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蠢蠢欲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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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粲决意去趟省城,她要找那个叫麦瑞的姐小。瑞特公司至今没有消息,令她甚为不安。就在她提起电话要打给办公室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机手响了,来电显示是周铁山。周一粲犹豫了好长一会儿,还是接通了机手。周铁山耝着声音说:“怎么,大妹子,一看是我,不想接是不?”
周一粲没说话,她现在真是不想理周铁山。沙漠⽔库的事,让她隐隐感觉到,周铁山这人,危险!可惜自己以前对他关注不够,了解就更谈不上!
“怎么,还在为那事生气啊?放心,不会有事的,出不了一周,⽔就调来了,工程的事,我保证,属于我的问题,不用你大妹子发话,我自己会解决。再怎么着,也不能给你大妹子脖子底下支砖。”周铁山的口气还是那么友好,那么不把事情当回事。
周一粲却在犯难:对这个人,到底理还是不理?
僵了一会儿,她硬着头⽪说:“说吧,又有啥指示?”
“大妹子,你这是杀我啊,我一介草民,哪敢跟你大长市发指示啊?下午有没安排?想请你吃顿饭。”周铁山的声音十分夸张。
周一粲想拒绝,但又觉得拒绝不了。有些人,有些关系,真是难处理。这也是她到河后感受最深的东西,无奈,却又充満挑战、充満惑。其实这世界上,最难处理的,还是人与人的关系,你得设法与不同的人打道,你得学会跟不同的人过招。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中你还不能丢失掉自己,更不被别人左右。要做到这点,难啊!周一粲一开始是想努力做到的,也想为此而坚决地拒绝掉一些惑。可结果呢?到今天她才发现:惑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惑无处不在,它不一定是钱,也不一定是⾊,它甚至不一定来自别人。你心中的某个念头,某种望,还有野心跟目标,一旦跟别人的望和目标发生关联,惑便有了。有很多时候她都在想:惑就在自己⾝上,每个人的內心深处都有一口陷阱,这陷阱里什么都有,就看你能不能把它控制住,但真要控制住了,你的人生怕也就暗淡无光了。
现在,她就立在陷阱边上,明知道跟周铁山往下去,会踩到更多陷阱,但她又不能不去踩。
人的脚步,原本并不由着自己。谁让她体內老是涌动着一股望之火呢?现在让她放下那些目标,那些野心,几乎不可能。
那她就只能冒险!
“说吧,啥地儿?”
“‘海上滩’怎么样?那儿新添了几道菜,请你品尝品尝。”
“你真是能吃啊,哪儿新添了菜,你都知道。”周一粲调整了一下心态,跟周铁山打起哈哈来。
“我当然能吃,你们不都说我这个老板是吃出来的吗?我要是不吃,岂不是辜负了导领们一片厚望?”
周一粲没再多说话,将电话轻轻庒了。
“海上滩”大酒楼位于河市最热闹的大什字,开在浙江大厦的十二楼。浙江大厦是四年前修的,到目前为止,它还是河最具现代气息的⾼层建筑。当时修这幢楼,周铁山的建筑公司死了四个人,差点惹了官司,这事据说还惊动了齐默然。那时周一粲还在省上,但周铁山这个名字,她已是有所耳闻。等她到了河,铁山建筑公司已更名为铁山集团,按时尚点的话说,就叫组建了“航空⺟舰”铁山集团挂牌时,齐默然亲临现场,为其剪彩。周铁山跟齐默然的关系,正是从那时候起在社会上悄然传开的。
这是一个雷区,周一粲一直不想碰,也从来不敢去猜测。她本想自己是可以避过这个雷区的,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点难。特别是沙漠⽔库的事发生后,她已经⾝不由己地走进了这个雷区。
算了,不去想了,想是会扰脚步的。
周一粲准时来到“海上滩”热情四溢的服务姐小将她引领到“⻩浦厅”周铁山已等在里面。看见她,周铁山笑容可掬地站起来。这次他没叫大妹子,而是称呼了官衔:“都说周长市是一个守时的人,果不其然。”
周一粲没接他的茬,扫了一眼包房,问:“人呢?不会就我们两个吧?”
“跟长市大人吃饭,别人哪够分量?”周铁山说着,为她拉过椅子,恭敬地请她落座。
周一粲泰然自若地坐下了。
周铁山一点都没感觉到异常,或者说明明感觉到了,只是装没感觉。周铁山是谁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请府政 员官们吃饭,剩下的六十多天,是在陪员官们的老婆和儿女。他不但吃出了一个铁山集团,更吃出了一⾝本领。拿他的话说,员官们在餐桌上咧一下嘴,他就知道哪儿有了问题。凭着这⾝武艺,他不但打拼出了一个响当当的集团公司,自己获得的荣誉,更是多得数不清。目前他不但是国全优秀企业家,还是国全人大代表,去年又获得了国全“五一劳动奖章”该享有的,几乎都有了。
过瘾啊!这些荣誉和利益面前,委屈算个啥?冷脸算个啥?难道他受过的委屈和冷脸还少?甭说是周一粲给他冷脸,就算齐默然给,他也一样不在乎!
他慡朗地笑了一声,冲门口招了一下手,就有五位花枝招展的服务姐小款款而来。这下,轮到周一粲吃惊了。虽说她经过的场面也不少,跟企业家吃饭当然不是头一次,见过的服务姐小,更是多得数不清,但今天这五位,还是把她震住了。
她有片刻的失神,不,是失态。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服务姐小⾝上停留得过久时,才惊然收回,端起⽔杯,喝了一口⽔,然后強作轻松地道:“⼲什么?你想选美啊?”
周铁山又是朗声一笑:“让长市大人享受一下这儿的服务,顺便也提点宝贵意见,以便我们改进。”
周一粲再次受惊:啥时候这地方也是周铁山的了?以前只听说他跟这儿的老板关系不错,没想到…
周铁山这才装作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不好意思,一直没顾上向你汇报。一个月前,我将这儿买下了,七楼到十五楼。这样招待起客人来,方便。”
周一粲“哦”了一声,听似平淡,里面却有不少味儿。
浙江大厦七楼到十二楼,都是餐饮乐娱,加上十二到十五楼的宾馆、桑拿,算是河最显档次的一条龙服务。一气买下九层楼,周铁山的实力不小啊。
“这也叫肥⽔不流外人田吧。”她又跟了一句。
“长市大人笑话我了,我一心想收购河化集团,可你们不批,钱放着没用,不如先小打小闹一阵儿。”
此话一出,周一粲就明⽩,今天这顿饭是啥目的了。
五位姐小忙活了一阵子,餐具、茶具分别摆好,笑昑昑站在了他们⾝后,两个服务员伺候一个人,余下一个,随时听候周铁山使唤。周铁山将提前点好的菜单捧给周一粲,请她过目。周一粲扫了一眼:简简单单六道菜,外带两碗粥,两道面点。她心里想,这一道菜,少说也值一千吧。等菜上来,她就傻眼了。她虽贵为长市,但如此豪华如此奢侈的吃法,她还是头一次经见。
第一道菜叫“双龙戏凤”——两只乌⻳⾊眼朦胧地盯着一只乌。其形,其态,做得活灵活现。河的⻳都是死⻳,就算个别店酒有活的,那也是蔫了吧叽只剩一口气的。今儿这道菜,那⻳显然是刚刚空运过来的,说不定还是派专车候在机场,第一时间就拉来的,比起南方那些大店酒的⻳来,一点也不逊⾊。乌就更让周一粲吃惊了。乌周一粲当然吃过,它是大补品嘛,对女人尤其有益。可这只乌,是正宗的江西泰和。在如今这个啥都爱造假、啥都爱冒充的年代,能吃到江西泰和,真是一件奢侈的事。
更奢侈的是,今儿这顿饭,庒儿不用你动手,如果再懒一点,嘴都不用自己张,⾝后那两位如花似⽟的姐小,会一点一点喂你。周一粲一开始显得很不习惯——让人家如此伺候,真是作孽啊!可一看周铁山吃得有滋有味,就连服务姐小半露的酥贴他脸上,也不脸红,也不避讳,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很享受的样子,她心里就不舒服了:我怎么总也脫不了小家子气啊?不就吃顿饭吗?瞧你紧张成这样!还有,到了这时候,她也算明⽩了:今儿这场面,多多少少,周铁山有出她洋相的动机在里面。
想到这层,她索就放开了,把自己完全给两位小姑娘,任由她们喂她、服侍她了。
菜过两道,服务姐小捧来两杯冰镇洋酒,不是XO,口感要比XO软得多,味道也相对清慡一些。周一粲呷了一口,感觉很舒服,心想定是店酒调酒师自己调的。因为前两道菜都是大补类,周一粲感到⾝上有点热,加之两位姐小软绵绵的⾝子不时会蹭到她,虽是女人,但她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绯红着脸,半真半假地道:“周老板不愧是人中精英啊,真会享受。今天我算是学习了。”
周铁山一点不在意她话里的意思,借着酒劲儿,开始实话实说了:“咱们谁也别再拗口了。我早就说过,几百年以前,咱俩是一家。你也别笑我没礼节,我是个大老耝,耝惯了,还是觉得叫你大妹子慡口。”
“难得抬举,难得抬举啊。”也不知为啥,周一粲心里那道防线慢慢就松动了,你还别说,松动下来的感觉真是不一般。
周铁山接着道:“不瞒你说,今儿个请你来,还真是有事儿。”
“哦?”周一粲抬起了头。
“你也别紧张,还是那桩老事儿,河化的事。”
“老事儿,我咋没听说?”周一粲故意道。
“哎哟我的大妹子,你就甭装糊涂了!河谁不知道我周铁山要收购河化?你再装,这饭就吃得没意思了。”
“哦,是这事啊。你不是早就在收购吗?今儿咋又想起跟我说了?”周一粲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气。
这口气让周铁山犯急,未假思索就说:“你别提这事,再提我就一头撞死。”
“别别!你撞死了,我可担待不起,河还指望着靠你周大老板奔小康呢。”
“看,又来了是不?说好了不能挖苦我,你要是再挖苦,我就真从这楼上跳下去。”
两个人互相斗了一阵嘴,该发的牢发了,该挖苦的,也挖苦了,周一粲心里,算是多少找回了一些平衡。其实这两年,她最最恨的,就是周铁山不拿她当个人,啥事都往強伟跟前跑,都往姓宋的老爷子那儿跑,甚至有时宁肯求乔国栋,也不来找她。一个长市若是被本市最大的企业家晾着,心里该是啥滋味?
她周一粲也不是圣人啊,有些事她可以看得开,有些事,没法看开,看开了,兴许这长市也就做不成了。
“怕是晚了,河化集团马上就要签约。你还是另找项目吧。”
“扯他娘的淡,他想当卖国贼,我还不答应呢。”周铁山一动,就露出了真相。或许在心里,他已把周一粲当自己人,用不着再狗模狗样的装了。
周一粲也不计较,这个时候如果还计较,就显得她太没⽔平了。她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姐小们出去。周铁山说不必:“她们没长耳朵,有耳朵的,不会留在我这里。”
周一粲抱以浅笑,没在这问题上纠,几个小丫头,出不出去无所谓,留下,也是一道菜,能让心情好点。她顺着原话道:“你不答应又能怎样?当初你不是志在必得吗?结果呢?”
一句话,就又勾起了往事。
周铁山提出收购河化集团时,周一粲还没到河。这事一度炒得沸沸扬扬。当时周铁山向河官方提了两个方案:一是全线收购,资产重新评估,市上给予优惠政策,职工整体安置,负债由他承担;二是只收购核心部分,由铁山集团重新注⼊资金,全力启动,力争三年內救活河化。方案酝酿了接近半年,并且经过了河化集团职工大会的表决。可在进⼊实际作程序后,強伟突然发话,停止收购,工作组撤出。这事立马引起轩然大波。周铁山接受不了,找強伟质问。強伟什么也不解释,跟周铁山玩起了沉默。后来周铁山将此事反映到省委、省人大,省委副记书齐默然找強伟了解情况。強伟说:“他跟我葫芦里卖假药。这么大一家企业,给他我不放心。”
“那你给谁放心?”齐默然很不⾼兴。他在省委召开的国有企业改制工作会议上,已拿河化集团当了改⾰典范。強伟此举,等于是拆了他的台。
“齐记书,铁山同志可能没跟你说实话。据我掌握,他收购河化集团,实真意图,在于拿到那块地⽪。”
“哪块?”
“就是河化集团的主厂区。”
齐默然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收购河化,河化的地⽪当然就是他的。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強伟没再解释。他已把话说得很明⽩了,他相信齐默然也听得很明⽩。齐默然所以装糊涂,只是不想让他把话说得更明⽩。
果然,齐默然沉昑了一会儿,道:“好吧,这事省委不⼲预。原则上还是那句话,企业改⾰的自主权在企业手里,府政只是起引导和调控作用。你強伟也不要太专断,还是多听听职工大会的意见。”
这事随后便进⼊了冷处理,四处找导领鸣不平的周铁山也缩起了头,不再那么张扬了。但另一个消息却不胫而走:省委要调走強伟,让他去政研室工作。有人甚至说,齐默然在会上发了话,不换思想就换人。又是半年后,河的班子大调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省委没动強伟,却动了宋老爷子,让他彻底休息了。周一粲来到河,顶替了在河化收购案中表现最为积极的原长市。有消息说,这是省委⾼波跟齐默然较量的结果,也是两个人中和的结果…
谁知道呢,⾼层的事,天上的云,永远都处在变幻莫测中。但一个事实是,周铁山收购河化的希望宣告破灭,河化集团再次申请了款贷,又艰难地恢复生产了。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就不相信他姓強的能把河的地坐穿。急了,让他在河一天都⼲不成!”周铁山愤愤道。
听到这儿,周一粲便知道,这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再往下说,她就要犯错误了。有些错误值得犯,有些,不值。“吃菜,吃菜,别尽顾着说话。这么好的菜,不吃浪费了。”
两个人⾜⾜吃了三个小时。饭后,借着酒劲儿,周铁山硬拉周一粲去楼下演艺城坐坐。周一粲哪肯再给他机会,借口自己喝醉了,不行了,硬是从周铁山的盛情中逃了出来。
第二天周一粲来到省城,麦瑞姐小也从西安赶了过来。见到她,麦瑞略略有些紧张。麦瑞本不该这样,可惜她跟周一粲之间,以前发生过一些事,而且她答应过周一粲,要在这事上出力。生怕周一粲质问,麦瑞抢先一步说:“对不起,周长市,这段⽇子我不在国內,没跟你及时联系。”
周一粲笑笑,对麦瑞,她是用不着生气的,眼下也没到质问她的时候。周一粲做事有个原则,付出多少,就要回报多少,回报的时间可以晚一点,但不能骗她。如果骗了,那就可能是另一种结果。
“没关系的,我最近也很忙,市上又有新项目,也是大投资,精力全熬在那上面去了。”
“是吗?”麦瑞有点意外,没想到周一粲会带来这么一个消息。“能透露点吗,周大姐?”她忍不住就问。这也许是职业习惯,只要一听到项目,她就动心,就想了解。她换了两个女人间以前那种亲热的称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望渴。
“你个小丫头,啥都想知道。”周一粲嗔怪了一句,岔开话题道:“合作的事,你们那边进展如何?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可不是瑞特的风格啊。”
麦瑞赶忙说:“正在准备预案呢,我来的时候,方案还没拿出来。”
周一粲“哦”了一声,目光难以觉察地在麦瑞脸上扫了扫,她感觉小丫头在撒谎。
“会有什么变化?”她问。
“暂时还不好说,关键看董事局怎么考虑。”麦瑞的目光一闪一闪的,也在窥探周一粲的心思。两人一谈起正事,就都蔵头露尾,像是在玩游戏了。
“欧先生呢,他怎么说?”周一粲进一步问。
“这…”麦瑞为难了。她害怕周一粲问起欧,周一粲却偏偏问起了他。
周一粲的目光在麦瑞脸上定格了几秒钟,转而一笑道:“算了,既然不方便说,我也就不问了。”
“不是那个意思,周大姐你别这么想。”麦瑞显然在经验上处于劣势,让周一粲几句话就给搞慌了“这样吧,要不晚上我再跟他通一次电话,听听他怎么说?”
“为啥一定要等晚上呢?老是在晚上给别人的老公打电话,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周一粲听起来像是在说玩笑话,但这句话的分量,真是太重了。麦瑞脸⾊当下一变,吃惊地盯住周一粲。周一粲却从坤包里拿出化妆镜,很认真地为自己补起口红来。
“那…我现在…打给他?”
“算了,跟你开玩笑呢,你也没必要犯急。说吧,今天想上哪儿玩?周姐陪你去。”周一粲这阵儿已完全没了长市的做派,倒真像一位又体贴又温柔的大姐姐。
“不…不用了,周姐你是大忙人,哪敢耽搁你的时间啊。”
“啥耽搁不耽搁的?周姐这趟来,就是想和你多聊聊。走吧,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这一天,周一粲几乎是用強迫的手段,不管麦瑞乐不乐意,硬是拉她转了好几个地方,金店、时尚购物中心、港香城等等,到哪儿都给麦瑞买一堆礼物。麦瑞不敢接受,却又拒绝不了,到后来,都想撇下她逃跑了。最后周一粲带她走进一家男士精品店,花三千块钱买了一条领带,又花五千多块买了一条鳄鱼⽪带。麦瑞好奇地望着她,不明⽩她买这两样礼物做什么?周一粲款款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都是些能拴住男人的东西。女人哪,要学会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买礼物,尽管钱不多,但能送得出手。拿去吧,我想他会喜。”
麦瑞的脸“唰”地红了,垂下头,嗫嚅道:“周姐…”
“放心,周姐啥也不知道。只要把事儿办好,周姐不会跟任何人说。”
想着周一粲刚才的话,品味着那个“拴”字,麦瑞的脸不仅仅是红了,瞬间內变幻出多种⾊彩,后来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苍⽩,一种虚脫。她这才知道:要想摆脫一些不该有的关系,是多么难。
她无力地跟周一粲告别,提着一大堆东西,难民一样往回走。
麦瑞生在乡下,家庭条件并不好,⽗亲常年有病,是⺟亲含辛茹苦,将她跟弟弟供着读完了大学。麦瑞考上研究生那年,曾经遇到过一个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小商人,钱不算太多,但心地善良。麦瑞跟他有过三个月的同居生活,后来分开了,男人给了她一笔钱,算是对她的补偿。靠着这些钱,麦瑞艰难地读完了研究生,在瑞特公司的国內招聘会上,她认识了欧默黔。此后,她的人生便走上了快车道,先是在深圳公司⼲了一年,接着又到海上,后来还在国外实习了半年多,学识猛增不少,眼界也开阔了许多,加上她聪颖好学,又具有良好的吃苦品质,因此上司对她器重和赏识可谓与⽇俱增。当然,麦瑞能有今天,与欧默黔的暗中提携分不开,他们两个也因此有了一种难以理清的关系。这些,原本是秘密,是见不得光的,他们自以为瞒得很好,不料还是没瞒过周一粲那双眼睛。
这个女人,老辣啊!麦瑞心里感觉到阵阵恐怖。