾼度超过一百米。这样一来,那条象征手臂的火线和倒三角形之间的比例也可以换算出来,它的长度更长,再据别的三角形和火线比例,仅是曲伸在岩壁外的手臂长度就有两百来米,我估计整条手臂长度约有四百米左右。如果这真是一尊佛,手臂长度达到四百米,那么整尊佛像的⾼度也就可以计算出来了。而且,这里的火山岩是属于致密型的,最‮硬坚‬的岩体,这条大峡⾕岩壁的深度又远远超出一千米,那么在这岩体上雕凿出一尊⾼逾千米的巨佛也就成为可能。"

  吕竞男道:"那么承重力呢?他们怎么解决承重问题?四百米的长度,岩石要承受自⾝的重量就已经是极限,它们如何还能托起⾼达百米的倒三角形建筑?"

  方新教授道:"这个可不知道,不过他们一定有办法的。如果能够雕出这样‮大巨‬的佛像,那可不是几百人几十年就能完成的工作。"

  这时张立传回音讯道:"这边没有敌人,我们已经占据有利地形,你们快过来吧!来看看这里的奇迹!天哪,世界上第九大奇迹!倒悬空寺!倒悬空寺!"

  吕竞男和亚拉法师对望一眼,心中均感纳闷:"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出派‬守卫?如果在绳索的另一头,只需留下一人守护,后面的人本就无法通过绳索啊。莫金这样的特种兵行家,是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的,莫非是认定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赶到这里?还是另外设下了埋伏?"攀过绳索,在钩绳尽头,吕竞男看见了玻璃珠一样的装置,她心道:"原来是这样…"

  全体队员顺利攀过绳索,这才看见那另一番天地。

  莫金正用药膏涂搽肿的眼⽪,全⾝上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索瑞斯也好不了多少,额头黑了一大块。莫金气吁吁道:"总算活过来了,死伤情况如何?"马索道:"掉了三个,七个受了较重的伤,已经注了镇痛剂,勉強可以行动。"

  莫金道:"等一等,我们还有多少镇痛剂?"马索道:"这个,所剩不多了…"

  莫金焦虑地心道:"没想到呢,才第十二座塔就已经…切,算了,反正也是用来牺牲的。"

  索瑞斯手里拿着那‮机手‬般的遥控器,正仔细地盯着屏幕。必须小心谨慎,已经损失了十三只⽩鸽、二十二只⽩鼠,另有四人丧命,他心中咒骂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机关。第一次到阿赫地宮时,觉得那里真是险要到极致,处处是危机,步步有机关,可是和这倒悬空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里的许多机关让人莫名其妙,本就不知道如何被启动的。莫非果真如莫金所说,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训练那些可怕的密修者而修建的?正想着,突然红光一闪,索瑞斯笑道:"本,小老鼠进来了。有9个。"

  莫金好像有些吃惊,道:"这么快?"马索忙不迭道:"老板,我带人去⼲掉他们!"

  莫金劈头骂道:"你脑袋是木头的啊,整天就想着杀杀杀!你知道他们有什么武器?你准备带多少人去?那我们这里还要不要人了?是找到地图重要,还是把他们⼲掉重要?"顿一顿道,"他们没那么容易就追上来的,先找到地图要紧,人手不能分散了,走吧!蠢货!"

  "等一等。"莫金走了两步,对两名队员道,"蔡、⻩,你们留下来,守住这一层,如果他们能到这里,呵呵…"

  牛二娃主动请缨道:"我要留下来,老板。"

  莫金挥手道:"不行,你得跟我们走,下次吧,把你的仇恨留到最恨的时候。"

  [圣炼堂一]

  到了近处,这才看见倒悬空寺的真面目。天上宮阙,夜空堡垒,那些火炬如此之亮,好似点燃一盏盏走马灯,它们在漆黑的夜里飘忽不定,闪现出令人夺目的流光溢彩。远的,近的,倒塔形的灯光在闪烁,隐约看见阁窗外绘有⾊彩,若在光下,那一定让人震慑当场,心生向往。可惜,为何要在这永远的夜里!

  站在平坛上,看着那一座座如星辰闪耀的倒悬空寺,令人生出如在幻境、误闯天庭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些连接通道上的火烛,这些倒悬空寺便真如孔明灯一般凭空飘浮。大家凭栏而望,极目远方,竟一时忘记了此行目的。

  吕竞男原本打算狠狠地批评多吉一次,可这家伙吐⾆头扒眼⽪地不停做着鬼脸。幸好通过昨天与大家的流知道了,这个婆娘相当霸道,多吉才没有把他那套"女人怎么能反过来教训男人,岂不是反了天了"的理论拿出来,否则吕竞男还真担心克制不住自己,怕自己飞起一脚把这个小矮子踢下深渊去。

  岳看着脚下犹如引路的明灯,远远地延伸出去,光芒消失在黑夜之中,喃喃细语道:"看看那些路灯照出的形状,那的确是手臂,这真的是一尊大佛啊。天哪,它可真大,这些大大小小的倒悬空寺,都被他托在掌心中,我们不过是它手心的一只小蚂蚁罢了。"

  方新教授道:"这样的巨佛…这样的巨佛…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伟大壮举,它…它的工程量简直可以和长城媲美,这至少需要上万名的工匠,耗费上百年时间才能完成…"

  巴桑冷然道:"可惜,这处不见天⽇、修建在地底的东西便是不祥之兆,中间那尊铜佛面⾊狰狞,这个地方和生命之门看来果然是一脉相承,既森,又恐怖。"

  卓木強巴和唐敏在坛台靠西,唐敏如小女孩般雀跃道:"好美、好美的地方,就像阿赫地宮里的星空一样,这里简直就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卓木強巴打趣道:"据我的经验,越是离的地方,就越是危险呢。这里也是工布村的圣地,如果没人进来过的话,里面的机关可是…"说着,望向唐敏。

  唐敏也正在此时朝卓木強巴望来,四目相对,一双小手紧紧握住卓木強巴的大掌,目光带着为守卫幸福而付出的坚毅,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又是如此之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一份信任,一份执著,卓木強巴松出手来,将唐敏紧紧拥⼊怀中,大风⾐下,两人融化在一起。

  亚拉法师和吕竞男不经意地在北边碰头,亚拉法师道:"这次的路可不好走,我建议让他们都守在这里,我们两人进去。哎,就算是我们两人,恐怕也未必能…"

  吕竞男道:"为…为什么?怎么…"

  亚拉法师低声问道:"难道你没看出什么端倪?"

  吕竞男不解道:"端倪?大人,你是指?"

  亚拉法师道:"难道你师傅没跟你提起过,圣——炼——堂?"

  吕竞男差点惊呼出来,曾经让她无数个⽇夜憧憬的地方,就在眼前吗?就在脚下吗?格西修成之后,便可以作为卓仁巴进⼊更⾼层的修行,在所有的卓仁巴密宗弟子中,挑选最优异的,以后有资格继承甘珠巴大喇嘛尊号的,进⼊圣炼堂修行。师傅曾向往地告诉自己,那是令多少密修者向往的地方,可惜,圣炼堂也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通往更⾼等级修行的大门永远地关上了。

  亚拉法师道:"如果是蔵地图的圣地,那么纵使有机关也会有限,可这里是圣炼堂,原本便是为了让密修者更上一层而修建的。生命之门里的机关仅是为了守护打开这里的钥匙就已如此厉害,这里的机关可想而知。你我能否自保尚未可知,他们怎么过得去?"

  吕竞男迟疑道:"可是,我该如何说呢?已走到这里,他们定不同意。"

  亚拉法师一时踌躇,也无计可施,半晌才道:"就如实说,听听他们的意见,别的人都不打紧,只是,必须保护好…"吕竞男点头表示明⽩。

  吕竞男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你们的观察力很敏锐,也都看见了,这是一尊⾼达千米的巨佛,我们正在这尊佛一只手掌托起的倒塔上。刚才一时疏忽,我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地方,在研究会的资料里曾经提及,这是当年守护圣庙的那支宗教教徒用来进行训练的地方。这里的机关比生命之门多十倍不止,而其危险也比生命之门里的机关⾼出不少,经过反复考虑,我认为你们目前的训练⽔平,还不适宜这次行动。我决定,由我和亚拉法师前往夺取地图,你们就在这门口留守,等我们消息…"

  "那怎么行!"吕竞男本没机会说完,众人大哗。亚拉法师也知道这事不好办,沉默不语。

  此时,非军事化训练的弊端完全暴露出来,看见目的地就在眼前,队员人人七嘴八⾆,本不买教官的账。吕竞男无力地声辩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就连我和亚拉法师也没有信心能闯过这里呢。"

  "反对反对!""不同意,不同意!"

  "看见亮起的那些灯了吗?教官?那是本他们,他们都能过去,我们怎么就不能了?"

  "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从踏⼊训练营的那一刻起,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教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岂不让人心寒?"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冒险,但我们毕竟不是做科学考察工作,如果事事都要准备周全,我们永远也不能探寻到什么。"

  吕竞男瞟了亚拉法师一眼,亚拉法师无奈,微微‮头摇‬。吕竞男道:"好吧,既是如此,你们得跟在后面,切记十二分小心。这是一尊十八臂佛,也就是说共有十八座倒悬佛塔,要进⼊主寺,得从这十八座倒悬塔上一一经过,每座塔各有不同机关。如果过不去,就别勉強,等大‮队部‬回来时,再一同撤回,明⽩了吗!还有,这些绳索上安装了感应器,也就是说,本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众人应诺,随即出发。从打开的地板进⼊倒悬塔內,看到了与莫金他们所见的同样光景,不过此时塔內一片灯火通明,从上望下,只觉危楼⾼百尺,令人生寒,中间铜柱好似齐天大圣的金箍,从天庭一直捅向地府。张立心头发⽑,甫一进⼊,就觉得这空的偌大塔內风习习,被火焰照得鬼气森森的,对这个宗教圣地感到莫名恐惧,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佛像,都与他见过的不同,完全不同。

  踏⼊塔內,亚拉法师低⾝察看,道:"唔,地板是铁木的,涂以胶状涂料,竟能千年不腐。"

  张立道:"中间那黑黝黝的大子是什么?"

  亚拉法师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铜,撑起整个倒塔和手臂的是实心铜轴。"

  岳道:"哇,这么耝一,那得用多少铜啊。"

  方新教授道:"西蔵产铜,虽然铜轴‮大巨‬,但是和整座巨佛比起来,就显得不⾜为道了。"

  踏着木板环形斜下,走了几圈,唐敏不由问道:"奇怪了,这栏杆上的锈环和尖刺是用来做什么的?"

  亚拉法师道:"这估计就是用来训练的了,铁环拴铁链与铜轴相连,横在中空,铁链便是修行者用来修炼的。至于这些尖刺嘛,如果从铁链上掉落,就会被尖刺刺死,绝无生还可能。"

  岳叫道:"好‮忍残‬的训练方法啊。"

  巴桑暗道:"原来这种以命相搏的训练法古来即有,并不是今人发明的。"

  又走了几周,岳道:"你们看下面,好像有人。"

  吕竞男取出望远镜,借火光一看,果然是一具尸体,横陈在尖刺栏杆上面,尖刺刺穿了他的⾝体,仅有少许露出体外。她淡淡道:"是佣兵,他怎么会死的?难道是被人扔下去的?"

  亚拉法师道:"如此要小心了,说不定前面有什么机关。"

  越往下走,螺旋圈越小,如今已能清晰看见‮大巨‬的铜轴,铜锈斑斑的‮大巨‬铜柱,以一种深不可测的姿态矗立在众人面前。正走着,突然听卓木強巴大叫一声"小心",只见他手臂一长,抓住了岳,两人突然飞⾝起来,被抛向塔心。危急中卓木強巴扬起手臂,飞索倒揷⼊塔壁,岳虽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回过神来,飞索也绕住了栏杆,两人有惊无险地落在了下一圈木板上。

  吕竞男大惊问道:"怎么回事?"他们走前面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卓木強巴和岳在中间,却被抛了出去,而事情发生时,仅卓木強巴⾝后的方新教授看见了。方新教授指着⾝前道:"这块木板突然弹了一下,将他们两人抛出去了。"

  前面的张立回⾝在木板上踏了两下,没什么反应,奇道:"这可古怪了。"

  方新教授也踏了两下,随即跨过木板,也没有问题,随后的唐敏,多吉也跟着过去。巴桑踏上木板时,突然"嘭"的一声,木板猛地一弹,升⾼半米左右,就像一台投石机一般,跟着又缩了回去。幸亏巴桑只放上一条左腿,这样也被震得发⿇,那抛力起码可以抛出二百公斤的物体。亚拉法师在转角处看得分明,说道:"明⽩了,这木板就像齿轮弹簧机一样,每人在上面踩一下,齿轮就向下庒一格庒缩弹簧,当力量蓄积⾜够时,突然全部放出,所以其抛力惊人。"

  吕竞男道:"如此一来,这些可以弹起的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弹起来,难怪那个佣兵会摔死在栏杆上,看来还要加倍小心。"随即俯头道,"卓木強巴,岳,你们两人在前面小心些!"

  走下螺旋楼道,来到塔底,‮大巨‬的铜轴触手可及。从一道小拱门出去,前方便是笔直的大道,两旁揷満了燃烧,中间的大道便是他们在塔顶看见的手臂了,而铜轴在塔底一折,顺着手臂横了过来。看来果然如亚拉法师所说,整条手臂与倒悬的塔都是由这‮大巨‬的铜轴连接支撑着,难怪可以承重。铜轴在手臂处与平坦的大道融在一起,好像更宽更耝了。方新教授道:"应该是先凿开手臂走向的石槽,然后灌⼊铜⽔,待铜冷凝后,再将其余地方凿成手臂形,这些古人果然聪明。"

  岳问:"可是,如果石臂和铜轴脫离怎么办?"

  方新教授道:"古人早就考虑过了,石槽应该是上小下大的梯形或者是倒T字形的。而石槽內还可以开凿炮眼一般的小孔,铜⽔冷却后铜轴和石臂会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不会分离。"

  张立道:"奇怪了,这条手臂明明直通腹,为什么本他们却点燃了其他手臂呢?"

  亚拉法师道:"走到手臂的尽头或许便知道了。"

  还未到手臂尽头,就已经可以看见,在‮大巨‬的石壁间,应该是巨佛的腹位置。一重重宮殿似的庙宇楼阁,依山壁而修,隐隐约约蔵于暗处,忽隐忽现,虽然只能见到一鳞半爪,众人已为它们的气势所,呼昅为之急促,心跳亦不同寻常地跳动起来,可以感觉⾎流走全⾝的动力,它们空前地澎湃起来。琼楼⽟宇,天上宮阙,此景只应天上有吧!

  和卓木強巴等人第一次看见⽩城一样,每一个人心里都在焦急地催促,走,快走,赶快走到那里去,别停下脚步,它们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料,继续沿臂而行,反离那忽隐忽现的神秘的宮殿远了,待到走至手臂处,本就看不见那些宮殿样的寺庙了。只见山壁平伸,黑暗处不知道相隔有多远,触摸山壁,一片光滑,想攀爬过去却是不能,而唯一的一条路,是开凿在石壁上,好似阿赫地宮的悬梯般,只能直直地爬上另一条手臂。

  这种垂直攀登,想来也是古人修行的一种方法吧,不过已经难不倒经过攀岩训练的现代人了。只是最后稍有困难,另一条手臂与山壁悬梯间有一米的间隙,沿山壁而上,爬至一半时,需要反⾝跳起,才能攀住另一手臂的边缘。若沿这条手臂前进,又是一座倒悬的塔,可是不走这条路的话,卓木強巴举目四望,这些手臂直径约超过了五十米,加上手臂与手臂间的间隙,两臂间距在一百五十米至两百米间,本找不到可以垂直上下的绳索或别的工具,而山壁‮硬坚‬异常,用登山镐也很难开凿出路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沿着手臂而行,只是不知道登上塔顶平坛,又将如何去到下一处地方。

  第二处倒塔与第一处完全不同,一层层以木板隔开,每层分作六个三角形,上下层之间是普通塔楼的木制折返式上下楼梯,不知道功用如何,但他们一路倒没遇上机关。吕竞男暗暗吃惊,这究竟是做什么修炼用的,她从未见过,几次看向亚拉法师,法师也是轻轻‮头摇‬,表示毫无所知。有几处地方有烧灼痕迹,还有武器造成的缺口,估计是本那组人毁灭了的机括。到得塔顶,只见正中铜佛伸出手臂,拉直了九条铁索,通向幽幽不知的暗处。九条铁索耝如儿臂,黑黝黝的没有光泽,不知道上面涂了什么,两横在两端,七并排在脚下,看来要过到另一处平坛,便是从这铁索上过去了。而铁索连接的两座倒塔是分别置于巨佛左右的两只手臂,如此替上升的话,巨佛左右两臂的间距会越来越大,看来得通过十八条手臂才有路可循。

  铁索能承重,过去倒并不难,随后下塔,再由石壁攀爬至另一条手臂,如此反复。偶尔黑夜中有光芒一闪,那是本他们在用照明弹探路。路上有机关的地方都留下⾎迹和破坏痕迹,他们倒没遇上危险,直到第六座倒塔前面。困难是从由山壁攀向手臂开始出现的,悬梯仅能攀爬至五十米左右距离便没路了,亚拉法师手臂伸长,所触摸到的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心中叫了声奇怪,说道:"莫非我们走错路了?这前面没有可攀爬的隙了。"

  吕竞男腾出一只手来举起探照灯,只见灯光尽头又出现了悬梯的影子,只是和亚拉法师相距二十余米,法师功力再⾼也跳不上去。后面的人询问起来:"怎么啦?""怎么不走啦?""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吕竞男传声下去道:"别慌,正在找路。"

  吕竞男问道:"难道是被前面的人把悬梯弄塌了?"

  亚拉法师道:"不会,这石壁很是‮硬坚‬,就算用锤也未必能破坏,而且石壁光滑,显然古人修建的时候就修成这样的。奇怪了,他们是怎么过去的?"扭头看去,此时自己的⾼度正和另一条手臂的下缘相平行,相距约有一米半至两米远。亚拉法师心中一动,对吕竞男道:"快,照一照那条手臂。"

  灯光过处,亚拉法师道:"果然如此,帮我照着。"说着,手臂屈曲,‮腿双‬一蹬,整个⾝体反⾝翻腾半周,随后双臂一紧,抓住了手臂下缘的悬梯。攀了几步,亚拉法师又将灯光照过去,对后面的人道:"看见没有,这里得跳过来继续往上爬。我给你们照着光,都这样跳过来,如果过不来就别勉強,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

  前面的悬梯都是爬到山壁尽头才反⾝跳过,而且可以直接落在手臂上面,如今却要在两道石墙间跳过去,而且间距也增加了不少。下面空的,是五十米⾼空,如果落地位置不佳,更有直接跌⼊不见底深渊的危险。在悬崖陡壁间,脫手跳起去抓另一块岩石,就算在攀登极限运动中,也属于极⾼难度的危险动作,更何况这种完全在自己背面的反⾝攀腾的技巧。受过特训的队员还好,大家最担心的是多吉无法跳过来,不料他轻盈得好似飞猿,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这道悬梯爬了十几米,前方竟然又无路了,亚拉法师毫不犹豫,灯光照过,反⾝又跳向山壁。张立大叫起来:"有没有搞错!这不是存心捉弄人吗?"

  吕竞男道:"你说对了。早告诉过你,这里是古人进行训练的地方,这前面都仅是初级的训练,越往后走,难度越⾼。"

  [圣炼堂二]

  果然,在山壁上没攀爬多久,又反⾝翻腾攀住手臂上的悬梯,而手臂与山壁间的距离,竟然是越来越大了。最后一次从手臂跳向山壁时,中间的间距已达到三米左右,唐敏力小,最后一跳手离悬梯还差一寸,幸亏方新教授拉她一把,又一次让大家捏把冷汗。

  一番辛苦,总算来到塔下,这座倒塔仅有六层,大家都觉得这个恐怕容易通过,不料进⼊塔內一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这座倒塔和第一座倒塔的內部结构基本相同,属于完全中空型,所不同的是,周围的螺旋形楼梯不见了,他们就好像在一个‮大巨‬的蛋內部,四壁都是人工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石壁,没路。而中间的‮大巨‬铜轴也略有改变,做成了三十余直径约一尺的小铜柱,每铜柱都直通天顶。塔內无光,探照灯扫过,三十米以上一团漆黑,也看不见出口在哪里。岳仰着头问道:"这个,这个可怎么上去啊?"

  亚拉法师走至塔心,摸了摸已生有铜锈的柱子,然后看着脚下石壁上殷殷呈黑⾊的⾎迹,沉声道:"这一层,我们得爬上去。"

  张立也来到中心,仰头道:"开…开什么玩笑,爬上去!这些铜柱虽然生锈了,可是依然光滑无比,这⾼度起码也有六十米以上,中间一点隙都没有,就算是那个专爬大楼的蜘蛛人也爬不上去啊。"

  方新教授道:"我们从边壁爬上去如何?边壁有弧度,应该比较好爬。"

  吕竞男‮头摇‬道:"从塔的外观和內部来看,这倒塔应该是两层石壁套在一起的,石壁之中便是机关。如果从边壁爬上去的话,肯定触动机关。这是训练用的柱子,那么一定是从铜柱往上爬才对。"

  亚拉法师补充道:"而且,‮端顶‬都是封死了的,要想通往上面,只能从中间爬上去。"

  吕竞男拿出一副手套道:"没关系,我们有模拟壁虎的虹⽑手套和鞋子,铜柱虽然光滑,但爬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卓木強巴打量着这个‮大巨‬的蛋壳,心中暗自惊叹,那些古人是如何爬上去的呢?每铜柱间距两米左右,围成一个环形,如果爬到一半失手掉下来,几乎是抓不到另外一铜柱的。

  戴好手套,各自选了一铜柱开始向上爬。这些铜柱设计无比精巧,刚好一个成人双手可以合抱,但想双手叉抱紧柱子却不行。虽然有虹⽑手套和鞋子,但是爬起来依旧吃力万分,中段铜锈少的地方,手套受力不均,稍有松动便向下滑去,九个人大多是爬五米便下滑三米,一时间你上我下,看起来颇滑稽可笑。倒是多吉,⾝材矮小,体重轻,学会使用虹⽑手套后越爬越顺手,爬着爬着便⾼出众人,朝铜柱更⾼处去了。

  张立欣喜道:"有了,叫多吉爬到‮端顶‬后把‮全安‬绳抛下来。"

  巴桑道:"长度不够。"

  张立道:"我们可以爬到一半再攀绳而上啊,总比爬这个強吧。"

  亚拉法师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这是训练场,肯定对作弊的人有所惩罚,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爬上去。"

  只听多吉在上面喊:"我看到啦,我看到光了,是出口!"

  张立在下面叫:"好样的多吉!上去后找一个结实的地方系好‮全安‬绳,给我们抛下来。"

  反正多吉快爬到‮端顶‬了,岳和张立索找了处稍耝糙的地方停下来,唐敏爬了一会儿,也停下来休息。虽说是休息,要附着在铜柱上也颇为吃力。过了一会儿,方新教授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只有卓木強巴、巴桑、亚拉法师和吕竞男四人还在爬五米滑三米地坚持着。

  又过了许久,卓木強巴和巴桑同时停下来休息,上面还是没有声音,岳他们和卓木強巴等也已有二十来米差距,多吉消失在黑暗中已经很长时间了。岳等不及了,大声问道:"多吉,你爬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说话?"

  停了停,只听多吉吃力地答道:"我…我…上面很难爬,这柱子,这柱子不是直的。"听声音,好像还是在刚才那里。张立道:"怎么回事?"

  只听亚拉法师道:"我看见你啦,多吉。咿?奇怪,上面的形状果然不同,糟了,这个…这个可怎么爬?"

  方新教授问道:"到底怎么啦?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道:"这个,这个上面的柱子像蛇一样弯曲变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自己上来看看就知道了。"原来,亚拉法师看见,柱子的上端并不是笔直到底,有的左弯,有的右偏,有的先向左曲然后朝右拐,还有的像⿇花一样盘曲上拧,每一铜柱的上端竟然都不相同,而从下面是本看不见上面的结构的。多吉正匍匐在一像过山车一样的圆圈顶部,他要先下滑然后再向上继续攀爬,显得颇为吃力。而亚拉法师自己的铜柱上面出现了一个橄榄形的膨出,铜柱突然增耝,自己就无法抱住铜柱,只能像壁虎一样贴在那橄榄球上面,要是松滑的话,那就…

  亚拉法师再看旁边,好像是卓木強巴的柱子,眼球突出,更加不知所措。卓木強巴那柱子上端,中间竟然平展开来,像一面铜锣倒扣在铜柱上,截断了向上攀爬的去路,就算卓木強巴⾝体再长,也无法离开铜柱攀住铜锣的边缘,这本就无法爬。

  一听多吉都爬不上去,张立大惊,咒骂起来:"‮八王‬羔子,当我是武林至尊啊,这样考我!"

  吕竞男暗道:"才第六座塔就已经是这样的难度,再往下又将如何,天哪!我们的实力本不⾜以通过这里的,只是没想到借助现代⾼科技也不能通过这里!"

  巴桑道:"奇怪了,本那伙人是怎么爬上去的?"

  吕竞男道:"刚才抵达倒悬塔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将两百多米的‮全安‬绳抛过大峡⾕,肯定有磁力炮一类的強力发装置,只须将一百米长的钩绳⼊顶板,他们就可以很轻易地爬上去了,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设备。飞索的最远‮全安‬程仅为二十五米。"

  这时,多吉已经通过最难过的坳口,开始继续往上爬了。可是亚拉法师发现多吉继续往上也是极难,他上面的铜柱也开始逐渐增耝,像喇叭一样,法师暗暗给多吉鼓劲。

  这时,吕竞男也爬至与亚拉法师相同的⾼度,她的上方是增耝变大的方型铜柱,难度也是极⾼,因为吕竞男只能贴着方柱的一条边向上爬,或者像壁虎贴在玻璃上。吕竞男看着四周道:"咿?原来从边壁也能向上爬的。"

  这塔的內壁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同,果真修成了一个直立蛋形,边壁的上端渐渐缩小,最后也是通向头顶正中的出口。亚拉法师道:"嗯,不过边壁比铜柱更难啊。你想想,刚开始的时候是斜坡,随后弧度越来越大,到了中间就与地面垂直,而到了上部则完全是悬空的,没有抓手的地方,本就无法攀爬到那个洞口,而且边壁肯定有机关,难度比这铜柱大多了。嘿,多吉,好样的!"

  多吉已经爬了出去,张立等在下面听见亚拉法师的声音,大声道:"多吉、多吉,你上去了吗?放绳子,把绳子放下来。"多吉含糊地应了一声,整个蛋壳內嗡嗡作响,听不真切。

  亚拉法师距洞口最近,听到咔的一声,然后头上传来了"噗噗噗"的声音,他大声问道:"多吉,你在⼲什么?你碰到什么了?"

  多吉探头道:"没有啊,我在系绳子啊,很快就好了。"

  但是法师明显感到不对了,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而来,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好像是什么怪兽的触手一般,它缓缓地、地下来了。

  亚拉法师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想用探照灯看一看,双手却腾不出来,而烛帽的光亮又不够,在黑暗中等待,那种听见自己心跳的等待是一种对意志的考验。直到那东西到法师面前他才发现,不是什么怪兽的触手,而是一种奇怪的体,没有味道,正贴着铜柱慢慢地滑下来。不仅自己的铜柱有,别的铜柱也有。法师伸出一指头碰了碰那体,感觉手套外面滑腻而微黏,亚拉法师大声叫了出来:"油,是油,上面开始噴油出来了!多吉,绳子系好没有,快点!"

  这时的情况是,张立和岳分别爬到十三四米⾼的位置,唐敏在二十五米附近停着,方新教授在三十三米左右,卓木強巴和巴桑都停留在四十一二米的位置,吕竞男和亚拉法师则接近五十米,距离洞口只有约十米,但是都已经寸步难行。

  亚拉法师的左手已经无法附在铜柱上,而不断浸下的油已经抵达他右手位置。张立喃喃道:"油?是油?什么!是油!靠,这柱子还不够光滑吗?竟然浇下油来。"

  岳兀自愣道:"什么油?"

  张立只差跺脚大跳了,急道:"是油啊,润滑油!上面流油下来了!"

  岳大惊:"有没有这么夸张,我们还怎么上得去?"

  这时,多吉抛下一捆绳子道:"绳子来啦。"

  亚拉法师的右手刚巧松动,再也攀不稳铜柱,看准绳子抛下的方向,反手一掌击在铜柱上,跟着一蹬,准确地抓住了绳子。绳子一沉,上头又是咔的一声,接着轰的一声,看来这座倒塔的底门关上了。吕竞男那边也已经坚持不住了,但是她距离绳索很远,也不能像亚拉法师这样一跃而就。吕竞男看准方向,‮腿双‬一蹬,反⾝扑向另一铜柱,下坠十米左右,总算抱住了卓木強巴所在的铜柱,跟着又下滑了约十米,距离卓木強巴有十五米远。卓木強巴所在铜柱顶上是一面铜锣结构,反而让油沿着铜锣边缘滴落,没有沿铜柱滑下,暂时是‮全安‬的。而巴桑那边则不同,油的下滑速度加快,很快就要侵⼊巴桑所在的位置了。巴桑看了看自己和绳索的距离,狠狠心,也横空掠起,抓住绳索后又下滑了几米,总算稳住了⾝体。跟着出口外面又是"嗒"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昅,就好像碰倒了一颗鱼雷,那颗鱼雷正朝墙角滚动,随时都有引爆的危险。

  亚拉法师已经接近出口边缘,眼看就要爬出洞口了。而方新教授也面临着手脚被油浸的危险,方新教授不能像吕竞男那样跃到卓木強巴的铜柱上还稳稳地抓住光滑的铜柱,也够不到绳索,只能下滑,油浸的速度毕竟较慢,他滑至与唐敏、吕竞男等⾼的位置停了下来。

  唐敏能抓住绳子,但是‮全安‬绳的负重有限,而且多吉刚练习打结没多长时间,随时有滑结的危险,那时候一条绳上的人全部得掉下去,所以亚拉法师爬上去之前,她不敢贸然抓绳。张立和岳就比较惨,他们距离绳子末端还有好几米距离,这时正拼命向上爬,不过大多数时候爬多⾼就滑落多少。亚拉法师爬出出口,迅速抛下另一‮全安‬绳,刚好垂至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中间。方新教授不能再等了,赶紧先抓住了绳子,油顺着铜柱就从教授⾝边滑了下去。这边唐敏也抓住了绳子,巴桑开始向上爬,岳张立正眼巴巴地看着还有两三米远的绳尾,不过已经能看见油了。

  头顶又发出了"嗒"的一声,就好像一面鼓捶在每个人的口,响得蛋壳內的人心惊⾁跳,吕竞男道:"不能再等了,強巴拉,你再往上爬一点,看能不能直接出去。"卓木強巴依言上爬,依稀可见亚拉法师将绳子绕在自己间,拖着方新教授正想办法把绳子一头系在出口旁的石像上,而多吉在一旁帮忙。方新教授攀着绳索已经到了卓木強巴的⾼度,和卓木強巴对视一眼,大家心有默契,先上去了。巴桑也已至出口附近,唐敏也已经⾼过卓木強巴,关怀地看了一眼,卓木強巴则鼓励地望着她,两人心有灵犀,唐敏也先上去了。

  此时只剩下卓木強巴、吕竞男、张立和岳四人。卓木強巴所在的铜柱,左右两绳子都可以攀爬,他望了眼脚下的吕竞男,一个眼神,两人各自左右跃出,分别抓住了不同的绳子,又是咔咔两声,准确得如同死神的计时器。这时,听岳和张立两人在下面道:"強巴少爷,教官,我们上不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原来,油已经滑到他们的位置,而他们距离绳末端总还差那么一点儿,卓木強巴不由暗骂:"这两个家伙。"只听吕竞男已经骂道:"你们两个浑蛋!赶快给我上来!"

  卓木強巴和吕竞男两人,不约而同地滑绳而下,吕竞男采用的特种兵滑绳,将绳索在手臂绕一圈,在间绕一圈,一手抓绳上面,一手抓绳下端,可自由控制下滑速度。吕竞男道:"抓住我的手!"张立慌忙抓住吕竞男的手臂,跟着吕竞男手往上一提,张立一蹬脚,吕竞男用膝顶一下,张立第二步就踏上吕竞男的肩头,跟着就蹿上绳索,这些也都是特别训练过的。

  但是卓木強巴滑下的时候,岳已经开始下滑,虽然他想拼命保持⾝形,但双手已经沾上油渍,无法再控制了。不过卓木強巴已经计算好了,他是全⾝倒挂着下滑的,绳索在上绕一圈,用带捆绑固定,用脚再绕住了绳索,这样又多出一米的距离,滑到底端时,刚好抓住岳的大背包。岳脫掉手套,双手紧紧握住了卓木強巴手臂。卓木強巴松开抓背包的手,两人手上使力,就像空中抛物一样,将岳抛得上升一段,然后同时松手,岳抓住了卓木強巴的带,而卓木強巴也抓住了岳带,然后岳再抓着绳索爬了上去,卓木強巴倒旋回来。

  刚爬至一半,只听鸣声大作,整个內部蛋壳好像裂开一般,露出许多隙,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吕竞男和卓木強巴在下面紧跟着张立岳,四人用尽力气地往上爬。上头的方新教授等人也开始拉绳子。还未到顶点时,就听到"哧"的一声,好像箭矢一样的东西急速地破空而出。跟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多,声音的末端则是"嘣"的一声,好像弹断的琴弦,慌间不及细看,只想着爬出去再说。

  好不容易爬上出口,张立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哎哟,哎哟,我被打中了。"

  跟着岳也坐在地上,卓木強巴和吕竞男没吭声,但面上表情也不好看。很明显,背包被刺得最多,张立被刺中了左肩,伤口并不大,但是是菱形的,⾎流不止,涂药上绷带庒迫后才好些。岳的脸划伤了,‮腿大‬被蹭掉一大块⽪,也进行了简单的医疗。卓木強巴伤在臋部,好在⽪糙⾁厚,走路并无大碍。吕竞男自己说仅是擦伤,但卓木強巴觉得她肯定伤了哪里,只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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